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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单子单万钊一直以来対秦志鸿就心存芥蒂,当年,义和拳民闯入柴家的时候,自己就是当时柴家的门房。虽说义和拳不像土匪那样烧杀抢掠,但也是把自己打晕后进了柴府的。而且自己在晕晕乎乎的时候仿佛觉得秦志鸿就在身旁,而且跟义和团就是一伙的,这点让他每次见了秦志鸿都从心底里有所防范。
但是小单子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况且,之后几次遇见秦志鸿和莲儿,也没有见到他们跟义和团有什么瓜葛,但是自从义和团打下了徐家楼,自己害怕因为投靠柴万钧受到惩罚,醒来也就逃之夭夭了。几年来风餐露宿,甚至曾乞讨为生,想起自己吃的这些苦,就对义和团恨之入骨,所以在八国联军进京的时候自己才去主动帮助洋人找拳民,而自己有是在不认识拳民,恰巧碰见了莲儿,这才把怨气都撒在她的头上,向巴德中尉检举说莲儿是义和团的人,至于之后遇到秦志鸿,然后秦志鸿给巴德治好病,成了朋友,倒是小单子始料未及的了。
这次张宗琦対秦志鸿十分感激,秦家把要让张家代理一部分,说白了,是两家都获益的事情。秦家是医者,药到病除自然最好,而张家是药商,药的疗效好也可以提高自己的名声,说白了,还是七灵花散是个神奇的方子。
起初,张家也没有觉得秦家胡七灵花散会有如此疗效,不就张宗琦的老爹刚刚把家中大小的事务交给他,他便前来与秦家商谈合作的事情,然而秦志鸿却坦言相告,方子无法大量配制,这虽然让人懊恼,但秦志鸿却同意代销一部分,倒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但是张宗琦的父亲张老爷回来听儿子如此说,却不以为然,以为秦家是故意不想交出方子,于是便把小单子叫来,仔细打听秦志鸿的事情。
于是小单子就将与秦志鸿的几番遭遇详细说给了张老爷,而且还故意确凿地说秦志鸿曾经是义和团的拳民,并且和洋人有瓜葛,可以说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而这些张宗琦好不知情,就在他准备与秦志鸿商量如何下一步一起外销七灵花散的事宜的时候,却有官府的人来问询秦志鸿,说有人举报他是拳民,曾经参与当年的“拳乱”,并且在京城勾结洋人的事情。
这下子秦志鸿完全摸不着头脑了,而且张宗琦对此也毫不知情,并没有想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的父亲张老爷。
秦志鸿被官府带走的时候,就嘱托许文德照看好店面,于是便匆匆被官府带走,并把他关押在候审的大牢中。
这也是秦志鸿有生以来第一次身陷囹圄,而且自己也莫名其妙。牢房在大堂附近,但是建造的低矮,阴暗,进去之后,心中不免会生出衙役郁闷之感,好在秦志鸿家里人给了衙役好处,于是得了个有窗棂的牢房。
秦志鸿便问管牢房的狱卒,说道:“这位官爷,我请介意不说话。”
那狱卒见秦志鸿问他话,也便走近了,于是秦志鸿将随身带的碎银子全部给了这人,这狱卒本页对秦志鸿并不讨厌,于是客气地说道:
“秦大爷,知道您为人慷慨,而且行医救一方百姓,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不知有何指教啊?”
秦志鸿便问这小吏,这次官府为何突然要找自己的晦气。那衙役说道:
“嗨,这您还不知道,我就直说吧,就是张家的一个伙计,好像姓单,他告发的您,我们老爷跟张家交情不错,心想,这个张家的伙计干来县衙举报您,想必也是张老爷授意的,于是也就接了下来。”
秦志鸿“哦”了一声,不禁大吃一惊,心想,原来张家是早就盯上自己,但是我这正跟他家少爷张宗琦谈买卖的事情,他们这是何苦如此,弄得两家都没得赚?想来也是小单子这人对自己一直怀恨在心,才怂恿张老爷如此做吧。
那衙役接着说道:“秦大爷,您呐,如果有什么手段,抓紧使出来,要不等到开审的时候,可就晚喽。”
秦志鸿正在思忖,没有理会这衙役的话,而这管牢房的衙役却以为自己刚才近乎勒索的话,秦志鸿听了是在故意怠慢自己,于是又说道:
“秦爷,不是我故意在吓唬你,你要还是惦记着你那仨瓜俩枣的,这事儿可就没完了。”
其实很多文艺作品里面提到衙役,甚至有的作品里面都是主要人物,比如《水浒》中的宋江和武松等,再比如包拯周围的七侠五义等等。但是如果细细地说的话,以清朝为例,衙役本身并不是个什么高大上的职业,甚至有的职位被视作与娼妓奴婢同流。当然,宋江算是个文吏,读书人,武松是个都头,算是个刑警大队长,这估计也是坐着出于人物刻画的需要,总不能让主人公出身是个贱民吧,所以二人身份要高些,其次是库丁、民壮,比之那些粮差、捕快、门子、仵作还有刽子手一类的要好得多,后者其实都是连平民都不如的贱民。【ㄨ】
而这些低贱的衙役,往往是官府从那些流民地痞中找来的,按照清朝的体制来说,一天薪水大约也就是一顿饭钱,所以说他们的生存,往往是靠灰色收入,这似乎已经成为清朝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同事也成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实际操作者。
这些衙役不同于县衙的师爷之类,是要靠县官自己去花钱招聘的,而是在市井一抓一大把,而且这些人往往时世代做这个事情,随便找出一个前清老刽子手(当然他们现在不一定会承认了),往往也是他的祖上作刽子手的时候教他这种职业杀人技能的。清朝也规定,这些衙役三代之内不准参加科举,可见这些人连朝廷也不待见。
在这种境遇下,这些人虽说平时在市井之间吆五喝六的,但是又为人所不齿,所以内心的扭曲程度自然可想而知,笔者甚至觉得这些人无异于宫廷里面握有权力的太监,虽说有权力,但是身份却十分卑微,于是做事也就毫无廉耻,就连行贿也都不加掩饰。但是仔细想想,倒是有点冤枉他们了,因为在当时的社会环境,这些勾当可是他们主要的生存方式,总不能每天靠着那一顿饭的薪水过活吧。——所以,毫无廉耻,就是他们作为贱民的“专利权”,无怪乎管子说,“仓廪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啊。
秦志鸿忽然从思忖中回到现实,却已经发现自己得罪了这位狱卒,但是事已至此,也只好由他去吧。
但是县衙好像并不急于审问秦志鸿,而就是要把他关着。其实也是县衙觉得证据不足,而且由于秦志鸿是新搬来的人,县衙也打听到杨老爷子是以前的提督,倒是做事也不敢太绝,于是僵持在这里。
可是莲儿和子仪却坐不住了,非要去找官府理论,杨老爷子急忙喝止,两个女儿这才罢手。但是莲儿忽然想到,当初秦志鸿在北京的时候遇到的王老板,于是便把经过跟杨老爷子说了,杨老爷子觉得此事可行,于是便叫许文德差人去北京找王老板,并附上自己的书信。
王老板为人仗义,打开书信一看,知道了秦志鸿因为有拳民的嫌疑,而且勾结洋人下了大狱,于是便让许文德在自己这里住下,自己便急忙出门去了。
过了大半天,王老板才回来,许文德见到后,急忙打听情况。王老板笑嘻嘻地说已经办妥了,许文德可以回去,到了SD就会见到秦志鸿了。
许文德有点莫名其妙,心想,秦志鸿在SD老家的大牢之中,你出去大半天,也不过在京城方圆十几里内,怎么说救他出来就出来了呢?
但是许文德也不便细问,只好上路会SD去,但是路上也百思不得其解。
秦志鸿在大牢里面,虽说没有收到皮肉之苦,但是每天阴暗潮湿,粗茶淡饭,也是寂寥难耐,唯一的趣事,就是张宗琦来看他。
本来大牢是不允许探监的,所以秦家的人自然被狱卒挡在外面,只是把换洗的衣服留在狱卒那,即便如此,也要搭上好多银子,说多少好话才行。可是张少爷不同,衙役知道他就是张府的人,傻子也知道,秦志鸿这次入狱就是因为张家觊觎秦家的药方,而陷害秦志鸿的,所以也就不拦着。
张宗琦每次来,张老爷都嘱咐他,问秦志鸿要七灵花散的方子,但是张宗琦虽然每次都是唯唯诺诺,却不执行。而且张宗琦面对秦志鸿也羞愧难当,但是此时不是要面子的时候,杨老爷子私下里告诉他,只有你张宗琦能接近秦志鸿,所以秦家想让他帮忙去见秦志鸿。
所以张宗琦这才“代表两家”来探监。
张宗琦自然是摆好酒菜,在牢房里面与秦志鸿对酌,秦志鸿为人倒也想得开,而且现在事情已经明了,虽然张家为难秦志鸿,但是张宗琦并不知情,而且对自己是既羞愧又过意不去,还把自己老子每次的嘱托和盘托出,并告诉秦志鸿如何应对;更重要的,是每次秦家有什么嘱托,都是他来带话。
所以每次二人都是商量好了应对的策略,张老爷倒是一时也没有察觉。
而就在这案子一拖再拖的时候,朝廷刑部却突然发来电报,说秦志鸿当年曾协助清军聂士成部抵御外辱,至于与洋人勾结,完全是因为洋人威胁,无奈之下为其治病,另有王家药铺老板的证词可以证实,督促县衙抓紧审讯,迅速结案。
这份电报到达ZP县的时候,许文德也就刚刚从京城出发,县太爷不敢怠慢,立刻找到了张家老爷,实言相告。
而张老爷对县太爷早就不满,心想,我们多年的交情,你竟然鸡蛋一个江湖郎中,迟迟不肯动手,现在又拿朝廷的电报来说事,但是自己也不好发作,只得认了这个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