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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曾经想过要做“别人”吗?”

    拿这个问题去问十个人,大概有九个人都会回答“有”吧。

    每个人想的型态也许不太一样。有些人想成为某某国色天香、俊美无俦的红星,有些人想做某某世界百大收入的超级富翁,有些人则希望自己是那个得了亿万乐透大奖的幸运儿。无论你的愿望是美貌、财富、权力、地位的哪一种类,谁不都或多或少会动过这种念头──如果我是他,就好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呢?

    大概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是对自己的生活感到百分之百满足的吧?即使是亿万富翁,说不定都会看着天空的鸟儿,向往那不必被金钱捆绑的自由,对不对?

    你敢说,你对自己目前所过的日子,没有一丁点儿的抱怨、没有丝毫不满或没有更多的奢望,想要在这种日复一日、茫茫然然、混吃等死的过程中,做点什么样的改变吗?

    有啊,怎么没有?可是要改变太难了。

    被课业、被工作、被家庭所捆绑,每个人身上全都扛着形形色色不同的包袱,人生又怎么可能一下子说改变就改变?这又不是在演电影、拍电视剧“人”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地说“我”要成为“他”就真的把自己的身份和他人对调了?

    这念头顶多拿来作作自我安慰的白日梦,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if”

    但,要是有这么一个机会,真的可以让你成为“你以外”的人呢?你会把握这机会去发展另一种人生,还是决定要继续做自己就好?

    你

    真不晓得当初是谁想到要搞“返校日”这种专门扫人兴致、泼人冷水的规定。愉快的假期当中,宛如一颗定时炸弹般,中断了欢乐节奏,重新套上制服,回到杀风景的学校校园中,重温“学生身份”里处处受限的滋味。

    从师长们的眼中来看,这个“规定”是伟大的见解。因为能避免学生们在漫长假期中,懒惰赖床的日子过得太习惯,精力旺盛的心玩得过度狂野,到假期结束时,还无法忘情于假期的甜美滋味,导致产生许多失序的行为。

    可是学生们对师长的这番苦心,可是丝毫不领情的。

    “真是的!明明是在放暑假,却忽然要七早八早的起床到学校,你们不觉得那个发明“返校日”的家伙,肯定是个心理变态的虐待狂吗?”

    “天诚高中”三年甲班的教室中,陆陆续续有学生报到。

    身为班长的凌日,一边记录着出席表,一边听到身后那伙同学的声声埋怨。

    “说得没错!好不容易有段日子可以放心大胆地玩网战到三更半夜,也不用烦恼隔天早上爬不起来,上课会迟到,为什么没事还要把我们叫到学校来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这么点宝贵的日子可以不用看见老师们的臭脸,他们就不能放我们一马吗?”咕哝着嚷道。

    “嘻嘻,我们觉得老师的脸臭,老师也觉得我们的脸香不到哪里去吧?”在班上属于开心果的钱莒明一转头,问着凌日说:“你说对不对,班长?”

    “你有空在那边闲聊的话,就帮忙处理一下打扫区域分配的事,副班长。”冷淡地把手上的部分工作移交给钱莒明,凌日不?言笑地说:“我去训导处交出席表。”

    “咦,这么快?不是还有人没到?”

    凌日看了下腕表。“离集合时间已经超过三十分钟了,还没有到的人八成是不打算来了。”

    “再等一下也没关系吧?”

    “要等到太阳都下山吗?”斩钉截铁地打回票,凌日朝教室门口走去。“迟到的人,告诉他们,自己到训导处报到。”

    钱莒明吐吐舌头,把一句“是~~”拉得老长。

    等凌日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他随即转头对同班同学说:“喂,大头丁、胖大妈,别的班级的人怎么形容我们班长,你们知道吗?”

    被点名的两人面面相觑,大头丁想了半天后,回道:“模范生?老师面前的大红人?”

    “不对、不对。”钱莒明恶作剧地笑笑。“还有没有?”

    绰号胖大妈,顾名思义身材“丰满”的男学生,摸了摸自己的五分平头。“我真的想不出来耶,是什么啊?你快点说啊!”钱莒明嘿嘿嘿地笑道:“他们叫他──“天诚最后的烈男”!人家是会走路的贞节牌坊,他就是会呼吸的活经书!”

    爆出哇哈哈的大笑声,胖大妈拍手说:“活经书,这个好!”大头丁摇摇头说:“那叫蠢到爆好不好?那些人是吃饱撑了。会讲这种话的人,在哪方面一定吃过我们班长的亏,要不是成绩排行落后他,就是自己没有班长那么受人欢迎,所以吃醋吧!?恚?芽吹奖校 ?br />

    “啊,我差点忘了,大头丁是“凌日教”的忠心门徒呢!”嘻嘻笑着,钱莒明顶顶他的肩膀说:“歹势、歹势,我不是故意要侮辱你的偶像,这些都是别班的人在讲的。”

    “什么门徒?你少乱讲!我是因为以前高一的时候,和班长有过一──”

    “哇,大家快听,大头丁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大告白,他说他和班长有过一腿耶!”唯恐天下不乱的钱莒明立刻起哄地嚷道。

    大头丁马上踹他一脚。“我靠──死你!谁说了一“腿”来着?你是不是想被我圈圈叉叉个几次,才懂得闭上你的脏嘴?”

    被踹得唉唉叫的钱莒明,躲到胖大妈的身后。“救人哟!放火哟!”

    “你还叫!”拳头扬起。

    胖大妈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学,火气不要这么大。大头丁,你说的是不是一年级发生的那件事啊?”

    不甘愿地放下手,大头丁点点头。“那时候要不是班长罩我,我现在八成被退学了。”

    “说得也是你那次真的很惨呢!”胖大妈再同意不过。

    “什么?什么?”左看右望,受不了被排挤在外的钱莒明,猛力摇着胖大妈的肩膀说:“也说来让我听听嘛!不要让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好寂寞。人家是二年级才转学到这个班上的说!”

    “胖大妈,我懒得和这种人说话,你跟他说去。”大头丁从位子上站起身,双手插进裤腰中,低头离开教室。

    气氛一下子从喧哗到沉寂,连钱莒明都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

    “喂,胖大妈,我是不是碰到了大头丁的死穴?”

    笑容憨厚的胖男孩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大头丁还没从那件事当中走出来。他一年级的时候惹上一些很糟糕的人,和安公子有点关系。”

    “安公子?”眨眨眼,钱莒明讶异地说:“该不会是“那个”安公子吧?”

    胖大妈一点头,钱莒明的脸色立即大变。安公子就是毒品安非他命的代称,用膝盖想也知道大头丁惹上的是哪种“糟糕”的人。

    “我想大头丁也不是真想毁了自己的前途。一年级的时候,从普通中学升上这间名校,原本在国中是顶尖翘楚的人,一到“天诚高中”后,却发现到处都有比自己厉害的人,大家在课业上的压力都很大。大头丁好像是为了熬夜念书,想提神,才会去碰那玩意儿的。但渐渐的,他的瘾头越来越大,有时连在校内也会偷偷吸食,那时候是身为班长的凌日先发现到他的异状。”

    钱莒明唉呀地摇摇头。“那不是惨了?凌日那种一板一眼的人,一定会先报告老师吧?”

    “你错了。班长在找老师之前,先找上大头丁谈,要大头丁快点停止这种行为。大头丁吓得半死,他没想到有人会发现,更没想到发现的人会是班长。和你一样,他以为班长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在师长面前立功的机会,一定会去告密,所以最后大头丁找来校外的混混教训班长,想要班长闭嘴。”

    一顿,胖大妈脸色更凝重地说:“事情是这样才闹大的。班长那时被打到受伤住院,有目击证人看见大头丁也混在那群打人的混混中,纸毕竟包不住火,最后大头丁才对老师们坦承所有的事。

    “事后,校方准备对大头丁施以退学处分,班长却出面请求校方再给大头丁一次机会,说是自己的思虑不周、行为草率,才会让大头丁慌张到接连犯错云云。最后班长还用自己做担保,说如果大头丁再犯错,自己会和他同进退,同样接受退学处分”

    钱莒明露出后悔莫及的表情,他没想到大头丁的过去,还有段这么伤痛的历史,不然也不会那样取笑他了。

    “不是我在说,那时候一肩扛起一切的班长,真是太酷了,教人佩服到五体投地。换成我是他,大概没这种胆识去做这种事吧。一遇到状况,谁不是求自保在先呢?可是班长竟然可以为了“同班同学”就做出这种重大承诺,大家都很感动,更何况是欠他最多的大头丁呢?所以,他才会无法容忍你拿班长来开玩笑。”

    钱莒明立刻站起身,说:“你可以不必再讲下去了,胖大妈。是我的错,我去找大头丁道歉,这个分配表就拜托你了!”

    “咦?喂!”

    胖大妈搔搔头。怎么会这样咧?他是招谁惹谁了?要他做分配扫除的工作,肯定到头来最笨重的工作,都会落到他头上啦!

    你

    不知道“自己”的话题在班上造成了小小的事件,地下绰号“天诚最后烈男”的凌日,到训导处交出了班级出席表后,在走廊上遇见了级任导师江尚楠。

    对方一见到他,立刻露出“见鬼”的表情,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凌日头一歪,平常这位菜鸟老师讲话就有点无厘头,但也没必要装疯卖傻到这种程度吧?

    “今天是返校日,老师。”

    “我、我当然知道今天是返校日!可是你、你是怎么办到的?你变了什么魔术?怎么会一下子在这边,一下子在那边?我刚刚还在跟你讲话,你怎么可能又出现在我面前?你不是天啊,我是不是见到“好兄弟”了?”

    “老师,您还好吧?”莫非是吃错药,为何凌日完全不懂他在讲什么?

    江尚楠边摇头边后退说:“我不相信,就算现在是农历七月,也不可能会在大白天、太阳底下发生这种怪事!我明明才看着你离开,而你竟然又出现了?”

    最后这句话让凌日心中浮起不祥的乌云──

    “老师刚刚在哪里和“我”说话了?”

    “校门前啊!难道那不是你吗?”还在混乱中的江尚楠一边搔着脑袋,一边回道。

    凌日脑中的乌云化为闪电暴雷。

    那个笨蛋!不是叫“他”不要跟到学校来的吗?凌日已经知道老师口中的“分身”是哪号人物了。

    除了“他”还会有谁?

    “我想起来了,那是我没错。”冷汗从背脊滑下,凌日挤出一抹微笑说。

    “那真的是你?你、你你会分身术啊?”江尚楠瞪圆眼。

    凌日含糊地说:“我只是动作快了点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请老师也要动作快一点,班上的同学都在教室里等您。那,我先回教室了。”

    踏着仓促的脚步,凌日逃也似地飞奔离开。

    要是继续接受江尚楠的盘查,自己一定会露出马脚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校门口发生的事,更不知道他们对话的内容。他只是很肯定江尚楠遇见的不是什么魑魅魍魉,那根本是──该死的凌夜,他的双胞胎弟弟!

    你

    人的一生中不知会和多少人邂逅。

    其中,有些是点头的过客、有些是深交的好友、有些是淡如水的情谊,不知不觉中便像断了线的风筝。还有一种是不管摆脱了几次,总会重新连系上线的“冤家”!

    讲到凌夜这个弟弟,凌日觉得他就是不折不扣,诞生到这世上来克住自己的“冤家”之一。

    不论是自认或公认,多数的亲朋好友对凌日的印象,应该都是个不?言笑、沉默寡言及严肃、正经八百的人。

    从小时候起,凌日对这样“面部神经缺乏症”的自己,也有几分自觉。和天生“弥勒佛”般笑口常开,永远被夸赞“可爱”、“窝心”的凌夜相较,自己不知为什么就是没办法拥有那么强烈的情感起伏。高兴的时候就笑、伤心的时候就哭,这些都是神赋予人类的天生本能,偏偏神把多数的本能给了凌夜,自己变成了不讨喜的那一个。

    “比”这个字是两个人并排而坐的模样。也就是说,天底下只要有两个人,便会被放在一起比较。普通的兄弟姊妹都难免被拿来相比,何况是双胞胎兄弟?脸蛋一模一样,个性却南辕北辙,而父母也难免会偏心于“个性可爱”的那一个。

    所以在凌日七岁,父母闹离婚的时候,双亲都想把凌夜带在身边,互相争吵好一段时间,最后才用抽签决定了他们双胞胎兄弟的命运。

    一个,跟着父亲,留在台湾。

    一个,跟着母亲,远渡重洋到英国去展开新人生。

    平时只觉得惹人厌烦的跟屁虫弟弟,总是害得自己替他背黑锅、擦屁股的闯祸精弟弟,一旦面临“离别”也会忽然觉得对方“可爱”而依依不舍起来。

    他还记得凌夜最后一天待在台湾,隔天就要跟母亲搭飞机到英国去的那个晚上,小兄弟俩坐在共享的卧室地板上,紧握着彼此的双手。

    “哥格,你以后跟爸拔两个人住,会不会哭啊?”

    “笨蛋!我又不是你,爱哭虫。”

    “以、以后我会回来找你和爸拔的。”

    “笨蛋!你要去的地方很远很远,要搭飞机才能到,怎么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的。”

    “笨蛋!我比你大,应该是我去找你。你记住,去到那边,如果有人要欺负你的话,就用我教会你的那一招去踹他的鸟蛋,这样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哥格,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会怕,可不可以跟妈麻说,我不要去?”

    “笨蛋爸拔和妈麻离婚了,你懂不懂?大人一离婚就不可以住在一起,一定要分开住。所以你要跟妈麻住,要保护妈麻不被坏人骗去。你是男生吧?男生一定要勇敢,不可以哭。”

    “哥格也哭了啊?”

    “笨蛋!这、这是口水啦!”

    “”“好啦,你不要哭了,我知道了,以后你要是在那边被人家欺负,就回来找我,我会飞到那边去,代替你,把欺负你的笨蛋全部都教训一遍,叫他们以后不许再欺负你。这样可以了吧?”

    “真的吗?哥格?”

    “嗯,当然是真的,男子汉说话要算话。”

    “那我们打勾勾!说谎的人要罚以后不可以吃点心!”

    当时算是挺认真的小小约定,如今看在长大成人后的自己眼中,实在是孩童才会有的可笑想法。第一,就算要飞到英国去,七岁的小孩也没有钱买机票吧?然而,有了这项约定,弟弟总算不再哭闹,乖乖跟着母亲上飞机了。

    几年过去,他逐渐适应了没有母亲与弟弟的日子。起初的几年,母亲还会让弟弟打越洋电话回来,让他能和凌夜说上几句话,可是到了最近三年,这些也全部中断,音讯全无了。

    所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凌日也以为自己和弟弟的“兄弟情分”已到此为止,未来大家都要在各自的生命中奋斗,想必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岂料,暑假刚开始没多久的某日,凌夜却忽然现身在家门前!

    “哈**一乩戳耍?绺纾 ?br />

    一身时髦、亮眼,宛如男装杂志上的帅气男模打扮,除了那张脸很熟悉之外(因为天天都会在镜子中看见),凌日根本无法将他和当年的爱哭虫凌夜连在一起。

    “你怎么忽然跑回来了?”呆愣、错愕地站在门口,凌日把脑中第一个跃上台面的问题,照本宣科地说出口。

    “呵呵,我啊,特别回来搬救兵的。阿日哥哥还记得吧?当年你和我约好的,要是我被人家欺负,你会代替我去教训对方。现在,就是你实践诺言的时候喽!请你代替我,回英国去吧!”笑容可掬的恶魔如是说。

    凌日“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