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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涵伊的情绪累积至爆发的顶点。她又急、又怒、又害怕。
自那夜之后,聂凡不见她、不接她的电话,他从不曾这样对她的。她所有的自信、笃定全消失了。他不是不能抗拒她吗?他不是疯狂地爱着她吗?怎么他竟然能够说走就走?
不!她不信。在一段长长的、发泄式的“血拼”之后,宋涵伊决定拉下脸来找他。
她发觉购物已经不能让她快乐,报复她的父亲不能让她平静,没有了聂凡,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快近午夜了,他却还在公司,因为他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涵伊心狂跳着,因期待见到他而喜悦。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像是快乐的音符。但他根本没注意到她,他热烈地正跟人讨论着什么,眼神粲亮,神态专注。涵伊的心骤然降到谷底。
她见到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是那个叫shar。 的女子。
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在她胸口爆开——“聂凡。”她咬牙切齿地唤他。
“涵涵”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来这里。不可否认的,他心头涌起一阵狂喜。
“你们在做什么?”她看不到聂凡欣喜的表情,只发觉他和那女子坐得有多近。只看到那女人有多美,望着聂凡的表情有多暖味。“我们?”聂凡不解地看着她怒火沸腾的表情。“我和sknr。n正在加班。”
“加班?你当我是傻子口马?现在都几点了?那么晚,全公司就只剩你们二个人在加班!?”
“宋小姐,你误会了”
相较于杜羽洁的尴尬狼狈,聂凡则是沉下了脸。
“涵涵,别无理取闹!”
“是我无理取闹吗?”她的的地直视他。“这些日子以来你不理我、不管我,你敢说不是因为这个女人!?”
“你胡说什么!”
“宋小姐,你真的误会了。”
宋涵伊恶狠狠地瞪着杜羽洁。
“你敢说你对聂凡没‘意思’!?”
杜羽洁脸色刷白,接着又涨得通红宋涵伊的话正巧击中她心底的私密,可这样被揭发出来——毕竟是难堪的
“我没有”她慌乱地摇手。
“涵涵,你闹够了没有!”聂凡忍无可忍,相较于杜羽洁的难堪,骄蛮的宋涵伊简直就是个任性、被宠坏了的大小姐。
聂凡护着杜羽洁的模样无疑是在涵伊伤口上洒盐,她愈发尖锐的讥讽。“怎样?我说她让你心疼了?”
“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聂凡强抑下怒气。“你要发小姐脾气就回家去,等你平静下来我们再谈。”
“你要我走!”
“没错,请你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要做的工作已经够多了,而这些烂摊子都要拜你这大小姐所赐!”聂凡受够了,他终于忍不住的爆发出来。
宋涵伊的眼蓦地红了。他居然赶她走!?居然当着她面若无其事的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居然——看也不看她一眼!?
“聂凡”她全身僵冷,颤声唤他。
聂凡没有回应。
“聂凡”转头看我。她在心里大喊。
他铁了心不理她,埋头在眼前的文件上,虽然根本不知道那些密密麻麻的纸上写了什么,虽然心头紊乱如麻,虽然他心疼她语气中的脆弱无助但他不能再宠她了,这么下去她只会愈来愈无法无天
“聂凡”
杜羽洁仰头,宋涵伊的表情令她不禁寒颤,一种女性的直觉告诉她,宋涵伊很不对劲。
“聂经理——”她推推聂凡的手。但来不及了——“聂凡!”涵伊凄厉地大喊。
终于他抬头看她了。涵伊唇边浮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聂凡心跳停止,血液僵凝了。他看见涵伊站在他面前,手中握着一把美工刀
“涵涵,你做什么?”
她抬起左腕,锐利的刀锋划下——鲜红的血自她白皙的手腕喷出,染红了聂凡的眼
宋涵伊对接下来的事没有什么印象,迷茫间她似乎听见聂凡发狂的喊叫声。他终究是在乎她的,他终究得看她宋涵伊在昏迷前扬起得意的笑容。
之后,她沉睡了好久。再次醒过来时,对上的是聂凡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的神情憔悴,下领长出胡渣,头发凌乱而狼狈。他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显示出,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打理自己了。
她的心稳定下来,有种反败为胜的快感。
“聂凡”她伸手想抚摸他为她而削瘦的面庞,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她才发觉自己的左腕正绑着厚厚的纱布,右手则挂着点滴动弹不得“别 动,伤口会裂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
涵伊点点头,安适地躺回病床。她不需要担心了,一切又恢复原状,聂凡还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董事长回家替你拿些换洗衣物过来。你的伤已经缝合好了,除了失点血,没什么大碍。”不对,他的语气为什么听起来好遥远、好冰冷?涵伊心头掠过一阵不安。
“聂凡?”她没想到他竟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在二人间设下距离。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你是什么意思!?”她尖声喊叫。
他抿着唇,冷冷注视着她的歇斯底里。
涵伊感到周身一阵冷颤,在他的眸里,她找不到惯有的温柔纵容,只剩冰冷的怒意
“你生气了吗?为什么?”
“为什么?”他无情地怒视她。“你还敢问什么!?宋涵伊!这回你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你怎么了?”面对他的狂怒,涵伊反而有种胜利感。“你是在担心我吗?别气了好不好?我不是还活着吗?”
聂凡铁青着脸,涵伊的态度简直让他忍无可忍。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到底想证明什么!?你知不知道用生命来威胁别人是一件很卑劣的事!”
他的眼神充满厌恶,言语尖刻而不留情。涵伊真的被他吓坏了。
“别这样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太爱你了”她向他伸出手,不理会手腕的疼痛。她渴望捉住他,因为她发觉他已经离她好远、好远
聂凡不理睬她,甚至看见她眼中的泪水,也不能打动她分毫,他下定决心,这回不能再对她心软。以往就是太宠她,她才会食髓知味,这次她居然用死来要胁他!她知不知道他有多心痛!?他恨她用这种方法来操纵他。
“你是真的爱我吗?”他怒视她,痛心地嘶吼。“你只想着自己,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有没有想过我要不要这种爱情!?太痛苦了,你的爱只有带给我痛苦!”
他的话彻底让她怔住了。
涵伊仰望她所深爱的男人,看到的是一张受苦扭曲的脸庞,他好不快乐。
怎么会这样呢?她那么爱他,他却不快乐
泪水滑下她的脸颊,随之是止不住的颤抖。“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聂凡握紧拳头,指节显得青白,额际的青筋跳动着
“聂凡”她心慌低嚷。
他没理她,转身大步离开病房,离开她
涵伊瞪着紧闭的门扉,泪水自瞠大的眼中滚落。
他不要她了!
她咬紧下唇,克制颤抖的抽泣,但没有用。心像被撕裂成碎片般疼痛。
她将脸埋在双手中,扯落了点滴,血从伤口流了出来,染湿雪白的床中,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哀伤是超越肉体,深入灵魂,永无止尽的。
她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是动也不动的躺着。泪水迷朦的眸子木然地望着窗外。她失去他了。她闭上眼,咀嚼这份苦涩,泪水再度涌入眼眶。
是她的错!聂凡说得没错,她的爱只会带给他痛苦,那是因为她是个不成熟的小孩,永远在试着操纵别人。是她用好强、苛刻、任性把他逼走的。他是一个成熟体贴的男人,涵伊脑中闪过一幕幕二人相处的一切。
他一向是包容的,而她却布满尖锐的棱角,不只刺伤了自己,也伤害了所有亲近她的人。她将头埋入掌中,哀恸的哭泣起来
“涵涵!怎么了!?”
宋镇远和妻子、丽雪一同走进病房,却看见涵伊哭泣的样子,顿时焦急不已。
“怎么把点滴扯掉了?你怎么了,别吓爸”
“我去叫医生!”丽雪匆匆跑出去叫唤护士。
经过一番折腾,总算将涵伊的伤重新包扎处理好。
自始至终涵伊都是乖顺的任人摆布着。而她愈是如此,愈让人惊慌。
“涵涵”二妈小心翼翼的打破沉默。“我给你炖了锅鱼汤,快趁热喝。”
涵伊本然的将视线投注在她身上。二妈立刻低下头,好像做错什么事似地手足无措起来。
“也也不一定要现在喝啦。等等你有胃口的时候,我再热给你喝”对这个继女,她是既愧疚又害怕,因此对她说话,她总是诚惶诚恐的。
涵伊偏着头,陷入沉思。二妈怕她。以往这个事实总令她有种报复的快感,而现在她却一点也不得意
“姐姐呃我帮你买了一些杂志,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看”
丽雪怯怯的将杂志放在涵伊床边的柜子上。
涵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三人。
怎么?没有责备吗?他们没有人质问她为何伤害自己,只是惶恐的服侍她,仿佛她是个难以伺候的大小姐。也许她真的是
“涵涵”她转头看向父亲。蓦然惊觉他在一瞬间老了许多,是她这个乖顺的女儿让他有了这许多忧虑的吧
涵伊感到哀伤:“爸!对不起”
他震了一下。“你别想那么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对媒体放假消息的是我。”
宋镇远苦笑。“我知道!”
她扬首疑惑的注视他。“就这样吗?你不怪我?不骂我吗?”
“是爸对不起你。如果这样可以稍稍平息你的怨愤”他没把话说完,只是摇头叹息。
涵伊大受打击。她,这才发现这么久以来,她身边所有的人一直都在默默承受她的怨气。爸爸是,聂凡是,甚至是二妈、丽雪、家里的佣人们她一个人竟把所有人都带进地狱。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蛮横、霸道。
“涵涵!”她失神的模样让宋镇远担心极了。
“爸”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父亲。“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很坏、很可恶
“你只是好强了点”他对这个女儿仍不忍苛责。
“你说过我的个性像妈妈”
是不是她在感情上也会像妈妈一样——要求绝对的完美让对方感到窒息,最后逼得对方不得离开
宋镇远小心的用字遣辞。“你妈妈是个让人很难不爱上的女子,只是相爱容易,相处难”
她突然想通了很多事,她一直怨怪爸的移情别恋,却没想过爸妈之间也许早就有了无法跨越的鸿沟。有些时候不是相爱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就如同爸和妈就如同她和聂凡
他们又陪伴她许久才离开。他们走后,涵伊独自躺在床上,想了许久聂凡曾说过。有些人注定就是无法在一起的爸妈是这样,也许她和聂凡也是这样
心,渐渐清楚了,她也作了某些决定
他会不会对她太严厉了?从踏出病房那刻,聂凡就不断地自问。不!他没做错!她真的需要好好受点教训。
他说服自己不要回头。然而他脑中却老是浮现她痛楚错愕的脸庞。第二天一大早,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站在她的病床外,像个愚蠢的笨蛋。
昨天才信誓旦旦的不再理她。才过一夜该死!聂凡!你就是学不会对她硬下心肠!
也许她就是他命中的孽缘,她是融入他血液中的恶魔,使得他永远也无法抗拒她
推开门的瞬间他有一些紧张。
她会有什么反应?大哭大叫?生气?不理他?
所有的推论都落了空。
她只是转过脸,平静的看着他,甚至淡淡地笑了。
聂凡的心猛然跳了—下。他不由自主地走向她。倚在床上的她比白色的床单还苍白,令人想好好拥抱她。
“你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
“呃这是我买的鲜花。”是束怒放的向日葵,涵伊的最爱。她默默看着他将那束花插入瓶中,放在她身旁路的柜子上。突然有种哀伤的柔情掠过她心里。
“昨天晚上我把你的话想了许多遍,我想你说的对”
聂凡停下动作,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涵伊的表情是他从没见过的,那么温柔却又悲伤。
“我们分手吧”
他震了一下,无法言语,思绪仿佛被抽空了。
“为什么?”良久他暗哑地开口。
“我不要再为难你,为难自己了。”心撕扯般的疼痛着,她仍强撑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回视他。
聂凡别开眼,他绷紧下巴,瞪着窗外。
“也许我们做朋友会比当情人来得容易吧!昨天我跟爸谈过了,我想到纽约念书,那里离妈也近一些”
她迳自说着,他却没法回应,心口像被剐起一大块,瞬间变得空洞、鲜血淋漓。
“真有必要这样吗?”他嘶哑问道。
“嗯。”涵伊垂下头,难辨喜悲。“这样比较好吧对你、对我都比较好”她平静的话气令聂凡哑口无言。
他看出她有些不同了,她的狂野、刁蛮全不见了。静坐在床榻上的她有双澄透的眸子,淡然的笑意,看来几乎是圣洁的
圣洁而遥远
“你长大了。”她的脸变得如透明般的白,睁着大眼,直视前方。这个表情是他熟悉的,他紧紧凝住她,怕她落泪。可是没有,她只是颤声说:“是啊!也许吧”
她仰望他,缓缓绽出一抹微笑。“再见,聂凡。”
聂凡神色复杂地审视了她一会儿,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点头。“再见,涵涵。”结束了。他告诉自己这样最好,他承担不了这样的爱情。一再的争吵、妥协、求全的过程,令他愈来愈受不了,继续在一起他只会窒息,最后崩溃。
然而为何当地走入燥热的夏日午后时,竟会感到一种沁入心肺的孤寒
回台湾二年,宋涵伊目前是一家美商银行网路行销部的经理。
她有一头清却爽不失娇俏的短发,总是带着开心的微笑。让人有种安心、愉快的感觉。在人群之中,她是耀眼而引人注目的美丽。
她每天和许多人交谈,接很多电话、开很久的会她喜欢她的工作,经常加班到很晚
她在公司附近买了一个二房一厅的小套房,可是她待在公寓的时间是少之又少。她并不常回那个“家”因为那里经常只有空虚等着她
讨厌周末,甚至到周五下午,她就莫名地烦躁起来。
后来她才发现,她害怕的是即将到来的二天空白,怕独自面对屋里的寂静冷清。她有家人,其实是可以回天母的老家。那里有她的父亲、二妈和结了婚的妹妹和妹夫,可是她不常回去。在那个家里她仍然像是个客人。
于是她选择把自己的行程排满,出国血拼、上健身房、听演唱会。她 的节目精采万分,朋友更多。美丽如她,不愁找不到人陪。
让自己忙碌是帖有效的药方,它让你没时间思考没时间感到寂寞
但总会有那么一些时候,脚步会稍微停顿下来,这时她会感到迷惘。像是发现自己迷路的小女孩,一样无助和脆弱
今天,也是这样的时刻,她捧着一杯温热的咖啡,隔着透明落地窗,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迷乱的街灯。蓦然惊觉到时间的流逝。怎么?一晃眼的时间就是过了八年吗?好久了吗!
她的眼神留了下来,不知想起了什么。
“joyce!聂先生到了!”桌上电话的扬声器突然传来秘书的声音。宋涵伊震了一下“请他进来!”她答。
在门打开的那刻,宋涵伊脸上的哀伤、无措、慌张全掩去了,换上的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嗨!聂凡!”
“你怎么过来了,我们不是约好了在餐厅碰面吗?”
“刚好在附近谈公事,看下班时间快到了,就顺道过来接你。你可以走了吗?”
“嗯,再等一下,我交代de ie一些事以后就可以走了。”宋涵伊整理桌上几份文件,起身走进相连的办公室找她的秘书de ie。自她从美返国以来,她和聂凡成了好朋友的关系。他们常相约一起吃饭、聊天,他也是她工作上遇到问题时的导师。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再没有其他的关系。
“de ie,这里有几份文件”
宋涵伊走向在电脑桌后的de ie。de ie是她的秘书,也是她最亲密的女性朋友,她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只见de ie匆匆记下涵伊交代的事项。在她讲完了要离去之前, de ie拉住她,眼神异常晶亮。
“joyce,怎么?你想通了啊?要跟聂总约会吗?”
de ie是有名的管家婆,特别是她这个年近三十的美丽主管的事,她更是“义不容辞”的想管。
“你想太多了,只是吃个饭。”宋涵伊苦笑的摇头。
“我真搞不懂。”期待落空,de ie无趣地垮着脸。“聂总人这么好,长得又帅,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依我看哪,他比那些在你身边绕来绕去的苍蝇都好太多了,如果我是你的话,早甩掉那些男人,巴上聂总了。”
宋涵伊的脸上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哀伤。但很快的,那表情隐去
“我没你那么花痴好不好?”她给de ie一个大白眼。“我跟他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宋涵伊迅速转身,离开她好管闲事的秘书,离开这个话题
“好了吗?”
“嗯,可以走了。”
宋涵伊关上电脑,聂凡向她走来。一种属于他的、混合着淡淡古龙水和清爽的男性气量立即包围着她。一如以往,带给她一种稳定、安心的感受。他们一起走出办公室,一路谈笑。
那是一幅美丽的画面。聂凡的高挺俊逸,配上涵伊的俏丽窈窕。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这样相配的二个人,为什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呢?
不只是dettie,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