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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水晶苹果放在床头,我甜甜地睡去,一夜无梦。
这是一个天晴气爽的星期日上午,阳光透过窗帘在床上撒下迷蒙光影。点点光影映着晶莹的水晶,闪烁梦幻般的光彩。
我睁开眼睛,似醒非醒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好一会,怀疑是否如爱丽丝梦游进了仙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半天才确定,原来这不是梦。
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已经10点钟了!我睡了这么久!可是为什么烦人的永泰没有出现?
往常遇见这样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他一定会早早出现在我床头,"敲锣打鼓"地轰我起床,陪他去医院中庭的绿荫下享受阳光。靠在粗壮的树干上,隔着疏密不一的叶缝,汲取温暖的阳光这样想着,不禁漾起甜蜜的微笑。起床的动作也快了几分,从昨晚到现在,我太想见到他了!我想亲口问问他,水晶苹果的含义是什么?
"永泰你在吗?"我敲着他的门响。虽然那家伙每次进我的房间从来不敲门,但我不能和他一样。等了许久,却没有人回答。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我试着推开门进去,门竟然没有锁!凌乱的床铺显示他昨晚睡得并不好。可是一大早的,这家伙会去哪里呢?我一边动手将他的床铺整理好,一边疑惑地猜着。他出院了吗?不可能啊,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不可能一声不吭就独自离开;况且他的衣服啊书啊什么的都随意摆放着。因此,只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暂时离开。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走得如此匆忙?
这时,恰好有一位护士端着永泰的药,进来查房。
"请问,您知道韩永泰去哪里了吗?"
"咦?韩先生出去了吗?"看起来她也吃惊不小。
"哦,那就算了。"我失望地低下头。
"你们是恋人吧?要是您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们就更不知道啦。"护士小姐笑盈盈地说道。
"恋人?我们?"倒吸一口气,正想辩解。
"您发烧昏迷的时候,韩先生不眠不休地守在旁边照顾你,可把大家羡慕死了。有韩先生这样完美的男人做男朋友,您真幸运啊。"
什什么?他不眠不休地守在旁边照顾我?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的思维停顿了,无暇再去向她解释恋人的问题,更没有注意护士小姐的悄悄离去。
难怪当我醒来的时候,他却趴在我床边睡着了;难怪他一脸憔悴的样子我不禁心如小鹿乱撞。
"你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趁他玩腻之前,乖乖放手吧"
我可以令这只"采花蜂"在一朵花上驻足,不再留恋花丛么?
但是抛开这些疑虑,他关爱的眼神、他温柔而疼爱的举止,常是让我魂牵梦萦的眷顾。也许正是如此,才使得我不顾一切地渴望守在他身旁,即使是一时的相处,我也不在乎!
"我只要你做我的女人!"他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心脏的跳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急速而强烈。
永泰,一个我好爱、好爱、好爱的男人,而他,也是有一点点爱我的吧?我大胆地放任自己胡思乱想,虽然清楚地知道奢望的后果也许是粉身碎骨,但是我忍不住。
"我只要你做我的女人!"他的声音从心底的某个角落升起,一遍又一遍重复,逼着我直面我们两人的关系。
以往的一幕幕开始浮现在眼前。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闯进脑海:我会是那一个给予他阳光的女人吗?
想起昨晚他慎重的神情,水晶苹果会是他的暗示吗?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见到他。我要亲口问他,我是你心底里的那个女人吗?不要再对我沉默或者打哑谜,我太笨,我不明白。
这一次我不会迟疑,也不再害怕,无论结果如何我一定要亲耳听他告诉我。因为我不能错过。
窗外的阳光流泻进来,如果不是看到床头的钟无比艰难地走过每一格,有那么一刻,我开始怀疑,时间是否静止了?
11点钟了,门外的护士室里热闹了起来,护士们交班的时间到了。我努力保持端坐的姿势,因为永泰可能随时推门进来。
12点钟了,从窗外飘来饭菜的香味。一早上没有进食,我的肚子开始打起了鼓,但是我不能走开,错过了这次,恐怕我再也没有勇气。
下午1点钟了,我开始胡乱猜想。永泰不声不响离开,是因为什么急事吗?也许,我可以打个电话给他?但是如果他正在办正经事(对于这个工作狂来说,绝对有可能),会不会打扰了他?还是再等等吧
下午两点钟。这样坐着太累了,或许我可以在他的床上趴一下?这样不太好吧
下午3点钟。太阳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室内仍然明亮,但是没有先前那么暖和了。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忍不住趴在床上打起了瞌睡
下午4点钟。老天,我已经等了7个小时!现在打个电话给他应该不过分吧。咦?永泰居然关机?!破天荒的第一次!也许他给我留了简讯?该死,我居然把手机忘在房间里了。
下午5点钟。睁开蒙眬的睡眼,咦,怎么永泰的床缛湿湿的?好像是我的口水?真丢脸!
下午6点钟,天已经完全黑了,或许永泰不会回来了?没来由的心慌!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丢下我的!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车祸?晕倒?绑架?轰——我觉得脑袋开始炸掉!现在就回房去看看手机,说不定他也在找我呢?
"咏儿?"
"贞熙?"
当我推开门的刹那,迎面来了咏儿。
"咏儿?你怎么会来这里?"好久不见老友,不禁有些激动。
"我是来接你的。"
"要带我去哪里?"
咏儿的脸黑黑的,声音里仿佛压抑着什么。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永泰让她来的吗?
"一定是永泰让你来接我的,对不对?他在哪里?我都等了一天,还没有吃饭呢。好饿啊。"我大大地松了口气,还好,永泰没事。不自觉地对着死党撒起娇来。
"他不会来了。"她紧攥着拳头,泪水固执地悬在她的眼眶中,声音里有着难言的气愤。
谁不会来了?你是说永泰吗?为什么?他出了什么事情?我有好多疑问,所有的话却哽在喉间。我倒吸了一口气:"他,是不是出事了?"
"没,他没什么事,"咏儿垂下头,逃避我的注视,但是声音里的怒气更加严重了,"而且他好——得——很!"
"呵,他没事就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时我才注意到咏儿今天有点不寻常!"咏儿?你是不是不舒服?感冒了吗?"
"是,我是很不好!但我没有病!病的是某人!"不容分说,她拉起我的手往门外走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我什么地方也不去,永泰回来找不到我会生气的!"慌忙挣脱开她的手,急急解释到。
"他不会来了!"咏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重新执起我的手,往外走去。
永泰不会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我惊诧地看着她。咏儿今晚和往常有些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子里有1万个疑问,解不开来,腿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去。
永泰的"淫威"仍在,护士们自然不敢拦着我们,况且我已经完全康复了。手机没有简讯,没有未接来电。这到底怎么回事?
换好衣服后,我和咏儿坐上taxi离开了医院。
"咏儿,我们要去哪里?"咏儿大小姐发起脾气来,脑袋上贴着"猛兽,勿近"4字,更何况这次的脾气超级猛烈。但抵不住好奇心的折磨,我很小心很小心地问道。
"学校。"
"学校?"为什么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迷?连咏儿也不同寻常?
"听着,贞熙,"咏儿似乎犹豫了好久,非常认真地看住我说,"我知道这有些残忍。但是,我必须让你亲眼看到,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彻底死了心!他,已经有了新女朋友。"
如同所有挨了刀子的人一样,第一个反应是突如其来的麻木和冰凉,然后才是苏醒过来的痛苦,而我是被击昏了,所有的感情都因为这种剧痛而昏睡,我开始变得沉默和呆滞。
过了很久。
"不可能!"我的口气僵硬得像刚从地底挖出来的千年化石。
咏儿没有继续辩驳什么,只是靠过来用左臂紧扣住我的肩膀,无声地看着前方。
taxi刚一接近学校门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便敲打着车窗玻璃,让人为之皱眉。我突然记起来,今晚是学校一年一度的歌唱比赛。难怪今晚的校园,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然而,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如游魂一般,我随着咏儿飘出车子,飘进学校。
"听说她就是韩永泰公开承认的女朋友"
"不会吧!长得这副德行,学长的眼光一向不是都很高的吗?"
"老天,她好矮!可能连学长的胸部都不到,真不知道学长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就是说嘛所以她活该被抛弃喽。"
抛弃?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何来抛弃?
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大声的窃窃私语了,但,也已经不重要了。然而,痛楚使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指甲都已陷进掌心里。镇定下来,贞熙!韩永泰只是一个自己认识的人而已,我可以不在乎他,我只需要冷静。冷静!
这个时候,只有我的好友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紧紧牵住我的手,用她同样单薄的身体,支撑着我几乎全部的重量,不让我跌倒。
镁光灯将体育场照得如同白昼一样明亮。这里,已经成为了人的海洋。
二层楼高的舞台位于体育场中心,舞台四周则围着几乎已经疯狂的人群。
"现在,我们有请三年a班的韩永泰上场,为大家献上一曲!"
主持人话音刚落,现场的气氛开始失控。人群如浪潮,往舞台涌去,好些女孩子甚至冲破了保安的防线,尖叫着冲上台,又被铁面无私的保安丢下台来。
韩永泰,是瑞草高中的神!
他终于出场了!倏的,热烫烫的水汽袭上眼眶,思绪在脑中一片空白,我竟变得无法思考,只是努力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怕一个不小心,水汽汇聚成泪水不争气地滑下脸庞。我的视线牢牢地追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是想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吗?
他还是那么迷人。高大性感的身材媲美世界一流的模特儿;不羁的卷发垂在额前,徒增添神秘的魅力。
他骄傲地站在舞台中央,一如平常那样自我。仿佛四周汹涌的人群、为他而疯狂的尖叫,统统不存在似的。终于,他抬起黑眸,往台下扫了一眼。那一眼,我确定,他看到了我。
也许是没有料到吧,他呆呆地盯住我,神情高深莫测了起来。
为什么?大颗大颗的泪珠终于不听话地滑落。我不相信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喜欢为了看清高高矗立的他,我只得抬手拂去不断泛滥而出的泪水,眼睛仍是不死心地、恳求地凝望着他。你应该知道是你要我做你的女人的
突然,他的黑眸开始转深,变得危险。他在生气?为什么?生我的气吗?
这时,他移开了视线:"我要把这首歌,献给我的女朋友——"
全场的女生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告白。现场突然安静得有些离奇。那一刻,我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朴美玲!"
立刻,场上的聚光灯打向了坐在场下的朴美玲。她仿佛早就料到,得意洋洋地享受着大家的注目和女生们的嫉妒。朴氏兄弟的闪光灯对准朴美玲美艳无比的脸一顿狂闪。
这就是咏儿要带我来看的吗?他在说些什么、唱些什么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好痛、好痛痛得我几乎要承受不了的蹲下身去,任凭那份痛楚将我给生吞活剥了。但是,我控制得很好,除了蓦然苍白的脸色外,没有一丝波动的情绪流露在外。
"笑死人了,凭她的样子想和美玲学姊抢男人?"
"就是嘛"
"不自量力!"
"早就说过,她是被学长抛弃的!"
周围的人群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许多双手在我身边指指点点。
"臭婊子!闭上你的狗嘴!信不信我撕烂你!"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后,咏儿的臭脾气全部被激上来了。她想冲上前去为我讨公道。
"不!不要!"我死死地拉住她的手,颤抖地笑道:"走吧,别闹了,我想回家。"强忍着不再让泪水留下来。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
"走啦"我不想在永泰的面前出丑。事实上,我不知道我还能压抑到什么时候,换句话说,我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可以忍多久。不,我决不再在他面前流一滴泪。绝不!
咏儿看了我一眼,终于放弃了打架的念头。在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她拉起我的手,朝场外走去。
"走!为这对狗男女伤心,不值得!"
一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我的泪水便情不自禁的滑下脸颊,好难过,好心痛,好似要让人一片、一片撕裂一般。
"不许哭!不准你再为那个贱男人掉一滴眼泪!"咏儿恶狠狠地骂我,手却温柔地为我擦去眼泪。
我已经很努力地控制,但下一秒钟,泪水又布满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就是控制不住。
往体育馆方向去的人一波波如潮水涌动着。
我们则往相反方向走着,从身边走过的人像海底的鱼群,过而无痕。
"送我回医院,好吗?"
"你现在还想回那个鬼地方?"咏儿的脸色不会比现在更难看了,她好像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低着头,不敢回视她的目光。我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再回去了,但是,真的好想回去。那里有我的甜美的回忆。
"你是傻的啊?你没有听到刚才那个贱人说的话啊?"咏儿气结,说不出话来。
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那些谣言最后都会成真?她们都说他只是玩玩而已,但,我没有想到"玩玩"的时间如此短暂。但是,为什么?24小时之内,他像换了一个人?这就是男人的绝情吗?为什么?我自己也毫无头绪,如果爱情总是跟着心在做事;我想,此刻钻心般的痛,该是最好的惩罚。
等到喉间的哽咽稍稍退去之后,我挤出一个微笑:"是我自己不好。明知道他不可能爱上我,仍然死缠着他。哈,报应来了吧。是上帝在惩罚我!"
"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她直望着我,眼里满是怜惜。
"本来就是嘛他早就告诉过我,他喜欢的另有其人。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报。"
"什么?他早就告诉你他喜欢别人?"咏儿不自觉地提高音量,她简直不能相信,"老天,你知道你还"
"所以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怪到他头上嘛"老天,好苦!我在心里低语。失恋是不是就是这种滋味?
"就算你真的爱一个人也不能这么盲目啊!你明知道他玩你,你都认为是理所当然,你又怎么去争取自己的幸福?你又怎么去要求别人会以相同的尊重来对待你?"咏儿要发疯了。
我早就料到有这种结果了,不是吗?我只是想在结束之前,尽可能地享受他的关怀;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结局来得这么快我抿紧嘴巴,这就是自作自受吧。
"贞熙,我不是骂你,我只是好心疼你。"咏儿无奈地说道。
"咏儿,我们已经到了。还是我自己进去吧。我好累,我想睡觉。"我故作坚强地对她笑道,不想让咏儿为我担心。
"今晚上我陪你睡吧。"
"真的不用了。其实这样的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我只是想在结果来临之前,尽可能地努力让他爱上我。这样也错了吗?从小到大,我从来不像现在这样明白自己要什么。我要他,我只是追求我想要的。这有错吗?不过,我现在知道结局了,所以我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吧。"
"咏儿,谢谢你。但感情是我自己的事,你帮不了我的。让我好好想吧。"
"好吧,"好半天,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保重。"
她默默转身离去。
望着咏儿逐渐消失的背影,伪装的坚强在瞬间崩溃。泪水在不自觉中已经模糊了所有的视线,我伸手捂上脸,心里的痛却丝毫没有减少。
真的好痛!好像有人拿着利刃,不断地将我的心一片、一片的切碎;好像亲眼看着自己的情感,在瞬间化成碎片。
老天!为什么那种令人心痛的滞闷感,一直在心中扩散?
现在的我究竟该怎么做?
以为可以装作什么都无所谓的我,为什么竟有种遍体鳞伤的痛?我到底该怎么办?
满天的星辰,银色的月光,宁静的夜晚,这一切美丽得让人无法呼吸。我站在医院的楼顶,希望能找到昨晚的温情。然而,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戏谑而温柔的笑容,都去了哪里呢?
如果真想达成愿望,这里应该够高了吧?
高高的站在最顶的一方,极目所望的景致,除了远处的山岭外,就是偶尔会不小心飘荡得太低的薄薄云片。
原来水晶苹果的最终涵义是:分手快乐!哈哈哈——好讽刺!
刺肤的强风毫不留情地呼呼吹拂着我的身体,恍惚间,我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就要随风而去,从此不留下半点曾经来此世上一遭的痕迹。
随风而去?哈,好美、好凄凉的雄心壮志,却也很孬种。
一步、一步,再一步,我缓缓地移到楼面的边缘,空茫的眼神直视着前方,不自觉地,浅浅的叹了口气,脑子里想的全是他。
曾经、曾经无数个曾经里,我想过了许多遍,死心塌地的爱上了这么一个优游于花丛里的采花蜂,就得甘心承担这样的后果,却没想到这个后果,这么快就到来了。
自己的赌注、自己的心,终究是化成了空。
感觉到半个脚掌已经腾了空,我没有再环视着周遭,半点留恋也没有,嘴角浮起一抹无来由的凄楚,轻轻地闭上眼,感觉到一股企图拉着自己往下坠的力量。
呵,临近死亡边缘,我竟然发现到自己的心——仍是无怨无悔地爱着韩永泰!那个完全不爱我的薄情男人。
死,其实很简单。只要,往前再迈半步。
就这样死了吗?我轻轻问自己。
不,不能。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