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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皓凝神不守舍地替林玢玢办了checkout后“bluetempo”专门载送客人体验潜水的小巴刚好驶进后院。
兴奋、纷杂的耳语随著停妥的车子涌入,夏日午后的阳光依然眩目的炽人。
“言大哥我帮你。”林玢玢一见到言亦桐,马上将行李丢在一旁,飞也似地跑到他身旁嚷著。
聂单扬一头雾水地看着女孩的背影,完全摸不著头绪地问:“那小女生是谁?为什么小言要和她回台中?”
桑皓凝沉默了好久,迟迟没有反应,恍神的思绪,让她的喉头像被人死掐住一般挤下出话。
将她的恍神纳入眼底,聂单扬走到她面前,担忧地唤著:“皓皓?”
“你帮我顾一下,我要回个电话”桑皓凝面色苍白地觑著言亦桐的背影,嗓音微颤地对著聂单扬胡乱扯了个谎。
“皓皓!”聂单扬蹙起眉,被她瞬时刷白的脸庞吓到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马上就下来。”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泪光却抑下住地在眼眶中打转。
她的步伐凌乱而急切,双手始终紧紧握著颈子上那条贝壳项链,发觉胸口闷痛得无法言语。
他要走了?他真的要走了?决定的那么仓促却什么也没告诉她?
远浪伴著她的心酸奏出哀伤的痴恋,她一口气奔回她在“海亦蓝”房间,泪水已不试曝制地夺眶而出。
桑皓凝将脸埋在枕头里,让枕头承受她泛滥的眼泪与难过的思绪。
将客人使用过的面镜、呼吸管整理好,言亦桐走进大厅就瞥到聂单扬呆呆地杵在柜台旁出神。
“你太闲啊?怎么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聂单扬轻扯唇角,下以为意地说:“我离开一下,店又不会被搬走。”
言亦桐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忍下住失笑地摇了摇头,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下意识地,他的眸光逡巡著四周。“有看到皓皓吗?”
“回‘海亦蓝’了!”聂单扬叹了口气,决定不淌浑水,桑皓凝和言亦桐之间的事,由当事人自己伤脑筋便成。
他伸了伸懒腰,提振起精神告诉自己,时光易逝“把妹”最重要!
言亦桐无心理会他的想法,脑中想的全是桑皓凝。
她很少这个时间回“海亦蓝”是身体不舒服,又或者发生什么事了吗?
言亦桐的一颗心被提在半空中,直到抵达她的房间门口,还是控制不了乱了节拍的心跳在胸口狂奏。
门半掩,言亦桐敛下眉直接推门而入,当他见到眼前的情景时,唇角不禁微微扬起浅浅的笑弧。
那让他心神挂念的人儿蜷缩在床铺上,一头乌黑秀发略显凌乱,轻掩住她的脸庞,映著海蓝色的床罩与落日前的光灿,她像栖息在深海打盹的人鱼公主,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轻轻坐在床铺边,伸手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确定没任何异样后才俯身在她秀白的眉心落下一吻。“好好睡吧!”
言亦桐的心抑不住地为她微微颤动,若不是心疼她这一阵子为“bluetempo”忙进忙出,他还真想摇醒她,和她谈谈他要回台中的事。
他起身放下窗帘,遮去刺眼的光线,为她覆上一层温和的柔光,他的目光落在桑皓凝身上,希望自己化做那抹为她挡去光线的窗帘。
爱情没有理由,如果可以他愿意放下一切,只为守护他心中的人鱼公主。
手伸人口袋,他把今天浮潜捡到的贝壳放在桌上,顺手写了张纸条压在下面后才转身离开。
头好痛!
睁开眼,桑皓凝便被在她脑中打小蹦的小人弄拧了脸。
她强撑起身子,瞥了眼时间才惊觉自己竟然哭到睡著。
起身洗了把脸,发现窗帘已被人贴心地拉上了,而后,搁在桌上的白色物体引起了她的注意。
桑皓凝拿起那个表面光滑细腻、壳口内染著深咖啡色的可爱贝壳。
她顺手拿起纸条,眼底映入属于言亦桐苍劲洒脱的字迹
海兔螺被大平洋地区的人拿来装饰独木舟的船首;被言亦桐拿来装饰爱情。
简短的几个字在她心底蕴成一股感动的暖流,不经意地,她的眼泪顺著颊再度滑了下来。
她不知道言亦桐走了多久,她只想奸好的抱住他,告诉他她此刻心里的想法。
桑皓凝急忙跑出房间,恰奸见到他房门合上。
她没看到言亦桐,只直觉地认为他走进他的房间。
桑皓凝压抑著悸动的心情,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然而,当见到言亦桐房门前蓝底枯木的门饰时,她的手滞在空中,始终没有转动门把的勇气。
避著言亦桐好些天了,见到他,她该说什么才好呢?
桑皓凝兀自懊恼地蹙了蹙眉:心情摆荡不定。
低垂下头,看着透过门缝移动的暗影,她犹豫了好半刻,想起聂单扬的话、想起言亦桐的温柔,忍著心头的酸涩,将话说了出来。“亦桐,我看到贝壳了,谢谢你”用力深吸了口气,她继续开口:“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我任性、爱钻牛角尖,但只要你能亲口告诉我,我会让你走如果你不打算回来,那等语姐回来后,我把‘bluetempo’交还给语姐,让我去台中找你,可以吗?”
桑皓凝一鼓作气说完,愈说,心愈涩,滞在胸口的气挟著哽咽,让她几乎失去呼吸的力量。“现在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真的很爱你”门缝底下的暗影搁浅在她的眼底,她的目光片刻不栘地锁在上头,专注等待他的回应。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后的沉默随著暗影的远离,悄悄击碎她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
没有答案?!
在她准备成全他的想法、给他自由的这一刻,言亦桐给她的是无言的打击。
那他给的贝壳代表什么涵意?她不仅!
酸涩透过模糊的泪雾淹没了眼前的世界,桑皓凝的心因为得不到他的回应而揪痛,刚刚对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全都反弹撞回她胸口。
“你没有话对我说吗?”桑皓凝再也忍下住泪水,热烫的泪珠顺著白净的颊无声滑下。
这是他沉默的拒绝吗?
这认知仓促地让她来不及武装自己,便措手不及地被他的无言伤得彻底!
桑皓凝捣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们之间,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深蓝色的夜空余存黄昏的余晖,为湿热的空气带来一丝凉意,几缕花香随著让人再熟悉不过的海味,隐隐浮动在空气里。
言亦桐站在使君子花下,好不容意才等到桑皓凝姗姗来迟的身影。
“皓皓!”言亦桐加快脚步向她走近,脸上是说不出的欣喜。
当桑皓凝的眼底落入言亦桐高大的身影时,她淡淡扬眉觑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有如此大的转变。
在“海亦蓝”他选择对她的告白无动于衷,现下不过半个小时,他却若无其事地给予她热情的回应?
她冶冶地别开眼,看见聂单扬正端著烤盘往大草坪的长木桌走去,而林玢玢以著胜利者的姿态,极度碍眼地出现在她面前。
一种说不出的难堪在她的胸口蔓延。
言亦桐怔怔望着桑皓凝,感觉到她过度冶漠的态度,他的心无预警地撞了下,是因为她知道他要回台中的事了吗?
下午一离开桑皓凝的房间后,他便拉住忙著把妹的聂单扬到一旁审问,也才知道桑皓凝已经由林玢玢口中知道了一切。
一想到这里,他猛然一窒,仔细端倪桑皓凝脸上的表情。“我有事告诉你。”
“你的事,我再也不想知道。”桑皓凝面无表情的开口,因为无力迎视言亦桐眸底明显的情感,她硬生生别开了眼。
当她挖心捧肺地拉下脸向他表明心意时,他不予回应,现下却又露出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把她当成玩具了吗?高兴时捧在手心疼,不高兴时连一句话也不愿施舍,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言亦桐心中到底算什么!
“不!你一定要知道!”言亦桐用力扳过她的肩,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
“我并不想知道,很多事错过了就是错过”桑皓凝侧过脸,紧抿著唇,将所有难过、悲伤与绝望全部掩埋。
他怎么能奢望,在他以如此冶漠的态度狠狠伤了她之后,她淌血的心还能感受与承受来自他的一切?
对于桑皓凝的坚决,言亦桐难以置信地拧起眉,有些无法理解她为何又把自己推回死胡同里。
“真的能不在乎?”言亦桐心里百感交集,默然看着桑皓凝那依然让他眷恋的美丽脸庞,他的情绪无法下激昂。
“我会和玢玢回台中一趟”
“你不用回来了!”桑皓凝强忍著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握紧拳,力持镇静地打断他的话。“我再也不需要你了,你要不要回来,都不关我的事。”
淡淡的憔悴浮现在桑皓凝瑕白的脸庞,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露出那么无力的眼神?
桑皓凝充满情绪化的言语让言亦桐愕然怔在原地。“皓皓你有绝对的理由可以生气!气我没”
“我说不要说了!”她异常冷静地吼著,不见一丝血色的面容反映著心痛,她打断他的话。“你要走就走,我不会留你!”
她说得毅然果决,冶冶的话语打入他的心口漫成无止尽的心痛,言亦桐向来潇洒的脸庞无法掩饰忽闪而过的受伤神情。
言亦桐转过身背对桑皓凝,压抑著心中滚沸的情绪。将怒意全握紧在拳里,告诉自己,不会将她口不择言的气话当真。
“你要记住今晚说过的话,伤我有多深。”言亦桐不愠不火地开口。
他竟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桑皓疑难以置信地微启著唇,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无力地颤然坠落。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她狼狈地抹掉颊上的泪,紧咬著唇转身跑开。
他们都深陷泥淖,谁也帮不了谁。
言亦桐看着她的背影,告诉自己,或许彼此分开一段期间,好好冷静思考关于他们的未来,未尝不是好事。
如果他们再多一点理智,或许会发现一旁的林玢玢,不怀好意的笑容。
如果再少一点点难过,他们也会知道,他们在阴错阳差中,已经走入林玢玢所设下的陷阱里。
言亦桐跟著林玢玢回到台中后,心情并不如预期般无动于衷,相反的,对于桑皓凝的挂念是随著流走的分分秒秒累计增加著。
没他在身边,她好吗?三餐有照常吃吗?
对她太多太多的牵挂让他失魂落魄,他好几次拨回“bluetempo”但是接电话的却总是聂单扬。
在舆聂单扬的对谈中,他的心没得到平静,反而愈发混乱,扰乱了他的作息。
桑皓凝不肯接他的电话,更不准聂单扬向他透露关于她的一切。
她已关上心房,隔开属于他所释放的点点滴滴,不让他有机会感受她的情绪。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思绪常会不由自主飘回“海亦蓝”再也无法入睡,连回到最熟悉的老家也没办法拉回他落在恒春的心。
言亦桐烦躁地耙了耙头发,灌了口啤酒,希望藉由酒精的力量稍梢平抚心底的不安。
“言大哥,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他们两家人说好了今天到外头吃饭,一大早,林玢玢便像只花蝴蝶似地忙著装扮自己。
“我很累,你们去吧!”颀长的身躯半倚在窗边的位置上,眸光依然落在看不见海洋的远边天际。
“你好过分喔,不是说好出国前陪我四处走走吗?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你却老是待在这个窗口发呆?”林玢玢拧起眉,被他无关紧要的态度给惹恼了。
她不是把他带离垦丁了吗?为什么他的心始终留在那里不肯回来?
言亦桐懒懒抬起眉,颓废的脸庞透著一股阴郁。“这些都不是我答应的,不是吗?”
他开始有点怀疑这些人联手把他骗回来,秘密进行著一项他无法窥知的计画。
“下星期二是学校的返校日,我会回垦丁。”一个月过去了,算算时间春语也该回来了,或许春语可以缓缓他和桑皓凝之间的气氛。
一听到言亦桐的决定,林玢玢心中微惊。“不行!”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不会久留的。”回来台中的隔天,他已经向父母禀明自己的决定,他们也欣然同意。
但现下细想起来,父母的答应似乎轻易了些
“你们一定有什么事瞒著我!”言亦桐眯起眼,渐渐嗅出了事有蹊跷的诡异气息。
“没有。”心虚地背过身,林玢玢答得快速。
“你想让我讨厌你吗?”
言亦桐带著胁迫的嗓音,让林玢玢紧张地顿了下。“言大哥!”
她的反应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揣测,他敛下眉,异常冷静地开口:“玢玢,别让我讨厌你!”
“不要!言大哥你不要讨厌我,你不可以讨厌我!”见到言亦桐深奥难测的眼神,她急急地扑向他。“我喜欢你,我绝不让任何人抢走你!”
“我要的是答案。”言亦桐加重语气,此时时刻他根本无法心平气和地听她告白。
林玢玢用尽全身的力量抱住言亦桐嚷著:“爸爸说只要我可以带你回台中,他就会想办法说服你,让你陪我出国进修。而且言伯伯、言伯母都同意了,你不可以反悔!”
“你们究竟把我当什么?”忿然推开林玢玢,言亦桐震惊的无言以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离谱的事。
林玢玢感觉到他眼底闪耀的怒火,委屈地低喃:“你奸奇怪,没有人像你这样放弃大好前途留在那里,不只你是这样,连桑皓凝也是这样”
一想起看起来娇生惯养的桑皓凝,居然为了言亦桐拉下脸来求和,林玢玢的语气里就有深深的不以为然。
她的语气让言亦桐觉得有些诡异,他蹙起眉试探性地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林玢玢别开眼,警觉地紧咬著唇,不愿再透露一丁点讯息。
“等等你是不是对皓皓说过什么?”林玢玢奇怪的反应,让言亦桐察觉到他与桑皓凝之间的误会,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他对桑皓凝冶漠异常的反应百思不得其解,聂单扬虽然说过他们是从林玢玢口中听到他要回台中的沽息,但她的反应不该是那么强烈、那么奇怪
林玢玢的脑中一片空白,她强自镇定地开口:“你凭什么这么说?”
“回答我的问题。”隐忍下情绪,言亦桐警告意味甚浓的低沉说著,锐利的目光直直瞅著她。
这是她头一回看到言亦桐如此生气,眼眶一红,可怜兮兮地开口:“言大哥,你干嘛凶我”
言亦桐对于她的指控无动于衷,一双犀利的眸子染上骇人的阴郁。“我并不认为你喜欢我,我相信你、尊重你,然而你给我的回报是什么?”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恨不得能马上飞回“bluetempo”
“我又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只是想进你的房间替你收拾行李,谁知道她自己就杵在门口说了一堆话”林玢玢瞧见言亦桐的怒气,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言亦桐面罩寒霜,瞪大双眼,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皓皓找过我?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林玢玢害怕地白著一张脸,不敢说话:心底有种将永远失去言亦桐的预感。
“我要的不是你的沉默!”双拳猛地落在她的肩头,言亦桐因为被一个小女生玩弄于股掌而愤怒不已。
“她说自己有一堆缺点,却希望你能亲口告诉她,你要回台中的决定。还说如果你不打算回来,那等语姐回来,她把‘bluetempo’交还给语姐后,就会来找你。”深吸了口气,林玢玢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她说她只是想让你知道,她真的、真的很爱你”林玢玢低垂著头,一字不漏地转述桑皓凝在言亦桐房门口说过的话,说完后她缓缓抬起眼,震惊的看到他自责万分的脸。
终于,那天桑皓凝在大草坪的所有反应全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她误以为房里的人是他,所以她心碎、难过
林玢玢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言亦桐起身就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言大哥,我知道没把这件事告诉你是我的错,你别走!”她紧捉著最后一丝希望,泪流满面地乞求。
面对她哽咽的语调,言亦桐冶著脸,将她推开。“玢玢!你这样的行为根本不是爱!”
失去倚靠,林玢玢跌坐在地,无从辩驳地低头啜泣著。
“我祝你顺利拿到学位。言亦桐说出最后一句话,毅然决然地由她身边走过。
然而,就在他准备彻夜赶回“bluetempo”的路上时,一件更大的打击,突如其来地彻底震碎了他以为本该得到的平静。
“你说什么?!”他猛地踩住煞车,手机无力地落下。
忘了此刻车子停在马路正中央,方才听见的话在言亦桐耳边嗡嗡作响,他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或许已近午夜,路上的车子并不多,直到对面车道的车灯随著车子呼啸闪入眼底时,言亦桐才猛地回过神,拿起手机急急问著。“单扬,你们现在在哪?”
“我们正要赶去长庚。”
在聂单扬话落下的同时,言亦桐已转动方向盘,踩紧油门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