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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作弊!”
顿时整个教室内鸦雀无声,好像即使掉一根针都可以产生很大的声响似的,原本正低头振笔疾书的所有同学,这会都停下了笔,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想看看作弊的人是谁。
“靳东杰”监考老师其实并没有发现到任何人作弊,但既然他都指了出来,监考老师当然不能当睁眼瞎子,不然还算监考老师吗?“你说谁作弊?”
整个教室里的气氛更加的凝结,好像是风雨欲来之前那窒人的平静,没有人承认、没有人敢站起来大声说自己作弊了。
“沈芊雅。”靳东杰直指其人。
“沈芊雅?!”监考老师马上看向了沈芊雅的座位。
活到十七岁,当然不可能没出过糗、没丢过脸,可是那都是小小的糗、丢了些小小的脸,不足害她羞愧到想要掐死自己,可是这一刻,当全班的目光都投注到她的身上,当她成为大家的焦点时,她心想,哪一种死法比较没有痛苦?
“你作弊?!”监考老师已走到了沈芊雅的座位前,她瞪著这个脸色苍白,连头都不敢抬的女生。“‘东西’在哪里?”
不得已,沈芊雅交出了小抄,因为如果要叫她把小抄吃下去,她怕自己会被一团纸噎死,而且这么戏剧性的动作她做不出来,这好比古时的奸臣要吞掉自己的犯罪证据,但最后还不是被皇上赐死。
“沈芊雅,我以为你会更有创意。”监考老师嘲讽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小抄。“你没有别的作弊方式?”
沈芊雅低头不语,
“你不是一向古灵精怪?!”
“老师”
“还是最笨的方法就是最聪明的方法?”监考老师替她回答了“你有时间写小抄却没有时间去背书?”
“这小抄”
“你有话要申诉?”
“我”沈芊雅一口气憋在胸腔里。
“去训导处说!”
“老师,能不能原谅”
“不能!”
沈芊雅站了起来,到了这时候,她可不想当孬种,反正都要去训导处,都要被处罚,她为什么不表现得像个女英雄,至少这还可以叫人看得起,于是她抬头挺胸,拿出“大姐头”的气魄,从容的准备“赴死”
但在她“赴死”之前,不忘给了靳东杰一个充满怨恨、冰冷、凌厉的眼神,这家伙她和这个人“冤仇”是结大了。
靳东杰吃下了她所投来的一瞥,问心无愧的他只是低下头继续写他的考卷。
靳东杰比同班同学高出许多、成熟许多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外交官父亲的缘故,晚了三年才在台湾入学,为了学好中文,他父亲坚持一切从头来过,所以已经二十岁的他这会还在念高二下学期,和三十几个“小朋友”一起念书。
从小随著父亲跑了不少国家,所以早就和青涩、幼稚扯不上一点边,二十岁的他已经有男人的味道、男人的架式和男人的力量,在校内,他早已是各个年级女生疯狂爱慕的对象,讲到靳东杰就好像是讲到她们的白马王子一样。
而这个白马王子亦是一个正直、坦率、是非分明的家伙,他一向容不下不好的事和不正确的行为,该纠正就要纠正、该检讨就要检讨,不能纵容、不能有双重标准、不能姑息养奸。
他的个性和脾气使他受欢迎的程度更加了几分,现代的“孩子”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所以模范生的奖状是他在领,学校的领袖人物是他在当,但是这会惹上了沈芊雅,只能说祸福难料。
收到了沈芊雅叫人传来的话,放学后,靳东杰依约来到学校后方的小鲍园,这个小鲍园的池塘已好久不曾有人照顾管理,杂草长了不少,蚊子又多,平常会走到这边的人不多。
沈芊雅比他早到,而且是单独一个人,看起来她没有打算聚众修理他一顿,还是她早知道他练过泰拳和西洋搏击术,知道想要“动”他并不容易。
“这池塘看起来不深。”他打趣的道,平静的看着这个眼中带火的女生。
“你是怕淹不死你!”
“淹不死我是确定的,我是怕得什么传染病死掉,这池塘看起来好脏。”
“那你放心,我也没有打算推你下去,因为得传染病死好像太便宜你了。”
他淡淡道:“做错事的人不是我。”
“你告密!”
“你作弊。”
“你可以当没有看到!”
“我看到了。”
“假装没有看到你不会吗?”
“我不会。”靳东杰坦白、直接的告诉她。“沈芊雅,作弊本来就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当学生时作弊,以后到了社会上现在纠正你是在救你,小错如果不改,以后会犯下”
“靳东杰,这一会你还在跟我说教?”沈芊雅全身好像是在燃烧似的,如果她有自身发火的超能力,她一定马上烧死他。
“小错能改”
“你是圣人吗?”她早已火到忘了犯错的人其实是自己。“你没有犯过一点错?”
“即使我犯过错,那也是无心的,我不会故意去犯错。”他坦荡荡的表示。
“你”“即使我会考零分,抱鸭蛋回家,我也不会作弊,作弊来的分数不是真的分数。”
“假道学!”
“至少我不作弊。”
一张鹅蛋似的清秀脸庞这会只有怒火,沈芊雅是学校内的大美女之一,高挑、活泼、外向,人缘极好,不拘小节,不会假装自己是乖乖女,她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但碰上靳东杰
“你有没有同学爱?”她逼问他,好像不找个理由定他罪不甘心似的。
“同学爱?”
“我们不是同班同学吗?”
“我们是。”
“那么同学之间是不是该互挺,互信、互相帮助?”她气的是这一点。“你比我们老了三岁,你不懂这道理?”
“互挺、互信、互相帮助是用在作弊上?”靳东杰嗤之以鼻。“沈芊雅,我本来以为你很聪明、很有脑筋,我是否弄错了?”
“你还侮辱我?!”
“是你搞不清楚状况。”
“你害我被记了两个大过!”
“那你要记取教训。”
“你不认为你欠我一个道歉?”沈芊雅知道他一向好打抱不平,好主持正义,所以她打算如果他向自己说句对不起,她就和他算了,毕竟她是真的作了弊,可是他似乎还沾沾自喜。
“是你该向我说谢谢。”他纠正她。
“向你说谢谢?!”她的脸上不只是三条线,现在只怕有三十条黑线。
“小错不改,那么”
“靳东杰,你这个自以为是什么正义化身、神圣使者的大怪物,我告诉你,今天是你先对不起我,所以不要怪我对你没有同学爱!”她把丑话说在前面。
“你现在该做的是反省和检讨,而不是找我算帐、放狠话。”靳东杰摆出一个兄长式的表情。“如果你真的知道错就不是这种反应。”
“你想说我冥顽不灵?”
“你的确是不肯认错。”
“我还执迷不悟?”
“你是固执,不通情理。”
“我活该被校规严处?”
“犯错是要付出代价。”
沈芊雅本来对靳东杰印象不差,觉得他们班上有他这号人物是挺光荣的,但现在她恨不得池塘里有食人鱼或是鳄鱼,而她会毫不考虑的把他推下去。
“想都别想。”他看出了她的想法,出声警告她。“我会拖你一起下去!”
“你知道我的想法?”她邪恶的看他。
他耸耸肩。“一个十七岁女孩的心思”
“但我并不想推你下去。”她忽然换上了一个甜美的表情。“二十岁的‘老男生’,要整你的方式多得很,我有大脑的。”
“沈芊雅,我没有错。”他傲然道。
“对!我罪该万死。”
“好好读书,你明明天资聪颖”
“哈!天资聪颖都用上了。”她还是笑。“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时光可以重来,让你再有一次机会,你会检举我吗?”
“当然会。”靳东杰想也不想的回答。
“当然会?!”她面色死白。
“一定会。”他更加笃定道。
“好!有你的!”
知道自己一向是校内的风云人物,所以对大家的注视目光和仰慕眼神,靳东杰早已习以为常,不会再有任何的反应,但是他慢慢的发现那些眼神和目光有些不怀好意,甚至带了点议论、批判、指责和惋惜,叫他哥哥接触到总会皱起眉头。
包叫他觉得受不了的是校内那些有点娘、有点怪怪的男生开始向他靠近,不时的找机会接近他,想要碰触他的身体,好像他对他们发出了什么邀请似的,而女生们对他叹息声一次比一次大。
什么时候起他的角色变了?连学校的师长都不著痕迹的对他摇头。
利用午休时间,他把班上一个和他还算麻吉的男生抓到操场边,这家伙却用害怕被侵犯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是!”邱惟杰高举两手想要抵挡什么似的。“靳东杰,别碰我!”
“碰你?!”他差一点爆笑出来。
“我不是那圈子的!”邱惟杰严正的澄清。
“什么圈子?”
“玻璃圈。”
“玻璃圈?!”靳东杰在三秒钟之后才会意过来。“你说你不是,那言下之意”
“你是啊!”邱惟杰放下双臂,既然讲开了,他比较安心了些。“我从来不知道”
“谁告诉你我是同性恋?”他气到去揪住好同学的衣领。“谁说的?”
“大家”邱惟杰吓死了。“大家都这么说。”
“谁传出来的?”他逼问。
邱惟杰小心的问:“你不是吗?”
“你看我像吗?”
“是不像,但是”他很谨慎的拿开靳东杰抓住他衣领的手。“但是有人看到你出入同性恋酒吧,还有看到你搂著一个老男人的腰去hotel。”
“我搂著一个老男人的腰”靳东杰咬牙切齿,这种羞辱真是叫人无法忍受。
“据可靠消息”邱惟杰一脸和他分享秘密的表情。“这是你在国外养成的习性。”
“国外?!”
“旧金山不是很多同性恋,听说你在旧金山待了两年,你的性向就被改变了。”
靳东杰从来不知道谣言可以这么合理、这么有组织、这么合逻辑。
“你在校内没有女朋友,校外的也没有听说,像你这么酷,这么帅的男生没有女朋友、不泡马子,这不是很奇怪吗?”邱惟杰提出了他的疑问。
“所以我就是同性恋了?!”
“合理啊!”“合理个鬼!”靳东杰怒火攻心的吼。“我没有一天,一刻是个同性恋!”
“你真的不是?!”邱惟杰松了一大口气。“这消息如果放出去,咱们学校的女生可以再‘活’过来一次,你不知道这些天她们比死了自己老爸还痛苦、难过,还有很多人去看心理医生。”
“邱惟杰,沈芊雅有没有说过什么?”他慢慢冷静下来的问道。
“沈芊雅”邱惟杰吞吞吐吐。“她”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他怒问。
邱惟杰小声的回话“没有吧。”
“我要实话!”靳东杰一吼。“我是说实话”他不敢看靳东杰。“大家就这么传来传去,你也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又是咱们学校的大红人、大人物,所以更是像野火燎原般的马上传开。”
“看着我的眼睛。”靳东杰命令道。
邱惟杰抬起头,目光有些勉强。
“这事和沈芊雅无关?”他只想知道这一点。
“靳老大,别为难我!”邱惟杰求饶。
“你已经回答我了。”靳东杰一哼道。“我知道该找谁算帐!”
沈芊雅正在冰店里和几个死党吃冰,近几天她的心情特别好,完全一扫被记了两个大过的阴霾,她本来是不想那么恶劣、那么绝的,但是看到靳东杰这些天在学校的境况,她感到开心极了。
“放假我陪你去买条裙子。”她对死党说。
“但是太短了,如果买回家”
“不然寄放在我家,你出来之后再换上。”
“芊雅,你真是什么都不怕!”
“又不是没有穿,只是短一点而已,年轻不要留白啊!”她把冰含在嘴里。
“下个星期有舞会,我们可不能像土包子,老处女般出现,不能丢我们学校的脸。”
没有人回应沈芊雅,因为大家都白著脸不敢出声,由于她是背对著冰店门,所以她看不到进来的人,更不知道此时她背后站著的人是谁。
“你们突然见鬼了?”她不耐烦的看向一票死党。
“芊雅”比较大胆的同学指了指她身后。
“谁?训导主任吗?我们只是吃冰,又没有犯下什么校规。”她放下汤匙,准备起身。
“不是训导主任。”有人又说。
“管他是谁!”她起身之后猛的转身,想要瞧瞧是什么大人物。
像是凶神恶煞一般的靳东杰这会正低著头,微眯著眼打量这个矮了他足足有一个头的同学,他眼中此刻可没有一丁点的“同学爱”
沈芊雅就算觉得双腿有些发软,她死也不会在死党面前表现出来,她仰起头,一副女英雄的倨傲表情。装模作样谁不会啊!
“做什么?”她问。
“出去讲话。”他冷答。
“讲什么国家机密?”
“我没有国家机密,倒是有一些‘私事’想和你讨论。”靳东杰很有风度、很替她留面子。“你不会怕我吧?沈芊雅。”
“我有怕你的理由吗?”她嘴硬道。
“当然没有!因为如果按照我“真实’的性向,我是不可能对你怎样的。”他假笑。
“你本来就不能对我怎样!”她下巴抬得高高的。
“那就出去。”
“这里也可以讲。”
“跟我来!”说完他把沈芊雅拖出了冰店。这一刻他还有什么好怕的?他更不担心这事会传回学校,因为他和沈芊雅的“过节”已是枱面上的事了。
“要不要回去报告老师?”她的死党问著同伴。
“芊雅不是弱女子,”
“但是靳东杰”
“半小时后如果芊雅没有回来”
“再报告老师?”
“再报警!”
靳东杰是校内极少数开车上学的学生之一,他的车就停在学校附近的一个收费停车场,反正钱对靳家而言从来就不是问题。
把沈芊雅塞进车子后座,接著他也跟著坐了进去。一见靳东杰亦坐了进来,她马上往另一边的车门移。
“给我坐好!”他毫不客气的说。
“你不能命令我!”她叛逆道。
“你想逼我对你动粗?!”他狠狠的盯著她。
“动粗?!”她一骇。
“你认为同性恋不会动粗?没有脾气?”靳东杰以一种伪装的平和说。
沈芊雅马上坐定,不敢再乱动,她和靳东杰做了快两年的同学,多少知道他的脾气,他不会莫名其妙、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可是如果惹到了他她记得他曾为了班上被欺负的同学去痛扁校外流氓,一个人打五个,而且他还赢了。
他这个人讲公平、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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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她是不是要惨了?
“沈芊雅,我给你一个澄清的机会。”不想误会她,他是个讲理的人,一向不会欺负弱小,也不会仗著自己高大、年长一些就向人施压,更不会欺凌“无辜”弱女子。
“澄清什么?”她装白痴。
“看你想澄清什么。”他给她面子的说。
“我没有什么好澄清的!”她不能不伪装镇定,反正又没有录音,更没有人证,谁能证明她曾说过什么,她才不会笨到自投罗网,只要她咬紧牙关来个一问三不知,靳东杰又不能宰了她。
“敢做不敢当吗?”他嘲笑的问她。
“我又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你说我是同性恋。”
“你是哪一边的眼睛看到我说了?又是哪一边的耳朵听到我说了?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沈芊雅耍冷的问。“证据呢?”
“我知道是你,”他瞪著她冷声道。
“你‘知道’?”她的胆子大了一些,看来他是没有证据。“靳东杰,你不是最讲公平、正义的人吗?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不要诬赖好人,你以为你可以欺压善良吗?”“‘欺压善良’这种话由你沈芊雅的嘴里说出,你不觉得讽刺了些吗?”他回敬道:“我知道是你,是你在报复我。”
“报复?!”她装出“恐怖”的表情。“我才十七岁,哪里懂什么是报复?”
“你在恶整我。”他换了说法。
她面露困惑之色“恶整?这很难解释”
“沈芊雅,就是你!”靳东杰不想再和她打迷糊仗。“是你到处说我是同性恋。”
“你是吗?”她不关痛痒的问。
“我不可能是!”“那你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这算什么风凉话?!”他错愕的说。“沈芊雅,你没这么冷血吧?”
“同性恋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当然不是,但我不是同性恋。”
“那就不是喽!”沈芊雅还是那一副会叫人想抓狂的不在乎模样,但她眼底满是得意和嘲笑,很高兴她报了仇、发泄了她心里的怒气,她是被记了过,但是他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公平、正义?!叫他去下地狱吧!
“你要帮我澄清。”他下了命令。
“我?!”她无辜的指了指自己。
“你可以。”
“你是要我假装你的女朋友吗?”沈芊雅故意装出受到惊吓的表情,她捣著自己的嘴,好一会才放下手。“不好吧!我可装不出那种爱慕你、崇拜你,狂恋你的样子,到时害你被人家误会更深。”
“我没有要你当我的女朋友。”靳东杰这才发现自己不是这个恶女的对手,她真的是又邪恶又机伶。“沈芊雅,我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她只是耸耸肩。
“看你怎么散布谣言,你就怎么‘消毒’。”
“我没有散布什么谣言。”她故作无聊的打个哈欠。“我最好快点回冰店,不然有人会报警哦!”“报警?!”
“大家都知道我们有‘过节’。”沈芊雅笑笑。“虽然我不恨你告发我作弊,但你一定认为我很恨你。”
“沈芊雅,你是恨我。”
“才不!”她甜笑。“我感谢你。”
“你见鬼的会感谢我!”靳东杰从来不曾修理过任何女性,他也不想开任何先例,沈芊雅是坏,是糟、是可恶,但是他不能没有分寸。“沈芊雅,最后一次问你,你要不要帮我澄清?”
“等到”她眼珠子一转。“等到七,八月的大热天开始下起大雪,那我就帮你澄清。”
“沈芊雅”他一脸认输的表情,指著自己的车门。“给我滚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