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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风劲文一回到台北时的青天霹雳,回到高雄之后的巫净,则是心无旁骛地处理起公事。
她把巫水笙和行李交给已经在家门口等待的保母之后,连家门都来不及进,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出货的事情──
要联络日本厂商,要拟定应付的对策,要联络可能会知道这种缎面绣的人最坏的打算,就是一切从头来过。
傣雅的筒裙刺绣会是最好的第二选择,可是手工太繁复,该如何简化呢?再重新设计布面吗?而能达到她要求的绣工又该去哪里找
一阵天翻地覆的忙碌之后,等巫净回到家时,已经天黑了。
她把休旅车停在家门口,熄了火后,趴在方向盘上小憩。
她闭著眼,想着待会儿要做的事──陪笙笙吃完晚餐后,她要去王妈妈那里上香,然后还要再打电话问秘书是不是已经找到绣工人选,还得挑选新的布样,以备不时之需
想着这一堆事,巫净睁开眼睛,失去了休息的心情。
她背起大公事包,下了车,打开一楼大门的信箱,拿出一堆信件,全部扫到袋子里,在走上二楼之前,忍不住回头打量著一楼的早餐屋店面。
一、二楼原本是妙丽的早餐屋和精油小铺,三楼是妙丽和晴哲的住处,她和笙笙则住在四楼。
以前,她从不觉得这栋屋子这么空旷,每当她下班同来时,总是能听到妙丽和孩子的声音,那让她有著回家的感觉。
让我们试试看能不能营造出“家”的感觉吧。
风劲文的承诺跃上她的脑海,巫净勾起唇角一笑,想着待会儿要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他关于寻找刺绣人选的事。或者,她只是想和他说上一些话,不用太久,三到五分钟就好。
她走上四楼,把高跟鞋一踢,将公事包往玄关上一摆。
“妈妈,你回来了!”
刚洗完澡,一身香喷喷的巫水笙笑着冲入母亲怀里。
“妈妈,今天吃咖哩饭!”她环著母亲的颈子,开心地宣布。
“真好。”
巫净抱著女儿,呼吸著女儿甜软的气息,觉得一天的疲惫都在此时褪得一干二净。不论多忙,她总要拨出时间来陪女儿吃晚餐,女儿就是她最佳的疲惫消除剂。
她朝工读的保母点点头,要她先回去。
“劲文叔叔什么时候会来我们家?”巫水笙问道。
“我不知道,这个周末吧。”巫净把女儿搂在怀里,一同窝在沙发上。
“那我可以打电话给他吗?”巫水笙眨著眼睛,已经开始想念风劲文了。
“明天再打给他吧,他今天应该也很忙。笙笙,你去帮妈妈拿运动裤过来,好不好?”巫净在女儿头上印了一个吻。
“好。”巫水笙跳下沙发,冲进母亲的房间里。
巫净打了个呵欠,拿出公事包里的信件,一边看一边把百货公司广告、邮购目录全都丢到垃圾桶里。
然后,一封她完全没预料到的信出现在她眼前。
精子银行?
他们干嘛寄信给她?
一股不安的感觉盘据在心头,她抿紧唇,低头就要撕开信封。
嘟嘟嘟──家中的对讲机正好在此时响起。
“喂。”她心不在焉地接起对讲机。
“我风劲文。”
“你你怎么来了?”巫净有些惊讶,她看着手里精子银行的信件,一阵心慌袭上心头。
“你先开门再说吧。”
她按下开门钮,同时回头对女儿喊道:“笙笙,你的劲文叔叔来了。”
“哇──”巫水笙跑出客厅,一路笑咪咪地跳下楼梯。“叔叔!叔叔!叔叔!”
巫净则是急忙将精子银行的信件塞进抽屉里。
“小公主!叔叔好想、好想、好想你喔!”
听到风劲文的声音,巫净心虚地看了抽屉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
“叔叔,你不要一直亲我的脸啦!会痛痛!”巫水笙笑着抗议道。
“抱歉,叔叔还来不及刮胡子。”风劲文抱著她,牢牢地凝视著她漂亮的小脸蛋。
是心理作用吗?他愈看愈觉得笙笙像他,愈看愈觉得怒不可遏。巫净怎能狠下心来隐藏这个天大的秘密?!
巫净站在玄关处,看着风劲文抱著巫水笙慢慢地走上四楼。
“怎么突然跑来了?不是说这个周末才会来吗?”她状若轻松地问,给了他一个微笑。
风劲文放下巫水笙,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迳自走入客厅中,从头到尾一语不发。
他漠然的神色让巫净蹙起眉,也随之敛起表情。他远从台北赶来高雄摆脸色给她看?没必要吧!
“我帮你找到了会缎面绣的人。”风劲文板著脸,沉声说道。
“你怎么找到的?”巫净喜出望外地惊呼出声,手掌不自觉地抚上他的手臂。
“总会有人有办法的。那位老师傅住在香港,但是曾在台湾学过鲁凯族的缎面绣,我已经帮她订好机票,请她明天就过来,能做多少算多少。”他深邃的眸子微眯,视线不曾离开她的脸。
“这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她兴奋得没注意到他怪异的神色,倚著他的身子,长吐出一口气,轻笑起来。
“既然我已经替你找到会刺绣的师傅,那么我就算赢了赌约,明天我会搬进来这里。”风劲文把她推到一臂之外,双臂交叉在胸前,口气不善。
“你是认真的吗?”巫净仰头看他,拧起了眉。
他为什么一直瞪她?
“我当然是认真的。而且──”他拉长声调,站到巫水笙身后,握住她的肩膀。“我还以为不论我有没有替你找到会刺绣的师傅,你都应该让我住进来,不是吗?”
“你是什么意思?”巫净不解地抿紧唇。
“这个意思。”他从身后的裤袋里拿出精子银行寄来的信函,往桌上一扔。
一看到信封上“精子银行”四个大字,巫净整个人呆愣住了。
“打开来看啊。”风劲文厉眼一瞪,等著听她如何自圆其说。
她瞪著那封信,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她的全身仿佛失去了温度,蓦地打了个冷颤。
她伸手拿起,逐字逐句地看完了那封信,却仍然不敢抬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最后,她一声不吭地把信往桌上一放,拉开抽屉,拿出精子银行寄给她的信。
信中指责她不该未婚而违法使用人工生殖,还提到风劲文有权对她提起告诉一堆把责任归咎于她的字眼。
“见鬼了!既然木已成舟,他们就不会按照规定,等到孩子满十八岁之后再说吗?”巫净把信往地上一扔,忍不住出声咒骂。
“哪里有鬼鬼?”巫水笙马上缩到风劲文的身边,眼睛害怕地眨啊眨的。
“没有鬼鬼,是你妈妈乱说话。”风劲文弯下身,安抚地拍拍她的脸颊,心柔软地牵动著。
他从不曾想像自己的血脉会培育出什么样的孩子,可他现在知道了。一旦知情后,他就再也舍不得离开笙笙了。
笙笙拥有他的眼睛,而且她既乖巧又可爱,是个漂亮到让人爱不释手的宝贝。
“他们不应该告诉你的。”巫净忿然又说了一递,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晃来晃去。
“正常状况之下,他们的确是不会说。但是,对于你这种经由贿赂而得到精子的行为,他们当然有检举的义务,否则对捐精人不公平。”风劲文不客气地反击道。
巫净昂起下巴,脑中的混乱及心中的着急,让她没法子好声好气地说话。“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的口气可以再蛮横一点!”风劲文火了,嗓门也跟著大起来。做错事的人是她,她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你当初捐精子时,不就预期孩子是和你毫不相干的吗?现在又凭什么来质疑我的对与错?!”巫净大吼出声,害怕他就这么抢走女儿。
巫水笙害怕地看着两个大人,悄悄地退离,把自己缩到沙发的角落。
“我捐精子时,确实是预期孩子会和我毫不相干,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先认识了笙笙,我喜欢上了她,我想要尽我的能力来照顾她。”风劲文眯起眼瞪巫净,声音低嗄,表情隐含威胁。
“我不会让你带走笙笙的!”巫净握紧拳头。
“我不会抢!我只是要让‘我的’女儿过更好的生活!”他用力捶了下墙壁。
“你这个半途冒出来的爸爸,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巫净也不甘示弱地重拍了下桌子。
这女人简直欠扁!风劲文磨牙瞪著她。
他的孩子如果有个健全的家庭,那他当然可以不予以计较,但是他现在相当确定,笙笙的生活如果有他的话,肯定可以过著更好的日子。
因为巫净大情绪化、太歇斯底里了!
“你当时还骗我说你和孩子的爸爸有一夜情!”他的语气咄咄逼人。
“难道我要直截了当地告诉你──嗨,风劲文,你有了一个女儿吗?”她瞪他一眼。
“我要告死那个冉丽文!居然敢私下从事这种贩卖精子的行为!”风劲文愈想愈火冒三丈,指关节扳出喀喀声响。
“你们这些男人都一样,当初如果不是你们被冉丽文的外表迷惑,又怎么会一个个签下捐精同意书?”她记得冉丽文告诉过她,台湾的精子银行捐精来源不易取得,所以冉丽文才会以美色来引诱优质男人上门。
“我捐精是为了让那些无法生育的夫妻能有得到小孩的机会,不是为了让你这种自作主张的独身女子,擅自决定一个小生命的诞生!”风劲文咆哮出声,五官气到几近扭曲。他这辈子从没这么生气过!
“我为什么不能决定?我非常肯定自己能给孩子不虞匮乏的生活。”她压住开始抽痛的鬓边,感觉一整天的疲累全在这一刻袭向她。
“你有没有想过,孩子要的不只是物质上的满足?正常的环境才能培养孩子健全的人格。”
“我只是寂寞,不行吗?!”她失控地大叫出声,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争吵。
“孩子不是狗!”她大声,他比她更大声。
“我当然知道孩子不是狗,所以我才选择生个孩子!”她握紧拳头,很想一拳揍向他的脸,好叫他闭嘴。她的头快痛死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爱辩?我告诉你,我们两个是纠缠定了。我今天晚上就要在这里住下,直到你亲口告诉笙笙,我是她爸爸为止。”风劲文脱掉西装外套,忿忿地往沙发上一坐。
“你不准住在这里!笙笙会怎么想?”提到女儿,她立刻转身寻找女儿的踪影。“笙笙?”
“笙笙?”风劲文陡然转身,环顾客厅,却遍寻不著那个小小人儿。
他和巫净对望一眼,两人眼里都有著懊恼。
他们居然吵到连笙笙离开客厅都毫无所觉,天知道笙笙会有多害怕。
风劲文一间一间地推开房门,却仍然没有看到巫水笙的踪影。
“她会不会跑出去了?”巫净脸色惨白,话未说完,她已经飞奔下楼梯。
风劲文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同时对著街道大喊──
“笙笙!笙笙!你在哪里?”
马路上除了汽车的引擎声之外,只有他们俩呼唤女儿的回音。
“你先回家去找,笙笙胆子小,不见得是跑出门了,她可能躲在哪一楼,或者是哪个角落。你想一想,她平常最喜欢待在哪里?”风劲文催促著,十二月天里却急出了一身冷汗。
“她”巫净六神无主地扯著自己的头发,眼眶发红。“笙笙没有最喜欢的地方,通常我在哪里,她就跟著到哪里,最多会窝在晴哲的房间──啊!”她转身又住房子里跑。“笙笙一定是在晴哲的房里!”
风劲文也跟著往上跑,一路直冲上三楼。
三楼客厅的灯亮著,留晴哲的房门被打开来,孩子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从门内传来。
“笙笙?”巫净放轻脚步走过去。
“妈妈”巫水笙躲在枕头后,哭肿了眼。
巫净飞奔进房间,一把拥住女儿的身子。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不可以一声不响的跑掉吗?你下次如果再这个样子的话,我会生气骂人的!如果你跑出门,被坏人抓走了,我就永远都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所有的压力在此时全涌上,她完全没法子控制自己的嘴巴。
“巫净,够了。”风劲文握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继续指责女儿。“是我们的错!如果我们不争吵,笙笙怎么会害怕地躲起来?你不要又吓坏她了。”
“我在教我女儿,你不要插嘴!”巫净抱著女儿,怒瞪著他。
“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巫水笙扁著嘴,一双水亮大眼可怜兮兮地直淌著眼泪。
风劲文感觉整颗心都扭绞起来,伸开双臂一把拥住她们母女俩。
巫净僵住身子,却因为考虑到女儿的心情,而没有开口赶走他。
风劲文将下颚靠在她的头发上,突然间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巫净瞪他一眼,怒气一触即发。
“我觉得我们两个活像一对已经结婚十八年的怨偶。”他搂著巫净的腰,又低头在巫水笙的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我们如果在一起,注定会是一对怨偶,我早就说过我们不适合。”巫净猛然别过头,还未平息的心湖再度掀起滔天巨浪。
她抬手压住太阳穴,感觉她的头快痛死了!
看到她的动作,风劲文先拿了张面纸擦干巫水笙的眼泪,然后把这一大一小全都推上楼,在客厅沙发上坐好。
“你说错了,我们性格互补,再适合不过了。”风劲文压住巫净的太阳穴,以指舒缓她的疼痛。
“你现在为了笙笙,什么好听话都说得出来。”她回他一句,眼皮却已经悄悄阖了起来。
她好累、好累,能不能让她休息一下再开战?
风劲文把巫水笙搂到身边,教她怎么样帮巫净捶肩膀。
巫水笙捶得起劲,一下子就忘记自己刚才还在难过,小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小姐,你这话不够厚道吧。我可是在收到精子银行的信之前,就决定要追求你了,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风劲文猛戳了两下她的风池穴。
“哼。”巫净冷哼一声,声音却已开始虚软。
“你现在可以帮我跟笙笙正式介绍了吧。”风劲文握住她的肩膀,想趁她神志不清时搞定所有事情。
“我不介绍,除非你确定你已经可以承担‘父亲’这个身分。”所有睡意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蓦然睁开眸,瞪他一眼“‘父亲’是一辈子的事,不是你可以说丢就丢的感情。”
“你以为我刚才搭飞机的时候都在和空姐调情吗?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清楚了。”他没好气地回应。
“那么你以后如果结婚了,打算如何告诉你太太这件事?”巫净反问,心头像梗了一根刺,不舒服到了极点。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搞不好我娶的是你,那不就什么问题都没了。”他乐观地说道,已经把巫水笙抱在腿上,又亲又搂又呵痒的了。
“我没打算要嫁人。”巫净斩钉截铁地拒绝。
“瞧吧,最大的问题永远在你,不在我。”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那你至少该让笙笙有个真正的爸爸吧。她那么小、那么脆弱,社会的目光又那么无情──”
“我知道了。”巫净握住女儿的手,不客气地把问题都丢回他身上──他爱负责就让他负责吧。“笙笙,劲文叔叔有话要告诉你。”
“感谢你的开场白。”风劲文瞪她一眼,双臂抱起巫水笙,让他们的视线平行。
“笙笙,你想不想要有个爸爸?”
巫水笙用力点头,一点再点,点到眼眶里的泪水都掉出来了。
巫净在一旁看着,差点也跟著掉下眼泪,她垂著头,不敢看风劲文一眼。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妈妈啊,怎么从来就不曾体会笙笙想要爸爸的心情?
“笙笙,那叔叔当你的爸爸好不好?”风劲文握著巫水笙的手,很慎重也很紧张地问道。
她眨著眼,显然有些不解。“像我们以前约定的那种秘密爸爸吗?”
“不,是可以在别人面前大声喊的那种爸爸。”他和女儿相认的命运怎么这么坎坷啊?
“我不知道耶。”巫水笙拉著母亲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妈,叔叔可以当我的爸爸吗?”
“你自己决定。你如果喜欢风叔叔的话,那你就可以请他当你爸爸。”巫净低头以额头轻触著女儿,低声说道。
“叔叔会当那种一直陪著笙笙的爸爸吗?”巫水笙着急地问道,小脸认真到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嗯,我会一直陪著你,直到笙笙的白马王子出现为止。”风劲文捧著女儿的苹果脸,再三保证。
“可是笙笙已经有白马王子了啊!”巫水笙笑咪咪地看着他,那双眯起的眼眸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谁?”风劲文有点不是滋味。他的宝贝笙笙才三岁,居然就有了白马王子?!
“幼稚园老师说晴哲哥哥就是我的白马王子啊。”巫水笙笑嘻嘻地搂著他的手。
“那是爸爸好,还是晴哲哥哥好?”风劲文嘟起嘴,抱著女儿追问道。
“风劲文,请你不要问这种幼稚的问题来混淆孩子的视听。”巫净丢给他一个白眼,才回头向女儿说道:“爱是不能比较的。”
“笙笙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巫水笙很老实地摇摇头,注意力很快地又转回风劲文身上。“爸爸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呢?”
“因为爸爸每天都忙著采路边的桃花,根本没有空找你。”巫净在一旁说著风凉话,脸颊靠在抱枕上,眼眸半眯。
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了。随便他了!
“爸爸以前可没有乱采桃花,爸爸采的是有益未来的好桃花!”开什么玩笑,如果当初不是他对精子银行那朵桃花有意思,现在哪来的可爱女儿?“而爸爸没找你的原因,是因为有巫婆把可爱的笙笙藏起来了,所以爸爸才找不到你啊。”风劲文急忙为自己辩解。
这男人竟敢骂她是巫婆?巫净抬高眼皮,以最凌厉的表情瞪他一眼。
不过,他正忙著和女儿你侬我侬,根本没注意到。
“来,再叫一声爸爸!”风劲文用鼻子轻触著女儿的,开心地要求道。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巫水笙雀跃地一连叫了好几声,叫得他心花怒放。
“宝贝宝贝宝贝”他把女儿抱得很高、很高,高到她咯咯直笑,喘不过气来,他才放下她。
巫净看着他们打闹成一团的热络模样,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天知道,她费了多少心思想当个好妈妈,可情绪却老是失控。
“爸爸啊你真的每天都去采桃花吗?那下次笙笙也一起去,好不好?”巫水笙眯著眼笑,很自然地跟风劲文撒娇。
“宝贝,你千万别听你妈妈胡说八道,爸爸真的、真的很久没采桃花了。”风劲文举起手发誓,看着沙发上那个几乎陷入沉睡状态的女人。
他现在想采的只有巫净这朵带刺的玫瑰,即便知道自己铁定会被花刺扎得满手伤,他也不在乎。
“爸爸,我们一起去采花回来给妈妈画,好不好?妈妈最喜欢画花了。”巫水笙黏在风劲文身上,兴奋地爬来爬去的。
“我想,你妈妈绝对不会喜欢爸爸采的桃花。所以,爸爸从今以后对于路边的桃花,是采取不想采、不会采也不要采的态度,懂吗?”风劲文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睨巫净一眼。
“我才懒得管你要不要采路边的桃花”她眼眸半睁,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管一下嘛。”风劲文朝她抛去一个媚眼,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所有事情回到正轨。
“无聊。”巫净半侧过身,把脸埋入抱枕里,闷声说道:“我这里只有基本的盥洗用品,其余的东西请自备。”
风劲文勾起唇淡淡一笑。这个骄傲的女人怎么连认输都这么倔强啊,明明就是同意他日后留宿在这里了嘛。
“宝贝,明天想不想跟爸爸一起去买衣服啊?”风劲文引诱著女儿。
“妈妈也一起去吗?”巫水笙问道。
“我还有工──”巫净皱著眉,直觉就要拒绝。
“妈妈当然要去,以后我们都要全家一起出动。”风劲文打断她的话,还握住她的手。
“我──”
“你不准拒绝,你欠我笙笙三年的成长时间。”他再次打断她的话,严肃地说道。
“你有没有搞错?如果不是我决定要生下笙笙,你根本不会有女儿。”巫净立刻回嘴。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很感激你。你放心好了,我这人非常懂得知恩图报,我随时都准备好以身相许。”他坐到她身边,搂过她的腰,轻咬著她的耳朵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彻夜不眠,如何?”
在巫水笙看不到的角度下,他的大掌探入巫净的衬衫下,在她细滑的腰间轻轻抚弄著。
“在孩子面前别胡说八道。”巫净故意把身子往后一压,让他的手被压制在沙发与她的背之间,动弹不得。
“我这人向来是有口皆碑,用过的都说好。”他的唇抵上她细致的颈间,趁她倒抽一口气时,得空的大掌随之覆上她的臀部。
“很抱歉,我有洁癖。”巫净霍然站起身,拉著女儿走到离他最远的沙发旁。
两人还没坐下,巫水笙又跑回风劲文身边“我要跟爸爸一起坐!”
风劲文朝巫净比了个胜利的v字型手势。
“亲爱的,你要对我有信心啊。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开始守身如玉了。”他举高右手做出发誓的动作。
“无聊!”虽然听起来还满受用的。
“女人,你要怎么样才会对我有信心?”他双手一摊,一副“你说了算”的样子。
“我现在对我自己都没信心了,怎么还有法子对你有信心?”她低喃著,愈想愈烦躁,一双手探入发丝间,把头发全弄乱成一团。
“我懂了。”凝望着她纤细的侧脸,看着她拧紧的柳眉,注视著她紧绷的肩膀,风劲文知道自己从不曾这么想为一个女人遮风蔽雨。
“你懂什么?”她疑惑地抬头看他。
“我懂你的不安,懂你这么刚强的人要习惯妥协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懂我会用我的柔情包围你,懂我会让你在不知不觉间适应我、离不开我。我懂了我未来应该采用的追求方式,我懂了该从哪里著手才能让你败倒在我的石榴裤底下──”
“停,我不想懂了。”她猛戳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表情却是柔和的。
“没关系,我懂就好了,你不用懂。我们现在去吃晚餐,庆祝一家团圆吧。”风劲文站起身,顺手拉起了她。
“那我可以去坐马马吗?”巫水笙抱著他的大腿,期待地问了一句。
“没问题。”他一拍胸脯,在女儿面前万事ok。
巫净关上灯,拉著女儿的手和风劲文一同走下楼梯,她闲聊似的问道:“你是怎么找到那个会缎面绣的香港师傅的?”
“我突然想到莉迪亚喜欢旗袍,和几个大陆师傅很熟,问来问去,就不小心问出来了。”他简单回答。
“喔。”巫净点点头,没再追问,可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确实是有疙瘩。
莉迪亚和风劲文的关系,绝对不像他所说的那么简单,至少,莉迪亚那方看来很在意他,而他和莉迪亚也仍保持密切联络。
“你开车吧。”巫净把车钥匙递到他手里,不准自己再多想。
若是这份幸福该属于她,那么她不会让自己的胡思乱想毁了它。
把握最佳时机,让成就冲到最高点,才是她最擅长的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