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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小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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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声音隐隐透着一股魔力一般,听起来逼真之至,年小侠不禁跑到她身边拽着她衣袖大呼道:“蔓姐姐,你怎么能跟那个坏人!”

    陆蔓闻声低头,恶声道:“小乞丐,你懂什么?”目中光华四射,流光溢彩,林剑澜急忙道:“小侠不要看!”却已是晚了,陆蔓太阴针握在手上,正抵着年小侠背心,年小侠却似乎失去了神智一般,既不惊慌也不害怕,木然站立在她身前。陆蔓柔声道:“二师哥,我又为你加了一个人质,你还认为我是骗你么?你我从小到大这样的情意,你怎么不懂呢?”

    白宗平犹豫良久,道:“我还是不能信你。”

    陆蔓轻轻喟叹了一声道:“二师哥,我这样苦口婆心的说,是因为我今日终于明白只有你才对我是真心的,否则早就威胁你啦!地宫里面的确有宝藏,只是需要两把钥匙,这钥匙现在在我手中呢!”

    林剑澜一愣,见陆蔓反手从年小侠前胸掏出两把断剑,顿时恍然大悟,陆蔓是练眼之人,黑暗之中恐怕早就发现了形状类似的机关。

    白宗平顿时大惊,道:“小师妹,小师妹,你若真能助我,我愿意将临淄王放了出去。”

    陆蔓道:“二师兄,我是真的想让你信我,并不想以此威胁你。”说罢笑着将年小侠推在前面,走到林剑澜面前,大声道:“弟弟,得罪了。”出指如电向林剑澜穴道点去,到了近前,却只是捏了捏林剑澜的手,笑了一下,转头向曹殷殷大声道:“曹帮主,你既然已经答应了不向我二师哥动手,索性再做一次好人,等我二师哥将人放出来,再解开弟弟的穴道,带着他们速速离去,莫要多生事端。”说罢扭身走入地宫之中,隐隐听她笑道:“二师哥,林剑澜被我点了穴道,曹帮主又答应你不向你动手,现在还有什么人能伤你?”

    白宗平笑道:“我错怪师妹了,还是你心细,我也看见这两个凹槽了,果然同那两个残剑一摸一样!”

    里面低声商议良久,方听白宗平道:“接着!”话音刚落便见林红枫和万秀被抛出出口,沙轻尘和林剑澜分头接住,林红枫被轻轻安置在地上,林剑澜却急忙将昏迷不醒的万秀送入那个东倒西歪的马车中避阳。此时地宫中隐约传来一阵调笑声,听陆蔓呢喃道:“二师哥,这是什么时候,你心思还放在我身上?再说”

    白宗平放声大笑道:“还有二人在我们手中,怕他们作甚?”

    陆蔓道:“就是这里还有两个人在这儿,我可不习惯。二师哥,你是个风雅人,怎么和大师兄一样像个粗人!”

    白宗平道:“这当口儿你怎么提他?难道你心里还记挂着他?”

    陆蔓嗤笑了一声道:“他那样丑,我怎么看的上他,再说他心里一直喜欢的是师姐,真不知道师姐怎么看得上他。”

    白宗平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阴狠,道:“小师妹,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们南海派弟子们个个俊俏秀丽,大师兄十四岁变成了这副模样,是因为别人听到师娘有意让他做掌门,就拿了师娘房里的药,趁着大师兄睡觉向他脸上淋了上去小师妹,回去以后你好歹和师父说说,让我做了掌门吧。”

    陆蔓又是一阵媚的入骨的轻笑,道:“二师兄你好没出息,自己做的事儿还不敢承认,假说是‘别人’,你就不怕有个什么‘别人’也毁了你这张俊脸?哎呀,你手拿开,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若是练成了这上面的武功,哪个还是你的对手,别说小小一个南海派的掌门,就是武林盟主,恐怕也是你的。”

    白宗平颤声道:“小心肝儿,你可真会说话,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曹殷殷只是闭目端坐,沙轻尘则听的面红耳赤,林剑澜明知是陆蔓用计,可双眼几乎瞪出血来,又听白宗平道:“你又不依,去哪里找没人的地方?”

    陆蔓轻声道:“二师哥真傻,瞧那边”语声却渐渐放低,再也听不到。

    曹殷殷睁开双眼,凌空跃起,几人刚入地宫,便听到一阵隆隆巨响,哪还有白宗平陆蔓二人的踪影,只李隆基在一石门前用力撞击着。林剑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伸手将李隆基哑穴解开。

    李隆基仿佛不会说话一般,只一下一下的拍着那石门,林剑澜急道:“唐兄,唐兄?到底怎样了?”

    李隆基断断续续道:“断、断龙”说罢已是落下泪来,曹殷殷了然道:“陆姑娘骗白宗平进去,从内放下了断龙石。”林剑澜急忙将耳朵覆在石门上,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白宗平怒骂之声和打斗之声。

    曹殷殷道:“你们让开。”说罢脸上如同缓缓罩了一层薄雾一般,凝神半晌,双掌全力向那石门猛地击去,那石门却纹丝不动。

    过了良久,方有人靠近石门,脚步沉重,看来也是受了重伤。那人走到近前,好像忽然绊了一下,跌倒门边,发出一声重响,幽幽的叹息声从里面传来。林剑澜一颗心总算放下,却又提起,拍门道:“蔓姐姐,蔓姐姐!你怎么样?我们怎么才能放你出来!对了,这里不行,我试试其他地方,总能打破一个出路。”

    曹殷殷道:“既名断龙,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断龙石只能闭合一次,同时会牵动所有机关,从别处破口而入只能导致地宫崩溃。”她冷冷开口,说的却都是实情,林剑澜看她模样,又想起此时陆蔓困在里面,越发心痛欲绝。

    陆蔓轻声道:“临淄王,你让他们都出去吧,我有话对你说。”

    李隆基又是愕然又是尴尬,林剑澜咬了咬牙,眼中已是蓄满泪水,扭头走了出去,最后这庞大的地宫内,只剩下李隆基一人。

    他也极为疲累,缓缓的扶着石门坐下,正要开口,听陆蔓道:“王爷,你知道我为何独独留你在此么?”陆蔓又自顾自答道:“只因你和我太像了。找到了罗海,不会渴死在大漠中,谁不高兴呢?可这死里逃生的欣喜,远远不及我的哀愁,退而求其次或可共死的小小窃喜,原来一瞬间就会变成生则分离的痛楚。这种执念就像火一样,要把我烧尽了。”

    李隆基倚在石门上,怔怔的落下泪来,当回程的水因为曹书剑而不足,最后决定一起西行的时候,他心中何尝不是暗自窃喜,只为能多看陆蔓一眼?

    陆蔓又道:“王爷,那时我以为会渴死,可是在大漠中醒来,第一眼看到了你,你不知从哪里拿了一袋子水,将袋口塞到我的嘴里,自己却晕倒在一旁。”她说话之中已经带了鼻音。陆蔓又在里面轻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调皮道:“你那时说,你只能逗我笑,却不能让我哭。可是那个时候我哭了。”

    李隆基的手指紧紧扣在石门上,指甲缝都沁出血来。

    陆蔓道:“我想把我的心收回来,却不能了。只能看着他,追着他这一辈子都欠着他,就像你欠着我”

    林剑澜看着李隆基黯然走出了地宫,走向他们。李隆基用衣袖挡住了眼睛,似乎在遮挡刺目的阳光,可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并不刺眼。

    那衣袖下缓缓流出两道清泪。

    一切不用再说,林剑澜疯了一般向里冲去,却在地宫入口停了脚步,伫立良久,一掌向那巨石击去,瞬时堵塞了入口。他默默转身向安置万秀的驼轿走去,万秀本来清秀的脸庞此刻因为受到曝晒,斑斑点点,红肿不堪,双手也到处布满了水泡。除了由于周身痛楚极偶尔才轻皱一下的眉头,从她身上已看不出什么还在活着的迹象。

    林剑澜轻轻抚摸了一下万秀的脸庞,从她车内搜出了药油,缓缓的细心的擦拭完毕,笑了一下道:“秀妹妹,我带你去东海,听说那里有数十尺长的大鱼,吃了大鱼的内脏,你的病就全好了。”说罢将驼轿的门轻轻掩上,向艾曼点了点头道:“回去吧,去中原。”

    众人收拾停当,林剑澜又一次回头向那地宫入口望去“上次与刚相识的父母不就是这样天人永隔的么?一样的落下石门,掩盖了出口。那时还是殷殷替自己用长索将机关击落”

    林剑澜回过头去,见天边幻化无边烟霞,远处废城,残影凄凉,曹殷殷衣袂飞扬,长发飘舞。恍惚间仿佛初次与她同来长安道上,黄沙漫卷,城墙巍峨,她轻轻的问:“又是为着什么?”林剑澜喃喃道:“我对你好,只是想对你好,并不为着什么。”

    他又将手覆在双眼上,泪水一滴滴的溢出来,微笑道:“你记不记得,那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