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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想一想,还是感觉以自己的立场,勇猛有纵容之嫌,就凝神思索合适的形容。不料脑子里却突然迸出一句勇气可嘉的成语!搅得心神跳荡,羞耻得自己掩面伏桌,差一点儿笑出来。
和儿子那件事,她心底并没有多么自责和沮丧。甚至隐隐有尘埃落定的踏实和坦然。羞耻无奈固然有之,其中还夹杂了一丝欣然和自信。这些情感像千丝万缕的线头缠绕在一起,纷繁且模糊,却又没叫她烦躁。
桌子底下自己的两腿重叠向前,一直延续过去。裁剪得体的裤子紧紧包裹着膝盖以上的大腿部分。
看上去丰满的肉似乎要绷出来。白素贞的脑子里忽然闪出一幅画面猥琐的一只手钻来两腿之间,顺着大腿内侧往上探索
她深深吸了口气,拼命要把这些画面赶走。再想下去,要羞愧得躲到桌子下面去了。对面那只熊猫当然猜不到她的念头,误会她是难过了,心里也生出三分的自责。
丢了筷子过去,把头钻到桌子下去看她。白素贞没防备,忽然看见一张脸,吓了一跳。“啊”的一声站起来向后躲。
慌张中没料到身后偏有人走过,撞了个正着,整个身体都靠进了那人怀里。感觉一双手适时扶住了自己。忙从男人怀中闪出来,回头道歉。男人笑着看她。说:“陆太太,好巧的缘分,在这里能碰上你们。”
白素贞怔了半晌,才想起他是四海市市长孙利勇,觉得有一分尴尬,不由自主陪了笑向他问声好,说:“也是,在同一座城里住着,也没见过几回,倒在几百里外碰见了!你吃了么?没有的话坐下来一起吃点儿吧。”
孙利勇推辞说:“要是我自己,那还真说不定就不客气了。今天我是专程要请人吃饭的。让人家看见我借别人,肯定要怪我没诚意文龙你的眼睛怎么了?是和人打架了吗?”
文龙没想到他忽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妈妈,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打什么架?我这次是被人打而已,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呢”
白素贞怕他说漏什么出来,扯了他胳膊一把,截断他的话说:“小孩子不懂事,整天叫人操心的。你到这里请人吃饭,是要办什么事吗?”孙利勇没回白素贞的话,只笑着对文龙说:“你以后有时间要来我家玩儿啊!
看看你的桑校长,她闲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做,反而留恋教学的日子。你可算是她的爱徒了!她在家可是常念到你呢”
文龙眼睛眨呀眨着。想:你老婆想我,那可不是因为我是爱徒。全因为我是个奸夫来着。唉,天底下做奸夫做到像我这样的,也算是少有!
不单行使了你这当老公的义务,连生孩子的活儿也包揽了。桑校长被我弄啊弄的上了瘾,自然要念我,你还道是师生情深么?啊哟我操,万一桑校长一不小心把我俩的奸情暴露了,孙利勇会不会找我拼命?
回去找机会要问问桑校长,晚上睡觉会不会说梦话奶奶的,要是她真的说梦话,也不能用胶布粘了嘴睡觉吧听见校长喜欢自己儿子,白素贞当然高兴。要表示家长的体贴,就问孙利勇桑雨晨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孙利勇还没来得及回答,有人已经在门口大声叫他的名字:“孙利勇孙利勇,红泥手撕鸡一定要点啊!不然我这酒可喝不下去”白素贞回头,见一个高大魁伟的男人正大踏步向这边走来。
这人额宽面阔,长眉细眼。配上高大的身躯,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格外另类奇异。孙利勇已经迎上去,笑着说:“当然有当然有。要是你喝不成酒,我怕你凳子都坐不热。”
文龙把下巴放在了素贞肩上,把手揽着她的腰说:“是个鬼。”白素贞拍了他脑门一掌:“别胡说。你再乱说话,我把你嘴缝上。”那人却已经听见了他们娘俩的对话,径直走过来,问文龙:“你说我像鬼?”白素贞赶紧赔了笑脸给他。
说:“我这儿子欠管教,你千万别放在心上!”男人大笑摇头说:“不碍事不碍事,他形容得有意思,我开心的很。”
孙利勇忙给他们介绍:“这是我新认识的一位朋友,复姓东方,叫东方璇玑,精研佛学典籍。我这次过来,可是专门向他请教的。”白素贞“哦”了一声。又看了那人一眼,却见他正凝视自己。
虽然脸上笑容可掬,目光却是要把自己看穿了一样。全身觉得不自在起来,收了笑避开那眼神,想:这人好没礼貌!萍水相逢,哪有这样直勾勾盯着人看的?
东方璇玑径直走来白素贞旁边的位子坐了说:“相请不如偶遇。这话说得可真是没一点错!和偶遇这么秀美艳亮的女士相比,孙兄的相请真要被看轻了。”
孙利勇听他的话唐突,赶紧圆场对素贞说:“我这朋友性子直率,只是要夸你漂亮的,没别的意思。”还没等白素贞回应,文龙早忍不住了,横眉立目冲东方璇玑叫:“马屁精,我妈妈漂亮关你屁事?要你献殷勤?”
东方璇玑笑着问:“我夸你妈妈漂亮,你生什么气?吃醋么?”白素贞听得心里咯噔一下,脸马上沉下来了:“东方先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影射什么吗?他小孩子不懂事,要维护我这妈,有什么错?你吃醋这样的话说出来,不是要人听出歧义?”
东方璇玑拍了自己脑袋一掌,起身去到柜台拿了一瓶白酒来。给白素贞深深鞠了一躬。说:“这句玩笑我开的不对,自罚三杯。”说完把酒往玻璃杯中倒满,一连喝了三杯。
他用的玻璃杯着实不小,三杯倒过后,手里的酒瓶就已经差不多空了。文龙哼了一声:“炫耀你的酒量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可不是吓大的。”孙利勇看他坐定了这桌,只得让服务员过来加了碗筷,叮嘱叫的菜也一并上到这桌来。
看东方璇玑这喝酒的架势,酒量必定不小!自己又跑去柜台提了三瓶白酒,笑着说:“我是不会喝的,只好以茶代酒陪你了。你要喝得兴致,顺带解了我这些日子读佛经的困惑吧。”
东方璇玑又把手里的酒杯斟满。对孙利勇说:“你读佛经是为了什么?”孙利勇沉思了一下说:“我要去贪嗔痴这三毒,理解生命里更高层次的意义所在。佛法讲求舍我度人,假使这样的舍可以得到解脱,我甘之若饴。”
经过了巩强胡淑仪的孽缘孽债,经过了对妻子桑雨晨的怀疑释疑,这段时间孙利勇迷上了佛经佛学,对于一切反而有点看淡看透的释然感觉。
东方璇玑继续饮了一杯:“你理佛学,求什么自然得到什么。我倒建议你不用拘束。单说这佛教吧,一人之始,大家凭借各自领悟修行,哪个肯说自己错了?
从巴利文到梵文,又经汉文,你所看到这经书呵呵离那西域觉者也万里之遥了。再说这生命意义,你要理解这意义,怕先是要弄清楚什么是生命。万物存于世界,生生不息。
却未必是真的生生不息这又扯上科学了,万物之理究极是增减,增减繁复归于思辨,而思辨到了极致,根本上又还是回去到没有答桉的那个问题。”文龙听了撇嘴说:“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叫人家多读书,最后绕了一圈儿说多读书也解决不掉问题。”白素贞故意在他头上拍了一掌,却笑吟吟向着东方璇玑说话:“小孩子不要乱说实话。”
东方璇玑就迎了她的笑脸,把手里酒杯敬她。说:“广阅博闻,自然见识增长,也不会轻易被他人观点左右。
要是学东西一味人云亦云亦步亦趋,那学它干什么?比如老师教学生,让他背他就背,让他做他就做,经年下来,学个不通事务的呆子,一肚子没用学问,拿来做什么用?”
白素贞斜眼侧面,问:“那照你来说,学生都不用上学了?这家家孩子都不去上学,怕世界才真乱呢。”文龙插嘴说:“妈妈,他这观念倒是言之有理哎哟”
话没说完肩头给白素贞重重捶了一拳。本来还想举例附和的,看一眼妈妈挑起的眉毛,也只好把那没出世的变革念头胎死腹中了。
东方璇玑说:“人生而有好奇之心。小孩子尤甚,只需顺了他心性,教会他求解之法,他自然去寻找结果了。要是人人都通晓这道理,孩子上不上学,那倒真没什么重要。”
白素贞轻笑了一声,说:“我在宗教方面虽然是个愚钝的女人,却也多少知道一些宗教的浅薄知识。觉着宗教之始,要为解惑。使人不惧怕死亡,到后来有人要借他聚拢人心渔利。
现今科学昌明,民智渐开,摒弃神只也早晚之势。刚才我这朋友说要请教于你,这么看来,你也该是个觉者。那我要问你,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
孙利勇看白素贞神色,知道两人已经话不投机。连忙打圆场说:“这问题见仁见智,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辩明白的。”东方璇玑又喝了一杯酒。
说:“这问题我暂且不回答你。倒不是我怕辩不过,是因为你语气里早已经有了成见在先。你为了求胜,可以不在意自己信不信神鬼了。遇见你这么漂亮的女士,我左看右看都欢喜不尽,干什么要大煞风景,和你争辩这不紧要的口舌。”
他这话音还没落,文龙已经把手中的筷子迎面掷过去。他早就不顺眼这人对妈妈神情猥亵于他而言夸白素贞漂亮也算是猥亵了。
一双筷子径直摔在了东方璇玑脸上,啪一声弹开,落向桌子。孙利勇正夹菜,说巧不巧竟然夹住了其中一根。诧异之余,脸上也尴尬。想两边自己都认识,要当桌吵起来,也没主意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