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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倒塌的情塔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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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推开楚楚的卧室,看见的是意料之中的一片狼籍:桌子上是没刷的碗,地上的果壳皮散发出阵阵酸味,有几只苍蝇得意地乱飞。我连忙退出,从厨房拿出一个围裙寄上,卧室里传出来一个小小的不耐烦的声音:是谁?我走进卧室,楚楚坐在床上手里的塔罗牌一张一张地摆成金字塔的形状,我笑着坐在旁边:楚楚,在玩什么?楚楚抬头看我一眼,面无表情:在算命。我说:给我算算如何?

    楚楚看我一眼,说:把手给我。我把手伸过去,她小小的手,春葱般娇嫩,冰凉。楚楚抓住我的手将牌一一翻开,我笑问:怎么样?楚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老女人,你的爱情金字塔会倒塌。我不以为意地挑眉:哦?楚楚只是希望看到我挫败的样子罢了,而我不痛不痒的态度几乎激怒了她。她单薄的瘦弱的身子整个地从床上弹跳起来,张牙舞爪的小狮子般:你不相信?爱情塔罗牌很准的,你的卦相是最近能一个很爱你的男人,也是伤害你最深的男人,不会有好结果。

    我问:楚楚,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楚楚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憎恨的影子,似乎只要她是雷电就会把我撕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和爸爸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你只是爱上我爸爸的财产,说不定我爸爸的死是你和某个奸夫一起策划好的没等她说完一个鲜红的掌印已经落在她的脸上,我气得浑身发抖,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楚楚大叫地将手中的塔罗牌使劲扔在我的脸上:你这个老女人,我明年满十八岁就能够离开你了,到时候,我要笑着看你怎么慢慢变老,没有人爱,然后死去!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楚楚的房间,力气一点一点地离开我的身体,无论我如何努力,楚楚都不会爱我。

    2

    确实,楚凡大我十几岁,而且死了老婆有一个漂亮的女儿。我嫁给他的时候,楚楚已经十二岁,清澈的眼睛总是充满敌意,少了同龄孩子所有的天真活泼。我搬去楚凡家的第一天,楚楚拉着爸爸的手甜甜地叫阿姨,一个转身她就恶狠狠地警告:你别得意,我爸爸只是把你当成了妈妈,你这个第三者,替身!

    我哑然,以为是小孩子的伎俩,他已经失去了妈妈,爸爸是他唯一的依靠。我爱楚凡,包括他的孩子,我发誓要做一个好母亲要她像妈妈一样爱我,尊敬我。楚凡是公司的经理,平时比较忙,而楚楚渴望父爱的眼神却那样迫切地揪住我的心。终于有一个礼拜天,我说:楚凡,你带楚楚出去玩,她好久都没去游乐园了。楚楚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吃点头,公主般优雅,听到我的提议,一张小脸几乎燃起了光,只是在与我眼神碰触的那一刹那,厌恶地扭开。楚凡问:一起去吧,我好久没陪你出去逛街了。我说:我今天约了林太太打牌。我明白有我在,楚楚不会快乐。楚楚兴奋地跳起来扑进楚凡怀里:爸爸,你还等什么,快去换衣服啊!

    我轻轻地朝楚凡点头,楚楚的脸一下子放大在我面前,她的唇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声音清冷却明显地多了几分温存。而这个动作在楚凡眼里却是那么的亲密,楚楚笑着大声说:谢谢阿姨!

    如果我知道,那一别,会是生离死别,我宁愿陪楚凡一起去。车祸发生的时候,楚凡将女儿抱在怀里,一根破碎的玻璃却直直地插入了他的脊背。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楚楚坐在楚凡病床前神情呆滞。我哭着握住楚凡的手,他奄奄一息地叮嘱:水蓝,一定要照顾好楚楚。我说:楚凡,你放心,楚楚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把她照顾好。楚楚的眼睛恨恨地落在我的脸上,我莫名地心惊胆战。

    3

    我和小南约在蓝色情挑酒吧见面。

    我要了杯蓝色爱尔兰一口气灌下去,脸色在暧昧不明的灯光下变成一抹醉人的酒红。小南叹气地看我:怎么,你那个痞子似的女儿又找你麻烦了?我想起楚楚在黑夜中独自颤抖的身影,不禁心疼,她还只是个孩子。我说:她还小呢!小南一本正经地说:水蓝,你是在自欺欺人,你真的幻想着有一天那小丫头能明白你的真心,然后感动地叫你一声妈,给你养老送终?对这样的话,我总是有些厌烦,尤其是小南,我们做朋友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不了解我?

    小南,我只想让她像其它孩子一样有人爱。

    可惜那没良心的丫头根本就不稀罕。小南愤愤地将酒杯放在吧台上,绯红色的液体激烈地晃动,几乎愤怒地要炸开:你还是快点和赫言结婚,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哑然失笑,心里荡漾起一阵苦涩,这样的家庭真的能够完整吗?也许小南说的对,是该让楚楚知道我和赫言之间的事,毕竟等她发现的时候,不至于太尴尬,不至于让她感觉到欺骗。我笑笑地拨通了赫言的电话:赫言,我明天带你去见我女儿,如果你能收服得了她,那么我们就结婚。我说的是“收服”我之所以用这么野蛮的字眼,是因为我的心愿亦是如此,别无所求。

    4

    赫言是个英俊的男人,成熟稳重,最重要的是他一直爱我。这个所谓的“一直”得一直延伸到我和楚凡的婚礼上,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头顶玫瑰笑靥如花。赫言作为男方的伴郎挽着我的伴娘小南出席,只需要一眼,他滚烫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到他如火的情谊,却听见神父问:湛水蓝小姐,你愿意嫁给楚凡先生,从此恩爱一生,白头到老吗?我说:我愿意。

    赫言说,爱情就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的心揉碎的过程,就像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已经尝过了这种滋味。

    第二天,我回家做了一桌子的菜,赫言来的时候,楚楚还没有回来,时针指到二十点,我忍不住站起身来朝窗外张望。赫言按下我的身子:等等,再等等。我说:赫言,你何苦对我这么好?赫言将我轻轻地拥抱在怀里,宠溺的亲吻我的鬓角:你真的很善良,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你要相信我。曾经楚凡也跟我说过相同的话,我感动的抬起头,赫言看我的眼神却已经炙热起来。我迎上去,他的唇瓣落下来,温暖而美好,他的手指像是有魔力般地放在我的腰上,想到楚楚,我找回一些理智,轻轻地抗拒起来:不要。赫言只能把我拥抱地更紧,这时候,门“啪”地一声打开,楚楚一脸鄙视地站在我们面前。我像被女儿逮住偷情的荡妇一样,羞得不知所措。

    继续,请继续,只要你们不要太大声吵到我。楚楚漠然地走进卧室,用力地甩上门,有隐隐约约的哭声传出来,我的脸像挨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地疼。

    5

    赫言打电话来,绕了半天终于又回到那个让我避之不及的话题上,他说:水蓝,我们年纪都不小了,楚楚的问题以后可以解决,结婚的事是不能再拖了。

    我说:赫言,解决不了楚楚的问题,我是不会结婚的。楚楚是楚凡的孩子,我有责任。

    赫言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十及个分贝:如果单是楚楚的问题,我会解决的,你是不是对楚凡余情未了?

    我咬牙道:赫言,你混蛋!我把电话狠狠地摔到墙角,楚楚穿着睡衣从卧室里出来,身体消瘦。她坐在我身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满屏幕的雪花,她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我给你占卜的结果就是这样的,那个男人越是爱你就越会伤害你,这是注定的,不可能改变。

    我问:楚楚,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让你满意?

    楚楚转头看我,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过她,她的皮肤苍白,眼圈是淡淡的青色,背上深深的蝴蝶骨将薄薄的睡衣称起。她笑了,眼神里多了一份释然:我恨你,可是我想要跟你生活在一起,你是我爸爸的女人,就是我所有的财产,我不允许别人抢走,因为能左右我情绪的人太少,而恨也是一种情感。楚楚的小手伸过来握住我的,继续说:答应我,别离开我。我没有由来地心疼这样一个孩子,她想要什么都拥有,所以她感觉自己什么都失去了。

    我抱住她的小小的身子:我不离开你。楚楚的身子抖动了一下,没有拒绝,我感动得几乎要流泪。

    我跑去找小南,我说:小南,我不结婚了,我要一辈子照顾楚楚。小南一下子跳起来,面如死灰:你疯了,有赫言那样的男人不要,那个小痞子给你下了什么蛊?我说:不要说楚楚是小痞子,她是很很乖需要人疼的孩子。那神情庄严地像捍卫小狮子的母狮子。

    6

    那天下午,阳光很妩媚,我的心情有水晶般久违的清凉透明。很久没有泡kfc,我和赫言面对面坐着。我扬起浅浅地微笑:赫言,我们分手吧,我相信有很多女孩子想要跟你结婚,而我只是个结过婚又带着孩子的女人。

    赫言的一直低着头:你是不是仍然爱着楚凡?

    不是,只是楚楚离不开我,我也爱她,我觉得这样挺好。我笑,我学会了微笑,笑得灿烂迷人。

    赫言说:难道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还比不上那个坏女孩?

    我冷冷地站起身,瞬间冷漠地像是面对陌生人:楚楚是我女儿,你应该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说话。我扭头就走,忽视赫言愤怒而悲伤的脸,对不起,赫言,我只能这么做,你才能忘记我。你可以找个更好的女人,而这个世界上真正对楚楚好的人只有我。

    回到家五点半,我在厨房里做饭等楚楚回来,我的心情是平静的,也许一辈子就这样,没有爱情,平平淡淡,充实而美好。饭做好后,我坐在餐桌旁边,房间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噬,而处处却久久地不见回来。忽然电话铃声疯狂地响起,我接起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请问你是不是楚楚的家长?

    我说:是,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和平医院,她出了车祸,生命垂危,请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手中的电话就这样重重地掉在地上。

    7

    两天后,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里的遥控器似乎还有楚楚小手冰凉的温度,赫言来了,脸色憔悴,他说:水蓝,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虚弱的身子任他拥抱在怀里,唇上的冰冷在他的热情下一点一点温暖。我说:赫言,楚楚死了,肇事司机逃跑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真是太好了。

    赫言诧异地看我:水蓝?

    我娇笑起来,眼波流盼,手指在他的胸膛上似是无意地摩挲:赫言,她死了,这是最好的结局了,我们结婚,我们生孩子,没有人可以牵拌住我了。如果我知道是谁撞死的那丫头,我一定好好谢谢他!

    赫言禁不住诱惑地将我拥抱在怀里,欲火攀升时,大脑已经呈真空状态:那丫头是我找人撞的,宝贝,我差点以为要失去你了,我费那么大力气找人制造车祸弄死楚凡不就是为了得到你?

    我笑得凄惨:赫言,亲爱的,你去门外看看,我叫了比萨,说不定那人已经在门口了。

    赫言兴奋地吻我一记就去开门,门开了,楚楚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子站在门口,笑容温暖。赫言一下子跌在地上,惊恐地大叫:鬼,鬼楚楚的身后站着几个穿深绿色制服的警察:崔赫言先生,你涉嫌两起谋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楚楚走过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妈妈,你怎么样?我笑笑由楚楚扶者走到赫言面前:赫言,你雇的人已经被抓了,他供出你两次指使杀人,可惜,那人撞伤的是楚楚的同学。而我一开始根本就不相信你会那么做,但是,你自己把你自己给出卖了。

    赫言颓然地瘫在地上,我的爱情金字塔轰然倒塌。

    我想起楚楚给我做的爱情塔罗牌占卜,最爱我的人就是伤害我最深的人,我的爱注定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