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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船之后吴懋又开车行进了半个小时,张旭心不在焉的玩着手机,时不时的又看向后视镜,可后视镜里除了缩小版的蓝天白云大海和人群,一无所有,吴懋问了些什么他也没大听,或许有些烦躁了,他把手机扔在一侧,双手担着脑袋就闭目养神。
张旭老家的建筑结构在瑰禹算是典型的,类似一个四合院,中间有一口天井,朝南的房子是家里的主卧和大厅,左右两边的房子租了出去,租金也不贵,但是却能感受到广都地区的人文古韵。
瑰禹是个出名的水城,除了雕梁画栋金科戏曲之外,从山上蜿蜒下来的溪水从高处看密密麻麻的链接着瑰禹的血管,到如今瑰禹的水质依旧很好,每天清早八早家庭主妇端着衣服盆子去到不远处的石板撩开膀子就洗衣服,木槌隔着衣服击打在水泥板上的声音怔闷却又舒爽。
瑰禹的后山还保留着几十亩田地,这个时节油菜花黄艳艳的如恣意的美景,再过一段时间收割了,老邱家打油厂的浓郁油香也会让人流连忘返。
可是现在回来,到处都是施工队,只是因为最近天气不好,把大块头的器械设备撂在了雨里,还有未完成的污水处理道,大大咧咧的裂开了口子。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来,大门敞开着,厅堂有两个女孩子在吃着西瓜,看见张旭和吴懋一脸茫然,吴懋嬉笑着坐在她们边上,“小姑娘第一次来玩吗?哥哥带你们转转呀?”
可惜小姑娘都不怎么看他,其中一个目不转睛的看着张旭,笑眯眯的问,“你们也是来玩的吗?”
张旭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吴懋,问那小姑娘,“这家老板娘去哪儿了?”
小姑娘站起来,“你人生地不熟的,我带你去吧,她在后院种菜呐。”
张旭礼貌也淡漠的说了一句“不用了,”随后熟练的走过长廊穿过几个宅门进了小巷去到了后院,后院里入眼的先是金灿灿的油菜花,因为雨水太旺被打的东倒西歪,越过油菜花有一块地单独辟出来中了糯玉米,姨母的身影就在那一片糯玉米地里,穿着碎花的外套带了一个草帽穿了雨靴。
张旭立在原地看她不辞辛苦的扶正秧苗引水掐枝,不一会儿的功夫,姨母拎着锄具回头,一转眼就看见了张旭,也只是远远的一笑,好像在说,“回来啦。”
张旭向前几步接过她的锄具,她把草帽脱了下来,眼神里流露出的欣喜和慈祥看似清淡却又浓郁,嘴角带着笑意,抬头深看他一眼,有些哽咽说,“进去吧,外面雨又来了。”
厨房的一侧都是各色时令蔬菜,上面还残留着泥土和水滴,应该是不久前从后院摘回来的,那小姑娘看见张旭和张姨一前一后的回来了,兴奋的问道,“张姨,你今天好高兴啊?”
张姨隔着距离冲着小姑娘恬淡的笑笑,然后让张旭先去休息一会儿,又问他吃过没有。
其实不管他怎么回答,张姨都是要给他进去做饭的,吴懋进去油嘴滑舌讨好了一番,张旭在门外修好了废旧的锄具,接着又进去给她打打下手。
锅底的香油进了滴水扑哧扑哧的炸开了花,张姨离了一些距离再把刀鱼和干朝天椒一通放进锅底,等到两面煎黄了,才加了一水瓢的冷水,然后盖上了锅。
张姨把切肉片的张旭给张罗开,“我都动手了,你别再把手给弄脏了,去,先洗手。”
张旭洗了手,张姨看他一眼,有些责备的语气,“我知道你一个月前就出狱了,怎么今天才回来看我?”
“想要先静一静。”
“现在静下来了?”
“算是吧。”
张姨顿了一会儿,“你和闽东的事情我都不管,是非对错姨母分的很清楚,不用顾忌我。”
张旭嗫嚅了一下嘴角,张姨又说,“你这次回来应该不是单单看我?”
“主要是来看您。”
“听说了吗?后山的坟头都要挪平了,瑰禹要搞旅游。你风尘仆仆的回来,待会儿去后山祭拜一下你母亲。”
“好。”
刀面有些钝了,张姨在磁石上磨了一会儿说,那一根在心底的刺总要□□,“这三年在监狱,受了很多委屈吧?”
张旭十几岁的时候改和母亲姓,后来母亲去世,姨母张敏就一直悉心照顾他。
张旭不忍心让她难过,她的年龄上来了,的确不应该让她操心,可是他只能宽慰她说,“再不是滋味也挺下来了,没事了。”
张姨的情绪有些哽咽,沉顿了会儿,张旭去到卖铺买了些水果,又采摘了新鲜的玫瑰驱车去到后山,预料着吃饭的时间能够回来。
和苏南搭讪的是南方某所高校的大四学生,大概是得了个保研名额之后第一志愿的面试也被顺利录取,所以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的样子。
两个人下船之后跟着人群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的水泥路才出了通关,关门口吵吵嚷嚷的几大排桑塔纳和私家车。
他们一出关口就有一个桑塔纳师傅小跑着过来,“坐不坐车啊?”
两个人都听不懂,但是大致能看懂他肢体语言,他指着自己的小破车又笑容满面的问了一遍,“坐不坐车啊?”
苏南还在反胃,她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几次想吐都没能吐出来,男学生看着那车,问他,“去瑰禹张作家那儿多少钱?”
师傅肤色黝黑,大概是长年累月晒得,他点点头,伸出一张手摆了摆。
“那是多少钱?”
男学生觉得他的发音像是五块,这个价格似乎比攻略上的还要便宜,他一口答应下来,苏南抬头看了看他们,随后跟着他上了桑塔纳。
师傅走的是一条极为偏僻的小径,道路两旁甚至可以说荒芜人烟,苏南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她的头发汗涔涔的贴在两颊,在呼吸了新鲜空气之后,心里总算通畅了些。
才十二点不到的时间,天空迅速黯淡下来,突然一个闪电划破天际,随之而来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苏南从后视镜里看见那师傅眼中一抹狡黠的光,看起来格外别捏。
果然,本来一条通畅的马路中间突然出现一个坍塌,大概有了些日子,坍塌边上有个处于施工状态的挖掘机,师傅猛地踩刹车,然后回过头来苦大仇深的给他们说了一通,按照他的指向,应该是现在过不去。
男学生大概参照着手机路线知道自己上当了,可是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只能商量着能不能让他掉头换一条近路。
师傅换了一套诚恳的表情,然后掏出一张纸用歪歪扭扭的字体让他们先给钱。
男学生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他,师傅的表情微不可见的透着一股戏谑,他又把手伸出来来回摆了一下。
男学生皱起眉头,“五十?”
师傅笑笑,又写上,“一个人五十,两个人一百。”
男学生顿时窝不住火,“你有这能耐怎么不去抢啊?!先前说好的五块你也没有说不对,现在就漫天要价你这是犯法知不知道?”
苏南冷眼看了一下桑塔纳师傅,胸口的憋闷有深了几分,脑袋也有些昏胀,她真的想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吐一会儿,如果吐得出来的话。
在男学生和师傅讨价还价争个不停的时候,苏南吼了一声,“算了!”
等到他们稍稍安静,她支起身子打着商量给那师傅说,“我们先给你五十,到了再付另一半,你看你也理亏我们也没脑子,这样是不是就公平了。”
那师傅以为找到了个短板,立马就说,“ok啦!”
苏南掏出五十块钱给他,天色越来越暗,师傅敏捷的调转车头,果然倒车有一条小径,除了本地人就再没人知道。
张旭在后山坟前待了好一会儿,坟墓上的照片还是母亲三十岁边上的样子,母亲表情虽然活泼,但是个性倔强,活着的时候也孤独,他在她坟前蹲了一会儿,扫见她坟头一只枯萎的向日葵,插在了土里,想也知道是谁来过,他把它□□,随后扔进了荒杂的草丛里。
西城一间五星级酒店顶楼正在举办着旭东集团的庆功会,鲜花红酒罗裙红毯金钱交响乐烘托出一派衣香鬓影的美景,宋闽东单手揽在一女郎的腰际与在座的合作伙伴寒暄交谈,视线不自觉的瞥向商侃身上,商侃玲珑小巧,眉眼精致,说话间礼貌含蓄,她一身抹胸晚礼服脚踩着恨天高,旁边一男子公务性的在她耳旁说了些什么,她有一刹那的怔忪。
宋闽东很快的结束了对话去到休息室,商侃坐在沙发上,双手轻颤的听着男子的汇报,房门打开,商侃看了宋闽东一眼,无动于衷的让男子继续说下去。
男子看了一眼宋闽东暴戾的眼神,哆哆嗦嗦的把话简明扼要给雇主说完整,结束之后战战兢兢的开门出去。
宋闽东冷笑着看她,“怎么,知道了张旭的行踪要去找他吗?”
商侃盯着桌面高脚杯里潋滟着的红酒,细长的两指优雅的端了起来,心里其实早已波澜四起,她微微一笑,“他总是要回来西城的。”
“回来又怎么样?旭东早就已经是我的了。”
商侃站起身来,抿起红唇喝了口红酒,又走到他边上,罄香的红酒顺着他的头发眉毛眼睛一路低落到阿玛尼的西装上,宋闽东揽过她的腰,“你和我是一种人,商侃,我们早就变了。”
商侃红艳的嘴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是变了,但是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