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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弦碧月,忽然从松间探出冷冷的光辉来,杜三定定地站在松林之间,纷纷地松针如雨点般落下,在寂静的夜色里,听来格外明显。
魏然见杜三半点没说话,也就站在那,抬着看着从云间出来的月亮,笑了笑,杜三身上的无奈那么浓重,就算是一向自谓没心没肺的魏然,也已经察觉到了。
正在魏然以为杜三会就这么沉默到死的时候,杜三转身看她,叹息过后,声音轻轻的随着夜风传递了过来。
“雨弦,我从那里来,回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回了紫归城,可能就没有这么自在了,可能生活会很不一样,你要有心理准备。”任何寻常的人,在杜家,也会觉得不适应吧,这个有些柔弱,又偶尔犯个傻的女子能适应吗?
“是吗,青夜,你觉得我是朵被呵护惯了的娇弱花朵,见不得风雨吗?”杜三如果敢点头,魏然一定让杜三见识一下,什么叫二十一世纪打拼过的职业女性。
杜三摇摇头,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演戏成习惯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偶尔从迷惘、娇憨的眼底看出的一抹亮光,这个女子只是越来越聪明,只是装傻装得太彻底了,有时候连他都骗过了:“杜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见到了你才会知道。”
不简单,再复杂也不至于像琼瑶阿姨写的言情和梁凤仪写的豪门吧。魏然抬头看着杜三,笑得分外灿烂天真:“嗯,他们不惹我,我当然不介意装个傻什么的,可是,惹着我了嘛,再不简单,也总会落到我手里的。”
杜三忽然回头看着魏然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深厚的自信与光芒,杜三笑了笑,要不是确定魏然和归幽阁主没有关联,真会认为是父女了:“希望你是个明白的,不要过多涉入其间,杜家,是个很容易诱惑人的地方,雨弦守得住自己的心吗?”
“富贵权利噢,听起来的确很诱人,只是富贵权利背后有柄锋利的剑,我明白,所以青夜色不用担心我,做你应该做的事,我不会让在你身后拆你的台。”如果是没有阴谋的富贵权利,的确是很值得去拼一拼,但如果是那种高门大阀家血淋淋的富贵荣华,她也能清醒地坚守住,不去奢望,不去强求。
杜三淡淡笑了笑。现在说得是很好听。只是做起来呢。他还没有见过对权利不动心地人。不论男女。对于站在高处。有着天生地狂热:“雨弦。顾奚山给你地玉笛。很有效果。如果遇到困难。是可以拿出来用地。只是你千万记住。平时不要轻易拿出来示人。否则。怕被那些心眼多地人利用。”
玉笛?难道那支玉笛这样有用?魏然从怀里掏出玉笛。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想着就往嘴边送去了。一曲清澈如流水般地思乡曲在夜色里响起。杜三刚想阻止。却被笛声中浓浓地思乡情。或许平时想不起。但在月色之下。就这样在笛声里被开启了。
第一段刚落下。林中就飘来了几个身影。在树梢之上缓缓飘着。衣襟袖带有微微地声音。如果不仔细听。压根就听不到。魏然当然没听着。杜三却是微微听到了一点。
抬头一看。笑了笑。都说归幽阁已经散落。却凭着一支玉笛依旧可以招来这么多人。顾奚山地本事。果然不是一个小小归幽阁而已。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可以为这支玉笛而奔走。那么顾奚山地能力就需要再进行评估。
“小姑娘。这支笛子不要随便吹。虽然曲子很好听。“顾奚山挥退了树梢上地一干人。缓步走到魏然和杜三之间。定定看着魏然。浅浅地笑着。
“这样地夜色里。用竹笛吹。负了月光。天如墨色。笛如月光。这样才更美。”虽然这么说。但是魏然还是收起了玉笛。果然还支玉笛还是很有用地。刚才她不过想试一试。没想到还真有用。
“下次用沧海吹就行了,一样的音色,这玉笛要是乱吹,下回真有困难可没人来管你了。”顾奚山挥挥衣袖,刚想走又被杜三的眼神瞪了下,于是走近杜三,看着很久一句话也不说。
反倒是杜三忍不住说了句:“顾阁主,月下而来,有什么事要指教?”
“你是小姑娘的夫君?”
“是。”
“认识玉笛吧!”顾奚山都已经能肯定杜三的身份了,当然也相信凭着杜三的敏锐心思,能够知道玉笛的来历。
杜三点点头,随意地看了眼魏然手中的玉笛:“归幽阁的信物,江湖中人若是不认得,未免奇怪了些。”
顾奚山看了眼站在那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魏然,朝她笑了笑:“小姑娘,听清楚了吧,以后别乱吹了,有困难时能派上大用场的。不过,你这夫君也不简单,他应该能保护好你。”
说完,一阵风似的就走了,容不得杜三和魏然再说些什么,一袭青衣瞬间消失在了松风阵中。只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在杜三和魏然身边回荡。
“雨弦,记住他说的,以后不要随便拿玉笛出来吹,不是有支紫竹笛吗,那支笛名字叫沧海,也是很有名的乐器。”起止是很有名的乐器,曾经还是很有名的暗器,只是现在看来是拆了机关,成为了真正的乐器了。
“嗯,明白了,这应该叫保命符,我会好好收着的。”沧海笛嘛,听起来很有气势嘛,看来当年也不是什么名副其实的乐器,应该还曾经有过其它作用,就像玉笛能救困一样。
杜三看着魏然忽然笑了,从来没有这样在任何人面前这样笑过,现在却莫名的想要笑:“雨弦,我可以相信你吗。”
魏然歪着脑袋看了杜三一眼,这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什么叫做可以相信吗,难道这么久的相处,杜三连可不可以信任都没能看出来,那还真是够蠢笨的:“这句话,我说了不算,得问你自己,你觉得我可以信任,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你觉得我不可信任,我也不会奢望你的信任。”
“原来,雨弦竟然是这么骄傲的女子,我却还是今天才发现。”杜三笑着勾起魏然的身子,飘飘洒洒地回弄梅阁。
回到弄梅阁后,却并没有放开魏然,拥着魏然许久,轻轻在魏然的额头印下一吻,温热的唇让魏然瞬间从脸红到了脚趾,虽然不是没看过,但是做是另外一回事。
“青夜”在心里还没有这个人时,魏然觉得自己不可能忍受得了这样的亲密,游走于商界的女子,嘴上说着不信爱,其实心里却是信的,正因为全心相信,所以才会要求得更高,是宁愿没有,也不肯迁就就的执着。
“我知道你的想法,放心,在你和我都不能确认之前,我们会像从前一样,现在,我还不能信任你,就像你不能对我敞开心扉一样。”这句话,说得确实直白了些,可是杜三觉得与其藏着,不如说得清楚些,至少不用再互相猜测彼此的心思。枕于床榻一侧的人,他不希望,白天猜测完家人,晚上还有猜测枕边之人。
魏然眯起笑眼,用力地点点头,看来杜三还算是个君子:“那么,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杜三也眯起眼睛,愉悦地笑着,手上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从现在开始,你要适应,毕竟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说不得以后还要主掌杜家,所以雨弦,你要习惯。”
魏然皱起眉头,一副很难以接受的表情,仿佛被杜三碰触很难受一样:“可不可以不要,我胆儿小,又爱脸红,怕露馅儿。”
杜三却仿佛是听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还没忘说句:“你胆儿小,不见得吧。但是,不管你接不接受,这是必需的。”
杜三其实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做,只是杜三记得在剑台时,勾着魏然柔软的腰身,暖暖地温温地,感觉很美好的样子,所以想要试一试,看看心是否还会应着某个人,而强有力的跳动。
那一刻,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松动了,所以杜三才会找这么个理由,只因魏然这个人已经让他无法再拒之于千里之外了。
“唉,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神神秘秘,对自己家人还要防着,跟演戏似的,忒有意思了。”魏然试了试,发现就凭她那点力气,压根折腾不过杜三,于是选择了放弃,话说杜三身上的气息还是蛮好闻的,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南海洗尘香的味道,竟然觉得这么安心。
“会知道的,但是在这之前,还是不要知道,留点时间吧,知道后你就没这么轻松的日子可过了。”杜三终于放开了魏然,瞧着魏然脸红气喘的样子,杜三的心情更加好了。
魏然忽然异常兴奋地问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你很期待吗?”那个家,能不回去最好,这个女子心里又在想什么。
“对,看看是什么人,让你这么操心,看看是什么样一个家,养出你们这么一堆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