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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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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芷男找了许久的车位,最后选在离外观突兀的知名企业大厦好一些距离的位置停放车子。

    “小姐,这里不能停车。”某栋大楼管理员挥着棒子提醒。

    “大家都在停。”她手指大排的摩托车,暗示他别视若无睹。

    “照惯例是可以停啦,交警也知道台湾停车位问题一直不能解决,所以都睁只眼闭只眼,但这附近的店家特爱报警,最近还有上瘾的病态,媒体要是来扯后腿,条子不开都不行。”

    “大哥,帮我顾一下,我很快就回来骑走。”康芷男好声恳求着。

    避理员觑向吊在她手上的包裹“便当俗俗卖我一份,我就帮你顾车。”

    “不是便当,是寿司!”发现他还在盯,再强调:“而且不能卖!”

    “你不是送便当的吗?为啥不卖?”管理员大哥纳闷打量她头戴鸭舌帽,身着白色衬衫及黑色牛仔裤,寻常送餐小妹的装束。

    “我可不是送便当的,东西是做给我男朋友吃的。”

    “做ài的料理,了不起!”管理员大哥拊掌。“你男朋友真会挑!”

    “真的?”她为之雀跃,笑意满溢。

    “那当然,这社会愿意下厨的女性根本不多,以致于做出来的东西统统不能吃,千万人口他什么人不挑偏挑你,吃完不死也剩半条命。”

    女人垮下脸,万般怨念地与老兄他干瞪眼。

    “我帮你看车子十分钟,但是我不保证店家会不会又起肖报警。”

    “谢谢你!”她由衷感激,正想走开,忽然右眼皮失调,伸手探探。

    “你眼睛是怎样?”

    “谁知道,大概眼部失调,所以跳了几下。”

    “我知道,不祥预兆!”管理员断然大喝。

    这下康芷男脸部神经全面失调,不安苦笑:“大哥,你就不能祝福我吗?”

    “不能。”大哥深情地看寿司一眼,接着看表“十分钟开始。”

    康芷男傻愣一下,见这古怪仁兄竟正经八百的对她倒数计时,扭头便拔腿加快脚步,争取时间。

    但不知怎地,莫名在意起管理员的话,越是接近大厦,临阵退缩的念头越是强烈

    不对,这可能是头一次为一个男人下厨,所以才如此紧张犹豫的吧?

    这趟来,她不晓得翟天昊人是否在公司,只想给他个小意外,因为以前都总是他难以预期地出现在她面前,教她连连怦然惊喜,所以,在辗转一夜,过分想念到脑里满满都是他英俊的脸孔后,突然也好想小小傍他吃惊一下。

    倘若他外出用餐,也可以将忙了一个上午的食物,托人拿到他办公室。没想过打搅工作繁重的他,只想满足自己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小心愿,这样就足够了。

    “先生,不好意思,我想麻烦你!”驻足在接待柜台前,康芷男瞧此回负责的并非是上回爱慕翟天昊的女职员,而是罕见的男性员工,心下不免觉得好运,才掬起笑容开口,对方却一时抽不出时间理会她。

    “歹势,等我一下。”男职员伸手要她稍候,随即处理耳边的电话。

    “喔,没关系,你先讲电话。”康芷男颔首等待,随意往其身后的挂钟一瞥,再瞧瞧周围来往稀少的职员所表现的轻松样。

    现在接近中午时刻,一般职员不是提前相偕去用餐,就是在工作岗位赶着尚未完成的工作

    思潮及此,便听柜台职员朝话筒那端抓狂鬼吼:“你猪啊?!经理要的是薯过不是薯条!饮料要纯红茶,不要柠檬红茶,其他三个就买7-eleven附近的自助餐便当!”

    见他用力摔电话结束通话,康芷男提高手上的盒子,讷讷道:“不好意思,我有东西要托你送!”

    “喂?”职员的电话又响,这次超火大:“都跟你讲是署条不是薯饼!饮料要柠檬红茶,不要纯红茶!其他三个就去自助餐附近买7-eleven的便当!”

    康芷男听到皱眉。呃?怎么觉得怪怪的

    把同事痛骂完,他豪气往电梯一指“送餐的自己上去就好了。”

    康芷男欲要解释,看他又接起电话发疯跳脚,便依言迈向电梯。

    进入电梯后,发现其他职员也要一同搭乘,便按下顶蝼键。

    此举引起他们以惊愕与狐疑的神情,看着发亮的高层按键,惹得身为外来客的她,难为情地退到角落。

    职员端详她简单的装束后,脑子一并出现整路下来众人以为的身分,也就收回讶异目光,顶顶身边同事开始低语闲聊。

    后面的康芷男,原本因为那种异样目光,而有些不舒服,但在紧拥怀中料理,意外发现它还有余温,幻想起翟天昊尝出它的新鲜及心意,就忍不住傻笑起来。

    说不定他收到她的食物,会很高兴,当然,有可能免不了看到他一副三两下就驯服她的骄傲表情。

    不过,她认了,谁教她的心确实乖乖被他收服了,更糟糕的是,还很陶醉。

    “小姐,那个你该不会还要用电梯吧?”

    闻声回神,才知自己所搭乘的电梯已经到达,至于到达多久,瞧外面几位等她等到嘴巴呆呆大张的男职员就很清楚。

    “抱歉、抱歉!”康芷男愧疚地遮掩半边脸步出。

    等电梯下降,尴尬的因子才泯去大半,往前走在披上高雅地毯的廊道上。

    到接近转角的地方,看见一个办公桌台,像是负责接待或过滤来人的关卡,而位子上的小姐抱着文件正起身离去,康芷男一个箭步、想追上去。

    “小姐,我有东西要麻烦你转交给”

    对方看她一眼“午餐一向是送到休息室。”丢给她一句话后便继续走着。

    “好,但这东西是翟先生的。”康芷男刻意指明。

    “我知道,我会转告特助的。”职员显出不耐烦,转弯消失了去。

    康芷男愣了一下,脑子产生个大问号。

    眼前有两条廊道,哪一条才是往休息室的?

    回想适才那位小姐的烦躁态度,就打消找对方询问的念头,决定一步一步往前寻找,不久,却意外遇到高挂“总经理办公室”尊贵名牌且无完全关牢,留有一道缝隙的门。

    这表示只要一推开,她就能等到她要等的人,而且藉由彼此的关系,她也不会因此而挨骂。

    但基本观念告诉她,这是没礼貌的行为,无论是不是被允许,她都该安分去找属于她的方向。

    可怎料,就在她回头准备离开之际,里头的交谈声,硬生生箝住了她的脚步。

    “你老子居然想回来主持婚礼,还到处放话。”男人大掌发狂劲拍“最主要的是竟跑到我家来炫耀,搞得我家老子恨得要死又哈得要死。”

    “是我通知他谈这件事,时间也谈到了。”

    熟悉又醇厚的嗓音震向了门口人儿的心头,同时窄小的门缝因她无心的触碰渐渐拉大,跟着眼帘便映入一道出色的颀长背影,是翟天昊!

    霍地思绪转到两人的对话,心绪莫名不安地提得老高。

    他们在说什么婚礼谁要结婚?

    “你和韩月玲的婚礼?”友人转头,惊愕覆盖俊服上的不满。

    清晰的话语,化为凶残刀刃,在空气中划破幸福气流,听得秀容失色,吃惊地捣住小嘴。

    她在心下拚命告诉自己,是她糊涂,所以听不真切,但眼帘的背影,以默认回应友人的话,却告诉她,你没听错,是他要结婚了,而且新娘不是你。

    友人取出洋酒,边斟酒边对他的决定摇头嗤笑。

    “翟天昊,我看你是忙昏了头。你老子一直想把韩家在韩国的资讯公司,归在立阳旗下,韩老头也有意出售他的资产,两边老头还私下恶搞,硬把交易扯上你的婚姻,你不娶韩月珍,韩老头就不卖帐。

    你现在竟还把他们叫来?你不是一向讨厌把婚姻和生意混为一谈?拿去!喝点酒,看你的脑子会不会比现在清醒。”

    “我很清醒。”翟天昊接过酒杯,视线则停在手中手机里一名女子在餐厅忙碌的图片,长指使劲将电话握住,酷似要将它嵌进掌心内。

    门外双眸紧紧盯住他散发凛人肃穆的背影,亟欲猜想他的心思,突然间,竟感觉,这曾霸道深拥她的臂膀,离她好远、好远

    “你真正的清醒就是把面具拿下,先替我把你爸宰了。”

    “野,你还没想到我为什么也找你来?”

    野人朋友顿悟,举起酒杯“很好!今天就搞定,别一直放他杀来我家,在我那死老爸面前耍严父威风,害我老子成天瞥到我,就想把我抡去撞花岗石!又不是不知道我单挑敌军那群疯马有多累每次讲到这,拎北就超不爽,统统怪你!”

    “我就是知道你的能力,才派你独挑大梁。”翟天昊视线依然低下不改。

    友人随着他的视线钉在其大掌上,收敛怨念,嘴角明了地上扬“兄弟,别告诉我,你决定马上处理这桩婚姻的冲动在这里。”

    翟天昊突然沉默,黑眸却明撤发亮。

    “你真想结婚?”

    康芷男咬住下唇,难受拧眉,屏息摇头的同时,脑海快速净现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在床边惹她幸福甜蜜依偎的沉静睡颜

    “我想结婚。”他展露难得惬意的笑容。

    女人脑儿忽地轰然作响,所有幸福画面就此粉碎,如碎花般凄惨凋零。

    “难怪梁英霆那妖人会告诉我,她在你心中的地位不一样。”

    “所以才决定娶她。”翟天昊莞尔,给予更肯定的答案。

    当他感性迷人的声音,带着愉悦笑意回应时,如同刀刃残酷无情的撕裂她的心,同时宣告她美丽的梦境即将结束。

    那句充斥幸福的话语,是许多女性的渴望,包括她自己,可惜,却不许由她来接收

    都怪她一古脑儿地狂作梦,回神才晓得,迷醉她的男人,其实由始至终都保持清醒,清楚哪个女人才能与优越的他相配,他和她只是好奇尝试,是她上了瘾,不肯罢休地想爱他,也以为他能爱她,现在才会弄得如此狼狈。

    一切都是她过度天真所造成的,那么是不是该由她忍痛,拿出原有的坚强告诉他,他随时可以放手

    “我不是叫你送到休息室吗?”康芷男身后传来不悦的口吻,训走那好不容易有意面对的小小念头,并且唤来办公室两张好看面容的正视。

    “芷男?”翟天昊双眉轩动。

    “这小姐好像是”友人二话不说,直接抢来翟天昊掌上的手机,以上面的电话萤幕和现场实况睁大眼比对。“我了了。”

    俊容上的惊愕来得短暂,接着,锐利的眸子牢牢镇定略显慌张的秀颜上,从心虚转悠的双眼,来到像是曾因伤心而通红的小鼻翼。

    助理瞧瞧向来给予他们严肃感觉的上司,这时竟专注凝视一位陌生女子,迟迟不肯移开,直接以为自己闯了祸,上前一步解释:“总经理,我有跟她说”

    “你先下去。”翟天昊大手一挥,深邃星眸只准映入那妮子。

    “是”助理停顿一下“总经理,董事长和韩主席已经上楼了。”

    “行了,出去。”

    康芷男见旁人忧心离去,抬头身子懦弱一颤,牵强一笑。

    “我、我是来送东西给你的你们是在谈生意吗?”说完,更清楚知晓,她的勇敢根本所剩无几,自己竟然还想对他装作若无其事,事实上连正视着他都不敢。

    她不明白,是他该心虚的,为何独独她有股害怕被看穿心思的慌乱,甚至畏惧的想蒙头大哭

    他不语,只是剑眉深蹙,愈看她颤抖的微笑,他浓眉就拧得愈深,一搜索到藏在女人眼角的泪光,厚实大手在格外冷静的外表下,悄悄激动握住。

    “姑娘,你找昊有什么事?”友人好奇询问。

    翟天昊的视线由令人不舍离开的脆弱脸上,移至双手上的提包,轻易便猜出是盛装食物的物品。

    康芷男低头掩饰泫然欲泣的模样,嘴角噙着酸苦,拿出少得可怜的勇气,笑道:“我只是想问天昊用过餐了没,因为我”

    “别担心他,他等会要带他老爸去义大利餐厅用餐,不会饿到的。”

    旁边一道凌厉目光猛地杀过来。

    “是吗?”康芷男突然鼻酸,拥了拥廉价的自家料理。“那我”

    “姑娘要走啦?”朋友很惊讶。

    旁边又一记肃杀冷光追击过来。

    康芷男听到他人有意催赶的言词,假装看手表,心里剧烈增加的酸楚,让她无力再抬头“嗯,我还要回去工作那我先走了。”

    她本想当没事人一样,向翟天昊展露笑容,可双脚竟先一步懦弱的掉头就走,似乎比她还清楚,自己若再待下去,会失去坚强作后盾,除了马上远离这个连气流都如刀刃的地方,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角落,能让一颗心安然无恙。

    她步伐越走越急,直到进入电悌,关上门,终于卸下残破的坚强武装,红了眼眶,却依然不肯让自己掉泪。

    她怕,眼泪会证实她当真把心交出去,所以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

    但,见到大厦外下着绵绵细雨后,她眼角的泪,不忍雨水孤单掉落而偷偷淌下,证明了她早己把心送给了他

    在这同时,偌大的办公室,男人无奈叹着气。

    “唉”

    友人啜口残酒,以一个事外人悠哉道:“昊,你的她好像听到了?”

    “我知道。”他口吻肯定简洁,暗示没人比他看得更透彻。

    “喂,你知道她手上带什么东西吗?”

    “那是午餐。”提及此,他深深吸气,重重叹出。

    “不早讲,不然就请她留下来给我。”

    他含怨瞪朋友一眼“那是要给我的。”

    “你干嘛那么不爽?”好友诧异“就算想马上离开办公室,也要先去把你那桃这节骨眼到公司的死老头一刀干掉!上!”

    “与我爸无关。”翟天昊嗤笑驳回。

    “还有谁比老头更欠砍?”友人好奇要死。

    “你。”

    “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年迈主席说罢,在秘书搀扶下先行离去。

    康芷男看着各部门的经理纷纷离席,这才缓慢地收拾桌上的资料。

    不经意低头,突然一愣,失神望定在本该记录会议内容的笔记簿上,自己不知何时写下的名字。

    这场会议,到底开了多久,她没注意;内容是什么,记忆模糊,脑海不断浮现的,是那天她离开立阳大厦的情形。

    当时雨不停的下,老天爷也不过是洒了不具威胁的毛毛细雨,她却不肯穿越马路,远离属于他的地方。

    她深怕,自己这么一走,回头见到的,很可能是他娶另一位女子的画面,因此宁愿忍着酸楚的心情,期盼他会出现,要她别走。

    可惜的是,在雨停过后,好不容易将心境缓下之时,持续的空等,让她感觉自己好渺小,渺小的让他毫不在乎。

    但,又忍不住想痛骂他,尽管自己平凡配不上他,也不该在把她迷醉的七荤八素后,就撇下人不管!

    可,每晚静谧时刻的思念,与这时着魔似地写下他名字的举动,反而在暗示是她自己傻气;甚至每每在电话铃声响起时,她总会神经质的幻想,是翟天昊打给她。

    但,等了几天,她明白了,一切只是痴想。

    现在的他,应该专心在工作和婚事上吧?不然怎会突然没消没息,如蒸发了似地。即便想分手,一通电话也行啊!起码让她明白,自己有多差劲,彻底伤心一次,也好过现在想他也空虚,怨他更心疼

    “妹子。”

    康芷男抬眼,瞧着站在门口的前辈“张大哥,怎么还没走?”

    “本来走了,但和老总谈几句话后,又回来了。”

    张大哥严肃的表情,使她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凝听他接下来的话。

    “几个月前,有个人满怀期望地填请调函,又因为怕公司拒绝申请,所以用心表现没有多久,总公司批准了,但我在这个人身上看不到期望中的精力,反而是毫无自信的一个人。”

    康芷男听着张大哥语重心长的话,深感歉疚,除了默然不语去接收其责备,其余的,都不能做。

    “妹子一个人要爬到这里,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任务,却是你从学生时期到现在一点一滴所累积的成绩,你愿意就这样失去之前所努力的一切吗?”

    她想着餐厅的轻松愉悦,与这里的活力竞争,紧抿着嘴,猛摇头。

    “回去先好好想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什么能带给你成就和快乐。”

    前辈短短一句话,帮她的脑子找出许多属于餐厅的美好回忆。

    人往往在某个地方跌了下来,就老想再爬回去,怎样就是不愿去想,是不是那个位子不适合他,是不是该重新找寻能使他振奋的方位?

    现在她才明白,她不该回来的,她不该舍下许多熟悉她的夥伴来到这里。难怪她在这里,老觉得周围气流冰冷,可能就是因为身边没有同伴们温暖的调侃

    “张大哥,我想”

    “真的决定之后,不必急着告诉我,因为餐厅东区的侯经理寄来调动函,希望调到你西区的餐厅,公司会先观察几个月,最慢中秋节前,你就能继续餐厅的工作。”

    “张大哥,如果是调到东区,我可以把西区的夥伴全部带到东区吗?”

    “这公司管不到,到时你和侯经理私下商量。你先待在这里、老总不知道他这个孩子的工作愿望变了,但他还是注意得到你,先做给他看最主要,把精神拿出来!”

    “好!”康芷男对他深吸气,表现出诚心受教的笑容。

    “对了、听餐厅的人跟我说,你交了男朋友,你们打算结婚吗?”

    康芷男僵住身子,无法直视他关切的眼神、更无法告诉他,新娘不是她,只能低头收拾皮包手机,故作离去状“我觉得幸福跟我无缘。”

    张大哥动容,看出一些端倪“真正的幸福,是谈一场你感觉值得的爱情。如果心中那个人能让你深爱、让你难忘那就是幸福。”

    “我”康芷男停下动作,握在手上的照相手机令她不住想起,自己曾在翟天昊熟睡时,摄下许多他俊美的角度,每次和他通完电话,她还不肯放下电话,就为了贪看里面的图片,而那些照片,在他选择另个女子后,她仍旧存在里头,不肯,也不舍得删除。

    “你还爱他,就是事实。对吧?妹子。”

    康芷男沉默了半晌,酸着鼻头笑道:

    “对,我爱他。”

    回到家门口,扭转钥匙时,发现大门根本没上锁。

    康芷男纳闷挑桃眉。这时候谁回来?

    推开门进去,意外见于蓓手足无措地站在哭泣的廖婵恩面前。

    “你们在干嘛?”其实不用问也猜得出,八成和伍世彬有关。

    于蓓耸肩,样子比康芷男还茫然“她打电话给我,什么也没讲,只是在哭所以,我就请假回来了,老板还说要扣我薪水。”

    康芷男脱下大衣,往沙发上丢去“你今天又没去上班是不是?”

    “我心情不好”廖婵恩噘高嘴,眼泪直流。

    康芷男听那理所当然的口气,朝天一瞪“婵恩,已经好一阵子了,你这种老请假又在家对大家生闷气的行为,能不能恢复正常?”

    真的,她真的再也无法忍受,家里时不时被弄得乌烟瘴气。

    “你们都不关心我!”她扔开抱枕,刚好扔到请假回来的于蓓脚边。

    康芷男将抱枕捡回来“那么小蓓之前问你怎么回事,你干嘛不说?”

    廖婵恩将嘴德得老高,酝酿怨气。

    “世彬三番两次来找我要人,我就算忙,也不会不理他,你呢?”

    “我不想看到他!”

    “那是你的事,但可不可以别把烦恼带给别人呢?”

    廖婵痘缝咽了几声,接着拉开喉咙大哭。

    康芷男见状,摊开手“好好,不说了,让你自己静一静。”

    转身走没几步,便听到廖婵恩咕哝:“他有别的女人”

    康芷男吃了一惊,和听到脸部扭曲的于蓓面面相觑。

    廖婵痘珐完鼻涕,好让咬字清楚,接着说:“那天我看到了我和小闻一起吃饭一起在街上看见他搂着别的女人!”

    “你是不是、或者有没有可能认错人?”康芷男看一下同样眼露质疑的于蓓,两人皆不相信伍世彬会是这样的人。

    “长得一模一样!叫他伍世彬,还会给我回头的你以为我看到的是鬼啊!”廖婵恩忽然激动,对朋友恶声恶气。

    “然后呢?有没有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没有!我当时一肚子火,又好难过所以巴他一巴掌就走了。”

    康芷男垮下脸“然后你就连续两个礼拜不见他、不接他电话?”

    “我还不想原谅他”廖蝉恩别过头去。

    康芷男翻翻眼“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而是你该给他个机会解释!”

    廖婵恩为之愤怒,很不能认同康正男的说词,大声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搂着别的女人,用得着解释吗?!”

    “因为世彬既然还会来找你,就代表他还要你。”

    “你是他吗?你又知道什么?”廖婵恩向来一失去理智,说话就会带刺,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身边一有东西就东丢西扔。

    “你给他机会说了吗?你又明白什么?”康芷男反问过去。

    “为什么好朋友难过时你不懂支持,只会打击我、帮别人说话!”

    此番无情的话,挑起了康芷男的怒气“先要看看你做的事,值不值得别人支持,很多事不是意气用事就能解决的!在你做那些行为之前,先考虑会不会影响别人!”

    见廖婵恩像小孩子瘪着双唇不吭声,她才缓住情绪,沉声说道:

    “你的个性一向我行我素,总挑世彬谈案子时说要吃饭,虽然他不是每次都顺你意,可他已经尽量了。一个男人在事业最颠峰时,还会顾虑他的女人你不觉得难得?”

    康芷男走到小木柜前,取出车钥匙,搁在桌上“你说要辆车子,他为了讨你开心,直接给你奥迪!这不是因为他有钱,是你对他很重要;你说重要节日都要他陪,他哪一次没做到?就你会抱怨他忙碌。男人要是一天到晚都闲着,连他自己都不会看得起自己,更别说是你。”

    “芷男”于蓓扯扯康芷男的衣袖,面有难色,因为照惯例,康芷男又会被当成炮灰“算了”

    “我不要。我以为她明白一些事,原来她只会想到自己。”

    “是朋友的话,根本不会责备我!”廖婵恩夹带愤怒哭喊。

    “你只会朋友、朋友来模糊我的分析,怎么不去想,你没事怎么会让人责备?很多事不是你想做,就认为该得到人家的支持世彬把你当宝,是一种福气有的人在一旁傻傻等,还等不到这种幸福”

    康芷男落寞垂下视线,语音哽咽,控制不住地想起聚完美于一身的翟天昊,想起那天她痴傻等他出现的模样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不用你鸡婆!”廖婵恩斜睨康芷男,语气极度冰冷和伤人。

    强悍的抨击,狠狠地打在康芷男的胸口,她深深吸气,视线突然迷蒙“那就请你在解决期间,不要影响他人心情!”

    随即,抓起大衣和皮包,她朝门口走去。

    “芷男你去哪里?”于蓓追上几步,表情显得不安、焦虑。

    “这里我待不下!”语毕,使用力甩上门。

    门刚一开上,就听见有东西扔到门口的声响,和廖婵恩毫不留情的回应:“待不下就不要再回来了!”

    康芷男怔了怔,霍地,积在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最后她伸手狠劲抹干脸,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住所

    没有人知道,她前几天才受到莫大的情感伤害;没有人知道,她今天让前辈严肃提醒,背后其实还让公司的人数落一番;没有人知道,她最近总是选在寂静深夜鼻酸入睡

    真正渴望得到支持的,是她啊

    康芷男在冰寒的气候,搓着手心且不断吹气。今天好冷!

    举目四望,还是看不到人,想直接去人家公司,又怕打搅所有人工作;担心在车里会看不清来人,只好出来吹冷风,活该发抖的等。

    “真是自找苦吃”康芷男边自我抱怨还原地踏步,活动僵硬筋骨。

    捏捏冻到通红的鼻子,猛作几个学生时期就懒得做的四不像国民健康操,一会儿,身后传来男人看不下去的笑声。

    “当街干这种动作,真丑啊你!又不是小学生。”

    “世彬?”

    伍世彬脱下围巾,随意披在康芷男的脖子“嫌冷就多加件外套。”

    “谢谢啊!我有话跟你说,走走走!请你去吃饭!”

    “我才刚吃两份汉堡!你要拖我去哪里?!”

    二十分钟后,康芷另和伍世彬来到吃茶馆。一面喝着烧热的茶,一面谈着廖婵恩

    “这也难怪”康芷男明了喟叹“以前的女朋友向你投怀送抱,只要之前没有不愉快的事,是谁都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新婚不久就和丈夫离婚,诉讼理由是家暴。在她最无助时,我是她第一个找的人,我很感动。”伍世彬惬意地笑,有点幸福甘甜的意味“我不想骗你,如果没有她前夫的出现,我娶的很可能是她,我们曾经很相爱的。”

    康芷男不以为然“那也是曾经,你现在有了婵恩。”

    “你别来提醒我,我知道”

    “知道那为什么还跑去她家里继续关心?”康芷男低头狐疑看着他“要是那天没让婵恩撞见,会不会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会怎样?”

    “话不是这样说。”伍世彬的口气略失温和“婵恩该明事理,这不过是小事一件,过没多久我朋友也要出国了,她却非要搞出轩然大波,好像我真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可,你真没有情不自禁?”

    “我”伍世彬欲言又止,呆愕的表情似是也在对自己迟疑及审视。

    “婵恩是孩子气了些,但你没做出要人怀疑的表现,她会生闷气吗?你想想,从和你在一起,她改了多少?

    以前她喜欢晚归,现在每天下班后就等你电话,就算是一句晚安,她还是会等。

    她一向讨厌做菜,但听你说女人应该会一些基本的厨艺,她就认真的跑去上烹饪课!那时小闻还拚命笑她无聊,你许多的不中意,尽管是她多么喜欢的事,她都尽量不再碰了。”

    “又怎样,两人在一起本就该互相!”

    “别拿这些搪塞我互相、互相,又多少情人做得到?很多事不是做到了就不觉得珍贵,而是高兴你们竟然能为了对方做到了!”康芷男对他敲击着桌子,引起许多人侧目。

    伍世彬苦笑“可是,努力到最后,还不是因为一些小事而闹到非要分手不可”

    “对,婵恩她哭了,为了你以为的小事伤心要命。和你谈了好几年的感情,成天听她说你是她见过最完美的男人在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候,看到你搂着别的女人,除了伤心,不就是该担心自己被抛弃了吗?别说她,任何一个女人都没这么大方”

    “芷男,当时我的朋友需要安慰,我不能不管她。”

    康芷男被这理由惹得不住握拳“我也看到婵恩伤心难过,她也需要安慰。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你该怎么做?”

    “我爱婵恩,她在我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子。”

    “是吗?你做了吗?你只是把问题丢给她,让她自己去惶恐判断,爱她就要告诉她有些事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三角感情里,一定会有一个人开心、一个伤心,最后一个,就是后悔,我不希望你是后悔的那一个不管你怎么做,我不想你伤害婵恩,从中介入的不是她”

    康芷男霍地起身,拎起皮包,在离开前对神情凝重的他说上最后一句话:

    “婵恩她,一定也想爱得有尊严!”

    走出吃茶馆,伫立在车子旁,淋着冰冷细雨,她抬头望定灰暗的天空,无力又疲惫地吁了一口气,心酸叹道:

    “你们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