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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察使府的大厅上又照龙卷风过境前的样子重新布置了一番,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卓大人和卓夫人又重新坐到了大堂上。
往厅上望去,统共大厅内前来祝贺的宾客只有公子易、李阳和卢子玉三人,其中还有两个是纯看热闹的。原本卓敬也有几个本家长辈过来参加婚礼,但等了几个时辰见新娘没来,纷纷都托辞告退了。
卓敬穿着一身新郎礼服出来,然后是两个喜娘搀扶出了装扮一新的卫小七走出来。一进门,卫小七就顺势跪在了地上。
卓敬一她,小声道:“还没让跪呢,你跪那么早干嘛。”合着是跪早了,卫小七也觉得丢人,脸一红,忙又站了起来。
两个人站在一处,有丫鬟铺下了蒲团,刚要拜天地,忽听得卓夫人冷冷的道:“一个妾室还需要拜什么天地,敬杯茶就算礼成了。”
原本这样的话是很伤人的,卓夫人是摆明了要给卫小七难堪,但卫小七并不很在意,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劳累了一天她感觉很疲倦,能简单点更好,忙完了好回去睡觉,卫小七忍着想哈欠的欲望,含含糊糊的说道:“如此甚好,甚好。”然后一把拽掉了头上的红盖头。
这一举动顿时惊呆了满堂的人,稀罕事年年有,但新娘子当堂自己揭盖头的却不怎么多,有些胆大些的佣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似乎都觉得今日的婚礼从一开始就像是个笑话,大有瞧稀罕,看热闹的心态。
李阳一见扶出的新娘子是卫小七,大吃了一惊。指着卫小七,叫道:“你,你。”只吐出了两个字。一时只觉心痛难当,下面地话再也说不出来。他对卫小七是什么样的感情连他自己都不是非常清楚明白。原本本以为两人是兄弟义气,却又觉得与兄弟的情意很有些不同,卫小七觉得高兴地时候,他一天的心情也很好,卫小七不开心地时候。他恨不得以身相替。
后来逐渐的他也有些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意,但碍于两人都是男子的身份,几次想表白,又怕她歧视自己,都硬生生的忍住了,这种吐不出,说不明地感觉一直折磨的他每日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今日乍见女装的卫小七,真可谓是一惊。一喜,一忧,惊的是卫小七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喜的是卫小七原来是个女人,忧的是这个女人今日就要成亲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此时的李阳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内心中有万语千言,却只能吐出一个你字。
有丫鬟端上了一杯茶递到了卫小七眼前。卫小七接过,扑通一声跪在了卓夫人面前,口称:“请夫人喝茶。”然后举过头顶递了过去。
不知为何,众人都觉得,此时的情景一点都不像新媳妇给婆婆敬茶,反倒很像是小老婆在伺候大老婆喝茶。
卓敬很无奈地长叹一声,今天他已不知叹了几千几百次气了。以他对他娘的了解,接下来。卓敬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砰的一声大响,接着是有人被烫地唉哟惨叫。果然不出卓敬所料,他娘一把掀翻了茶杯,要命的是这场景很像他地一个同僚纳妾时,大老婆吃醋时做地事。只是被烫得好像不是卫小七。
在茶碗落身之前,卫小七使了个千手万花飞溅式,一碗热茶以仙女散花的姿态撒出,在座地每个人都受到了池鱼之灾,就连卓夫人衣襟上都溅到了几滴。不过属卓夫人身前的大丫鬟梅香最为倒霉,大半杯热茶都泼在了她身上,那声惨叫正是她所发出的。
公子易摇着扇子,故作潇洒道:“这位卓夫人可真是彪悍啊。”
卢子玉笑道:“易兄此言差矣,新夫人进门,她该被称为卓老夫人了。”他这话绝对戳到了卓夫人的痛处,话音未落就感觉一记凌厉的眼刀射来,那冰冷的刀锋刷过,吓得他一阵瑟缩,再不敢多言。暗道,这位卓夫人不愧为将门虎女,很有做母老虎的潜质,倒不知跟卫小七比起来谁更厉害些。想到这里,很没有良心的发出幸灾乐祸的奸笑,果然是跟某些人混迹的时间太长了,不仅形似,连神韵也很相像了。
李阳见卓夫人无故发难,卫小七无辜受辱,虽茶碗未打落在她在身上,但却疼在他心里,压不住心中怒火,上前几步,一把揪住了祸头卓敬的脖领子,咬牙切齿道:“娶了小七,让她为妾,还不肯善待她,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说完挥起拳头向卓敬脸上打去,此时他真恨为什么娶卫小七的不是自己。
公子易见此情形,忙跟卢子玉使了个眼色,卢子玉会意,两人几步上前,一个抓住卓敬的左胳膊,一个抓住他的右胳膊,两人齐声叫道:“两位兄台不要打架啊。”
卓敬被两人拉住,怎么也挣扎不开,这下连躲都不用躲了,这一拳正狠狠砸在脸上,顿时疼得唉哟大叫一声,李阳的这一拳打的很重,卓敬左嘴角已隐隐渗出了血丝。李阳也没想到自己能打这么重,一时之间有些发懵,竟呆立在当场。
果然是母子情深,卓夫人见自己儿子挨打,心疼异常,发疯似的冲了过来,施展女人的防身之术,抓挠啃咬四字要诀,奔着李阳身上就好一阵招呼。她一妇道人家,李阳绝不敢伤之分毫,可这卓夫人也练过几天武功,躲闪不及之时,脸上被狠狠抓了几道。顿时一张白嫩的小脸,赫然呈现出了五条血印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用手抓的。
卫小七见几人打了起来,有些担心,想过去劝架。又怕她过去了再刺激了卓夫人,打的更凶了,一时之间焦急万分。竟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按察使卓大人见妻子儿子都参战了,也很着急。拍着桌子大叫:“别打了,别打了。”朝中大人都知道卓大人一向最讲礼仪,举止行动有度,从不大声讲话,此时若被同僚们瞧见他这么没形象的拍桌大叫。恐怕惊地脸眼珠子都得掉下来。
但卓大人如此牺牲形象,似乎效果甚微,只自己儿子还略听些话,动作明显一缓,接着又多挨了一拳,其余的众人还是一切如常。卓大人见自己的话不好使,又看到一旁貌似津津有味看热闹地卫小七,长叹一声,疾呼:“真乃家门不幸啊。出了妖孽了。”
卫小七闻言,神情明显一滞,吸了吸鼻子。暗想,这不是在说我吧?天可怜见。她浑身上下绝没有任何地方长得像妖孽。
正混战的激烈之时。忽听得厅门外有人大喊:“圣旨到,京城府尹卓敬接旨。这声圣旨到可比卓大人地话管用。只一声喊出,在场几人立刻停住,再也不敢打了。
大太监总管李维汉迈步进了前厅,一抬眼瞧见在场的几人顿时愣住,下意识的就想退回大门口去,看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他奉皇上之命前来传旨,走到府门前时,见大敞着府门,一个人也没有,很是诧异,不知府里这是在唱哪出戏。沿着府内中轴线往前走,一眼就瞧见前厅大门前,几十个仆人探头探脑的围在门口,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一时之间竟把厅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见进也进不去,也没人理他,不由有些恼怒,大呼一声圣旨到,众人这才分两边让开道路。进到大厅里面就见到了眼前的情景:李阳左脸被抓了五道红印,衣服被扯地很是凌乱,前襟带子已断,露出了里面白色中衣;卓夫人发髻散乱,一脸的胭脂水粉,混合着体汗和眼泪,粘乎乎的酱在一起,一张脸也就比鬼好看那么一点;卓敬是最惨的,右脸上肿起老大的一个包,嘴角上还留着血,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衣服已经被撕的一块一块了,李阳拼命躲卓夫人,公子易就把卓敬送上去当炮灰,这些伤大都是被他亲娘给抓的;公子易和卢子玉两人,比他们好的多,只卢子玉发带散落,那是被李阳给误抓掉的,其余地方还都显得很干净,身上也没什么伤。
李总管好半天才从瞧见几人特别地样貌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咳嗽了一声,问道:“但不知这里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他进来时,刚好众人都住了手,他并没看到打架的场面。
卓大人上前一步,慌忙行礼道:“总管大人明鉴,今日府内遭了盗贼,在场几位为了赶跑贼人多少受了点伤。”
这个卓大人当真是急智,如此匪夷所思地瞎话编起来都这么琅琅上口,卫小七一挑大指,暗道,这才是能人啊,与他一比,自己以前的那点小聪明简直不值一晒。
李总管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还是早点报官地好。”
“正是,正是。”卓大人连连点头。
李总管转头对卓敬道:“皇上召见,卓大人这就跟杂家走一趟吧。”
皇上召见谁敢不去,卓敬慌忙称是,转到内堂换了身衣服出来,又对卫小七说道:“小七,你先回飞凤别院吧。”说完跟着李总管一起走了出去。
卓敬倒不是怕卫小七呆在这里受欺负,他主要怕她再呆下去还不知会闹出点什么事,今天一整天他地心脏都有点不堪重负了。
卫小七也觉得在呆下去没什么意思,虽不知自己这婚到底算是成了还是没成,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去避避风头,再呆下去,她怕卓大人和卓夫人都会扑过来咬死自己。虽然她觉得自己并未做过什么。
卫小七起身说要走,李阳、公子易、卢子玉也巴不得赶紧离开,毕竟打了卓府的少爷和夫人,三人脸上都没什么光彩,都起身向卓大人告退。
卓大人现在连假意挽留都懒得装了,直接挥挥手,让四人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