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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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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今天当班的三楼游戏处。

    整间夜舞俱乐部是独栋的建筑物,一楼是俱乐部大厅、交谊室,二楼则是集合一流名厨的法国厅、中菜厅与和风料理、南洋料理等等用餐的场所,三楼则专门提供“游戏”比如说“桥牌”、“网路游戏”、“棋奕”等等的游戏室与休闲运动中心,四楼到九楼则是专属会员的保留房间,可以说是兼具旅馆的“住”以及“食”、“乐”的天堂。

    这其中最神秘的莫过于在顶楼举行的限定会员拍卖会。

    就连明明来到夜舞俱乐部已经一、两个月,但都还无缘拜见那“神秘”的顶楼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耳闻定期举行的拍卖会内容非常有趣,包罗万象,曾经出现在那里头的拍卖物品,千奇百怪,甚至曾经有“人”在里面被拍卖过。

    但道听涂说,无凭无据的,明明也不可能如此莽撞地凭着这种没有根据的话,就跑去警察局检举。她不是没有想过,只要能亲眼证实这间俱乐部有“非法”的地下活动,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铲除这个社会毒瘤,可是顶楼的防卫之严格,从那个没有特定会员卡锁便不能启动的电梯,就可略知一二。想捉到俱乐部的尾巴,比想像中要难上许多。

    明明自己不是没有经历过所谓“警备森严”的地方,过去她上班的地方也是保存许多重大的国家机密处,那儿的警备系统可说是滴水不漏了,但她在这儿上班的几个月来,也很佩服帮这间俱乐部设计保全设备的人,她可以肯定这绝对是高手精心设计的,毫无漏洞可言。

    放弃一窥顶楼的奥秘,身为夜舞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之一,她倒是在其他楼层来去自如。主要是因为服务生的工作并不局限于大厅的交谊室,从客房服务到餐厅的领位员,在这儿工作的服务生每隔一周就要更替服务的场所,据说这是为了避免服务生固定的工作内容让他们注意力与集中力下降,不时轮流一下也可加速工作人员习惯整间俱乐部的时间。

    能想出这样的点子,证实这间俱乐部的主人不是没有在动脑筋训练员工,这也是服务业的老板们都该注重的环节。虽然明明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机会见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从他人口中得知的资讯,也足够告诉明明,夜舞俱乐部的头儿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明明先向游戏室的领班打了声招呼。“汪明明,到。”领班看了她一眼,边在班表上打上记号,然后说:“我听说了你在一搂惹的麻烦,那儿的经理可是对你印象深刻呢。你在这边工作,可别给我惹麻烦啊!你还是头一次到游戏室来吧?”

    明明点个头。“我去过二楼的法国厅,但还没有到三楼来工作过。”

    “你的运气可真好,”用着明显挖苦的口吻,领班指指游戏室内已经聚集了不少西装笔挺的男士们说:“今天可是一个月一次的团康日,会比过去忙上好几倍。我看你这个新人就负责更换客人手上的饮料杯子好了,b区靠窗到这里,都是你的服务范围。了解吗?”

    “什么团康日?”

    领班诧异地瞄她一眼。“你连这个都没有听别人提过吗?,”

    “我知道今天俱乐部是被包下来的状态,但是——‘团康日’?”

    领班噗哧一笑。“这是我们给这种日子取的绰号。基本上有点像是小学生的团康日活动,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联络一下情感,只是不同的地方在于来这儿的都不是小学生,而是在政府机关上班的要员。”

    明明蹙起眉头,自己以前在公家机关工作时,根本没有听过有这种活动。放眼望去,在游戏室内的都是些男人,莫非这种活动是隐瞒着女性公务员,而专限于男人们的“特殊日子”?

    “好了,没有时间让你发问了,饮料就由吧台准备,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领班走下结论,打发明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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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那议员到头来还不就是想分一杯羹。提了那么多好听的借口,说什么为民请益,我看是为他的荷包请益吧!故意刁难只是在媒体面前摆摆架子,等到镜头一消失,什么厚颜无耻的话都讲得出来。哪天,我真想安排个针孔摄影机,把他的嘴脸一一录下来,匿名寄给某家电视台,看他还怎么混下去。”打出一张扑克牌,穿着一套五千元订制西装的男人一边大口地吞云吐雾,一边抱怨着。

    “哈哈,这个点子好,我赞成。”围坐在牌桌旁的另一个男人,同样穿着西装,只是领带与衬衫领口早已因为热战而解开,衣装不整的邋遢样,让人难以想像他平常是在高级办公大楼工作的菁英。

    “那个议员以为自己是老几,不过是在国外混个三流大学,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知识份子。还指着我这个国立大学毕业高材生的鼻子臭骂,要我回去再修一点政治学分,我看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他,我还想叫他滚回去哪个国中,重修他的人格呢!”

    “就是说啊!想当年,我读得要死要活,好不容易挤进台大的窄门,可不是为了想听这种猪头议员叫骂、和一些穷极无聊又什么都不懂的市井小民周旋。早知道就不考特考了,这种铁饭碗谁稀罕啊!”走到哪一桌都持续着这种无聊的对话,明明开始能理解,为何夏凤月会这么讨厌这些满口都在炫耀自己战功辉煌、要不就是评论政治以为只有自己有资格谈论的高级菁英。以前明明也身在这个圈子中时,从来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现在跳脱那圈子,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明明忽然看见了另一个浅薄的自己。

    原来,她以前是那么不自觉地,在贬低他人中,获得提高自我尊严的满足感?以前自己也很轻易地和同僚们一起抱怨这个、批评那个,在无意识间,组成了一个“圈子”划分出阶级,仿佛除了他们圈子以外的人,自己根本不屑一顾。

    看着这些人的一言一行,想想过去与现在的自己,明明领悟到她一点都不怀念过去的自己,也不留恋那个充满冰冷对立、人情事理混乱的工作环境。

    别想了,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呢!她默默地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换掉堆满烟屁股的烟灰缸,清除着已经喝干的杯子。

    “喂喂喂,你们有没有听说金融司那里传来的最大八卦?”

    “拜托,你是要讲那个被人退婚,后来没脸再继续上班的倒霉女人吗?这条新闻早就过了时效,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才不是哩!我要说的是最新的版本,精彩的还在后头。”

    “说来听听。”

    “那个女人啊,听说为了扳倒情敌还不惜下海学人家堕入风尘,现在不知道在哪间酒家、俱乐部上班呢!”

    “真的假的?堂堂的甲级公务员跑去做酒家女啊?怎么这么蠢,想到以前还同是在公家机关上班的,跟这种笨女人做同质的工作,真是我们的耻辱。不是说那女人很厉害的,还是某政治大学毕业的?”

    “对啊、对啊,毕业时还代表毕业生领证书呢!这种事要是传回去给他们学校知道,那间大学不被当成笑话才怪。哈哈哈,养出了这种‘高级’酒家女。唉,时代果然变了喔,真是笑贫不笑娼,笑疯不笑笨。我真怀疑她当初在学校是念了些什么,念到让男人跑了也就算了,可是念到男人跑了还不知羞耻地纠缠上去,到最后连自己都跳入火坑,那就是蠢到极点了。”

    牌桌四角坐着四个男人,都笑成一团,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僵立在桌旁,脸色铁青的明明。

    坠入风尘?高级酒家女?跳入火坑?蠢到极点!

    明明想也不想的,就把手中原本捧着要拿去倒掉的烟屁股,朝那个笑得最大声、嘴巴毫不留口德的八卦男头上倒下,哗啦啦的成堆烟灰,夹杂着数十根的烟屁股,美妙地挂在男人的头顶、嘴巴与全身的西装上。

    “你——”

    “谁跳入火坑了?假如这里是火坑,那你们这些专门上火坑的男人又是什么?海畔有逐臭之夫,就是有你们这种人,社会才会腐败,比起你们这种在背后谈论他人是非还自以为清高的知识份子,我才觉得过去和你们在同个圈子真是我人生当中的污点。”

    男人们吃惊地望着她,也有的在顿悟“明明”就是他们口中刚才谈论的“八卦”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但是没有一个人有道歉的意思。对他们而言,自己现在所受的侮辱,比起他们轻蔑他人,要来得严重多了。

    “叫你们经理来!这是什么鬼俱乐部,居然有服务生把烟灰倒在客人身上!我这套西装都给弄脏了,你们要怎么赔偿我!”

    “你还好意思叫赔偿,是谁先讲一些有的没有的八卦!”明明不甘示弱地吼叫起来。

    两人的争执声,不需多久便惹得全场注意。

    “很抱歉,这位先生,我们的服务生做了什么吗?”楼层经理迅速地前来处理,低头恭敬地问道。

    “你们这位服务生,好大的胆子,她做了什么好事,你没有眼睛自己不会看啊!”指着自己狼狈的模样,男人叫嚣着。“你们是怎么训练服务员的?这种不像话的服务生,根本就该开除!马上、立刻开除!”

    “非常抱歉。”经理一眼就掌握了状况。“明明,向客人道歉。”

    “我不!是他们这些人口出秽言侮辱了我,我为什么要向他们道歉,这是他自找的,我只是教训他没事别到处乱说他人的八卦,而且还是捕风捉影根本不是事实的鬼话。”

    “汪明明!”经理疾言厉色一喝。

    明明毫不退缩地抬起下巴,一副“要我道歉免谈”的态度。

    “哼,这是什么俱乐部啊,这么嚣张的服务生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男人悻悻然地拍着身上的烟灰一边说。“我讲我的八卦,关你屁事。不想被人在后头说东说西,就别把自己搞成丢脸的话题。被男人抛弃又怎么样?扯不下面子,拿他人出气也不是办法。一个好好的高级知识份子,却连好聚好散这点道理都不懂,被人家拿来取笑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明明握住手上的铁盘,要不是一旁有经理在,她肯定一记敲昏这个长舌的不要脸混帐。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化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美声打破了局面。

    “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一出场就能夺取众人目光焦点的美男子,挟着俱乐部主人的气魄,端木扬从游戏室的门口长驱直入走近他们。“沈经理,交代一下。”

    “是,老板。”简单地在他耳边报告事情经过,经理紧张的脸色明显舒缓许多。有老板出头,那么事情就好解决了。

    “原来如此。”端木扬点着头,了解状况后,第一个处理的问题就是:“向我们的贵客道歉,汪明明。”

    明明哪管他是哪根葱哪根蒜,就算天王老子出现,她也绝不道歉。凭什么自己被人说得这么难听,还要跟人道歉不可!

    可是就在明明摆出绝不道歉的叛逆神色时,端木扬竟二话不说地朝她脸上轻甩了一巴掌,清脆的掌音响彻整间游戏室。

    “道歉!身为专业的服务人员,‘以客为尊’这四个字你要是不认得,我回头可以一个字一个字说给你听,现在立刻给我道歉。不要再给俱乐部与其他服务生增添麻烦、丢他们的脸,本俱乐部给予从业员的完美教育,因为你一个人而被涂上可耻的失败纪录。”不留半点余地,冰冷的话语无情地从端木扬口中吐出。

    明明摸着热烫的脸颊,胸口中的怒火无处可泄,哽咽在胸口,沸滚的水气在眼底酝酿,可是她不会哭。哭就是在这些无聊男人面前认输,她汪明明绝对不会输给这些芜耻的长舌公。

    “向客人道歉。”端木扬冷然地催促。

    吞下一口气,明明僵硬地低头说:“很抱歉,是我失礼了。”

    “沈经理,为客人安排一间房,请他到楼上暂时休息一下,换下来的西装以最远件清理。”端木扬迅速下令后,转向男人们说:“请接纳本俱乐部的歉意,房间服务的餐点与饮料全都由本俱乐部招待,我们的服务生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真是非常抱歉,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哪哪里。”男人一听到“招待”两个字,眼睛都亮了。普通状况,决计不会有机会见识的一流客房服务,今天真是赚到了。“下次不要再犯就好。”

    端木扬微笑着与对方应酬两句,便示意经理接续,转身向明明一扬首说:“你跟我来。”

    明明红着眼眶跟着他离开游戏室,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她不在乎失去这份工作,惟一遗憾的是没有机会和艾昕说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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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办公桌后面交叠起长腿,端木扬一手托腮!一手翻阅着明明的工作纪录表,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的她。

    “知道我特别把你叫进来办公室的意义吧?”

    明明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明天会递出辞呈的,老板。”

    “啧!”端木扬咋舌地弹了一下记录板说。“我看你最近这几天还满安份工作的,以为你已经了解在这儿工作的诀窍,但从你的回答之中,就知道你根本没有身为服务业从业员的自觉。不管你以前是从事什么工作,既然现在是服务生,就该做好服务生的本分。看来那一巴掌,你也不懂我是为了什么而打你。”

    “”明明倔强地咬住下唇,不这么做,她心里头的怒火就会爆发了。

    “我打你不是因为你在客人身上倒烟灰,而是你为了自己的私事,竟忘了自己正在工作。你把烟灰倒在客人头上,不是侮辱了他,而是侮辱了你自己。真正专业的人员,在那种场合中,第一个考虑的不会是自己受到什么侮辱,而是该怎么做才能保有工作的尊严,同时表达自己的立场。你发了火,不就等于也把自己降级与那些八卦的人同流?我不是说你不能生气,但在生气前,应该更冷静地思考一下自己的立场吧!”

    “难道服务生就不是人,就不能生气!”终于,明明忍不住抗辩。

    “你不是三岁孩子了,面对危机该怎么处理,也需要人一一讲解吗?你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微笑地告诉对方说你正是他们谈论的那个人,并指明他们说错了什么。如果惹得他们不高兴,就说声抱歉,我想这么一来,真正尴尬的人应该会是他们,光明正大地保持自己的立场,又不失礼的人,才是赢家。你想过这点没有?”端木扬扯起一边唇角。“一生气行为就失控,那是小孩子的行为,身为成年人的你,像个小孩子般无理取闹,也得不到他人的理解与敬重吧。”

    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刺破明明膨胀的怒火。

    她的确是非常不专业地放纵自己的脾气,而遗忘了自己正在工作的事实。也许是她人生的经历中从未处于弱势的地位,以前惯于领导众人、指挥众人的自己,从来不知道站在另外一端被人指挥与命令的滋味。

    “”仔细想想,一切正如老板所说的,自己太不专业了。“我很抱歉,给俱乐部添麻烦。”

    她坦率的道歉,让端木扬挑起一眉。“嗯,孺子可教也。你很好强吧?汪明明,你是无法忍受失败的那一型人可是在这儿提出辞呈,不也等于是认输了?认为自己输给了工作、输给了服务业,你能够忍受吗?”

    明明狐疑地望着他,怀疑他左弯右拐地到底在暗示什么。

    端木扬咧嘴笑说:“别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我给你一个雪耻的机会吧!”

    “那是什么意思?”带点犹豫的明明回问。

    “我指派你一个特别的工作,如果你能胜任,那么你就算是正式通过试用期,到时候你可以决定自己的去留。获得我的认可,就算到最后你决定不想继续这份工作,也代表你并不是输给了这份工作,而是堂堂正正地战胜了而走。怎么样?接受或不接受全看你。你要现在走,我也不会反对就是了。”有些故意的挑衅,端木扬说道。

    明明不晓得这个男人有什么居心。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夜舞俱乐部老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能够轻易掌控这么一间庞大的俱乐部,并让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心悦诚服的男人,绝对不是简单人物,不能小观。

    表面看来,这提议似乎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可是却不偏不倚地诉诸到她无法拒绝的重点。从这个男人身上可以嗅到狡猾的狐狸气息,从这样一个危险的男人口中吐出的话,不可能是单纯的提议,它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什么工作?”总之,还是先听听看再说吧。

    “这是特别室九八房的钥匙。你就专门负责招待那间客房内的人,他暂时还要在本俱乐部中停留几天。这几天你要尽全力满足他的各种需求,换言之,就是做他的私人‘临时’管家吧。”说着,他递出一只卡片钥匙。

    管家?明明晓得在欧洲的旅馆中,在某些层级上,会提供类似私人管家的服务。尤其以英国系的管家表现最为出色,其讲究程度,甚至从早上的报纸都会事先为你打理过,提供客人一流的客房服务。

    “做或不做?”他搭起十指,兴味盎然的细长黑眸盯着她。

    明明伸出手拿钥匙,以行动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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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时间在电脑萤幕前的工作,基本上是单调而无聊的,为了追寻出藏匿在世界彼端的不知名敌人,反复地重复着输入与查询的动作,可以让一个人的神经疲劳。

    艾昕喜欢这种斗智的过程,却非常受不了追寻蛛丝马迹的过程中,必须重复不断的枯燥动作。不自觉地伸了伸懒腰,将近七十八小时没有步出过房门,要不是屋子里头还摆放了些运动器材,恐怕连身体都要在电脑前面生根发芽。

    真是的,哪个家伙竟有胆子挑战他亲手设计的安全防护网,企图窃取夜舞俱乐部内最机密的会员名册呢?想要挑起战争,他艾昕是绝对奉陪的。

    也不想想,他的售后服务可是一流的,要不然称得上铁公鸡的端木扬岂会轻易付给他高额的酬劳,把整个俱乐部的机密交到他手上。身兼单人公司的老板与伙计,在这行中要是没有信誉与实绩就别想混下去了。他绝不会让这个大胆的骇客砸了他的招牌。

    “差不多可以收网了。”花费了三天工夫所布下的陷阱,在这一、两天中应该就能让对方上钩,到时候他将会把犯人从冰冷的网路彼端揪出来。

    “先休息一下吧!”吁了口气,艾昕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热的纯黑咖啡。

    苦色的汁液带着特有的香味灌入喉咙的瞬间,也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这种香醇的气味引发的联想,把他对锁在脑海彼端的某个人影勾了出来。

    汪明明的人就像这杯咖啡一样,有着提神、振奋的效果。艾昕知道这个想法要是让她听见了,她不嘟着嘴生气才怪。居然把人和咖啡相提并论?但他可不是在侮辱她。相反地,比起淡而无味的红茶或是太过辛辣的烈酒,他最偏好的就是这种具有特殊魅力的咖啡因饮料。

    意志坚定的黑眸,不齿逃避永远正面注视着他人与自己的自信,傲慢却不是偏执的态度,在进退间知道自己拥有什么而不会轻易让步的举止,在在都像是这杯浓醇的咖啡——初尝时,会让人眼睛一亮,喝过一口后还会想继续品味的后劲,不知不觉地让人上瘾。

    他已经彻底地被明明给捕获了。

    撇开小时候生涩的仰慕之情,从头再建立的两人友谊,在密集接触的过程当中,她就像是变化多端的咖啡口感,每一次总会给他新的刺激与感受。

    那一夜她喝醉的可爱神态,历历在目地浮现。

    平常一丝不苟的长发,不再被僵硬的发圈给束缚,披散在那张鹅蛋小脸四周,柔柔地散发光辉,诱惑着、吸引着他人的碰触。摸摸那有如黑丝缎般的长发,证实一下那触感是否一如丝般光滑。

    还有那嫣红着酒气,白里透红的肌肤,毫无瑕疵的找不到半点细纹,仿佛连毛细孔都找不到的完美衬着那巧妙细致娇小的五官

    艾昕脸上不觉浮现笑颜,自己突然消失不见,她是否正在生气呢?他希望她生气,这代表这些日子自己的努力不是白费工夫,要是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出现不出现,那才一具叫人伤心。

    等到结束手上的工作,带着一束鲜艳欲滴但不及她可爱的千分之一的粉红玫瑰,与一盒甜甜的巧克力去收买她的心吧!说声抱歉,临时有工作出现,所以一直没有办法来见她。

    这样她可会原谅他?也许不会。艾昕心想那顽固的聪明美人儿,必定会先给他一阵子难看的脸色吧。不过,这也是明明的魅力之一,而他正是迷恋上她这一点的可怜男人。她要是那么容易就被取悦,就不是他看上的那个具有女王风范、高高在上的汪明明了。

    听说这几天自己就算没有出现,明明也没有再给俱乐部闯祸了。特地告知他明明状况的端木扬,还以佩服的口吻说:“你到底是怎么给那个女人洗脑的?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如此成功地把那女人给收服在手上。”

    艾昕心想就算自己解释,端木也还是不能了解他脑中的真正计划。阻止明明在俱乐部中的破坏行为,只不过是“顺便”他真正想要的还是

    叮咚——

    一声清脆的门铃打断了艾昕的思绪,他放下咖啡杯,八成是服务生前来更换、清理屋里的东西了。走到门边,他预期会看到这几天常见的那张面孔时,却在打开门的瞬间,整个人僵立。

    “明明?”讶异中带着惊喜,艾昕睁大眼睛。

    “艾昕!”比他更吃惊的,是拿着门的钥匙、奉命前来做“管家”工作的汪明明。她先是愣愣地看着他的脸,接着再回头确认一下房间的号码,九八房,没有错。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她以为消失的男人,原来近在咫尺,只是自己一直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