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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楚天最终还是拗不过小女孩内心的执着,他其实也明白,这种血海深仇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如果是他,肯定也会拼尽全力去复仇的。
“最后,答应我,一定要量力而行,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你要知道,在这片雾灵山中,永远有人担心着你,挂念着你,如果遇到不可阻挡的危险就赶紧回家来,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叶楚天一脸严肃的跟染潇月拉起了勾勾,誓言已成,看着少女认真的模样,他脸色复杂,心中突然有点懊悔起来。“我知道了,谢谢你叶叔。”
“哎不要谢我,快起来吧,我都不知道我这答应你究竟是对是错。”从那之后的每一天,染潇月都会在叶楚天的指导下学习经传里的谋略计策,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
聪慧的她学会了如何察觉敌人的恶意,学会了用只言片语改变事情的走向,学会了将世人布局成一颗颗棋子,从而下出一盘自己想要的棋局。
染潇月苦笑了一下,她笃定九年前的自己绝对料不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一副美丽的外壳下,藏着尽是些心计谋算。
好不容易拉回了往日的思绪,染潇月却发觉今天的心好乱,这书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她无法代入书中那些事件,整整九年了。
她常常梦回那个血与火的染家宅邸,她知道,不甘的冤魂在她耳边哭泣,身为染家唯一的幸存者,她有责任,也必须为逝去的亲人报仇,这些年她在叶楚天的指导下将这一整屋的书翻了好几遍,用他的话概括,早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是时候出山了呢,染潇月的心情突然激荡起来,九年了,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她离开小院最远的距离就是随着蓉姨到山另一面脚下的南山镇采购点物资,在打听中知晓,当年的染家血案被冠上了叛国的罪名,现在,已经没有人还想过染家是否还有遗孤了。
这正是她调查当年凶手的好时机,染潇月在屋里反复踱着步子,思量着这个既大胆又合理的想法。
晚饭的餐桌上,染潇月是以外出游历为借口提出的,她知道,蓉姨是决计不让她去做复仇这件危险的事情的。可即便如此,叶婉蓉仍是紧锁眉头,各种不放心,小意儿也无精打采的,饭都没吃下几口。
可雏鸟终究要远飞,小小的人儿也终究会走上波澜壮阔的人生路途,在染潇月好几天的坚持下,叶婉蓉最终同意了。
三天后的清晨,染潇月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她拿起自己收拾的小小包裹,轻轻推开门,今天是约定好离别的日子,但她想早一点离开。
既然离别已在所难免,又何必用泪水去灼伤他人。最初蓉姨答应的时候她还有点兴奋,毕竟将要时隔九年再一次自由的前往广阔的天地。
但越到了离别的日子,她便有些茶饭不思了,这不大不小的院子里,承载了染潇月太多太厚重的记忆,是她最无助时的避风港,是她成长为大人的摇篮,在这里,她收获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另外几个人。
这一去,不知道经年才能回来,世事凶险,也许这一别就会是天人用隔了呢。染潇月给小意儿和蓉姨的门缝里各塞了一封信,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小院,似是要将它永远印刻在心底,而后便狠下心转过头,擦过眼角的泪珠,推开了小门。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叶楚天竟然就坐在小院外的一个小凳子上,静静的等着她的到来。“叶叔?你,你一宿没睡?一直在这等我?”染潇月惊得话语都有些卡壳,她有些脸红,像个做错了事又被发现的孩子。
“嗯,就怕你这孩子不告而别了,果然如此,幸好等到你了。”叶楚天叹了一声,递过去一个大大的包裹“拿着。
这是你蓉姨三天连夜给你赶制的一些东西,她现在累的睡着了,不然应该是跟我一块在这等你的。”
染潇月默默拿过了包裹“谢谢你叶叔,我不在身边的日子,你和蓉姨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我会的,”叶楚天突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答应我,在你去寻找仇人之前,先替我去一趟蜀地,峨眉金顶有我的一位故人,禅号智玄,通晓古今,也许他能为你指条明路。”
“千里之外的蜀地?”“对,人生中最宝贵的时间怎能全浪费在复仇上,趁着你年华正好,顺道去看看这大秦的山河吧,反正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它必将成为你生命中一道炫丽的光彩。”
“我答应您,”听着叶楚天沙哑的声音,染潇月低下了头,额前的刘海挡住了她红红的眼眶“就此别过了叶叔,保重了!”“珍重!有空记得回来看看!”
染潇月大步向前跨了几步,忍不住转身哽咽的喊道:“叶叔,替我转告蓉姨和小意儿,我永远会在心里念着她们的!”
长长的秀发一摆,似是怕自己后悔似的,染潇月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离开了叶楚天的视线。哎又何须转告呢,叶楚天缓步走向一旁的树林,搀扶起依靠在树上拿着手绢不停抹着泪的叶婉蓉,安慰道:“娘子,不要难过了,孩子张大了,总是会有自己的主见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慢慢放手,让她们追逐自己想要的。”
“你说的轻松!这么多年了,潇月早就被我当成亲骨肉一样,如今说走就走了,呜,她说要外出游历,可江湖这么大,再次相见又不知是何时年月,我能不心疼吗!”
听着妻子的话,叶楚天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环住妻子的腰肢,婉蓉如今还以为潇月是简简单单的去游历江湖去了呢,感受着胸口一片暖湿,叶楚天的心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懊悔当初答应了染潇月的要求。
但此刻早就为时已晚,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和妻子一块为他们的“女儿”祈祷罢了。旬月之后。“别跑!”
“站住!”竹林里,染潇月闷头狂奔,身后有不少包着头,穿着短衫的疤脸汉子紧追不舍。再快点!把他们引到自己先前布置的陷井里就好了,快了快了!
“嗖!”一只流箭擦过她的耳畔,击散了绑起的发髻,柔顺的秀发如瀑布般纷纷扬扬的落下。但染潇月仿若毫无察觉一般径直赶着路,窈窕的背影在宽大的长衫里若隐若现。
“大哥!你看这公子细皮嫩肉的,怕是那里也紧的很,不如一会儿抓住了先让小弟尝个鲜,再杀了也不迟。”“嘿,就你小子鬼点子多,那也得先抓住了他再说!赶紧给我追!”
染潇月自然是听得见身后土匪的叫嚣,她气得咬住了嘴唇,一边为他们对男人还有兴趣感到无耻,一边下定决心要让他们在陷阱里生不如死。还有两百米了。
染潇月心中一喜,她甚至看见了先前当做记号的巨石,可就在这时,从另一侧的竹林转出来一个穿白色澜衫的女子,正迎面走上来。
什么啊,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路人。“你快跑,后面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快跑开啊!”染潇月焦急的喊着,拼命朝那个女子挥手。可那个女子却充耳不闻。
只是将大拇指顶开了长剑的剑鞘,染潇月看见了这一幕,但她并不认为这路上随随便便遇上的人就能敌得过身后这数十个沾有人命的暴徒,于是在经过她身边时甚至拉了她一把。
但发现根本拉不动对方,只好咬着牙继续向陷阱处跑去。“老大,这还有个,一块灭口了吧。”
“还用说吗,抄家伙!”为首的壮汉一边追着染潇月一边从背后卸下条厚重的朴刀,顺道挥向白色澜衫的女子。“叮!”
“碎!”这怎么与他预想的撕裂血肉的声音不同,壮汉只看见一抹寒芒在他的朴刀上浮现,那厚重的刀身就立刻飞溅成无数碎铁,然后整个人便惨叫着倒在地上,大脑都被朴刀飞溅的碎片贯穿了。
后面几个土匪在惊愕中纷纷掏出了武器,大声吼叫着朝着白色澜衫女子挥砍过来,寒光飞舞中,眨眼间便纷纷倒在女子手中的长剑下,每个人的心口都插着原本握在自己手里的半截武器。
此时早已跃上巨岩的染潇月早已看呆了,万万没想到这路人竟真的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她急忙从巨石上几步跃下来,向着那个女子跑去,本想着当面感谢她出手相助。
可是似乎是察觉了染潇月的脚步声,白色澜衫的女子竟也加快了脚步,几个呼吸间就与身后的染潇月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喂!你等等啊,我还没感谢你呢!”染潇月气急败坏的叉着腰,看着远去的白色身影,心中甚是费解。算了。
追不上也罢,赶紧去让那个胆小的县丞过来收尸,好领取悬赏才是重中之重,钱囊已经好久没有过鼓鼓囊囊的时候了。
要不是那个兔子县丞怕土匪报复他家里人而不敢派差役跟我来捉拿这些刽子手,我至于以身犯险引诱那些土匪到陷阱里去吗,染潇月愤愤的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
此刻距离她离开雾灵山已有旬月之久了,在这些日子里,染潇月女扮男装,化名叶天澜,毕竟染这个姓氏还是见不得光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染潇月可谓是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她开始活用经传里学到的知识,这期间,她被欺骗过,被威胁过,甚至好几次差点丢掉了性命。
但这些大难不死的经历都丰富了她的成长,当行囊里的盘缠快用完的时候,她便通过完成各种富人的委托和官府的悬赏来赚取路费,以此度日。
她一路向巴蜀跋涉,不知不觉间已走过了冀州的地界,现在刚在并州琦安县里解决了骚扰城里的一伙强悍土匪。
琦安县县衙内“县丞老爷,土匪我已解决了,你可以让人去城郊十里之外的竹林里去给他们收尸了。”“什么?你确定你所言为真?”“当然,赶紧去吧,我等着领赏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