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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噬心之痛,巨大的痛意从心脏瞬间涌开,好像要将心脏揉碎,可接着四肢百骸都在痛。
等这种痛意传遍全身,连指尖都痛得发麻时,心脏又开始抽痛。
如此反复!
我被怪蛇越缠越紧,双眼充血所看到的东西都变得腥红。
魂植的根朝着怪蛇鳞片里面爬去,可怪蛇似乎已经不再害怕这点痛意,翻转着蛇头,蛇眸死死的盯着我,暗红的蛇信吐吞,慢慢的朝着自己盘成团的身体里钻去。
白水依旧看着游婉手上那粒蛇丹出神,白思几次冲过来,却被怪蛇一下子甩开,尸鸾徒劳的抓打着坚硬的蛇鳞,柳仙已然不知去向,坛女吓得连坛子都在发抖。
情爱两相守,生死不曾离,原来都是假的。
我眼中有什么落下,身体里的痛意慢慢涌开,好像有什么从身体里钻了出来,那种感觉有点熟悉,又让我有点害怕。
有什么细而冰冷的东西碰触着我的腿,然后两股带着倒刺的长条顺着我的腿朝上游去。
游婉说过,这怪蛇要吃掉我的蛇胎,可这吃的法子也太侮辱人了些!
心中的痛慢慢化成怒意,我微微看了白水一眼,被缠着的手好像有什么从指尖冲出来,我猛的一把抓住那条在我腿上爬动的蛇信,用力一扯,藏在衣服中的沉吟刀跟着划出。
“吼!”怪蛇断舌之痛,整条蛇身都纠缠拉直。
我将手里的断舌扔下,手掌也传来火辣辣的生痛,我双眼里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双手紧紧的抓着还没有游开的怪蛇的鳞片,猛的用力抽动着那些因为痛意也竖起的蛇鳞。
只是那双手带着青色,似乎并不是我的,那上面也竖着东西,我想看却怎么也看不清。
蛇胎在腹中激动的游走,蛇神似乎在嘶吼,连尸鸾都在我耳边尖啸。
我却并没有任何感觉,化成跟白水一般尖爪的手猛烈的抽着怪蛇的鳞片,驱动着魂植朝着怪蛇体内钻去。
怪蛇痛得翻转蛇头朝我缠来,我身上的蛇神猛的就冲了出去,似乎极为愤恨和害怕,与怪蛇撞击在了一块。
肮脏的黑色蛇鳞越落越多,魂植似乎也醒悟了过来,根须顺着被剥掉的伤口朝里涌。
我身上越来越痛,好像不停的有东西冒出来,指尖的似乎有什么也的抽长。
用力扒下一片蛇鳞后,我猛的将小刀朝里一插,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拉动着小刀用力朝前划去。
怪蛇的蛇头已经被蛇神缠住,痛得蛇身翻转抽动,巨大的爪子抓得灰土飞扬,我听着自己嘴里发出吼叫,将小刀顺着蛇身朝前拉。
鳞片翻飞,怪蛇嘶吼,魂植疯长,蛇胎剧烈的游动,尸鸾在我头顶盘旋着大叫,一声比一声悲凉清冽。
沉吟刀这会不只是沉吟,喝足了血,在蛇身中发出一阵阵清鸣,那声音落在我耳里,比尸鸾的声音更好听。
当刀在蛇下颌处停下时,我反转手又朝后一拉,跟着剜出蛇心,又轻轻一转,又是蛇胆——-
周围似乎都安静了,连风声都停了下来,白水游婉也再也没有半点声音。
怪蛇在地上吃痛的游走抽动,却被魂植的根顺飞快的从划破的伤口扎进了蛇腹,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紧握着沉吟刀,我一步步朝着白水游婉走了过去,眼前一切都是腥红的,显得白水游婉的脸都是红的。
游婉似乎也在害怕,紧张的看着我,皱着眉轻轻的摇头。
我手中的刀一转,跟着就要朝她刺过去,却被一只胳膊猛的拦住。
手中的刀本能的下转,跟着鲜红的血散开,传出淡淡的香味。
“云舍!”白水在我耳边轻喝一声,一把将掐住的游婉击倒,跟着将胳膊上的伤口对着我。
鲜甜的血涌进嘴里,让我感觉很俄,大口大口的吸食着,可后脑重重一痛,我跟着就晕了过去。
我睡得很沉,沉到好像自己跟游婉所说的到了另一外地方。
只不过她梦里都是美好,而我却再次站在了黑门前,一个长满鳞片的人静静的看着我,朝我招手,它那张布满鳞片的脸似乎在笑,可分叉的蛇信却又吐出来,似乎想着饱餐一顿。
有时是在巴蛇骨洞前,那条石蛇翻转着蛇身,头昂得老高,张着大嘴看着我,那蛇眸里全是噬血的兴奋。
然后耳边全是游婉说的:“她不是!她不是你要找的,白水,她不是!”
还有白水那失神看着那颗颗蛇丹时的样子,如此痴情,宛若看遍千年。
心口复又涌来熟悉的痛意!
我猛的被痛醒,却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白水就躺在我身边,将我拥抱在怀里。
他嘴角还带着残留的血迹,双手的手腕都有着深深的伤口,床头摆着那把沉吟刀,刀身依旧干净无比。
“醒了?”只是一个扭头,白水立马醒了过来,紧张的翻看着我的手,拉开衣袖朝看我的胳膊。
见没事,又朝着胸口伸出。
他神色清冷,可却依旧带着紧张。
想到那粒蛇丹,我一把握住他的手,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瞄了一眼他的手腕:“又是用血对不对?身体里的血没有用,只有心头血才可以对不对?”
白水微微一怔,伸手将我轻轻拥进怀里,沉叹了一声:“上次黑门前,我以为是巨大的恨意和恐惧激发了你体内的蛇性。”
“那是什么?”我紧紧抱着他的腰,贪婪的留恋这随时都可以失去的温暖怀抱。
从黑门那次开始,我就努力想忘记这件事情。
活人化蛇,都会失去本性。
我已经见过阿壮,也见过七妹,而我那变化比他们来得更猛烈更迅速。
“我不知道,云舍,世事变化太快,我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白水声音带着深深的歉意以及沉沉的无奈,不知道是在说我长出蛇鳞,还是说那粒蛇丹。
“很恐怖的力量对不对?”我从他肩头看着自己那双手。
虽说记忆杂乱,可那种仅仅是握着蛇鳞就能一把拔下,小刀如同切豆腐一般将蛇皮划开挑出蛇心,也可以轻易划破白水的鳞片,这种力量,在一瞬间就暴发了出来。
怎么可能不恐怖,恐怖到我自己都在害怕。
“不是恐怖!”白水将我身子撑起,朝我苦笑道:“你很厉害,连将要化龙的蛇都给杀死了。”
这安慰着实没什么力度,我苦笑着摇头:“那蛇是化不了龙的,全身都是瘤疮吃太多的尸体,想来泰龙村那些人在地底扔尸体祭祀的就是它,只是它好像没有什么力量。”
“在我们去龙虎山后,云长道进过泰龙村,那条怪蛇已经被重伤,这才是将游婉逼急的原因。”白水突然看着我,轻声道:“你还记得巴蛇骨洞看到的那个游婉,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对不对?也许就是因为她快生了,这位游婉才会这么着急。”
同胞而生,又可易身而处,当泰龙村的游婉已经认为自己跟我娘是同一个人时,我娘也许就在那时认识了云长道,从此拒绝了易身而处,不肯再跟游婉共享一个丈夫一个家庭。
游婉又变成了一个人,这才是她心生愤怒的原因。
“游婉呢?”我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粒蛇丹,安慰自己以大局着想,蛇眼还没解呢。
白水似乎也很默契,我们俩谁也没有提那粒蛇丹,更没有提及游婉说的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她”。
蛇眼还未解,游婉被白水弄倒后,似乎离了魂,明明呼吸脉搏心跳都正常,却是怎么都不醒,连了却使招魂之法都没有醒。
那串蛇骨已经被白水毁掉了,泰龙村那些村民并不是真正的人,只是傀儡。
“有一点很奇怪,这些人的身体皮和肉都已经长成了,只是骨头还是人脸石虾虫构成的。”白水半皱着眉,朝我道:“你有没有听泰龙村哪个提及过,虫子可以变成人体的?”
据白水他们猜测,人脸石虾虫子吞食记忆,这一点在苏三月哥哥身上可以认证。
它们吞食了自主献祭的人,却保留了他们的记忆,在黑门开后,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又会自主聚成献祭人的模样,连他们记忆中可能出现的人都会聚成。
随着时间一长,最外面的人脸石虾虫就真的变成了人皮人肉,只是骨头大脑这些可能时间要得久一些,只是依旧不会是人吧!
“不会的!”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朝白水摇头道:“他们会变成真正的人。”
白水有点诧异的看着我,不解地道:“你想起什么了?”
“阿壮的尸体!”我眼前闪过旅馆里阿壮那具被剥骨削肉的尸体,连脑袋都被打开。
“你是说,还有一股势力在盯着泰龙村?”白水猛的一惊。
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泰龙村出事后,阿壮的尸体不知道被谁偷了出去,还剥骨削肉。
发现心蛇后,我以为是在找心蛇,可却不是,因为白水说过人蛇共种是不可能寄生蛇的,没有一个物种会寄生在同一个物种里面。
这时听到白水所说,猛的想到了这个可能。
毕竟是死而复生的村子,阿壮虽说是村长复生后跟人生的,可他与人并无区别。
如果那个亲眼认证阿壮的身体与正常人无异,那么他们会不会认为泰龙村复活的人,也同样与常人无异?
至少生出来的孩子是正常的,记忆是正常的,身体机能是正常的。
这就是真正的复活,从死到生,只不过死前献祭一下而已。
“也许游婉真不只是一个人,她背后还有一股大得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势力!”我想到去何家时那两辆跟着我们的车,还有那时泰龙村整村人失踪却并没有引起注意和调查寻找,以及泰龙村一夜之间恢复又被大量水军以造谣压了下去。
云长道和我外婆,一直都没有出现,并不是因为愧疚白水,而是可能在对抗那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