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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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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序进入秋季,气候却一如盛夏,依然炎热无比。

    搭乘罗继堂配给她的黑头轿车,夏慕妍来到热闹的市区街头,准备和久末谋面的妹妹夏曼婷见面。

    由于她和妹妹自幼不合,再加上结婚前夕两人又起了严重冲突,本来她直觉地想推掉这个约会,不过打电话来的母亲却表示妹妹只是想见她跟她道歉,希望姐妹俩言归于好,虽然母亲没有直接提出要求,然而言谈间却透露出希望她答应见面的强烈讯息。

    为了不违拗母亲的意思,同时也不想让别人误会她因为变成罗太太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即使意愿不高,她还是勉强答应了夏曼婷的邀约。

    当座车来到相约的咖啡馆附近,夏慕妍随即在大马路边下了车,并未让司机开到咖啡馆门口。她选择步行过去,因为她不喜欢引人注目,更不希望让夏曼婷瞧见误以为她在炫耀。

    走进咖啡馆,她并没有花太多工夫就发现夏曼婷的所在,耀眼的她已先一步到达,正坐在靠窗的位子向她挥手。

    “姐姐,好久不见了。”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夏曼婷主动走向她,拉著她来到座位前。

    “嗯,好久不见。”不自在地点点头,夏慕妍对于妹妹的热络有些讶异,还有著更多的不适。

    从结婚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月,在这段期间她虽曾数次回去娘家,但定夏曼婷总是避不见面,显见对自己的不谅解。不料三个月后的现在,她竟然一改过去的态度,变得既热切又和善。

    前后如此大的差异,倒数单纯的夏慕妍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才好。

    “我先跟你介绍一下。”夏曼婷似乎没有留意到她的无措,只是开心地指著座位上的男人。“这是我的男朋友,卓应期。”

    男朋友?

    夏曼婷交过无数的男朋友,从来就不曾介绍给她认识过,许久不见后怎么会突然跟她介绍起男朋友来了?

    “嗨,你好。”心下虽感奇怪,不过她还是礼貌地问声好。

    “嗨,你好。”卓应期大方地向她点头打招呼。基于好奇,夏慕妍忍不住多打量了他—眼。

    嗯这个男人长得相当帅气,一头冲天而起的短发全数染成淡金色,右耳上戴著一只银环,帅气之中带有几分坏坏的味道,的确相当符合夏曼婷喜欢的类型。

    “姐姐,我跟你说。”似要解除她心里的疑惑,夏曼婷靠在她耳边低声道:

    “这次我是非常认真在跟他交往,所以希望你也能认识他,顺利的话,说不定我们很快也会”

    红著脸她掩嘴一笑,下面的话不言可喻。

    “是吗?”夏慕妍微笑道:“那就恭喜你了。”

    虽然她对夏曼婷口中的认真不太有信心,不过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她当然不好泼人家的冷水。

    “对了,你结婚以来日子过得怎么样?”夏曼婷坐到男朋友身边,自然地让夏慕妍坐在自己对面。

    “还可以。”她轻描淡写地,不愿说得太多。

    “只是还可以?”夏曼婷嘻嘻一笑。“我听爸妈说,姐夫对你很好,凡事有求必应,而且既温柔又体贴,这样叫还可以?”

    “哪、哪有?”听妹妹提起自己的丈夫,夏慕妍的小脸登时红了起来。“爸妈说话总是比较夸张,你又不是不知道。”

    罗继堂的确对她不错,可也还没到达有求必应的程度吧!

    唉,像父母这种政治人物就喜欢说些场面话,目的只是要让大家以为女儿嫁得很好,和罗家的关系不同一般而已。

    “没有吗?”夏曼婷取笑道:“没有的话,你的脸会这么红?”

    她转过身扳住男朋友的手臂。“我问你,以后你会不会也学我姐夫这般对我好呢?”

    “那当然喽!”卓应期拍拍她的头笑道:“你是我的小鲍主,我怎能不对你好?至少也会有你姐夫这样的规格啊!”话一说完,不忘在女友脸上印下一个深吻,全然无视眼前还坐著另一个人。

    而夏曼婷同样笑着回吻自己的男友,自然而然地没有半分矜持,这让保守的夏慕妍著实尴尬,只好低下头喝水,假装没瞧见两人亲热的一幕。

    “其实”夏曼婷随后放开男友的手臂,一脸甜蜜地看着姐姐。“在我和他交往之后才真正明白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想通了就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所以才会要妈咪打电话给你、约你出来。”

    她紧紧握住姐姐的手。“因为我怕自己打给你的话你会不理我,当时我真的太过分了,说了那些可怕的话,又拿瓶子砸你,你不理我也是应该的。”

    “其实我也有错。”夏慕妍坦诚道:“那时候我不该那样说你,说完那些话我也很后悔,事后总怪自己太过冲动了。”

    “这么说来你心里不再怪我喽?”夏曼婷开心道。

    “当然,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夏慕妍点头微笑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夏曼婷开心地抓著她的手猛摇著。“那么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做一对奸姐妹如何?”

    “只要你不嫌弃的话。”夏慕妍淡淡道。

    向来都是夏曼婷看不起她,是她高攀不起这个妹妹。

    “只要你不生我的气,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夏曼婷笑道:“妈咪知道这件事一定很高兴,待会儿在回家的路上我就先拨个电话给她,让她开心一下。”

    保持著微笑,夏慕妍没有多说什么。

    她不知道夏曼婷态度丕变真正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她变成了罗太太身价不同,夏东平逼著她来跟自己重修旧好:或者是她本身认为自己有利用价值所以主动过来示好。

    无论如何,她都不太相信自小厌恶自己的妹妹会突然性情大变,变得万分喜欢自己,这样的可能性似乎微乎其微。

    不过夏慕妍并不想多加深究,反正母亲希望看见两姐妹和乐相处的模样,那她就按著母亲的意思去做,毕竟以后大家相处的机会并不是很多,维持表面的和谐绝对不是难事。

    “我先去趟洗手问。”夏曼婷拍拍男朋友的肩膀。“你陪姐姐说几句话,我等一下就过来。”

    她向姐姐眨眨眼,跟著就离开位子往洗手间的方向过去。

    此刻,座位上只剩下夏慕妍和妹妹的男友卓应期两个人,向来不太习惯和男人相处的她不觉有些赧然。

    懊说些什么好呢?

    “你”“你”正当她准备开口询问对方的家庭时,对方竞也同时开口。

    “请说。”她讪讪地。

    “我”卓应期也有些尴尬。“我没想到你和曼婷的样子差这么多,是全然不同类型的女孩。”

    “是啊!”两姐妹之间的差距从小就是旁人的话题,她并不介意。“从小我便是陪衬汇这朵鲜花的绿叶。”

    “千万别这么说。”他摇摇头。“其实你有你自己的味道,老实说”他顿了顿。“我私下以为你比曼婷更耐看。”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可是曼婷的男朋友耶!

    对于他的称赞,夏慕妍并未感到高兴,讶异中反而有些不悦。

    “怎么,你不相信?”他注视著她。

    “我”突然她好希望夏曼婷赶紧从洗手间出来,免得自己得坐在这里听对面的男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忽地,卓应期突然起身横过桌子,俯身吻向她的唇办。

    触及他冰凉的嘴唇,夏慕妍不由得惊呆了数秒,待回过神来才狠狠将他推开。

    “卓先生,请你自重。”她愤怒道:“请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分,你可是曼婷的男朋友,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你别误会。”卓应期笑道:“刚才的那个吻只是向你证明你的魅力,并没有别的意思。”他解释自己的想法。“我爱曼婷的同时,也可以欣赏其他的女孩对不对?我只是表示对你的欣赏而已。”

    天哪!这是什么逻辑?

    果然,这一类型的痞子男都不是她能理解的对象。

    夏慕妍万分气恼,这家伙若不是夏曼婷的男朋友,她绝对会当场赏他一巴掌。

    “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想法。”她冷冷道:“请你以后不要再做出相同的事情,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样”他丝毫不以为意地笑着。“那就请你接受我的道歉好吗?”

    蹙著眉,她转过头望向窗外,不再理会眼前的男人。

    等了许久,去洗手问的夏曼婷终于姗姗地回到坐位。

    “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眼看妹妹回来,夏慕妍迫不及待地拿起皮包准备离开,她实在无法忍受跟这种痞子多相处一分钟。

    “这么快就要走了?”夏曼婷眼中有著明显的失望。“不能再多坐一会儿吗?”

    “我还有另外一个约会,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

    “那好吧!”夏曼婷只好点头道:“下次我们再约时间。”

    “嗯,下次吧!”随口应了一句,夏慕妍匆匆忙忙地离开。

    下次?

    如果有这个痞子男在场,那是绝对没有下次了!

    罗继堂坐在他气派宽敞的办公室里,正专心聆听秘书邵莹向他汇报最新契约的进度。

    “所以美国公司那边全都搞定了?”

    “是的,待律师看过契约内容认为没有问题,双方就可坐下来签字了。”

    “叫律师的动作快一点。”罗继堂吩咐道:“契约越早签定越好,免得夜长梦多。”他可不想单为了这份契约特地再飞到美国一趟,上次就为了搞定这件事害他损失了宝贵的洞房花烛夜。

    “好,我知道。”邵莹点点头。

    “对了。”他接著道:“帮我订两张到香港的机票还有半岛酒店顶楼的套房,这个周末我会过去一趟。”

    唔,顶楼的套房那就是总统套房了嘛!

    此外还要两张机票

    “机票的话是不是订罗总您和夫人的名字?”跟了罗继堂许久的邵莹,当然明白自家老板的心思,只不过还是问清楚比较保险,细心向来是她最大的优点。

    “是的。”他打算带自己的妻子去玩两天。

    “我等一下就去处理。”她笑眯眯地应允。

    看来她的老板对新婚妻子相当满意,三不五时就订餐厅请她吃饭,现在还特地订了半岛酒店的总统套房要和她共度周末,跟了罗继堂这么久,还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用心过。

    “对了。”提到罗夫人,邵莹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个劲衷漂的记者在外头说有事要找罗总您,虽然被我挡了下来,不过”

    她从手中的文件资料里抽出一只密封的纸袋递给了老板。

    “他说,罗总只要看过纸袋里面的东西就一定会见他,还叫我绝对不能先拆,否则罗总一定会怪罪我。”

    替老板过滤信件是秘书的工作之一,不过对方既然特别强调,她便直接拿进来请示老板的意见。

    “他有提到这是什么东西吗?”接过密封的牛皮纸袋,他前后翻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只说里面的东西和夫人有关,其他的什么也没多说。”

    和夏慕妍有关?那会是什么东西?罗继堂忍不住皱眉。

    劲衷漂是以八卦闻名的平面媒体,专掀政商名流和演艺名人的丑事,莫非

    心念一动,他立时将纸袋拆了开来。

    “罗总,请小心”邵莹忍不住出声提醒。

    罗继堂的身分特殊,难保对方不会在纸袋里动手脚,放些有毒物质或塑胶炸弹之类的东西来对付他。

    “没事。”拆封前他已经仔细摸过,又轻又薄的纸袋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东西,只要抽出内容物时小心一点即可。

    透过打开的封口,他瞄了一眼,纸袋里果然只有几张照片再无其他。

    他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抽出袋子,在确定照片上并未沾著任何异物才开始检视照片的内容。

    咦,这个是

    瞥见照片里头和男人一起暍咖啡的夏慕妍,他的脸色不禁变了变。

    飞快地,他将手上三张照片二翻过。

    当视线落在最后一张夏慕妍和男人接吻的照片上时,罗继堂全身的血液顿时冲上了头顶,过度的震惊竟让他说不出话,

    这真的是夏慕妍?

    他那个保守又害羞的妻子?

    忍不住,他再次仔细端凝。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穿著,在在让他无法否认照片上女人的身分。

    他的妻子居然背著他在外面偷人!

    原以为朴实清纯的她会安分守己地待在他身边,想不到天下乌鸦一般黑,她竞也玩起红杏出墙的把戏!

    照片上女人的影像逐渐和自己母亲的身影合而为一

    “叫他进来。”握著拳,罗继堂愤怒地低吼。“那个记者吗?”见老板脸色丕变,邵莹暗自慌了起来。

    “动作快点!”有史以来,他第一次对著秘书大吼。“是,马上就去。”天哪!袋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老板居然变了个样?

    无暇多虑,秘书马上撑著吓软的双腿赶紧冲出去叫人。

    记者是个相当年轻的男人,除了脚踩三七步,嘴里还咬著口香糖,一副初生之犊个畏虎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个人门不久的菜鸟。

    “这些照片怎么来的?”瞪著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罗继堂冷冷地问道。

    “当然是我跟拍很久跟来的。”流里流气的小记者,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你拿这些照片给我做什么?”他冷笑。“这么劲爆的头条八卦你该拿回去邀功,请你们劲衷漂的老板给你记功嘉奖、额外加薪才对,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我当然没有走错地方。”记者笑了笑。“再怎么劲爆,老板最多给我几千块赏金,如果交给罗总你,行情应该就不—样了吧?”

    闻言,罗继堂也笑了,笑得可怕又诡异。

    “别告诉我,你打算跟我勒索。”

    “勒索?”记者摊了摊手。“罗总何必说得这么难听?”他一脸贪婪。“我只是想跟您要点遮羞费而已。”

    “遮羞费?”罗继堂双手交叉在胸前上下打量他。“你以为我会给你?”

    “罗总当然也可以不给啦!”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你不怕自己老婆红杏出墙的事情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那我也没办法。”

    “你真的以为能把这些照片登在杂志上?”眯起眼,罗继堂笑看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菜鸟。

    “你毁了它们也无所谓,我还有底片跟电脑存档。”记者有恃无恐。“只要你开给我五百万的即期支票,兑现后我马上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你。”他顺便开出条件。

    “五百万?”罗继堂大手一挥。“我一块钱也不会给你,你现在可以走了。”

    “你当真不在乎?”记者嘿嘿笑道:“对你来说五百万只是个小数目,你要为了这点小钱跟自己的名声过不去?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付帐,免得日后人人只看见你头上的那顶绿帽。”

    “五百万确实是个小数目。”罗继堂淡淡道:“我不付给你,并不代表我打算省下这笔费用。”他笑笑地。“我会拿这五百万当成赏金。”

    “赏金?”小记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无法漠视低沉声音的背后所隐含的那份恐怖威胁。

    “是的。”罗继堂盯著他。“如果这些照片有任何一张上了媒体,这五百万就是猎人头赏金。”他阴沉一笑。“当然,猎的就是你的人头。”

    闻言,记者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惹错了人:心里开始后悔来此之前没有多向前辈们打听打听。

    “现在这么不景气,道上兄第可是有很多人等著这笔赏金过日子。”罗继堂冷笑。“只要消息一放出去,我保证第二天早上你陈尸路边的消息就会出现在社会版的某个角落。”他闷哼一声。“不相信的话你大可试试,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罗继堂并不想真的动手对付眼前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表,只打算利用威胁的手段让对方就范,看他那副嘴开开和皮皮判的反应,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已经达到吓阻的效果。

    他现在真正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眼角余光扫过照片里头女人的身影,他不禁再次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