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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煮茶论道众人皆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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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辰尚早,不如大家尝一尝熙和带来的‘蜜云龙’。”楚律发话道。

    蜜云龙是神渊大陆当时最名贵的茶饼之一,茶粉细腻膏腴,甚为贵族所喜爱。

    众人齐声道好,楚律正要命侍从煮茶,却见令狐熙和缓缓起身,“不如让熙和为大家煮茶,以贺初次相见。”

    楚律眼神缠mian的看着令狐熙和,点头示意。

    “如此炎夏,不如用‘梅花之雪’煮茶,听闻二殿下去年集了不少?”令狐熙和对着楚律嫣然一笑。

    “紧尊小姐之命。”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她二人如此对话,可见令狐熙和与楚律关系非浅,连他去年集了梅花上的雪煮茶都知道。沉醉觉得令狐熙和果然风雅得紧。

    楚律命人从十几丈的冰窖取了雪出来,沉醉感叹败家子就是败家子,如此会享受,大夏天的家里居然还有雪。

    令狐熙和见瑞雪已来,正准备开口,却见楚律答道:“松毛对吗?早已命人准备好。”

    令狐熙和会心一笑,却见有些人大惑不解,便道:“这以雪煮茶,是烹茶之火,必须既猛且绵,不猛雪水难开,吃了会腹胀,不绵又会导致水硬,夺了茶香,用松毛烧的火既猛且绵,煮雪乃是最佳。”

    沉醉心想,小姐你真不愧是神渊大陆最显赫的书香门第出来的,生活可真是精致得繁琐。

    童子生上火,炉火通红时,捧来茶铫煮上,令狐熙和甚为关注的听着水声。见她貌如天仙,又姿态优雅从容,众人皆觉得看她便是一种享受。

    “难道这煮水还有什么讲究?”楚振问道。他自幼从军,对这些膏梁子弟的无聊细腻,自然不太明白。

    “古语有云,煮茶之水不能太过,停过之汤,宁弃而再煮,熙和是不愿意浪费这珍贵的梅上雪,所以特别留心。”夏日之雪,自然弥足珍贵。

    “哦,这老嫩有何分法?”楚振感兴趣的追问。

    “这水入铫便须急煮,候有松声,即去盖以消息老嫩。蟹眼之后,水有微涛,是为当时。大涛沸鼎,旋至无声,是为过时,过时老汤,决不堪用。”

    话音一落,令狐熙和立即提壶而起,注水入茗碗,壶口汽与水相遇,喷薄而出,杯面迅速起了一层极细的白沫,此即所谓的“玉乳”,形状甚是漂亮,由此而知令狐熙和的茶艺十分高超。

    众人见楚律端起茶来,立即饮下,都笑他太过急切,不怕烫了嘴巴。他却嬉笑道:“酾不宜早,饮不宜迟。酾早则茶神未发,饮迟则妙馥先消。熙和,我说的是也不是?”

    “正是。”令狐熙和点头道。这酾茶,乃是滚汤如碗后,随手投茶,盖紧盖子,静候片刻,称之为“酾”。但是饮茶则要趁早,否则茶香消散,算是浪费了好茶。

    沉醉觉得此二人天生绝配,真是败家子与败家子齐集,生活如此精细,估计是指望不上楚律娶桂云致,她只好自己解决。

    “此茶甚香,是用‘雨前’的‘旗枪’所制吧?”林木兰淡淡开口,一副自己也很内行的神情,所谓美人见美人都是不顺眼的。茶叶一芽一叶,芽卷如枪,芽舒如旗,成为‘旗枪’,已是当时的上等茶品。

    令狐熙和笑着摇了摇头,“这‘旗枪’只是茶中的第三等。小芽,虽有芽无叶,但依然显老,要‘水芽’才算茶之精英。此茶正是水芽所制。”

    沉醉庆幸自己没有开口,这贵族习气,没有三代以上所传,是不能领会其精髓的,林丞相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不过这一代的事,所以林木兰怎么会是令狐熙和的对手,更何况沉醉这样粗放的‘天外来客’了。

    “水芽?”沉醉虽然不懂,但是特别喜欢学习,见令狐熙和如此老道,正是一个现成的好老师。”

    “这水芽要置于水盆中才能拣得出来,细小如针。”令狐熙和解释道。众人皆倒吸一口气,佩服她的精致。

    “此茶香味膏腴,却不失清明,夏日饮来沁人心脾,果然好茶,家父爱茶,云致厚颜想讨一点此茶。”桂云致道。

    却见令狐熙和极端为难,“熙和所制此茶甚少,手上的茶此次都送给了二殿下,明年熙和定当双手奉上。”说罢还娇羞的看了看楚律。

    沉醉暗地叫好。此女一出果然不同凡响,不声不响之中就探得楚律心意。她众观诸女,只觉得桂云致特别突出,而且与楚律和楚振之间也多眉目传言,所以借此探一探楚律的心意,看他是否愿意将自己亲手制的茶送给桂云致。

    结果当桂云致看向他的时候,楚律不敷众望的为难含笑。不说不给,也不说给。但是心意是很明显倾向令狐熙和的。

    楚振见桂云致难看,插声到:“此茶乃令狐小姐亲手制的?”

    令狐熙和也不纠缠,点头道:“正是,因为此茶的采制之法分外讲究。此茶须在清晨采,夜露未晞,茶芽肥润,日出后,则膏腴内耗,降低了茶品。而且不能以手指采摘,要用指甲掐断,以指则多温而易损,以甲则速断而不柔。”

    到此处,大家算是对这位熙和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

    茶后小用午膳,侍从开始带领各人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午憩。景尚别院大得惊人,沉醉所住的乃是‘菡萏轩’,看字迹和刻板,都是崭新的,应该是新近命的名字,与醉花荫的那间雅阁名字相同,沉醉真觉得看不出楚律为人如此心细,还为每个人的住所,取上一个熟悉的名字。

    只可惜出来小解以后,沉醉被乱花迷眼,实在是找不到回去的路,穿来穿去也不知道穿到了什么地方。

    只看到一个特别清凉的小阁,背临‘停鹭湖’,前面只有几棵参天大树,浓荫沁人。地上的青石道苔藓布上,特别幽深,深有曲径通幽之感。

    沉醉上前,只见那阁名为“天一阁”,推门而入便知为书房。正南设大理石屏两架,天然山水云烟,居中悬御笔白鹰一轴,上印着玉单宝玺。左壁挂当代大儒余良成的大字题文与可墨竹淋漓,右壁挂名家的苍老远山。但见端砚文琴,俱列在朱几素案。又有那几上盆松,三寸高枝,能向画图作干。紫箫斜挂玉屏风,香缕细焚金鸭鼎。瓷塌雕镂龙凤,里面藏着冰块,一入书房,便悠凉沁人,让人在夏日绝对不愿举步离开这样一个雅致之所。

    沉醉早就想试试刚才那“悠然堂”里的瓷塌,此处有更佳的,她实在忍不住倦意的卧了上去,午睡的习惯早就让她此刻昏昏然,觉得应该不会有人这时候有闲情逸致来书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