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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陈无灵这张总让人以为是垂死病中惊坐起的脸,我总没有半点同情,以前面对刘久标时,虽说对他感觉不大好,却也不如陈无灵这般烦躁,他似乎总在正反之间游走,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阿得已经不在了,我跟他之间再无交易的可能,所以阴河封藏的办法,以他奸商的本性,或许根本就不会告诉我们。
河里那只我喂阿得吃蛇肉馄饨,最后又装过阿得骨灰的碗已经不见踪影,或许被水冲走,或许沉于水底,也许磕在河底石块之上,已然破碎……
我抬头与白水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居然都闪过一丝了然。
“按算的话,这是我给齐首方子的诊金对不对?”从香港的交易算下来,好像是这样的。
陈无灵有点诧异的看着我,浑浊得好像随时都要失去光泽的双眼带着不解,却依旧点了点头道:“没错。你救了我女儿,所以给你一个大惊喜。”
我前脚治了齐首,后脚帅哥就发现苏家香港的根据地就在齐首公司,这当真是讽刺啊。
我笑了笑,白水却轻轻一挥手,原本看上去垂垂欲死的陈无灵猛的从轮椅上消失。
“哼!”白水冷哼一声,那个装着惊喜的行李箱突然滋滋作响,然后里面有什么猛烈的撞击着,却随着行李箱眨眼之间化为一滩黑水。
那个握着行李箱保镖吓得四肢发抖,一滩浓臭从他脚下传来。
我引着魂植朝着河边一块石头上猛的一抽,那些藤蔓瞬间断裂,但那块石头也被地底涌起的根须瞬间绞成碎块,跟着陈无灵又出现在轮椅之上,依旧是那一脸沉沉欲死的模样。
院子虽然被损坏了,院墙上的魂植也全部被阿得死时那股恐怖的力量毁坏,可树大根深,魂植的根虽然不及云家的槐荫鬼柳已然蜿蜒百里,但这院子周围还是布下了的,刚才陈无灵突然消失,虽说不见踪影,但魂植却立马感应到那块石头多了缕异样的气息。
陈无灵可一直是那种要死了的模样啊,陈起语第一次见我,就是给他这位老爹治病,却没想所谓的狐影术什么的还不如他老爹,陈无灵一旦隐藏踪影,却是真的半点都看不见。
果然越是装死的,越不容易死,往往都是大佬。
看着那一滩黑水,他有点失望的看着我道:“里面的东西你居然舍得毁了?你不想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吗?”
“是我的东西,我想毁就毁。陈老板又何必替我着急。”我将魂植收回,看着远处龙五带着人急急赶了过来,与白水并肩而立。
其实陈无灵说是帮我们,不过也是引着我们朝有利于他的方向去罢了。
我不想再受他牵制,就得出奇招。
“真是可惜。”陈无灵不停的摇头,看着白水道:“你应该知道,游得关系重大,游家从出黑门后不再生育男子,一是因为那个阴魂过于诡异,第二吗还不是因为只有他才能找到那个地方。游家之术起源于哪里,白水你身为神蛇之后,不会不知道吧?”
“我不想去,也去不了,所以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了。”白水搂着我,看着那一滩黑水慢慢渗入河沙之中,引着魂植将旁边的河沙挖开,让带黑水的河沙深埋入地下,跟着轻轻一挥手,一缕漆黑的火光涌起,弹入那深坑之间,瞬间那黑水和河沙就都烧成一团焦土。
龙五这时已经赶了过来,看到白水已然连黑水都烧毁深埋,眼里闪过失望,只是朝陈无灵道:“陈老板也来了啊?”
陈无灵似乎跟他是旧识,摆了摆手,只是看着我的小腹道:“云舍,有没有看过腹中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话音一落,我猛然惊醒,想到云长道的话,说是神魂俱灭,以他现在的修为,应该不会错才是。
白水微微朝我靠近,反手从背后搂着我的腰,手刚刚搭在我小腹之上,看着陈无灵道:“陈老板似乎忘记了,云舍腹中的孩子是我的。”
“可她毕竟有着游家血脉,如果是男子的话?”陈无灵挑了挑眉,轻声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
我心慢慢下沉,阿得死的时候,我连看都不敢去看,只能躲在一墙之隔的厨房之内喝着滚烫的蛇骨汤,可那嘶吼声,飞沙走石恐怖无比,更何况那时他还被八百巫师献祭的铁链锁了琵琶骨,而且还并未完全恢复,如果全部恢复会多恐怖?
所有东西在他面前,似乎只是虚无,一旦碍眼却又瞬间化为齑粉。
那种力量,连大战时,那个带七彩翎羽的鳞片人大巫师都没有这么恐怖。
如果那道阴魂没有全灭,会再次投到有游家血脉的男子身上,那么我腹中的孩子一旦是个男孩,光是想想,我就已然发冷。
难不成我刚杀了阿得,又要杀了我腹中未成形的孩子?
难道游家血脉就真的再也不能生出男子?
“就算是男子又如何?”白水搂着我腰的手一紧,沉沉的看着陈无灵道:“我神蛇一脉,并不是人族,游家血再强,也不如神蛇血脉。就算那道阴魂还未消散,我们也不怕,这就不劳陈老板操心了。”
说着白水猛的一挥手,一道道冰锥猛的从天而降。
我随之而动,魂植根须瞬间涌起朝着陈无灵缠去。
封天闭地之间,却见陈无灵轻轻一笑,身后几条狐尾竖起,轻轻一挥,瞬间团团火光涌起。
那个立在他身后的保镖连惨叫一声都没有,瞬间就被烧化,龙五大吼一声,双腿一蹦,连助跟都没有瞬间跳入了河水之中。
魂植无论是藤蔓还是根须都瞬间被烧化,一困之下,我立马引着魂植退开。
白水搂着我微微朝后一退,看着陈无灵身上的狐尾退去,冷声道:“既然陈老板爱坐轮椅,自然也得装得像一些,看在你帮我们的份上,我也帮上一把吧。您这条命并不是要不了,只是看着陈起语的面上。希望你好自为之,如若再摇摆不定,你以为在鳞片人出的时候你能活下去?或许还能到达那个虚无之地?”
等火光褪去,我这才发现,陈无灵身上的轮椅被烧化,却并未站起来,而是一道狐影驮着他,而那双腿似乎透着寒气。
“他只顾防着从天而降的冰锥和地底的魂根,却没想到我从地底涌起寒气,冻伤了双腿。”白水朝我轻声解释。
陈无灵脸色发冷,却坐立在狐影之上,哈哈大笑:“本以为来送份惊喜,却没想两位这才是大惊喜。攻其不备,招招出奇,如若宋妩在,怕是也高兴看到游家后继有人了。只盼日后你们知道那箱子里是什么,别后悔。”
说完他一拍身下的狐影,瞬间消失了。
过了一会,龙五从河里浮起来,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我道:“陈老板势力极大,得罪他没什么好处,你们又何必跟他作对?”
龙五不比龙三,至少龙三为人比较实在,跟我们共过生死,可龙五除了官腔还是官腔。
白水理都不理他,搂着我慢慢朝院子里走去。
走了两步,我猛的想起什么,回头朝龙五道:“我劝你不要再挖蛇山那个坑了,就算阴河被封,也只是暂时的,云长道和游婉并不是你们可以惹的,如果惹怒了他,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本以为游婉只能爬行,是个被云长道护着的存在,却没想无论是虫术还是游家化蛇之术,或者魂植之术,她都十分高明。
更不用说云长道了,他一条蜕下来的皮,烧成灰就能解决了阿得,一旦发怒,全灭了龙五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想对于亲生子女都能下手的存在,这些外人也是不会留情面的。
跟白水看着凌乱的院子,我将阿得身上那张鳞皮收进库房,又用遮天伞撑在库房之上,反正也就只有库房最重要了。
秦姑婆住了许多年的院子,到我手里不过半年,几经风雨,最终变成这样。
“陈无灵的惊喜,看都没看。我给你一个惊喜吧?”白水转过身,圈着我的腰,让我的小腹贴着他:“想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