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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镜湖抚着李冰璇的脸蛋轻轻唤了几声,见她仍无反应,只好把她的手儿放回被窝里,又用调羹将药汤吹温,半勺半勺的喂进她的嘴里。
“以前到还好些。只是前些年开始严重了,情绪波动大的时候便容易寒毒攻心,也怪我,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她早就放下了那些心结,便”琴镜湖顿了一下,秦越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听她再次开口时的声音低沉了许多,看着她喂药的姿势越发温柔起来。
“别看她平时爱读诗,爱看闲文,现在想来,原来这不仅是她的爱好,更是在逃避当初不堪回首的时光,与她相伴这么久,我竟没有发觉”可能是因为自责,琴镜湖的话不知觉多了。
“可以的话,能与我说说李冰璇的往事吗?”少年看着混合着精液的药汤一勺一勺没入睡美人的唇瓣中,出乎意料的没有性欲。
“不可以。”“你只要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变成如今的模样,而冰璇,无疑是值得你去用尽心力疼惜的那个人。”
琴镜湖将空了的汤盅放回桌子上,用丝绢擦了擦美人嘴角,复又对少年低声道:“你与我出来吧,不消半刻,冰璇便会醒转。”秦越依言,他从殿里的小门出,站在廊桥下。
看着中庭里焦急等待徘徊的元慕青,她一见到琴镜湖的身影,便急匆匆的迎上去,不用猜便是询问李冰璇的情况。琴镜湖的回答配合着她淡然的面容,让元慕青的面容放心了不少,秦越看着她又四处看了看。
最后往自己站的地方瞟了一眼,转过头像是又跟琴镜湖询问了什么,少年倒是庆幸没有跟着琴镜湖一起走正门,看来元慕青对未音是颇有兴趣的样子。
既然有琴镜湖帮自己攻略李冰璇,那么自然不需要元慕青的帮助了,没必要让她知道自己还是未音的身份。
这时,远处琴镜湖也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嘴唇微动。少年突然想起赢漱来,可怜的单纯公主,一着急就被琴镜湖哄骗着出去了,到底是没从她红漪姐身上学到一点。
过了好久,房间里李冰璇的双眸终于慢慢睁开了,只是她怔怔的望向天花板,眼角泪痕未干,思绪仍然沉浸在被遗物勾起的往事回忆之中。
永和二十六年冬,东海烽浪礁。徐苍站在因战事而搭建的望海楼楼顶,望向远处返航的军舰,飘摇的秦字大旗嵌在冬日铅灰色的天空里,配合着披着铁甲的船身,倒是显得无比肃杀。
这是与都铎海战的第二年了,水师中有远航经验的人推测,都铎人可能在海对岸贫瘠而又窄小的邪马台建立了一个基地,以此来作为跳板不断进犯大秦的海域。
但推测对了又如何,远征不见得能一举击溃来犯的异邦人,反而有可能把出行的战士都拖死在汪洋里。冷风将龙雀战舰上的血腥气息吹来,夹杂着海水的咸味,熏得令人作呕,但徐苍却早就习以为常。
他的祖地青州本就临海,无非是又多了些战场厮杀的腥气罢了。说来世事无常,这里本该是他的同僚,前总指挥远威将军卓明超站的地方。
但就在两月前,陛下也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卓明超贪墨银两的消息,竟直接派王公公亲自到前线把他撤职押了回去。大战之时撤换帅将是兵家大忌。
更何况是犯得是贪墨银两这种可大可小的事情,但当初陛下在早朝时的阴沉脸色让数个为卓明超求情的同僚都吃了顿痛骂。
作为陛下倚重的心腹,徐苍当时犹豫了许久,终究没有站出来反对陛下,他隐约察觉到了陛下的不对劲,怕是上火的是另有缘由,陛下总体上还是个雄才大略的人,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把千里之外御敌的帅将调回来述职。
不出意外,陛下力排众议后,又委任他接替卓明超的指挥,徐苍虽是忧心忡忡,但也无可奈何。
他身为武将中的栋梁,知道朝中有威望领导国战的没有几位同僚,卓明超一直统领水师,李牧镇在陇西,沐歌威抚南蛮,北疆燕山的万千尚且差了点火候。
他则坐镇中枢,为陛下如臂驱使,相比于李丘八和久不闻中原的沐王爷,他好歹知晓点水师事宜,并且离战场最近。
在撤下卓明超之后的这般调遣,也实属无奈之举了。快马加鞭赶到东海前线后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费尽心力安抚好水师中因大帅被换而躁动不已的诸多将领,不仅是一顿好说歹说的许诺。
他还在商议战事时积极采纳军校们的意见,延续卓明超先前制定的战略,几次下来,这番放下身段的真诚好歹团结了闹事的军将,稳住了战事局面。
可说来奇怪,观摩水师舰队时,大秦的主力龙雀战舰外观在徐苍的印象里倒是变了不少,船头那根狰狞的龙角消失不见了,一根青铜色的蟠龙巨炮在它原来的位置张开了威武的獠牙,光是看着就有种令人心悸的力量,船身的两侧也凿空许多,从中延伸出来数根稍逊于船首巨炮的舰炮,这些无不令他感到陌生,还有那些运往船上箱子里的巨大铅丸,徐苍见识过它们的威力,射程又远破坏力又大,与之相比,京城里的神机营所造的那些火铳不如说是给小孩子的玩具罢了。
难不成这是水师的工匠自行改良过后的样子?徐苍不清楚,身边的人也只知道是卓明超让一些心腹工匠改良焊接的,再详细的也不清楚了,舰港里还剩下的近百艘龙雀大部分都已改造完毕。
徐苍也曾暗自称奇,却没有细究,刚到任水师,平常的军队事务就已经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何曾有时间去探究其中构造奥妙。只不过这种新型龙雀确实威力巨大。
在他亲身指挥过几次战斗后,竟然发现其与都铎那边的舰队打的有来有回,虽然单枪匹马还是远不及对方。
但大秦胜在舰队庞大,一轮弹丸齐射敌人也很难吃的消,更别提若是船与船接舷战,军队里也不乏武功可圈可点的高手。
大小战役七八次,徐苍敏锐的感觉到都铎那边的舰队已经后继不足了,交战时的威势一次不如一次,找这种形式下去,想来最多再拖个半年,都铎那边也只能灰溜溜的逃走了。徐苍长舒一口气。
看着远处返航的舰队的轮廓安然无恙,心中暗自思量接下来的战术布局。大部队还在归航,一艘小艇却已经驶达了岸边,头顶红缨的小将跳下船,飞也似的奔向望海楼。
“让让!快!给我让开!”满颜的疲惫也掩饰不住他眼角的兴奋之色,他踏过军道,一口气奔上楼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
“大!大帅!”站在徐苍旁边的高瘦中年人眼疾手快的扶起了他,小将睁大眼睛看着徐苍,又是激动又是疲惫的,一口气喘不过来,竟是干张着嘴瘫倒在中年人怀里,口中呜呀呀的,听不清楚。
“什么事想好了说,激动个什么!”中年人拍打着小将的后背,宽慰道。“呜!都铎!都铎投降了!”
“大帅!呜呜都铎投降了!”小将一边嚎着,眼眶一热,大股大股的泪珠滚落下来,他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信筒,举过头顶递给徐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