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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信的老丈人安正满很快过来。得知女儿怀了双胎，女婿不想养，他马不停蹄坐火车来了李家屯。
进村那天，正好是张秀花坐红兵的毛驴到公社，安正满过来问路。
于是安正满蹭红兵的毛驴回村。
红兵得知安正满过来看闺女，夸他是个好父亲，“安知青有你这么个父亲，真是掉进福窝里了。”
安正满虽说重男轻女，但是他的偏爱还不算太明显，至少他从来没想过卖女儿。相反他还是疼女儿的，要不然也养不出安柔那么懒的性子。
他当初也想让女儿留在城里，但是找了多少关系，一直没找到工作。他琢磨提前退休，让女儿接替他的工作，眼瞅着快要成事，女儿被别人使坏，把名单报上去，女儿只能下乡。
他来时，将厚衣服全带上了，可是下了火车，冷风一吹，冻得直哆嗦。
女儿到这么冷的地方，难怪每次写信回家都是哭穷呢。
安正满心事重重。
红兵总觉得安柔父亲怪怪的，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哪里怪。
将人送到李建信家，红兵就回家了。
他将这事告诉父母，宋莲花立刻端着饭碗跑到李建信家门口看热闹，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事。
果不其然，李建信将老丈人请进屋，一阵寒暄之后，就开始说起正事。
什么正事？当然是将孩子送给大舅子养了？
不过安正满没想两个都要。他不能不为女儿考虑。他远在上海，女儿在祖国最北边，隔着三千多公里。几年可能才见一次面。
抱走的孩子算是与女儿断了母子缘分。女儿以后养老怎么办？
“只抱一个吧。你们还得养老呢。”
李建信很想让两个孩子都送走，但是安柔说他父亲想要孙子，肯定不想要孙女，再说人家有孙女。他也没办法保证两个孩子都是孙子吧？
李建信想想还是答应了，“行。一个就一个！”
他答应得爽快，却不想听到对话的宋莲花已是惊呆了。
她风风火火跑回家，碗里的大碴子已经冻成冰疙瘩，她没法吃了，直接丢进锅里重新热一遍。
大队长见此，抽了抽嘴角，“这么冷的天，你还出去唠嗑？！不怕冻死！”
宋莲花把自己听来的消息与家人分享。
红兵都惊呆了，“他为了不养孩子，居然愿意把孩子送人？他咋想的？”
红兵媳妇也是目瞪口呆，“原来他一直说不想生孩子是真的啊。”
李建信重复过很多次，但是村里没人相信。
这回红兵媳妇隐隐觉得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大队长轻嗤一声，“你听他吹吧！他怎么可能不想要孩子。他是给孩子谋出路呢。在我们这山旮沓，孩子能有什么出息。把孩子送给老丈人养，将来就能继承老丈人的工作。建信这孩子精着呢。”
众人仔细一琢磨还真是！
红兵开始佩服李建信能屈能伸，不过也有点可惜，“孩子从小抱走，肯定改了姓。将来这孩子就是别人家的。”
“你觉得建信能在乎姓？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养老。再说他有两个孩子，又不是只有一个。送去上海的那个孩子日子过得好，难道还能忘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大队长觉得自己走进了李建信的内心。
宋莲花觉得自己智商可能不够，“我就想不到这么深。建信这孩子脑子真活。”
大队长得意洋洋，“要不然我能当李家囤的大队长！”
全家人都朝大队长露出钦佩之色，只有国祥觉得建信叔就是傻子。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屋后装神弄鬼，不是傻子是什么！爷爷还说建信叔聪明，哼，大人都是傻子。
不管国祥怎么想，但是全村人都信了大队长的说法。
经过宋莲花的一通宣传，不到一个小时，全村人都知道这事。这下可算炸开了锅。
回上海吃商品粮，当城里人，对于农村人来说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李建信却让孩子从出生就有了。这脑子不是一般的活。
这些外人都是吃瓜看戏，但是苗小花不一样，她可是李建信的娘。安柔肚子里怀的是李家的种。
老三这个瘪犊子要将孩子送给安家？他又不是上门女婿！
苗小花听说后，抽了根棍子就去了儿子家，将李建信打得满院跑。
偏偏李建信已经决定了，“妈，谁说我是上门女婿。我岳父可是说了，等孩子生下来，他就给我一百块钱让我好好养孩子。我一个人又养不活两个孩子，舍一个出去，幸福全家。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苗小花听到有这么多钱，呆愣当场，她看向站在旁边想拉架的安正满，“亲家当真？”
安正满颔首，“对！建信是个好孩子，他说男孩给我。我也不能让他吃亏。”
苗小花还是不高兴，瞪着儿子，“你怎么就知道你媳妇肚里怀的是两个男孩？”
“我不知道啊。”李建信不是很在意，“管它男孩女孩，不都一样养！”
苗小花气了个倒仰，“女孩总要嫁人的，将来你怎么养老？”
“我不指望孩子养老。你看你把我养这么大，我养你老了吗？”李建信一脸光棍。
听到这边有八卦的村民们趴在门口吃瓜，听到他这番不要脸的对话，心想：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苗小花原先只是气儿子不争气，这会儿却是被儿子气得暴跳如雷，她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么个孽障！
最终苗小花还是没能拗过儿子。
李建信是谁？那是全村第一懒鬼外加混不吝。
村里的热闹，张秀花可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呢？
她今天到公社专门卖菜。农村乡下绝大多数人家囤的菜都吃完了，家家户户都在吃咸菜，只有她还有新鲜菜。这时候拿出来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家都没有新鲜菜，而是十一月之后一直到现在，下了好几次雪，大部分菜都冻坏了，剩下的菜都会留着自家吃，没人舍得往外卖。
这时候蔬菜的价格比秋季时贵了两倍，就这还供不应求。
张秀花数钱数得手软。
要不是担心时间太长，巡逻队闻讯过来将她堵个正着，她都想把空间里所有菜都弄出来卖。
她踩着欢快的步伐，身后传来自行车的铃声，她以为对方是提醒她让路，她往旁边让了让，却不想那自行车超车后却没离开，而是直接停在她面前，拦住她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