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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心存一种美好的时候,就爱做自己想去做的事,去做了,心里会得到一种满足和欣慰。
明知是错,却偏要继续走下去,走得越远,陷得越深,太深了,就不能走了,向回走,能走得出来吗?
她,李丽,三十七岁的中年女人,着一身粉红套裙,修长的身材清楚可见,乌黑短发下边圆脸白晰。她站在主席台上,操着一口纯正的东北话音,面对着台下数不清的人们,声音响亮而清脆。
“我再一次地向所有的有志之士发出激请,来我厂工作的朋友,你的特长会得到充分发挥,你的个性会得到充分张扬。
十几年前,我是从一个穷山沟里走出的山妹子,是从一个生绿豆芽卖钱花的普通妇女,历精图志,几番进取,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有一千多万固定资产的中型私有企业。”
这是一次大都市的人才招聘会,东北的一家私有厂的女厂长,在这里大声地发表着自己的招贤词。她的话刚刚讲完,台下的人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李厂长,我想到你的工厂工作,可以吗?这是我的个人资料,请你过目。”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在和李丽说着话。
李丽习惯地看了他一眼,顺手接过眼前这位小伙子的个人材料。上边写着:姓名张三斤性别男年龄24岁原住址石家庄学历大学本科毕业院校大连理工大学专业企业管理特长写作
“张三斤,你的名字有点怪,能说给我们大家听听吗?”李丽厂长直接拉开了话题。
“人们都说怪,不好意思,爹妈给的啊!这辈子不能改了。呵呵!我爹妈不识字,我下生的时候长得小,才三斤,强养活的。我小名就叫三斤,上学时候也没改,爹妈担心改了我会夭折的。呵呵!”这个男孩子说着话,脸上微微地泛起两朵红晕,有一点像害羞的小姑娘。
大家都笑了,李丽也差点笑,可是她没有表现出来。不过,这个张三斤的说话倒给她心里增添了几分诚实感,她喜欢诚实人,诚实的人一般都有内秀,有心地,这个男孩子似乎很面熟,像谁呢?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她决定录用他,让他做文秘工作。
上班了,李丽的办公室在二楼,接老规矩,李丽让张三斤先熟悉一下厂里情况,不急于领任务,过段时间再给他具体工作。
张三斤说:“李厂长,现在厂里最大的事情是什么?厂长目前最为难的事情是什么?我带着问题去调研好吗?”
“最大的事情是流动资金短缺,最为难的事情是产品质量。”李丽脱口而出,好像没走大脑一样。
“请问李厂长,有解决的好办法吗?”
“办法就是赢得银行贷款,加强质量管理。”
“好吧!给我多长时间,厂长?”
“调研好为止,我要切实可用的东西。”
在李丽眼睛里,刚出学门的学生激情有余,调研出的东西有道理却不成熟。自己的厂,自己最知道,用得着他去调研吗?只是想看看他的能力和水平,年青人,让他们去搞去吧!也许能说出点什么事情来。
两个星期时间过去了,张三斤还是没有露面,李丽在接电话时候,她为了找一个熟悉人的电话号码,在一些文件的下边,看到了张三斤的录用表格,这时,李丽突然想起了这个张三斤来,他在做什么?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说实在的,李丽很喜欢这个男孩子老实可爱的形象,特别是他脸上泛起的那朵红晕,尽管那是有些女孩子的专利,可她就是喜欢,因为,她终于想起来了,这张三斤就是像他,年青时候的李丽,曾经对一个有同样红晕的男同学垂情,可那个男同学毕业后去了美国,继承他舅舅的财产去了。
李丽叫人把那个张三斤找回来,她要看看张三斤做了些什么。
不一会,张三斤来了,他穿着粘满油污的工作服,一半脸黑一半脸白,看上去很像马戏团里的小丑。看着张三斤的样子,李丽差点儿认他不出来,心想,他倒是很能干,现在的大学生很多人怕干活,这张三斤和那些人不同,有点吃苦精神啊!
“厂长,找我有急事?”张三斤大口地喘着气,脖子上流着汗水,那朵红晕又浮现在那一半白脸上。李丽看着那半白脸,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张三斤和那个当年相好的男孩子太相像了,于是,她想起了当年的毕业照片,那是全班的合影,上边写着“向生活进军”他正好站在她的后边,如果把两个人从集体照中单取出来,她就好像依托着他,他在为她站着岗。想到这,她很想把办公桌抽屉里的照片拿出来看看。
“厂长,你找我有急事吧?”张三斤的话,打断了李丽的思路,她猛然从旧时的回忆中自拨出来,她的脸上不好意思地有点惊慌失措。
“哦,哦,是这样,你调研得如何?现在能说说你的看法吗?”
“本来我想今天向你汇报,可是车间里有个车床没修完,那里又缺人手,明天就能修好的。”
“哦,那里不用你去了,车床坏了自然有人修,你还是谈谈你的想法。”
“那好,厂长,我现在就说。这个厂现在的问题和你说的一样,不过解决的办法和你不够雷同。
流动资金短缺不单单是资金问题,深一层次的事情是,厂子需要技术改造,产品需要更新。我们厂生产的汽车起动机,现在是市场上的抢手货,所有零部件都由我厂生产,如果改成只生产核心部件,有利于集中财力物力和提高产品质量,也可以分散附件让其它厂家配套生产,借用别厂的资金。这样,对于产品的技术性,产品的质量,产品的资金来源这三个方面都有利。这就是我调研的初步结果。”
张三斤的一番话,着实让李丽喜欢,她似乎看出了点希望,他说得很有道理,李丽在心里认同了。
“你把你的想法具体一点写出来,明天送我看。”
“好,李厂长,这样吧!我走了。”
“厂长,你家老于又喝多了,在厂里要酒疯,可能又是赌输了,还是给他点钱算了,别让他闹了。”财会科年龄大的李科长劝说着李丽。
李丽没有说话,继续她手里的工作,稍过一会儿,她冷冷地说:“让保卫科的人把他赶出去。”
“厂长,保卫科的人在那里,他们能把他怎样?现在越闹越大,还是老办法吧!给他点钱算了,妹妹。”她接着说:“别人不敢劝你,大家托我来了,谁让你叫我姐姐来的。”
“哎!姐姐去办吧,我这辈子算是摊上了好事了,有这样一个不要脸的丈夫。”李丽显得无可夸何。
李丽的丈夫是个大酒包,创业之初特别能干,他没有那么多的道法,可是干活是好手,他不怕累,不知道苦,就是这酒让他改变了,不知是什么人发明的酒。李丽突然恨起了发明酒的人,好像所有的坏事都和酒联系起来,尤其是自己的这个家,如果没有酒这东西,丈夫是好好的一个人,人也听话;他喝了酒,马上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另外一个人,变成一个疯子,赌徒,恶棒,变得一塌糊涂。
“厂长,这是我写的报告,请你过目。”又是这个张三斤,停止了李丽的痛苦思路,李丽顺手接过了他的报告,并示意他坐下。
“哦,你的字写的太好了,有笔峰又有流畅,练过书法吧?是吗?”
“我练习过,厂长的字也很美,我看了你的字,圆滑又清淅,是那种有男人字的犀利又有女人味轻柔的那种字。”
“哦,男人味,女人味,你很会欣赏,又说出这么多道理来!”
“我说的不对吗?厂长是吗?”
“不全对,也对。”李丽说了句自相矛盾的话。
三天后的中午,李丽约张三斤去一家饭店见面。
“我看了你的报告,看了五遍,还有些具体的东西想问问你,厂里人多事多,这里清静,我们俩边吃边谈。”李丽先拉开了话题。
她接着说:“你吃过青苹果吗?那种味道怎么样?”
“你是说我的见解不成熟是吗?可我还是需要时间,你给我的时间太短了。”张三斤的脸上又泛起了那两朵红晕。
李丽这回看得更清楚了,那两朵红晕是粉红色的,是白里透着红,就连那红晕的大小和形状和当年的他的红晕都是一样的。
“我们先喝杯酒吧!算是我对你的报告的一种肯定,你说错了,本来我想你的材料一定是个青苹果,可是看完后让我耳目一新,你的很多看法和我不同,可是很有道理”李丽没有掩盖自己的看法,他们共同干了一杯酒。
酒过三杯,似乎都有了醉意,张三斤脸上的红晕更红了。
“李厂长,你为什么要聘用我?能告诉我吗?”
“你为什么要到我厂来工作?你说说看?”李丽反问着说。
“我,我,我只觉得你很有气质,有个性,有丰度,有魅力”
又一杯酒下肚,张三斤有点头晕。
“你说下去,有什么?”
“你,你很美,又很有女人味,是我心目光的偶像,我是冲着你的偶像来你厂工作的。将来,我找的对象就参照你去找。”他说着,头又低了些,眼睛不敢再看李丽了,只留下脸上的那两朵红红的晕。
“厂长,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我呢?”
“要你,凭直觉,我的直觉。”
李丽倒在自己的双人床上,她常常是一个人住这张床,丈夫有时候几天不回家,张三斤的出现,在她心里泛起了一波涟漪。年青时候的追求是那样执着,可是那时候太封闭,男同学和女同学不能说话,如果男生和女生说话,被别的同学看见,马上成为头号新闻,引起同学们的阵阵议论声。
这个张三斤,真像当年的英俊的他,我这个年龄和张三斤谈情说爱,这一切都不会成为可能。
她睡了,她做了一个梦,是那种甜甜的梦,醒来时,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她决定了,让这个张三斤将来做这个厂的副厂长,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就像当年的武则天一样,找个类似年青时候的相好的留在身边欣赏着,心存一份美好,丰富一下生活。
自己的丈夫不能丢下,让他闹去吧!也许他那样闹是他的一种享受。
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你有你的乐趣,我有我的乐趣,我们平行着,就像两条平等钱一样,永远不相交,无限延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