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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赵广宗这阵子为了突厥入侵中原的野心不灭一事,常被传召进宫,与皇上商研对吐蕃的和亲政策是否适用于突厥;毕竟太宗时的文成公主和番,对朝廷有了很大贡献。
赵广宗为了政事而忙,而楚孤湛保护皇上的责任又一日不可松懈,赵冰儿只好先行起程至洛阳,他们到时会去同她会合。
赵冰儿知道自己欠巧莲他们好多解释,这趟去的目的之一,也就是要向他们解释清楚。
她猜得没错,当她一出现在杨府,大家果真围着她问东问西。
“小姐,你跑哪儿去了?千璇回姚家时,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你同姚公子全都莫名其妙消失了。这些日子杨大哥派人几乎将整个洛阳城翻过来,就是不见你们的踪影,差点急死人了。”巧莲看见赵冰儿安然无恙,在放心之余,代替杨则与千璇发问。
“是啊,赵姑娘,我家主人现在到底在哪儿?我跟随他这么久,他从没这样过,去哪儿都会说一声的。”千璇担心姚令门的安危。一见到赵冰儿的出现,自然沉不住气。
一旁的杨则浅笑着制止她们“双面夹攻”让赵冰儿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何况她此时看来有些疲惫,理应先好好休息的。“你们先静一静吧,我相信冰儿会一一向我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的。”
这下子她们总算静下来,等待赵冰儿开口。
此事说来话长,赵冰儿不慌不忙地将楚孤湛与姚令门设计她回长安的来龙去脉全说了出来。
“小姐,姚公子对你不是十分倾心吗?怎么愿意将你送回姑爷身边呢?”巧莲实在不懂姚令门的心态,这难道是他另一种爱的方式?
“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人真不简单。”赵冰儿和巧莲一样想不透,这事儿也困扰着她。
听了赵冰儿说这么多,千璇还未要到她想要的答案。“赵姑娘,难道说你也不知道我家主人的行踪?他要走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可能觉得你已经有了归宿,他可以放心离去了。至于他带着其他下人们去了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千璇觉得有些失落,不过姚令门一声不响地离开,大概是不想让她难过、不愿看她依依不舍吧!他的心思总是如此缜密,把什么事都打算得好好的。
大体说来,这算是个好消息,最乐的莫过于巧莲了。“小姐,真是太好了!泵爷和秀嫣真的没什么,今后只专宠你一人,你果然没看错人。”
赵冰儿倩笑着颔首,突然想起自己未将逃家的原因告诉杨则,瞒了他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好歹也得向他赔罪。
“杨大哥,你别怪我不将实话告诉你,因为我怕说出来,你会不肯帮我,反而怪我。”
杨则用有意调侃的语气说着:“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蓰蓰。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咳!这首诗是谁写的啊?”
赵冰儿马上会意,又气又难为情:“你已经知道了,却故意装傻,你哎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你房里看到的啊!那张纸就大咧咧地摆在桌上,想装做没看到都难。”
“讨厌,你既然想装傻就装到底嘛!”赵冰儿忍不住抱怨他不够朋友。
巧莲为了驱散尴尬气氛,拉着她往房里去:“走!到我房里帮我选选出阁那天该用的首饰。”
她们走后,杨则又在千璇耳边说些悄悄话,逗得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进房后,赵冰儿将赵广宗决定为巧莲主婚的事说出来后,巧莲感动不已,频频拭泪。
“老爷对我真好,我无以为报。”
“还不止呢!爹还为你准备了许多嫁妆,过几天会差人送来,你跟了我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是你应得的;何况你对我一直忠心不二,为我假冒新娘,又为我服毒、挡刀这些事我没齿难忘,我过什么好日子,你就应该受同等待遇才是。”
“小姐,你又要让我泪流不止了。”巧莲的泪眼中出现了笑意,庆幸自己跟了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主子。
赵冰儿可没时间陪她泪眼相对,她的大喜之日将至,有很多事要讨论、商量呢!
“现在你们同杨大哥住一块儿,到时候迎娶可是个大问题。”
“不怕,我同千璇讨论过了,明儿个我们会搬到姚公子以前往的房子暂时安身。”
“可是上回千璇告诉过我,你们会同时嫁入杨家,这也与古礼不合。”
“喔,这也讨论过了,千璇愿意让我先嫁,她比我年幼,这样安排较妥当;以后在杨家,我们就不分大小,尽心服侍杨大哥。”
原来她们什么都打算好了,这也省得赵冰儿伤脑筋。
“你们两人皆如此明白事理,对彼此又相敬如宾,得最大好处的莫过于杨大哥了。他呀!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德,我告诉你,之前我就已经要他向我保证,婚后一定要爱你如命,不得惹你伤心、不得对你颐指气使、不得在外拈花惹草、不得反正只要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我替你出头,别忘了,赵家就是你的娘家。”
巧莲忍不住笑了出来,瞧她这个样子,好像都已经把日后为防万一的策略想好了。“小姐,杨大哥会善待我的,他与你如同知己,你应该了解,他不会是个负心的男人,以后我会麻烦你的地方恐怕很少。”
“到现在我还是觉得男人不可尽信,他再怎么好,也是个男人嘛!你别太放心他,得时时提防点儿才是。”
“哦!现在你还提防姑爷吗?”
“那当然!皇上那么赏识他,说不定哪天赐他几个女人当侍妾,我岂不是又得逃家一次?”说是这么说,赵冰儿可不想再尝一次痛心入骨的滋味,她想,楚孤湛也不会想的,只要两人有了共识,还怕不能天长地久吗?
隔天,赵冰儿便偕同杨则未过门的妻子们搬进姚家,顺便从杨府拨了几个下人前去服侍。
过没几天,楚孤湛便专程赶来洛阳,洛阳的地方官听说皇上跟前的红人大驾光临,连忙出面招待,还忙着为他安排住处,但被他婉拒了。实为整个洛阳城知道当今翰林学士杨大人预备在洛阳成亲,老百姓们皆等着那天到场庆贺,还有一大堆宫中同僚也会到场,楚孤湛不想劳师动众,抢了杨则的丰采,一切低调处理。
赵冰儿见他比预期早些天到,开心得不得了,好像即将出阁的人是她。
“孤湛,怎么提早来了?去见过杨大哥了吗?”
“去了,照过面便走了,他还得应酬一大堆人,不好打扰他太久。”
“嗯。对了,你知道千璇吗?”赵冰儿将巧莲身边的千璇拉了过来:“以后她同巧莲可是一家人。”
“小女子千璇见过楚公子。”千璇虽低着头,却忍不住偷瞄了楚孤湛几眼。
哇!好个高大俊朗的男子,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尊者气势,与赵冰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心里不禁这样想着。
楚孤湛没说什么,向她点头示意后,双眼看向一旁的巧莲。
“巧莲向姑爷问好。”巧莲对他一点也不敢松懈,更没忘记做下人的本份。
楚孤湛来到她面前,用力拍了拍手,跟班阿德便从门外快速进入大厅,双手奉上一只雕龙刻凤的长形锦盒,将盒盖打开,里面躺着七颗颜色不同的珍贵宝石。
“这是送给你的贺礼,你一直关照着冰儿,我早该好好谢你,幸好有姚公子的解药,否则你真难以活命,我一直遗憾没能有机会谢他救你性命。”
“姑爷,您这不是折煞我吗?这么重的礼我怎么能收?”
赵冰儿知道她一定会推辞,连忙劝道:“收下吧!只是一点心意,你何必如此见外?”
既然他们盛情难却,巧莲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着,赵冰儿便吵着要楚孤湛陪她上街去逛市集,他自知拗不过她,于是依了她,对她实在宠爱有加。
“巧莲姐姐,你那位姑爷看来不同凡响,赵姑娘的眼光真是高啊!可是他似乎不太好亲近。”千璇是个直肠子的人,楚孤湛一走,她马上品头论足起来。
“他这个铁汉的温柔岂是咱们外人看得见的?”巧莲捏了下她的粉颊,若有所思地说。
杨则和巧莲的成亲之日,前来观礼、恭贺的人果然快把杨府挤爆了,简直是热闹滚滚、人山人海!
赵广宗也依约前来,却还未能与赵冰儿说上一句话,就偕同楚孤湛应酬那些宾客去了。
杨则与巧莲拜完天地后,新娘子照规矩先被送入沿房,静静等待新郎倌的到来。
这倒让巧莲想起了当初假冒赵冰儿嫁入楚家的情形,不过这回可确确实实是她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早升的月儿似乎已在窗外等候多时,等着偷瞧他们恩爱缠绵的情景。
从未时拜完天地后,巧莲在房内等到晚上,还不见杨则出现,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不过,此时她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心中升起一丝期待。
“哇!外头那些人还不散,有没有搞错?闹这么久了还不够?”是赵冰儿的声音,有三分醉意。
巧莲掀起红头盖,压低声音,略显紧张地说:“小姐,你怎么喝酒了?姑爷也由着你吗?”
“他和你相公正忙着呢,哪有空顾及到我?我爹也是,顾着同宫里那些大臣们应酬,我都快无聊死了,所以心想,你一个人独守空闺,一定更无聊,只好来陪你了。”赵冰儿满口怨言,顺手拿起桌上一盘盘代表吉祥如意的干果往嘴里丢了几颗。
巧莲只是苦笑,并没有制止她。
“咦!千璇呢?她没在这儿陪你?”
“大厅里有得她忙,大概抽不了身。”
“那些男人太过分了,究竟要闹到几时才肯罢休?”赵冰儿觉得真不公平,大喜之日居然让新娘子苦等这么久,这烂规矩不知是谁想的,于是心生一计,向巧莲咬起耳朵来。
“这太胡闹了吧?”巧莲面有难色。
“哎呀!今儿个谁不胡闹?要闹大家一起闹嘛。”赵冰儿可不给她考虑的机会,立刻拉着她行动。
闹了这么久,杨则总算被众人放了回来,可是已经喝得醉醺醺,走路都有点不稳了。
“少爷,当心。”老忠扶着他进房门后,马上被他遣退。
他用一双醉眼仔细瞧着坐在床沿的新娘,珠光宝气、雍容华贵,静静候着他的模样煞是可爱。
“娘子,让你久等了,咱们咱们来喝交杯酒。”杨则拿着酒杯给他可爱的娘子,正想斟酒时,被她制止。
“你急什么?这酒待会儿再喝,我的鞋穿这么久,脚发热,你先帮我脱去吧!”
“帮你脱鞋?”
“你该不会介意这个吧?那算了,我自己”
“不不!我来。”杨则弯下腰,乖乖替她脱去鞋子。
“还有啊,我坐了这么久,腰酸背疼的,你能不能帮我揉一揉?”
杨则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做这些男人不该做的事。
“你介意啊?那算了,我自己”
“不不!我很乐意。”杨则立刻照做,一面揉着,还一面问她舒不舒服。
折腾了老半天,她终于直呼舒服,要他停手。
“娘子,让我将你的红头盖掀开吧!”他既兴奋又期待,缓缓将帕子掀开,里头却又有一层。
他觉得奇怪,却没出声,只是纳闷地再掀开第二层,里头却又出现了第三层
就这样一层又一层,他不知掀了几层帕子,终于见到他娘子的庐山真面目。
“冰儿!怎么会是你?这这怎么回事?”杨则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往后踉跄几步,双眼睁得圆呼呼,直盯着她。
赵冰儿将一腿屈放在床上,模样粗鲁,却又发出甜死人的声音说:“相公,人家等得都快作古了,你怎么才来?还想喝吗?不如我陪你吧!”
杨则的酒醉了一下子全醒了过来,发现巧莲不见踪影,立刻紧张地问她要人:“怎么会这样?冰儿我的好冰儿,快别闹了,巧莲呢?”
赵冰儿扯下凤冠,双手叉腰,来到他面前,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还好意思问,你让巧莲在这儿等那么久,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你过意得去?”
杨则可真是百口莫辩,试问普天之下哪位女子在大喜之日不是在洞房内花了漫长的等待才盼到新郎来掀红帕子的?
她当新娘那天找巧莲顶替,当然没尝过这滋味,现在竟理直气壮地审起他来,直教他哭笑不得。
“冰儿,你真不够朋友,今天是我的大日子,你竟跑来捣蛋,快把我的新娘还我。”
“喝!你非但不知错,还凶起我来,今晚你恐怕要虚度春宵了。”
这话着实让杨则慌了起来,既然有求于人,只好放低姿态,好言好语,深怕说错一个字:“好冰儿,杨大哥平日待你不薄,现在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等会儿见到巧莲,我一定好好向她认错。”
赵冰儿这才大发慈悲,饶恕苦苦哀求的他:“要新房呢,你就留在这儿;要新娘的话,那就跟我来。”
见她迈开步往门外走去,杨则立刻急切地尾随在后。
之后,杨则的一些至交冲进新人房,想大肆闹闹洞房,却没见着新人的影子,大伙儿满脸困惑,找了许久仍找不到人,眼见没搞头,只好败兴而去。
而待在另一间房里的两位新人正默默相看两不厌,在皎洁月娘及满天星斗的见证下,缠绵地度过他们浪漫的春宵
巧莲的喜事总算圆满结束,楚孤湛和赵冰儿也得拜别友人,回到长安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今儿个天还未亮,赵广宗便先回去,实在是因为宫中还有事要忙,不能久留。在离去前,还受了巧莲三拜。
结果,今早楚孤湛在回程的马车上,为昨晚赵冰儿到新人房去捣蛋的事找她算帐。
“听说昨晚你又不规矩了,把人家的洞房花烛夜搅得乌烟瘴气。”
“一定是杨大哥向你告的状,我就奇怪,刚才要走的时候,你们两个大男人不知在讨论什么,巧莲一直窃笑,原来是为了这事儿。”赵冰儿觉得自己没什么错,这是帮巧莲给杨则一个下马威。
“你实在太胡来了!此种重要的事怎可儿戏?你呀!怎么老有法子出状况?”楚孤湛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摆明了就是在数落她。
男人总护着男人,赵冰儿绝不会轻易认错。“天底下还有这种事,新婚之夜,新郎倌在大厅同宾客大吃大喝,新娘子却在房里饿着肚子苦候那么久,天理何在?”
楚孤湛啼笑皆非,真想重重打她一顿**,他现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这是习俗,也是规矩,你连这个也有意见?”
“你居然为了这种不合理的习俗数落我,简直是非不分!”赵冰儿气呼呼地别过脸去,兀自生着闷气。
楚孤湛见她又在使小孩子脾气,想对她说句温柔话语,她却不领情,继续努力生她的气。
现在车前有马夫在驾着车,而阿德与小巧又随侍在旁,楚孤湛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在外人面前失了威风,索性由她生气去,没再搭理她。
他的沉默让赵冰儿找不到台阶下,心里更气了,一路绷着脸,死也不开口说话。
总算在千辛万苦下,他们一行人回到了长安楚府。
楚孤湛真佩服赵冰儿使性子的功力,竟然可以持续这么久不喊累。
小两口回到弄凌斋休息,下人们想伺候他们换件衣裳,却被楚孤湛遣退。
“娘子,气消了吗?咱们一起去沐浴吧!”楚孤湛将她发髻上的玉簪子取下,让她的乌黑青丝如瀑布般滑落。
生了这么久的气,赵冰儿早就撑不下去了,可是又不甘心就这样偃兵息鼓,于是继续死板着脸。“我现在还在气头上哦!别来烦我。”
楚孤湛该拿她怎么办?除了用深情攻势,大概也没法子收服她了。
“哪个活得不耐烦的人敢惹你生气?告诉我,我去帮你出口气。”他的唇在她颈窝间来回游走,他发现她的身躯虽娇小,但全身上下都很美味,教人胃口大好。
赵冰儿最受不了他高明的挑逗技巧,不想屈服却又不由自主,每次他一侵略她的身子,她就得花好大的力气才使自己不至于语无伦次。
“你你别你什么时候学这么无赖?”她想拒绝,双手却忍不住迎合地抱住他,让他随心所欲。
“无赖就无赖吧!只要能哄你开心,随你怎么说我都行”
瞧,收服她就是这么简单,不花三两力。不过今后他知道了,想指责她的不是不可明着来,得用不露痕迹的法子;她就是这么好强又好面子。如果她不是这样,之前也不会闹出那么多事来。
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奇特的女子,他时常会有种庆幸的感觉——幸好自己没有错过她。
“咱们可得先说好,以后你不得蛮不讲理地对我发脾气,否则我我一个月不同你说话。”
蛮不讲理?数落她在人家新婚之事闹事是蛮不讲理的行为?楚孤湛倒不觉得自己不讲理,不过她说是就是吧!
“还有啊,我爱你多久,你就得爱我多久,我可不想几年后突然多个姐妹。”
她还放心不下他对婚姻的态度,动不动就耳提面命一番,他也只好动不动就表示忠诚一下。
“依你,我什么都依你”“说得好听。”
楚孤湛伸出强壮的臂膀圈住她,悠悠地吐出他早就想对她说的誓言: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赵冰儿感动地笑了,眼中却罩了一层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