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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觉得不好意思。"我看着小说,头也不抬。
"你答应了我,又不给小格子面子,她差点被你气死,你最好给她打个电话道一下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
"她也想帮你找个好男朋友,哪里不对了?"
"她装腔作势颐指气使,她以为她真的是格格,人人都得依着她?"我坏脾气地反问。
结果,梁靓居然异想天开地问我:"你是不是在嫉妒她?"
"哦,是吗?我在嫉妒她吗?我一定在嫉妒她,因为我亲爱的爸爸只是搞音乐的,她们家祖先却是搞破坏的!"
她拍拍我的头:"民族意识不要太强,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
"这跟民族意识才没关系呢,我就是不喜欢她,别让我再见到她。"
"很好,人家也不爱见到你。"
"老死不相往来?"我笑,"最好不过。"
"你对我的朋友敌意太重,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她叹口气。
我懒得去理她,在格格女这种人面前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她连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不懂,她有什么值得我去尊重她,和她做朋友的?
我才没这个美国时间跟那种女人打交道。我也没这个美国心情跟梁靓为个不相干的人争得面红耳赤,我放下小说,站起来,决定做回我的金刚——去画图室画图。
画图,总是没有错的。
很晚的时候,cc找到画图室,我正趴在桌上睡觉。她拿三角板把我打醒,尖叫:"你还敢睡?!"
听听!追债的人来了。
"债多不愁,为什么不敢睡?"我打个呵欠,看看周围,大家都不在了。再看看表,十点了。这么晚上,杨会长那个舞会应该也结束了吧?我想。
"我的钱呢?"cc问。
"什么钱?"我装傻。
"卖书的钱。"
"哦,那个,捐了。"我说。
"捐给谁?"她追问。
"上帝!"我打了另一个呵欠,抓起笔,继续画图。
她抢过我的笔,扔到一边,然后叉着腰,很凶地瞪着我:"你拿我的东西去做人情,想气死我?!"
"cc,你看!"我指指她背后的门口,"你男朋友。"
她一听,零点零一秒的工夫便撕掉狼皮变成吃草的羊:"原来你在这里呀,我是来谢谢你的,那些书送给爱看书的朋友,正合我意,你真是我的知己。"然后,她的表情作好准备,转过身去面对她的亲亲男友。结果,门口空空如也,她转过来,拿起三角板大叫:"梅琳,你真坏!"
"谁叫你这么好骗。"我拿起铅笔打打她的头,走到一边去画图,这看上去显得我对画图似乎情有独钟。
"你再笑我,我真的要拿三角板打你了。"
"回去吧,你男朋友来了。"我指着门口。
"什么嘛,你又唬我!"
直到她男朋友颜子建过来牵着她的手,她才相信现实,乖乖地跟着人家走了。走的时候,拿眼睛瞪得我体无完肤了,才解恨离去。
我无所谓地笑笑,这个姑娘有够可爱。
然后,继续埋头画图。
两分钟不到,脚步声又回来了。
我摇摇头,这个cc啊!懒得去理她,我继续画着我的图,一声不吭,看样子是气坏了。
"我相信上帝的归上帝,撒旦的归撒旦,你拿三角板打我也没有用的,cc!"我笑笑地抬起头,嘴唇擦过某个东西,突然顿住,因为站在我面前的人根本不是cc!
而是他?白先悠?他怎么会来这里?而且他正两手撑着桌沿,俯身低头看着我和我丁字尺。这么说来,刚刚我的嘴唇,不小心擦过他的脸?意思就是我亲了他是不是?是不是?!
天啊!这么乌龙的事情怎么发生在我身上?
我感到无地自容,倒退三步。
"怎么不来?"他绕过桌子追过来。
"你看到了,我有图要画。"我继续往后退。心里却在无奈地想,他简直就像红楼梦里林黛玉前世一样,长期游于离恨天外。唯一不同的是,林黛玉是为了报一水之恩,他却为了那一脚之仇。天底下,真有那么小气的人吗?我彻底晕掉,对上帝做一个自杀的表情,为什么倒霉的偏偏是我呢?
他再走一步:"其实你比较喜欢弹吉他的男孩子?"
嗯?什么?吉他?我吓得倒退一大步,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在害怕?"他仍然走过来。
"并不!"我不怕死地扬起下巴,脚倒是很识相地在那里往后退。
他看着我,我不怕死地看着他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不要再过来了!"我终于尖叫,背已经抵着墙没办法再退了嘛!我几乎感到自己心脏在"嘎嘣"响。我的天,他不会在这种地方一掌把我打死,然后弃尸荒野吧?这人看上去倒还蛮像杀人不见血的。
"不打你。"他说,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
"那就离我远点!"再过来零点零一毫米,我就叫"救命"了。
"我来找你的。"
"找我?有何贵干?"我心里一紧,想打死我?
"你没去舞会"
哦,舞会!我又记了起来,这么说来,舞会还没有结束?可是舞会那种地方跟我没关系嘛,人家都一双双一对对,我要去干吗?
"我又不会跳舞,干吗去那种地方丢人。"我说,实话实说。
"我会,教你。"他说,看上去蛮认真的样子。
谁有那个美国时间去学跳舞了?我的专业是建筑设计,而且我比较喜欢画图,而且他有舞伴的嘛,一想到这里,我就莫名其妙地烦躁,所以没好气地嘲笑人家:"哼哼,白先悠同学,这个时候,你不陪女朋友,跑到这里来寻冤家,是不是太不解风情了,说出去不怕被笑死吗?"
"我没有女朋友。"
"撒谎!你"我突然小心地闭起嘴巴,我干吗计较那些,他有没有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曾经趁我不注意美国式亲了我一下,我也在刚刚不小心的时候,占过他一点点便宜,算是讨回来了一点点。
可是,那个表情一直臭得要死的他突然笑出声来,一副了然的样子:"那是跆拳道班的学妹。"
我感到无地自容,感觉自己从脸一直红到脚脖子,糗大了啦,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天啊,上帝在哪里,海又在哪里?
我丢掉铅笔和尺,抬腿便冲出画图室。心里一直在想,一定是冤家,这个白先悠,每次不是被他吓得要死,就是害我丢脸丢到太平洋。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上帝要这样对我,让我摆脱不了他!
白先悠的确是冤家!
而且,冤家总是嫌路窄,于是,走到哪里都要碰到冷气机,不,是白先悠,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要与人为善,要与人为善。不是冷气机,是白先悠,白、先、悠。"
当时我猫在一家饮料店的沙发角上,我在偷窥——梁靓正跟所谓的"一个人"谈笑风生,一把玫瑰花遮住了他们大部分的脸。我只能远远在看"她在丛中笑"的样子。心里不免嘀咕:这两个人好阴险,不去餐厅咖啡馆,躲在这里喝果汁,难道真的是有些人见不得光?
"梅琳。"背后有人拍拍我的肩膀。
"别说话。"我拍掉肩上的手,警告它的主人不要暴露我的身份。我现在是狗仔队啊!
人家立刻乖乖地闭起嘴巴,不再制造噪音。
"嘿,梅琳。"又有女人叫我。
我回头,真是有朋自远方来,是杨青和跆拳道会长,现在才发现,他们俩一定交往很多年,越来越有夫妻相,这二人在此,那么刚刚拍我的人
我已作好心理准备!转身看背后,正是白先悠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我看着他,他正看着我,一如从前的每一次相遇。我晕,还是不要看他的好,省得心情不好,搞不好人家记起来了又要报一脚之仇。于是,干脆别过脸去。
"梅琳你在偷看谁?你是狗仔队吗?"杨会长笑我。
"是啊是啊,我正在狗仔我的朋友。"我笑,是礼尚往来的笑。
"我们不打搅你,再见。"她说。
他们要走,我欢喜不得:"ok,拜拜。"
我对大家都拜拜,两个会长起身走了,白先悠坐着不动。我没心情地问:"还不走?"
"吃冰淇淋。"他说。
"嗯?"我不明白。
"不吃?"他看着我。
句子终于有了调,听得出是个问句。
五秒后我终于回神:"什么?你是在问我吗?"我叫,"我当然要吃。"
"爱吃冰淇淋。"他说。
"谁?你还是我?"
"你。"
"我是爱吃啊,麻烦你说话用主语好不好?"我看着他,真的被他打败掉!
他也看着我。
"知不知道什么叫主语?"我问。
"不知道,只知道叫冰淇淋——给我吃!"
冰淇淋一来,白先悠往里面移过去一点点,示意我坐下来,我坐下来,看着他——他还坐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人家根本又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管了,反正我又不是跑过来看他的,我仍然在那里观察梁靓,那个混蛋突然摸了一下她的脸。我的身上开始起鸡毛疙瘩,冰淇淋跟着下去,我打了个哆嗦。
"冷?"旁边的人问我。
"是冷。"我抬眼看他,自己话那么少,他还不觉得冷场?
"看什么?"他问。
"看到桌上放一把花的那一对没?女生是我的朋友,男的是色狼。"
是的,我就是对男的有偏见。看看坐在我旁边的这位衣冠楚楚的混蛋,亲过我还名正言顺地坐在这里,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亲爱的爸爸,还有谁是好东西?
"他有女朋友。"白先悠平静地说。
我愣:"有女朋友?谁?那个男的?"
"记得他。"
"记得他?谁?你?"
他看我。
我不明白。
过五秒,还在看我。
我终于明白,兴奋地抓住他的手臂:"你看我,就是'是'的意思?"
他仍然看我,我不禁要变成老孔雀,我有这么好看吗?
"你的意思是,你认得那个男的,他有女朋友了?"我问他,心里受不了地尖叫,我的上帝,跟这种人沟通与跟钢筋混凝土打交道有差吗?
只听得对方不愠不火道:"他学跆拳道,教过他。"
"教过他哎呀我的妈呀!"我抓他手臂的爪子突然警觉,默默地移开。原来他不是随便的懂一点点跆拳道这么简单,我还是不要随便碰的好,搞不好人家手一扬,便把我甩到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