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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大门是开着的,四皇子的身影骤现于内。
此人在殿上焦急地踱步,转首看到我和帛阳赶来,稳住步子,走向我们:“丁将军,(皇)城外情况如何?”
丁将军?
我吃惊地抬眼看帛阳,他放开我,飞身下马,行礼道:“回四皇子,京都守兵负隅顽抗,街巷交锋不断。六皇子族系引入的骑师,部分抢到皇城西门之外欲控制京官官宅区,被防守京卫誓死阻挡。”
“很好!”四皇子回道。
他的视线转向我:“这位是皇姑母的驸马?”
我捂住肩头的伤处,不知帛阳打的什么算盘,于是闭口不语。
帛阳接我落地,朗声道:“末将领兵攻入驸马府,冒死擒获长公主等人,帛阳长公主为保性命,答应交出驻在京内的门客供四皇子差使,共计一百七十二人。末将唯恐占格子变卦,遂以驸马为质,押来城内!”
啥?我是人质?
呛咳一声,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只得跟着帛阳的戏路走。
我佯怒道:“长公主既是答应了,就没有翻悔的道理,丁将军未免太过小心!”
“驸马这是哪里的话?”四皇子洋洋得意地踱了一步,道“身为皇姑母的驸马,也算是半个皇家人,应当知道风云变幻难以预估地道理!丁将军做得无错。只是令驸马爷受苦了,作小辈的也过意不去,只好请驸马爷先委屈着啊!”辈分上他确实是我的小辈。年纪上大概也小我不到一岁地样子。
看着他志在必得的神采,我不禁想戳戳东宫,让东宫学学自家兄弟的抱负。至于手段,还是免了。
“丁将军,皇姑母的人马,是否召集起来了?”
“回四皇子的话,预计日出时候就能聚齐。”
“好!”四皇子回头,看向香容殿深处。军师,接下来如何调派?”
军师?
我诧异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人摇着扇子,从大殿柱后转出。
竟然是----孟章!
我这下吃惊不小,退了一步,撞在帛阳身上。帛阳的手掌顺势覆在我肩上,将我紧捂住伤口的手背盖住,他冷冷地说:“驸马在府上受伤了,还来不及医治,让末将代劳吧!”
言毕。挟我到一旁,扯了挂在香容殿上地绢布,包扎起来。
孟章不紧不慢地走出来,视线扫过我和帛阳,如同不认识我一般转向四皇子。他略一低首:“皇子。”
“军师,后宫之内做得如何了?”
孟章回覆道:“皇子,六皇子及其党羽已在掌握,唯有众女眷不知该如何处理,后宫深处,尚有漏网之鱼。”他此刻神情凛然。目光锐利冷冽,让人一见便感到此人脑力过人、精于盘算。
“哦?”四皇子奇道“那六皇弟,军师打算怎样处置?”
“此人在受困之时。被部下出卖,待小人赶到,已是敌方提首级来降了。”
“嗯,可惜啊!”四皇子点头“要不是六皇弟临时翻悔,挟持监国与我相胁,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孟章继续道:“原本皇子的意思,是活捉下来。毫发无损地交给元启帝发落。可叹六皇子御下有失,不能保全性命。六皇子也是金贵之躯。小人担忧连累皇子,只得将杀害六皇子的反贼处死。”
我盯着孟章,这不就是他最喜欢的层层递进式相杀么?经手过他两个案子,难免了解他的偏好,他就是喜欢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最终来个人为的善恶到头天有报。
“要是父皇追究,怎么是好?”
“皇子就说是畏罪自尽。爱书者首发”孟章笑道。
四皇子也笑了起来。
六皇子死在谁手里,他俩心照不宣。
由对话不难推出事情始末,是四**作,后六皇子不愿做替罪羊,故不杀东宫,以此要挟四皇子。双方僵持之下,六皇子自持有援兵加入战局,想攻入四皇子控制的后宫扳回一城,不料中了请君入瓮之计,他的兵马大半被断在后宫高墙之外了。
原来这几天对峙的双方就是四六皇子么?我本以为是三方人马来着
奇怪,为何一路上不见内侍身影,一具尸首也无?
江近海等人,应是在漩涡中心,为什么进城以来,我一张熟悉地脸孔也没见到?他们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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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由他们三人的对话推测,事情似乎明了,可我却总觉得还蒙了一层不明物质。
我看向正替我包扎的帛阳,他那张丁一的脸皮上沾了些血迹,靠近耳边的部分,血浸入假皮之下。不细看的话,很难发现。但仔细观视时候,我觉得这张脸也不那么熟悉了。
偶尔玻璃心一下也是有好处的,起码此时,我发现他的视线迅速地朝上飘了一下。
随着双瞳焦距的变化,我能清晰地分辨出,帛阳看的是我身后某处,而我身后地毫无疑问就是四皇子和孟章了。
我猛一回头,正看到孟章以扇子隔着四皇子的视线,用唇形对帛阳说了什么。
再转回眼,又见帛阳回了几个字。
他俩并没有避着我,因此我看清了帛阳所说地。正是三个字:江近海。
孟章对四皇子说到:“皇子,驸马伤势严重(睁眼说瞎话),若是延误医治。落下什么病根,只怕皇子对长公主不好交代。”
我听见四皇子回身踱了几步,来到我身后。
悄悄抬眼瞄帛阳的表情,他是一本正经地盯着我地伤处,同时用格外笨拙地手法捆扎,连我自己都快看不下去。只见他手一滑,绢布沿肩骨滑了一滑,恰好压到伤口上。
“唔!”
我再不配合。也给痛得低哼了一声。苦肉计犯不着这么狠吧,他一定还为我擅自勾搭东宫而恼火着。
四皇子在我身后开口:“军师此话有理。”
我略回转头,侧着眼瞥他。
又见他说:“却不知,军师如何认得这位便是驸马的?”
呵,也是个猜疑多虑的主。我不由得再偷瞄帛阳。
面对四皇子的质疑,孟章不紧不慢,答到:“属下在夏县期间,曾经与秦知县有过数面之缘,后听闻知县因缘际会与帛阳长公主相识,更作了乘龙快婿。实在是艳羡不已啊!”孟章这一席话,让我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原本的他,在突如其来的诘问下,是断然不会有这般风度地。“原来如此。”四皇子语气平和地说着,突然道“以我所见,这伤处一时半会要不了人命,不过淅淅沥沥落点血水罢了。无须送医。”
我用后脑勺怒瞪他,这什么烂形容,还淅淅沥沥咧。流血又不是下雨。
“不必送医,后宫中围捉到地人员,便有御医一名。”孟章道。
四皇子更是起疑:“军师何必固执,在场之人。能彼此守口就是万幸,又冒将来被泄密的危险,放一名陌生御医到香容殿呢?”
“这”孟章支吾。
从他过去唯恐事发就慌忙逃窜、被齐云天纠缠不放便出手刺杀等等,可知孟章此人地应变能力很差,之前再是厚颜凛然,一遇到突发事件,便很难迅速想出最佳解决方案,容易慌乱阵脚。容易一受挫便放弃战果。
应对四皇子的前一个疑问。关于他为何认识我的,估计孟章是猜到会有这样的疑虑。已经做好了怎么回答的准备,故而成竹在胸。
而四皇子的第二个问题,孟章并没有料到,于是他华丽丽地卡壳了。
“咳咳”我干咳两声,吸引四皇子的注意,以便为孟章争取时间。
说来好笑,我怎么还替他打算来着?
收起以上直觉动作,我站起来,回身对四皇子道:“四皇子,长公主答应了殿下,必然会做到,而今请殿下试想,若长公主见在下的气色与离府时候迥异,伤处倒是狰狞似原样,她会怎样揣测殿下地诚意?在下是自愿作人质的,早知是这样狠心的四皇子在后,恐怕还是不劝帛阳长公主服软的好。”
四皇子睨我。
我面皮厚厚,继续道:“难道将来,殿下不需要长公主的助力?哪怕是财力也不稀罕?哦,对了,尚书府里在下也不是不熟,新科状元,也略有私交啊。殿下还真是狠心。”
“驸马严重了,只是为保安全,不愿透露你的行踪给更多人知道。”
“啊,贵军师都会的招数,难道四皇子使起来,还会有所迟疑?”我说“这么个兵刀乱矢的时候,失踪一名御医又有什么了不起?再大的人物,也不是没有出过意外。”
“呃”四皇子回首看孟章,孟章点头。
我的声调突然提高:“殿下,你是真听不明白吗?不管等会你把那名御医煎了炒了也好,与我无关!我只要现下,有人给上点葯,包扎妥帖!如此就能熄了我地驸马府被强兵硬攻的怨愤!知道你家的小将为何捉我来此吗?”
我指点着自己的脑袋,说:“定国公地兵力部署,求援进程,统统藏在我的脑子里!想要,就得讨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