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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无法想象趵斩那时候什么样子,他也会把那双诡异多变的眼睛睁得大大地背诵古文和学乐礼?
“啊,想起来了,老夫还考过他一个对子哩,你不妨也来对上一对。”徐老慢吞吞地回忆着“上联是‘朝衣妙舞,皆言长袖揽日’——”
——这、这不就是趵斩拿来难为我的那联吗?
原来是徐大人曾经用来考他的?
“学生有下联,对的是‘祭服清歌,独笑纤手遮天’!”我惴惴地答。
徐老品了品,点点头。
“学生想问,那趵兄对得是怎样?”我想知道。趵斩这个人到底跟我有什么不同,单从对联风格就能看出三分,他会对出什么来?
“他对的是‘载酒高歌,只道小楼听风’。”徐老捻着胡须道。
败了!
我对出的对子,拘泥于词句工整,内含锐意却太过张扬,胸襟根本比不上趵斩的十分之一!
“两人所对相比起来”徐老缓缓地笑道“老夫更欣赏你。”
咦?
“趵斩这孩子,潇洒狂放性情中人,只怕是近朱则赤,入泥则污。而你深得姬山真传,懂进退,知道适时张扬不落人后,一旦入得仕途,只会是如鱼得水逍遥快活哪!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
想不到徐老欣赏的是这个。唉,有什么大不了的,现代人都知道机遇的重要性,也比硬骨头的古人要多许多摆上台面讲的处事哲学。
能从对子和短短谈话中观察到这么多信息,徐老也不简单。
不过他对老师的态度,未免有些太过古怪了吧?根本不像是同乡或者同僚的口吻,倒像是长辈对后辈。
我问:“冒昧一句,您是家师的”
“——是师兄。”姬山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来,带着东宫立在我们身后。
原来徐老是老师的师兄啊,那不就是我的师伯咯?
东宫不知与老师谈了些什么,现正一脸严肃地沉思着。
我想跟他说话,但一时间找不到话题。
“娃娃,回客栈收拾一下,我们要带殷三少爷回家去取东西。”
师父下令,我自然领命而去了。收拾好包包,拿着牌子准备去结账,我却在狭窄的楼道一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什么,跟丢了?一群废物!”
这个声音是?
江近海!
不会吧?可是,刚才那一声,怎么听都像是他的声音呢!
我一激灵,马上像壁虎一样趴到那间客房的窗格下面,就差没有戳破窗纸偷窥了。
一阵叽叽咕咕的辩解声。
江近海怒斥之后,也降下火气,压低声音道:“是,我知道东宫混进听辩学的人群里,然后又跟徐大人接上了话,那就是你们没抓到人的理由吗?如果我很生气的话,一定会骂你们饭桶,但实际上你们就快不是了!为了保住你们颈项上面的那个盛饭的家什,我劝你们尽快逮到东宫那小子——不管死活!给我带回来!”
不愧是我的海哥儿啊,威胁人都威胁得这么幽默
嗯?等等!
——他是说要抓到东宫?还不管死活?
我大吃一惊,跟江近海重逢的欢快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去——妈妈咪啊,他要杀东宫!
“我一得知东宫出现在州府,就马上赶来,结果呢?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枢密使大人的不杀之恩?给我看牢徐松(徐老名松,字东柏)的住处,这回再抓不到东宫,自己砍掉一只手再来见我!”
江近海的声音又冷又狠,与我相处时候的温和优雅完全不知所踪。他真的就是我在网络上认识的那个人吗?
我心里一抖,指甲不小心在木板上划了划,发出喀地一声。
“谁!”
房间里传出数声爆喝。
我连忙猫着身子一溜烟蹿向大堂,夺路冲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阵狂奔,往徐大人的宅邸逃去。
姬山翁正坐在廊下,闲闲地拎着从他师兄那里敲诈来的干柿子串,一面捆扎,一面偷吃。
“怎么了,这样慌张?”他问。
我压低声音道:“师父,有宦官的人在本县他们要对三公子不利!”
姬山翁想了想,把半个柿子干塞进嘴里,拍拍我的头:“娃娃莫怕,我们马上走。”
我们给东宫换了一身装扮,去掉那种富家小少爷的华贵衣裳,只穿样式简洁的翠青小褂,里面衬的是跟徐大人家借的奶黄色小衫,下半身穿的是
东宫悻悻地站起来,转了一圈——
他腰上围了两条裙子,一长一短,漂亮的裙裾带着粉嫩的白色小花边,娇俏可人。
不好意思,这是姬山翁的主意,我绝对没有一点作怪的意思。
——好吧,没错,我承认,我们给他穿的是女装。
“忍耐,忍耐,这是为了掩人耳目嘛!”我笑嘻嘻地替东宫梳两条辫子,梳好以后,在徐府丫鬟的帮助下,把辫子盘在头顶两侧,用簪子别好,装饰上红色发带,飘啊飘地垂到他脸侧。
“看,多可爱的女娃娃!”姬山翁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当然,忽略东宫本人要吃人的目光的话,确实是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啊东宫瞄着我:“我怎么觉着你玩的很开心?”
“没有啊!这是为了你的安全,安全啊!”说实话,我心里确实乐开花了,哈哈“三公子,那些说着要捉你,又在客栈里翻得乱七八糟的家伙,是什么来头?”
明知故问是撇清嫌疑的最佳手段,要知道,平常人警觉性太高的话,反而会被怀疑。
比如现在吧,我跑回来报警,如果没有一个无辜的表情,还真不知东宫会不会想到“秦斯怎么知道那些人要对我不利?”
“要不是我跑得快,可能就被逮到了哦。究竟是什么人?”
“我哪知道。”东宫恹恹地答了一句,又说“不,我大概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