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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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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什么?”因欲望纾解,身心畅足地伏在她身上几乎要睡著的程羲,忽然被推开,他不满地翻身坐起,身边的人儿已跳下床,朝浴室奔去。

    体内的困意全消,他在丁铃奔进浴室前拦住她,却差点被她没头没脑挥来的粉拳给击中,他气恼的连串诅咒。

    “你疯了吗?”

    “放开我,你这个大坏蛋、骗子、小人”

    “你乱讲什么!”他抓住她胡乱攻击的手,狼狈地躲掉她险些踢中他命根子的脚,不得已下,只好将她丢上床,人也跟著扑过去,以孔武有力的身躯压制住她疯狂攻击的举动。

    “放开我,放开我”她叫著,吼著,哭著“你是坏人,呜你欺负我,骗我,你是坏人”

    程羲一时无语,翻身仰躺在床上,顺势将她给搂到身上,任那对粉拳发泄似的捶在胸膛上。

    丁铃其实没捶几下,当一只温柔的手抚慰似的在背脊移动,当他的温度带著男性独特的体味强烈的传来,当他的心像在诉说什么似的跳动,气愤的情绪忽然无疾而终,替代的是委屈极深的酸楚,浑身失了力气,泪水肆无忌惮的奔流。

    “你坏呜你坏”她嘴里仍在埋怨,却是又娇又媚的呢喃,听得人浑身燥热又起,心跳和呼吸跟著变得急促。

    “铃,铃”程羲叹息的唤著她,略一翻身,让两人面对面的侧躺在床上,深黑的眼眸里暖暖烧著火焰。“我只是男人,一个为你疯狂的男人,看在这点上,不要生我气,好吗?”

    怎么可以不生气?他呜“从见你第一眼,我就想要你,若不是知道你还没准备好,我早就”

    “我现在也还没有准备好,你为什么呜为什么”她指控的说。

    程羲懊恼的锁著眉头“你可知道每个拥你入眠的夜晚,对我都是煎熬吗?铃,公平点,我只是个男人!”

    他当然是男人,但这跟她公不公平,及他的作为有什么关系?丁铃不解的摇著头,泪汪汪的说:“你欺骗我!我当你是值得倚赖的君子,你却趁我睡觉时呜,我恨你,恨死你了!你明明说过不会勉强我”

    “轻点,小姐,别那么用力捶我,尤其是你那双脚,小心别踢来。”程羲的语气微带苦涩“我承认自己的作为不君子,但在你面前,没有任何男人想当君子的!你知道自己有多美,美得勾人心魂,美得让人想做坏事,我能忍到这时候,已经不容易了。说到勉强,我是趁你睡得迷迷糊糊时,办那件事,但没勉强你,最多只能说是诱惑。我从头到尾,可是费心的取悦你,等你甜美无邪的身子为我绽放”

    丁铃听得脸红耳热,感觉到血液在体内轰轰的流。激情的片段仍记忆犹新,程羲的唇舌和手,曾吻遍、抚遍她全身她想得浑身燥热,仿佛他的嘴和手又再度对她使坏。

    “啊,你做什么?”她飞快拍开他欺上她胸前的指掌,敏感的乳尖被揉搓得硬如梅子,下腹处一阵火热潮流蔓延。“我要你!”他眼神幽暗,惟有中心处烧著如炬的欲火。“你一直是知道这点的!本来,我愿意再多给你一段时间,但在医院时,我看到那群男人围绕著你,用男人渴望女人的眼光看着你,而你还对他们笑”

    她怔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娇斥道:“我只是礼貌的寒暄,至于哥哥的同事,他们才没有对我有不良企图,你不要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

    “不只丁宁的同事,连那个医生也觊觎你。铃,你太天真了,如果你世故些、机灵些,不会给我机会占有你。但你太天真了,任何男子只要对你有企图,多用点心机,就可以轻易得到你二“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她气得全身发抖,用力推他,但程羲的胸膛就像一堵摇撼不动的墙,她悲愤的咬著下唇,湿气饱满的眼眸冷幽幽的射进他的灵魂深处,呐喊的说:“我不是随便的女人,更不是天真,我只是喜欢你,信任你!你以为我会让其他男人近我身吗?从小到大,追在我身后跑的男生不计其数,如果我像你说的那么天真,我早就不是我了!”

    见他听后,只是皱起眉,不知在想什么,丁铃由怨生气,粉拳握起,猛捶向他。

    “放开我,我再不跟你说话了!”她又急又恼,眼泪流了一大串,模糊了视线。

    程羲捉住她,声音激动的说:“你是说,因为你喜欢我,信任我,才给我可趁之机?铃,你是那个意思吗?你喜欢我”

    “笨蛋,坏蛋,放开我,我不要理你”“别这样,我就是笨,在感情上我是笨没错。铃,这是我第一次为个女人神魂颠倒,以往都仅是不关痛痒的风月游戏,遇到你,我一再警告自己不要陷下去,但还是陷下去了,甚至用尽心机,不择手段。铃,我是具的喜欢你,做我的女人,让我照顾你,疼惜你,我会珍惜你”灼热的吻随著他欣喜若狂的喃语落在她脸上,丁铃被吻得头脑晕沉。尽管知道自己应该继续生他的气,明白不应该纵容他为所欲为,但理智已被他热情的话,和诱人沉沦的爱抚所瘫软,再没有能力抗拒

    ***

    “这个给你。”程羲将一张信用卡通来,丁铃嫌恶的别过脸。

    “我不要。”

    “别孩子气了。”

    “我不是孩子气,”丁铃倏的转回来,一张近来消瘦不少的脸庞苍白得近乎透明,镶嵌在上面的两泓眼眸射出火炬般的光芒,显现出她内心里的悲愤。“我不要用你的钱!”

    “你是什么意思?你早就用我的钱了。”

    “那是为了哥哥,而且我认定是跟你借,将来要还的!”

    “你干嘛这么见外?我们已经是”

    “就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她紧握著拳头,气愤他为什么就是不懂。

    “铃,别别扭了。”程羲猿臂一伸,将她抗拒的身躯硬是给扯进怀中,用双臂禁锢住她不愿就范的身体,附在她耳畔亲密的低语:“你已经是我的女人,用我的钱有什么关系?学杂费你都让我付了,何必在意这张卡?”

    “那是你硬抢过去付的,我又没有要你付”悲愤的眼眸里蓄满泪水,丁铃委屈不已。

    “是,是,因为我要照顾你呀。你是我的,我希望给你最好的,但你也知道我近来有多忙,没空多注意你,拿这张卡去买你想要的东西,需要钱还可以提领现金——”

    “我跟你说我不需要!”她气恼的道。

    “现在是大学生了,总要穿称头点,乖喔!”

    “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怒气冲破了她的自制,丁铃用力挣开他,连珠炮的发泄心头的不满。“你这么做是在侮辱我!”

    “我侮辱你?”他满眼不可思议。

    “你让我觉得你在用钱收买我,就像你最早之前的提议,要我当你的情妇”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更白了,忽然间领悟到她目前的处境跟当他的情妇没什么两样。

    她总是抗拒不了他热情的索求,顺从的迎合他的占有,而每次激情之后,程羲满足的睡去,她却陷进自厌的情绪里,心灵好空。

    她堕落了,因为程羲,那些自己所坚持的都被轻易抛弃。她不再纯洁,成了这个男人欲望的囚奴,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好绝望。

    “留给我一点余地”她无力的瘫倒在沙发里,两手遮在脸上。“求求你至少让我保留一点尊严,可以在哥的面前不至于觉得自己好贱不至于侮辱到他”

    “你胡说什么!”他拿下她的手,浮现在她脸上的绝望、伤痛,让他浑身一僵,无措了起来。“为什么总要把事情想的这么复杂?我只是单纯的想对你好,尽我所能让你过最舒适的生活,没有侮辱你的意思。铃,这不是交易,我也没把你当成可以用钱收买的女人,你对我是珍贵、宝贝,难以取代的。我喜欢你,迷恋你,这些你都知道。如果我的方法让你不开心,你可以告诉我,但不要认为我是在侮辱你,我只是用自己知道的方式宠你、疼你,没有其他意思。”

    那双湛然深澈的眼眸里,流露出的绝给温柔,令丁铃坚持的心逐渐软弱。

    她合起眼脸,避开他的注视,低语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它们只让我觉得难堪,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

    简洁的质问像一道炙人的火焰,丁铃被烧得措手不及。

    她要什么?他竟然这么问她!

    “我不想说。”一种难以言喻的疲倦席卷向她,如果他无心,她说再多都没用。“不早了,你该去上班,我早上第一堂也有课。”

    程羲静静的看她一会儿,意味深长的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的是童话,而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我想给的、能给的,都是最实际、对你最有用处的,这道理未必是年轻、单纯的你愿意接受、明了的。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世上惟有掌握在手中的金钱和权势不会背叛你,其他的,都可能在下一秒钟跟你为敌。虽然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走吧,我送你去学校,手机带著,也许中午我call你一块吃饭。”

    ***

    往医院的一路上,丁铃还在想程羲早上说的话。

    她带了手机,但没开,是存心赌气,因为他说“也许”好像把她当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应召女,让她反感。

    他说得没错,她是年轻、单纯,学不会他冷血冷眼的看待事情,在被他的魅力迷得晕头转向,献出自己后,她想向他索求的仅是单纯的爱,而不是他想用金钱打发的,对她更为实际、有用的物质条件。这么做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廉价,好像她对他的情意,不过是妓女用来跟嫖客要钱的手段。

    她不要他们的关系变成那样,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尊重?如果他有一点点爱她,不会让她这么难堪。

    想到这里,一阵寒意涌来。

    他说自己过了做梦的年龄,她想向他索求的,对他只是童话。他愿意承认的,不过是喜欢、迷恋,而不是她渴求的爱。那么,她对他算是什么?一个他迷恋的、喜欢的女人?一个挑起他性欲、供他狎玩的情妇?

    所以,她终究是堕落了,沦为男人的玩物!

    混合著绝望的悲痛涌上丁铃心头,电梯门打开,走廊上明亮的灯光,与她心里幽暗的情绪形成对比。她努力控制冲上眼睫的酸涩,拚命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让哥哥看见她哭泣的脸,不能让他知道她的伤心和绝望。

    但越是这么想,泪水就越发不可收拾。

    如果哥哥没生病就好了,如果哥哥健康,她所有的委屈和伤痛都可以找人诉说,也不用强自压抑得这么苦了。

    但哥哥病了,每一秒钟都在跟死神拔河,这种情况下,她能把自己的苦告诉他,让他为她担心吗?

    不,将椎心的苦涩沉埋心底,丁铃跨出电梯。右转是兄长住的头等病房区,当她走到护理站时,心脏猛的收缩,一种不祥的感觉跃上心头。

    “丁小姐,你怎么现在才来?”

    丁宁住院已有一段时间,护士对每天都来探望兄长的丁铃已经很熟,杏眼里满是同情“丁先生的病情突然转坏,我们一直想联络上你,但你的手机没开。”

    “哥”她撒腿狂奔,在病房门口遇上程羲。

    “医生正在急救,你别进去。”

    那张英俊的脸庞堆满凝肃,看得丁铃心惊。

    “不,哥”

    “为什么没开手机?院方联络不到你,只好找我。丁宁突然呼吸衰竭,医生认为情况不乐观。”

    “不”丁铃无法置信,昨晚他的精神还好,怎么不到一天就心脏急速收缩,她感到呼吸困难,因为她没开手机,老天爷在惩罚她吗?

    “你怎么了?”程羲锐眸里浮现忧虑,担心的扶住她。

    “我不是故意没开手机是我害了他”泪水扑簌簌的直落,太多的悲痛,太多的自责和懊恼,使得她头晕目眩,心思混乱。

    “你说什么?你开不开手机,跟丁宁病情转坏没关系。”程羲好笑复好气。

    “可是哥哥”

    “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你不要再乱讲话了!”程羲粗声的道。

    丁铃还想说什么,丁宁的主治医生从里走出,她连忙迎上前。

    “医生,我哥怎么样?”

    “丁小姐”他欲言又止,表情沉痛。“你们进去吧。”

    “什么?”丁铃只觉得浑身冰冷,她甩开程羲的扶持,冲到病床前。

    “哥,哥”

    床上苍白瘦弱的男子勉强撑开眼皮,看到丁铃,他抖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声音低微难辨。

    丁铃俯耳贴到他嘴边,浓烈的药味与死亡气息扑鼻而来,层层叠叠的压至心口,令她差点没法喘息。

    “铃铃哥哥撑不下去了”

    “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死亡的阴影笼罩而来,她恐惧的低叫,像个无助的小孩哭泣。

    “对不起,哥哥”

    “不要这么说!我要你活下来,铃铃不能没有你。”

    丁宁的嘴角抽搐,眼神里充满无可奈何,颤抖著手伸向妹妹。

    丁铃用力握住,力气大得像是担心手一松,哥哥就会离她而去。

    “别走,别离开我”她哀伤的恳求,丁宁却只是无奈的抖著嘴角。

    “为我好好照顾自己替哥哥活下去”

    “不,我需要你照顾我,求求你。”

    丁宁无语,只是望着妹妹身后的男人。

    程羲像是了解他心中所想,向前一步,俯身道:“我会照顾丁铃。”

    丁宁深深看进程羲眼里,仿佛想确认他的承诺能否相信,他无力的蠕动嘴唇,像还想说什么,但连个气音都没发出来,强撑的眼皮无力的垂下,被妹妹握住的瘦弱指掌也失去了力气。

    “十五时二十三分十六秒。”

    医生报出死亡时间,丁铃觉得眼前一黑,在昏过去之前,听到一声呜咽,那悲呜像是从受伤的灵魂里摩擦出来,听得人心酸。

    ***

    丧兄之痛,对丁铃是个沉重的打击,十八岁的她,在一瞬间变得苍老。这不是指她的外貌,而是说她的心情就像等死的老人,暮气沉沉地失去了对生命的热情,所有的感觉都麻木而遥远。

    那双美丽的眼瞳整日里雾雾茫茫,苍白的小脸瘦得尖尖小小,她活著,却像是死去,灵魂陷进绝望的浑噩里出不来,一颗心空空荡荡,著不了力,畏怯地缩在悲伤的外壳里。

    这段期间,她依赖著程羲,像具行尸接受他的每个指令。兄长的葬礼之后,他要她搬进他公寓里,她没有异议的顺从。搬家那天,依照程羲的意思,她什么都不用收拾,只要人过去就行。但连日陷进悲痛里的丁铃,在回到与哥哥相依为命多年的公寓,回忆潮水般的涌来,每一样家具和物品,都成了她想念兄长的凭借。

    她非得要一样一样清点,程羲由得她,或许他了解到这对丁铃而言是一种疗伤止痛的方式。

    在清理兄长的旧物时,丁铃意外找到他在住院期间所写的日记。

    那是从丁宁留在病房里的一箱私人用品里找到的,当时她没有细看便带回家,没想到里头竟有日记。

    她颤抖的打开,里头的文字像一道光照亮了她阴暗的心谷,她感到一阵血液沸腾,心头火热了起来。

    从知道自己罹患癌症后,丁宁就开始在日记里写下心情,最初的文字充满对病痛和死亡的畏惧与不甘心,以及对妹妹的担忧,但在手术一星期后,他在日记里写故事。

    上面是这么记录的——虽然铃铃的笑容仍是那么开朗,但从医生凝重的脸色,及程羲眼神里的悲悯,我察觉到病情并不乐观,死、亡的阴影步步逼来。与其每天无所事事的躺在病床上,除了等死外,总觉得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当我这么想时,一些匪夷所思的意念忽然就这么冒出来。是呀,在看过数不清的小说后,我也可以构思自己的故事情节,这倒不失为一种打发时间的、万式。

    就这样,他开始在日记里撰写故事,有时候会在连续的文字间,夹杂忽然冒出来的一个意念,使得日记内容显得杂乱。丁铃无法阻止自己一篇一篇的翻阅,借著阅读的动作,她仿佛深入了哥哥当时的心情。

    原来,每次她面对的那张充满信心的愉悦脸孔,只是哥哥的假面,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忍受著肉体的疼痛,精神上的苦闷,只拿欢乐的一面对她,就像她同样不忍心将自己的委屈和悲痛告诉他,日日强颜欢笑是一样。

    而到了最后一天,他甚至强撑著身体的不适,写下遗言。

    铃铃,我好像走到了尽头,昨夜还梦见爸爸和妈妈来接我,哥哥心里有预感,没办法撑下去了。原谅哥哥,我知道哥哥的死,对你会是很大的打击,你一定会很伤心。我没办法叫你不要伤心,只希望在伤心、之后,你能好好活下去,就算是替哥哥活,小兀成那些哥哥来不及实现的梦想或许开一间糕饼店,写一部小说,画一幅好画看到这里,丁铃陷在悲痛里的心魂悠悠觉醒,暗夜里的空气沁凉的透入心底,她的思绪分外清明,不再浑噩下去了,丁宁的遗言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帮助她找到生命的目标。

    她要完成兄长的故事。

    对一个从来没想过要写小说的人,这不是桩容易的差事,但对丁铃,这不仅是替兄长完成梦想,同时也是救赎和疗伤止痛,再艰困她亦是甘之如饴。

    她下意识的认为,兄长会罹患肝癌,她有一部分的责任,没有早期发现,早期治疗,她更难辞其疚。如果不是为了要抚养她,兄长不会这么辛苦,如果他能吃好点,多休息,就不会得肝癌;而如果她有注意到他的苍白瘦弱,或许能早点发现他的病症。

    从那年的寒冬,写到来年暑假前,小说终于完稿。她不确定是否能被出版,但在写作的过程中,她觉得兄长就在身边陪伴她,这是两人一起写成的作品,他们比任何时刻都要更贴近彼此的灵魂。

    当出版社通知她稿子录取时,她在欣喜之余,毫不犹豫的以兄长的名字为笔名发表,并为两人共同完成的作品设计封面,希望出版社能采用。幸运的,她的画作受到录用。

    之后,丁铃开始了写作和封面绘图的生涯,生活有了寄托,笼罩著她的哀伤一日一日淡了,程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欣喜于她的转变,开始邀她出外旅游。

    另一年的春假,两人来到日本赏樱,丁铃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片的樱林。群花怒放的气势,比起阳明山上的樱林更磅础,尤其是落樱缤纷,那美到极致的花雨,总是特别撼动人心。

    除了赏樱之外,还有其他的观光行程。这天下午,程羲带她来到涉谷的公园通,这里除了有数家大型百货公司,还有东京最具代表性的人气品牌专卖店。丁铃没想到会在异国遇见熟人——不是她的熟人,而她之所以会注意到,实在是因为对方的气势惊人,而且是针对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只见三名打扮时髦的摩登女从拥挤的人潮中突围而出,其中一名穿著细肩带、低胸剪裁的迷你洋装,这在东京春寒料峭的四月天气里,算得上是超辣无比的清凉打扮,更猛的是,她完全不顾脚上蹬的恨天高至少有六寸高度,以不怕会扭到脚的方式疾步奔来。那头长度到肩膀的咖啡金秀发因为她奔跑的关系,飘逸的向后飞扬,一双上下眼睑涂满最新彩妆的绿眸闪闪亮出惊喜的光彩,髻翘的假睫毛兴奋的煽动著。

    “程羲,你怎会在这里?”她涂著紫色指甲油的纤纤玉手一把捉住程羲的左臂,因为他的右臂正亲密的搂著丁铃的腰。

    “你?”程羲一脸的狐疑,认不出来自动投怀送抱的辣妹是何方人物。

    “我是蓓蓓呀,你不记得人家了呀!”她爱娇的嘟起紫色的嘴唇。

    “周蓓蓓?”一抹恍然大悟升上他眼瞳,但仍有些不敢买信的微眯起眼,上下打量对方。“你眼睛什么时候变成绿色了?”

    “哎,这是隐形眼镜啦。”她吃吃娇笑,还暧昧的横他一眼“你好坏喔,明明记得人家的,还故意装做不认识。”

    “的确认不得。那天吃饭时,你不是这样的。”

    “那是”她又是一阵呵呵笑声“人家到了东京,当然要入境随俗,做最时髦的打扮。对了,那天之后,为什么都没约我?”

    “恐怕我们不太”

    “她是谁?”没等程羲说完话,周蓓蓓描黛的媚眼凶光毕露的射向丁铃,她的同伴在这时候赶过来,两双眼睛同样不怀好意的瞪得人发慌,丁铃下意识的偎向程羲,寻求保护。

    “我的女朋友。”他不耐烦的介绍“对不起,我们还有事,失陪了。”

    “什么女朋友?程羲,喂,等一下呀!”

    完全不顾身后声嘶力竭的吼叫,程羲带著她快步问入人群里,直到两人来到一家法式餐厅,丁铃等服务生离开,才开口询问:“那位小姐是你朋友吗?”

    “谈不上。”程羲倾向她,炯炯的眼眸里有抹奇异的辉芒,语气慢条斯理。“只是个相亲的对象。”

    “相亲?”震惊猛然袭来,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丁铃从来没想过程羲会有别的交往对象。再说,凭他万人迷的脸蛋和体格,好像也不需要相亲。

    “对。”他像是无意隐瞒,侃侃而谈道:“从我回国那天起,家人就安排了无数次的相亲宴。”

    丁铃怔怔的瞅著他,心里酸甜苦辣连成一气。

    “你不必放在心上。那些相亲的对象在我心里,压根比不上你一根头发。丁铃,只有你是无可取代的,其他女人都不算什么。”他倾身向她,眷宠的在她粉嫩的樱唇上烙下深吻。

    不算什么?

    这些话不知在耳边悠悠回荡了多久,好几个春秋就这么过了,再次听他重新保证的言语,对像已经不再只是个相亲的对象,而是未婚妻。

    “舅舅和阿姨认为巩固我的地位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跟个门当户对的财团千金联姻。铃,这只是一种手段,跟谁结婚对我没有意义,只有你对我最重要,至于依苹她只是我得到百代集团的踏脚石,跟她订婚,我并不情愿,却是必要的。”

    踏脚石?

    依苹?

    丁铃回过神来,怔怔的注视正一脸关切对著她的可爱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