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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月明那里进食了好一会,青挽才离开,但在路过桌角的时候,她忽然耸着鼻子闻了闻。
有一丝很奇怪的味道。
她停住步伐,偏头看过去时,注意到隐在茶盘上的一个小瓷瓶。
味道好像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闻着让她有些不舒服,回头正想问秋月明这是什么,却见先前还半躺在软榻上的人现在早就没了踪迹。
——
秋月明从寒潭中起身离开时,已经差不多是破晓时分了。
他身上还泛着森寒的冷意,水珠顺着线条明晰流畅的肌肉向下滚落,修长挺拔的身姿在凉气萦绕中显得越发精悍有力。
他随意的系上衣服,赤脚走回茶厅,即使过了半宿,里面的牡丹香仍旧浓郁不已,丝丝缕缕的往他心脏处钻,像是蛛网一样,越想挣扎,被束缚的越紧。
轻轻喘了一口气,难耐的压下重新席卷而来的欲望,他步伐有些控制不住的加快。
茶桌上放着的那个小瓷瓶还在,里面的离情水朝外散着味道。
这是秋月明自己弄出来的东西。
算起来,他和鸿钰其实差不多年纪,同样存在了数万年,同样见证了神族的昌盛与陨落。
只是不同的是,鸿钰从始至终都是高高在上的神子,而他这个从污浊与恶念中诞生的不祥,却从一开始就遭受到了所有神明的厌弃。
祂们从不承认他是神族,将他贬弃至南荒,让他受尽轮回之苦。
被剥皮的狗,被烹煮的羊,被宰杀分食的牛……祂们让他带着记忆,带着属于人的尊严,去一遍遍的被人践踏,残杀。
直至最后,秋月明才知道,那些神族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他是六界污浊恶念的载体,他所产生的恶念越大,神界的污浊便越少,借此来维护神族的稳定。
所以世人说,神明慈悲为怀,悲天悯人。
而他这个污邪,没人会在意。
然而,也是这个没人在意的污浊存在,最后屠杀了神族,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倨傲族群,陨落得只剩下祂们高高捧着的神子。
即使如此,最后一个神族陨灭时也是狂热而兴奋的,祂注视着高坐神台的少年神子,疯了一般恣意笑着。
“只有您不被欲念污染,只有您是最干净的!规则没有选择错,您天生就该成为天道!!我神族永远不会覆灭!!”
祂在大笑中神魂俱散,而神台上的少年神子,却从始至终都毫无波动,面无表情,似乎面前人并不是从小看着祂长大的尊长,而只是路边的花花草草一般。
淡漠得像是一个怪物。
秋月明尝试了无数种方法,都无法彻底杀死神族这最后一点希望。
但现在,机会来了。
青挽,将会成为他插向鸿钰心脏的那把刀。
颤着指尖拿起离情水,秋月明久久未动。
离情水,能短暂封存他的欲望和情绪,但却不会阻碍魅魔对他爱意的捕获。
也就是说,他能在维持清醒和理智的前提下,继续饲养这只魅魔,代价是每次喂养她的时候,承受着近乎剥皮碎骨的疼痛。
他每一次对她的动心,都要承受千百倍的折磨。
这是在提醒他,他对青挽不是喜欢,只是被魅魔能力蛊惑了而已。
秋月明捏着瓷瓶的手用力到发抖,并不是在惧怕即将到来的疼痛,而是在恐惧将青挽推向鸿钰这件事……
心脏像是有蚂蚁在啃食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许久,他拔开了瓷瓶的木塞。
——
三百年的世间一晃而过,自从那一次被莫惊春差点拐去成婚后,青挽再也没下过无妄山。
也因此,她整天无聊到快把山都给薅秃了。
百无聊赖的躺在桃花树上,旁边来采蜜的小蜜蜂拖着两腿圆鼓鼓的花粉,似乎是喜爱极了她,煽动着小翅膀一直想把自己腿上裹到的花粉送给她。
于是没过多久,青挽裙子上就洒了许多花粉,她一动,粉末瞬间飘飞起来。
她不小心吸到鼻腔里面后,直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身下没坐稳,不小心径直歪倒了下去。
她连忙准备用灵力托住自己,但没想到下一秒腰身猝然一紧,整个人便被秋月明稳稳当当的抱在了怀中。
“怎么这么不小心?”
温缓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语气之间的宠溺听得人耳尖发麻。
青挽却很习惯。
一见秋月明,她便像是没骨头一样软趴趴的瘫了下去,仿佛一根被晒化了的软糖。
“师尊,我想下山。”
成长了许多的少女连身材也圆润了不少,胸前的软肉随着她趴在秋月明身上,被软软的挤压着,隔着薄薄的夏裳,很容易就能感受到……
被塞了许多伦理道德的小魅魔,还不懂得和自己的教导者保持距离这回事,不过这其中也少不了秋月明的引导。
忍着体内如千刀万剐的剧痛,秋月明敛眸,面色除了有些苍白之外毫无异常。
他将人放在花架下的藤椅上,弓腰时略微偏头,悄悄在她颈侧嗅闻了一下,长睫压着的黑眸中,漾着浓烈而病态的痴迷。
然而再起身之后,他又是那个得体克制的无妄道尊。
“怎么又提这件事了?”
他站在青挽面前,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是嫌师尊太过于无趣了吗?”
“没有。”青挽坐在藤椅上一晃一晃的,朝着秋月明倒苦水:“我都在这儿呆了三百年了,连哪颗草长在哪个地方我都能清清楚楚的指出来,再呆下去,我真的要发霉了。”
秋月明听着她那苦哈哈的语气,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眼帘半压,倾身凑过去,轻笑道:“我看看,我们挽挽哪里发霉了?”
说着便伸手捧起她的脸,一副打量的模样,故意逗弄道:“哪里呀?师尊怎么看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