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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立刻整装回台湾,但因背部遭到严重撞击,而导致行动不便,不得不暂时留在法国休养。
这天,当与皇甫苍玄同来法国的司机开着车,想送他到医院复诊而行经闹区路上时,他意外看见他们母子俩正牵手过街。
“在旁边停下来。”他开口说道。
“是。”司机立即应声。
在司机的扶持下,苍玄困难的跨下车,站立于人行道边。他手扶车顶,隔街注视着百货公司的出口处。
如果当初他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心,那现在和子若一块逛街的,会是他和他与子若共有的孩子。一抹悔意飘上了他蓝色的眼眸。
“叔叔?”遥遥远远见到他,立即奔过马路,朝他跑来。
遥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蓝眼叔叔印象深刻,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乖、自己听话,叔叔应该就会喜欢他,妈咪也会觉得很有面子。
而且,他好像也很喜欢叔叔。也许是因为叔叔和他们一样,都是讲国语,而不像别人都是对他说法文。
妈咪前些日子也说他的国语一直没进步。所以,如果他能多一个可以讲国语的叔叔,那他的国语一定会进步,妈咪一定也会很高兴的。遥遥得意的在心里想着。
皇甫苍玄有些愕然的低头,看着向他奔来的小男孩。
“你叫遥遥对不对?”他以为经过那天的意外之后,遥遥会排斥他的。
“对,妈咪都叫我遥遥。”他兴奋的点着头,又接着说:“叔叔也可以喊我遥遥。”
“这”见他对自己毫不设防,皇甫苍玄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更是不该。他清了清喉咙。“咳咳遥遥,那一天叔叔——”
遥遥聪明的联想到他所指的事情,仰头笑着对他说:
“叔叔,没关系的,妈咪说你那一天是心情不好,而她又不小心说错话,所以才会惹叔叔生气,妈咪说是我们不对在先,不可以怪叔叔的。”遥遥重覆那天子若在苍玄离开后对他所说的话。“叔叔,你不会再生我们的气了,对不对?”淡蓝的眼睛笑出孩童的天真。
“这——”皇甫苍玄惊愣于子若非但没有怪他,甚至还将一切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的行为。
记起自己那天不当的言行,他皇甫苍玄伸手轻抚遥遥金色的短发,蓝眸中有着一道极深的愧意。
“叔叔,你蹲下来啦,遥遥脖子好酸。”遥遥用双手扶着自己的头,仰望着皇甫苍玄挺直的身子。
听到他的话,皇甫苍玄一时忘了背上的伤,想蹲下身。只是,他身子才微屈,自背部所传来的痛感,已叫他紧拧五官。
“对不起,叔叔的背部有些痛”
“背痛?是那天撞伤的吗?”遥遥张大眼。他又联想到那天,叔叔为了挡住他和妈咪,让自己撞上桌角的事。“叔叔,对不起我”意识到是因为自己的关系,遥遥难过的红了眼。
“没关系的,是我自己不好。”皇甫苍玄伸手抚上他的小脸。
除了鼻梁像子若一样高挺外,遥遥似乎长得比较像另一个男人。
顿时,皇甫苍玄微微一愣。
那与自己相仿的蓝眸、相似的薄唇,同样略显阴柔的轮廓,甚至眉宇间的神态,都在在告诉他,这个孩子和他极为相像。
震惊于这个发现,皇甫苍玄久久不能言语。
难道,子若真的遇到了另一个,和他长得极为相似的男人?
倘若不是确定子若当年真的已经堕掉孩子,他也会和爸妈一样怀疑——遥遥是他与子若的儿子。因为遥遥和他实在是像极了。
如果,如果他的孩子还在,是不是也会和遥遥长得一样?
孩子他的孩子皇甫苍玄突地紧闭蓝眸。
他知道,在他当年狠心的断绝自己孩子的唯一生路之后,他的悔意在此时此刻都已显得无济于事了。
时间可以重来吗?
孩子可以重回他的怀抱吗?
如果孩子有灵
他至今仍记得,子若当年曾问过他,如果孩子有灵,可以承受父母两人同时残忍对他的事实吗?
他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承受,但是,他想如果孩子有灵,孩子一定不愿意选择像他这样的父亲。
为什么他要到现在才来后悔,为什么他要在失去后才知珍惜?失去了孩子,他也同时失去了子若
突然——蓝光倏地一闪。一个想法触动了皇甫苍玄原已消沉的心。
如果如果他可以给子若一个孩子。
现今医学进步,他应该还是可以给她一个孩子。只是,皇甫苍玄低头看着对他毫无防备之心的遥遥。
子若现在已经有遥遥了,她还会想拥有他的孩子吗?
在遥遥代替了他,成为子若心中的唯一之后,他还有可能抢回子若的心吗?有可能吗?皇甫苍玄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好乱好乱。
这时,一个显得意外,而又不可取的想法,突然在皇甫苍玄紊乱的脑海里,盘旋回荡。
如果如果没有遥遥,如果他可以给子若一个孩子,那子若是不是会再回到他的身边?他是不是还有可能再得到子若的爱?他会不会仍是子若心中的那个惟一?这,到底有没有可能?
乱了的心,教他紧闭双眼。
这时,由对街传来的一声呼喊,暂时救回了皇甫苍玄差点直接坠入苦海深渊的心。他抬眼一看。
听到妈咪的呼唤,遥遥一双小手兴奋的朝她挥摆着。
“妈咪,我在这里。”他很自然的就想回到上官子若的身边。
看也没看四周,遥遥迈着小步子就要冲过马路。
这时,一声尖锐而刺耳的煞车声响彻云霄,引来路上行人一阵阵的惊呼。“啊!”众人的惊呼,与车子轮胎的打滑声,教皇甫苍玄感到心惊。他惊看由前方五十公尺弯角处,疾速冲出的轿车。
他看到了,他真的看到了。皇甫苍玄该紧急抓回,正要冲过马路的遥遥。但是——
伸出去的手,却停于半空之中,来不及抓住那幼小的身子
如果如果没有遥遥,如果他给子若一个孩子那个显得意外,却又不可取的想法,再次跃入他的脑海。
如果如果没有了遥遥湛蓝眸光倏地教一层阴霾蒙上。
走出百货公司,上官子若即带着遥遥找地方坐下。她低头整理着刚买的日常用品,以方便待会提拿。
“遥遥,我们——”她笑着转头,想对遥遥说可以回家了。只是,身边的空位,教她微怔了半晌。
上官子若倏地站起,惊慌地在百货公司出口处的四周转看着。
人呢?人怎么不见了?丢下已整理好的购物袋,上官子若苍白着脸,跑下百货公司的阶梯。
心中的焦虑,教她着急的朝四周不断地叫喊着。
“遥遥!遥遥你在哪里?”推开一个又一个挡住她视线的行人,上官子若惊恐地呼喊着。“遥遥——”
在哪里?遥遥在哪里?眼看着凝于眼眶的无助泪水,就要滴落而下了。
为了遥遥,她一人远渡重洋,来到这陌生的国度;为了遥遥,她放弃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为了遥遥,她也放弃了自己的爱情。那,那她能失去他吗?
不她不能她不能没有遥遥她不能哪!
“妈咪,我在这里。”
这时传自后方的一声熟悉回应,几乎就要教上官子若破涕为笑了。遥遥总是这样,爱跑来跑去的。
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心情,上官子若回过身,看见对街正要迈步向她奔来的遥遥。同时,也看见了立于一旁的男人。
略过心底那股异样感觉,敛下眉眼间的一丝惊讶,上官子若将注意力拉回到只属于自己的儿子遥遥身上。
感谢上天,遥遥没对上天的感谢尚不及说完,子若旋即震愕地瞪大眼,看向对街另一边的骚动。
“吱——”疾速煞车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划破天际,直窜云霄。
寒冷强风忽地急骤吹起,它吹落树上黄叶,卷起脚下尘沙。
霎时,清丽红颜血色尽褪,黑柔发丝随风乱舞。那被飘过黑发轻掩的黑瞳,见着了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她见到皇甫苍玄伸出了手。他可以救她的孩子的,他可以拉回她的孩子的,他可以他真的可以只要他再跨前一步再跨前一步就好她求求他求求他再跨前一步一步就好上官子若目光凄然,唇齿微颤。她愿以所有一切,来换取遥遥的未来人生。但是——
砰地一声!
心跳骤停,泪水已落。她的世界顿时寒冷如冰。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不!”一声凄厉尖叫,已冲出她悲恸心口。
****
“上官小姐,你的血型是ab型rh阴性吗!?”手术房内冲出一名护士,对着眼神空洞的上官子若急问着。
见她没有回应,护士焦急地摇着她。
“上官小姐上官小姐”黄晴岚一直是以国语在叫着。
自嫁来法国之后,她就一直没有机会可以说中文;所以,当她在护理站一听到有病人的母亲是来自台湾时,即自告奋勇的前来帮忙。因为,她可以藉机说说自己一直怀念的语言。
“啊!?”上官子若猛地回过神。
“你是ab型rh阴性吗?医院目前阴性血型不够用,所以”黄晴岚焦急地再问一次。
见她呆若木鸡,黄晴岚直觉告诉自己,她错了。因为对方根本就听不懂她的话。虽然很失望,但晴岚还是很尽责的再以法文询问。
看着面前不断以中法文交杂着问她的护士,上官子若的脸色越加惨白。因为——
因为她不是阴性血型她不是
“不是我不是阴性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上官子若突然抓住她,对她狂叫着。已停住的泪水,再次溃堤而下。
“上官小姐,你先不要急。”黄晴岚被她的激动情绪给吓到。“你冷静下来,我先帮你找人广播求助。”在安抚她之后,黄晴岚急步离去。
上官子若紧闭泪眼,全身轻颤。她十指交握于胸前,低声地向上苍祈祷。
十五分钟之后,晴岚带着一脸的歉意回来。
“对不起,目前还是没有人可以帮你,不过,我们会一直帮你广播的。”晴岚拍着她的肩安慰道。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帮我”泪水不断地滑下她哀戚的脸庞。
“上官小姐,你先不要急,只要在四小时之内,找到捐血的人啊!对了!”黄晴岚突然大叫一声。“孩子的爸爸呢?孩子的爸爸是不是阴性血型?你有通知他来吗?”她急转头,看着所有在场的男士。
“他他不在这里”稍微冷静下来的脑子,终于让子若记起遥遥的爸爸——皇甫苍玄。
荡过脑海的“皇甫苍玄”四字,让她心痛如绞。
记起车祸当时他的见死不救、他的残忍无情、他的冷眼旁观,上官子若痛哭失声,不能自己。
他当时的无情无义与狠心绝情,撕裂了她向来脆弱的心。
听不进他当时的任何解释与借口,她痛哭斥骂他的狠心与恶毒,她厉声怒吼,要他离开他们母子俩越远越好。
因为,像这样的男人,她如何能让他再次接近遥遥?
但是现在,她需要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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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完最后一件行李,司机快步走到自回家后,即静坐于沙发上的皇甫苍玄面前。
“皇甫先生,行李都已经搬上车了。”司机说道。
你走!你给我走得远远的,我和遥遥再也不要看见你!你走!你走!你给我走!
那不断回荡在脑际的痛哭厉声,教皇甫苍玄红了眼。
他想救遥遥的,真的,他真的想救遥遥。
虽然,他曾想过,如果没有遥遥,自己或许能再成为她心中的唯一,但是最后,他仍是选择了救遥遥啊!为什么她不相信?为什么她要厉声控诉他狠心与恶毒?
她可知道,她那一再对他狂喊而出的厉声控诉,震痛了他爱她的心。
为什么要说他狠心?为什么要说他恶毒?是他一直给她这样的感觉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在他想带子若回台北的时候,会发生这事?为什么?这是为了什么?难道,这是老天为了惩罚他曾狠心堕掉孩子,而要再一次让他因孩子而失去子若?
上一次的错误,教他失去了子若六年的时间;那,这一次的车祸事件,他又会失去她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他,是不是真的在六年前让皇甫家绝后之后,也断绝了自己的一切后路?
蓝色眼眸泛起了水雾。错了他又错了
忆起车祸当时,子若泪水狂泄而下的凄凄颜容,皇甫苍玄的心揪结成团。
他,又让她哭了;而他,也终究失去了她
久久不见回应,司机悄悄抬眼看他。
看见那蒙于蓝眸之上的无言恸意,他知道,先生还在为没自那场意外车祸中救回小男孩的事,而悔恨痛苦。
但,那实在不是先生的错。因为他知道,先生背部受伤,行动不便的事实。
只是他实在不懂,为什么上官小姐毫不理会先生的急切解释,而一再地要皇甫先生远离他们母子俩?
难道上官小姐不知道先生为了她,经常搭机往返于两地?虽然他也才帮先生开了五年的车,但是,从管家及其他同事口中,他早已经知道,先生独身至今,就是因为她的关系。
而为了那场意外的车祸,先生连到医院复诊也没有,就直接要他转向回家,速回台北。
虽然他也想回台北,但是,照之前医生的嘱咐,先生暂时还是不适合做长程飞行的。如今先生说要回台北,似乎太过勉强。
“皇甫先生,到机场之前,您是不是要先到医院复诊?”司机清喉请示道。
“不用了,我们直接回台北,到时再”他终于回过神。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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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子若自医院坐上计程车后,即要司机疾速行驶至指定地点。
自护士黄晴岚提醒她,她还有苍玄这条路之后,她的心似乎冷静了一些,也拉回了些许理智,整理之前因意外车祸的混乱,而激动失控的情绪。
当时,真的是他的错吗?上官子若抿紧唇,回想车祸当时的情形。
车祸当时,她不也是有看到苍玄伸出手,想拉回遥遥的动作,为什么她却要将一切的错误往他身上推?就因为他差了一步?
她不该怪他的,她真的不该怪他。但是不怪他,那就是要怪自己了,是她让遥遥离开她的视线
想着、想着,泪水又占上了眼眶。
她有错,她真的也有错,她不该让遥遥离开她的身边,她真的不该。
还是上天想向她要回遥遥!?
突来的想法,令上官子若脸庞血色尽失。
是是这样的吗?
是上天认为,遥遥早该在六年前就消失,以致怪她偷了遥遥六年的时间,所以,想藉这一次的车祸,把他给要回去?会吗?会是这样的吗?紧抿的双唇微微地颤抖着。
不!她不管!不管天意如何,她绝不放弃遥遥,她绝不放弃!
六年前,她重伤自己,就只为保住未出生的孩子;而六年之后,她又该如何来保住遥遥?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但是,牺牲一切,倾其所有,她也誓要保住遥遥的生命。她紧咬下唇,水亮黑瞳闪出一抹坚毅。
在她牺牲一切,带着遥遥在这异地独自生活六年的时间之后,她是绝不可能将遥遥的生命交与上天的。
不到二十分钟,司机即已抵达目的地。
一下计程车,子若立即冲向皇甫苍玄的住处。
就在她抬手又急又重地捶打大门时,未关阖的大门已应声而开,而她正巧听到他说要直接回台北的事。
“你要回台北!”上官子若脸色惊变,泪意又起。“不!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求求你!”她扑身向前。
皇甫苍玄闷哼一声。她过猛的力量,教他受伤的背部猛地撞上沙发椅背。
“子若”他忍着痛,看着意外出现的上官子若。
“上官小姐,你小心点,皇甫先生的背”司机一见她扑向皇甫苍玄,吓得大叫出声。
“你先出去。”皇甫苍玄止住司机未完的话,手一挥即要他离开大厅。
“可是”司机还有话想说,但一见皇甫苍玄的脸色,也只好闭上嘴巴,走出大厅,并带上大门。
“我求求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痛哭失声的哀求着他。“我求求你”泪不停的流,心不住的痛。她不懂,为什么明明是父子,却成了今天这样的情形。
是谁的错!?是他?还是她?是他当时没拉回遥遥?还是她当年违逆他的意思留下孩子,而让他们父子相见不相识?
看到她泪流满面,皇甫苍玄心痛地将她搂进怀里。
救,他会救的。只要她能不再如此哀痛欲绝,无论要他怎么做,他都会做的。
只求她,不要再伤心落泪了。
他一向舍不得她哭,但是,为了孩子的事,他却一再伤她的心,一再教她落泪。
那不停滑下她凄美脸庞的清清泪水,都是他心中的串串珍珠哪
“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敛下已让水雾浸湿了的水蓝眼眸,皇甫苍玄万分心疼的紧搂着她。“只要你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只要她还愿意给他机会,对他们母子赎罪,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就算她不再爱他,就算她的选择已不是他,他也愿意为她做任何的事,只要她还愿意给他机会。
皇甫苍玄的再三承诺,安抚了上官子若因怕他执意回台北,撒手不理而失控的心。她抬手抹着不断滑下脸庞的泪水。
“医院说ab型rh阴性血型不够,需要”她哽泣着。
上官子若的话,让他心猛地一震。
“你的意思是——”皇甫苍玄颤着手,抬起她满是泪痕的脸颊。“遥遥的血型和我一样,是rh阴性?”
这怎么可能!?世上不该会有这样巧的事。不信与诧异,惊退了蓝眸里原有的痛苦与绝望。
遥遥五官与他相似,已属过度巧合;而今,子若竟还告诉他,遥遥与他是同血型!?
难道,遥遥是皇甫苍玄震颤地看着上官子若。不可能,他的孩子早在六年前,就让他给扼杀了生命。
上官子若噙泪,点了头。
“因为——”见到苍玄眼底的不信,她惨然一笑。“遥遥是我们的孩子。”
怎么可能?她的话教皇甫苍玄无法置信的猛摇着头。
遥遥竟是他的孩子?是当年被他强要她堕掉的孩子?怎会这样?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他脸颊抽动、神态震颤地低头,呆望着自己微微颤动的双手。
那个他曾想一手毁去的孩子,竟是他的骨血?天呀!他皇甫苍玄究竟对自己的孩子,做了些什么!他他竟差点亲手毁掉自己的孩子?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皇甫苍玄双唇微颤。
她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的。上官子若泪如雨下,断断续续地说出那天她是如何瞒住他的。
为怕皇甫苍玄不信,她擦去泪水,离开他的怀抱,站起身子,在他的面前撩起裙摆,直到大腿处。
她指着腿侧一处,已褪成一道淡淡粉痕的旧伤口。皇甫苍玄一脸惊愕的瞪视着,残留在她白皙大腿上的一处粉痕。
原来,她当年并没有为他堕掉孩子;原来,她是为了保有孩子而离开他,原来原来她的母性如此之强,强到不惜以伤害自己,来保有他们所共有的孩子。
六年前,她,以自己的血,救回了与他共有的孩子。这样的事实,教皇甫苍玄心情激动。
原来,遥遥是他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瞬间,一抹不知名的情绪,浮上了他的眼。
仍保有自己孩子的这个事实,教皇甫苍玄顿觉往日一切就似一场梦。原来他的亲密爱人,在六年前,就为他留下了一条后路。
“谢谢你,子若。”抬眼望向子若依然含泪的眼,他声音微颤。
“苍玄?”放下撩起的裙摆,上官子若透过迷蒙泪水望着他。
“我早已经没有以前的想法了。”湛蓝的眼眸,有着激动之情。“我和爸妈也不再像当年那样;为了你,我这几年的生活已经变了。”
他诉说着这些年的改变。最后他说——
“这些年来,虽然有了亲情的慰藉,但不可否认,我是带着对你当年的背离之恨,撑过这段日子的。”皇甫苍玄声音哽咽。“我以为你早忘了我,没想到,你一直是独自一人,带着我们的孩子生活在这里,子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再一次让你离开吗?”
上官子若一听,泪水又缓缓滑落。
“是遥遥给了我,对你们母子赎罪的机会。”他敛下眼中的湿热,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曾犯下的错,但是,我会努力让你知道,我真的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思想偏激的皇甫苍玄。”
“苍玄”她拭掉颊上的泪水。
“虽然我的后悔晚了六年,但请相信我,我会一直等下去的,我会一直等到你肯原谅我的那一天。”苍玄抬手抚上立于眼前、哭红了眼的美丽容颜。
“你真的”上官子若哽咽着。
“以前,我从没有对你说过谎吧?”看到她点头,皇甫苍玄才继续说道:“那你该相信,我现在对你所说的话。”
“我”她眨着泪眼。
窗外微风轻掠而过,带起了一阵阵的树影婆娑,枝桠交缠。透过厅内敞开的窗,阵阵清风悄悄吹袭入屋。
“我们该去医院了。”他凝进上官子若泛着泪光的水亮黑眸。
“嗯。”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她点着头。
不管将来她与苍玄会如何,她知道,遥遥是有救了。因为,她看见原本覆罩着她世界的阴暗灰霾已渐渐褪去。
而阴霾一褪,光亮就要再现。等了六年的时间,她的世界,就快是一片美丽蓝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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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困难的上下车,上官子若让一声哽咽逸出了口。
她不知道他受伤了。
“苍玄,我们再等”一踏进医院,上官子若即哭着向他说。
“还要等多久?等得越久,遥遥就越危险。”他咬着牙,困难前行。“我们不能再等了。”
在临进输血间时,护士黄晴岚也说道:“皇甫先生,我想你们还是再等一下好了,说不定待会就会有人来捐血。”
“你给我闭嘴!”他怒斥一声。“他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
黄晴岚被他的大声斥责吓到。
“我我只是想,你自己本身都”晴岚顿觉委屈地叫道。
“我叫你闭嘴!”皇甫苍玄怒眼瞪向她,就在医院长廊上吼她。
他的态度,教她恼羞成怒的惹毛了她。
“我说你现在不能捐,就是不能捐!”黄晴岚大声的吼回去。
如果时间允许,她会想尽办法,去抓一个同血型的人来输血,也不要让这个看起来一副酷样,脾气却蛮横的跟牛一样的男人称心如意。但就是可惜,时间不够。
只是,她干嘛这么白痴呀,自己都忙得不得了了,居然又自告奋勇的跟同事说,输血的事就交给她。
若不是为了能痛痛快快的说中文,她才不会这样巴着这一对男女不放。
更何况,她也是好心耶,居然还让这个烂男人在她的地盘上,对她乱吼乱叫的?他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你给我说清楚,我为什么不能捐!?”他又吼着。“他是我儿子,而我又有你们所缺少的阴性血型,我为什么不能捐!?”
“因为你背部受伤了!”
“哼哼!”皇甫苍玄哼出心中对她的不屑。“我是背部受伤,可不是血液‘受伤’,你给我搞清楚点,不要装白痴!”
“你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黄晴岚气得手脚发抖。
“自己没大脑,在那叫什么叫!”他冷笑道。
“是谁没大脑?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输血前是不可以服用任何药物的,你受了伤,就一定有吃药,这样的你还想输血?你是想害死你儿子吗?”晴岚为自己找到一个好理由,而一扫之前的郁闷,对他笑得十分得意。
“说呀,说呀,说你没知识、没常识,一点也不知道这事。”黄晴岚已准备在他低头认错时,大声耻笑他。
看到她一副得意样,皇甫苍玄顿时一愣,继而狂笑出口。
“哈哈哈”他的背部因笑声震动,而有阵阵痛意。“那个药我根本就没吃过!哈哈哈你输了”他看医师向来是看心安的,从来就不吃他们所开的药。况且那袋药包,他早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没吃!”他的话,让黄晴岚垂头丧气。“我是担心你,你却”
“谁要你多事。”他困难的止住笑声,得意的看着她。
“苍玄,你不要这样,她也是为你好。”上官子若哽着声介入战场。都这时候了,他竟和护士斗起来。
“哼!”他一撇头,摆明不屑晴岚的好心。
“对不起,都是我们害你受伤的。”子若含泪看着他。
她的难过,教皇甫苍玄不想再和护士争执下去。
“子若——”皇甫苍玄拧着眉说道:“在车上时,我不是告诉过你,那是我自己的错。如果那天我没有想推开遥遥,就不会去撞上桌角。”
“可是,你是为了救我们才”她的泪水总是不停的滑下。
“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你去伤到毫发。”皇甫苍玄抬起她的下颌,目光温柔。“伤到你,远比伤到我自己,还更痛的。”
“苍玄”
“不能再等了。”他摇了头。“这是遥遥给我的一个赎罪机会,所以,现在就算有人来捐血,我也不会答应。”
“苍玄——”拭去不断淌下的泪,上官子若凝进他温柔的水蓝眼眸。
“六年前,你以血救了我们的孩子,六年后——”他对她点了下头,眼中净是不肯退让的坚定。“六年后也请你,让我用自己的血来救他。”
背上的伤算什么!只要能救回遥遥的生命,他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