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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暮的阳光把心情逼进了炎热的夏日,半月之前还在下雪。今天的襄阳天空蓝得一望无云,数十只风筝在水天一色汉江水面浮动,这使我突然想起了鲁迅的风筝。
第一次认识鲁迅是在小学课本里的三味书屋。从那时起,我便只要有可能,就会抄录鲁迅的文字,尤其是散文和杂文。
当黑色的胶鞋,蹚过北京的黄土,见证了民国最黑暗的一夜,踽踽独行走过敌人的营垒,走来一位真正的猛士—鲁迅,在幼小的心灵中,已经是最伟大的神。
只是一直不解:为何那么多名人都在攻讦诋毁鲁迅?更不明白为何鲁迅会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后来才知道鲁迅视为知己的的确只有一人,而那人便是瞿秋白。
直到读过彷徨之后,才进一步了解了鲁迅的内心世界:从“三味书屋”表现的情感,到故乡的感伤,正好又遇到民国政府的文字屠杀,同行者的出卖、堕落、颓废或为虎作伥,使得鲁迅在绝望之虚妄中,看穿了世态炎凉,于“寂寂无声的中国”愤然呐喊,终于成为文化的斗士,也成为众人诋毁的目标。所以几乎没人敢与鲁迅交往,而独独只有瞿秋白理解和支持鲁迅。鲁迅与胡适相交甚密,却由于政见观点不同,两人保持着君子交往。最有名的便和是梁实秋与鲁迅的相互驳难和文字谩骂。
这种君君子,小小人的做法,在敌对时期,也许可以。只是不解,如今处于太平盛世,当我们逐渐一一认可那个时期的文人墨客后,为何依旧有那么多的人还在人云亦云地否定或诋毁鲁迅?
当前,一股重拾儒家治国的风气正在潜滋暗长,并大肆借“国学”之名,再次掀起孔圣人的热潮。我们知道,鲁迅是反对孔子的,所以现在有人站出来反对鲁迅是正常的。然而,深入了解鲁迅,鲁迅所反对的是孔子的政治家国思想,而不是孔子的治学为人的观点。
敢哭、敢笑、敢爱、敢恨、敢骂、敢打的人,不属于孔圣人的教诲范畴“能憎才能爱,能杀才能生”的道理至于孔圣人来说是对牛弹琴。
早在柏杨就说过:中国文化是酱缸文化,文人就是酱缸里的蛆虫。其实何止是文人,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是里面的蛆虫。
历经苦难的中国,在屈辱和痛苦中自强,在征服与俘虏面前耻辱,在改革与反思中崛起,惟思者痛苦,惟醒者痛苦。
蛆虫要羽化成飞,须拥有巨大的勇气和毅力,经历痛苦艰难的爬涉,能爬出酱缸,方可能成。否则只有累死在酱缸里,最终成为别的蛆虫的食物或营养。
其实那些儒者也不必担心一下子冒出好些个鲁迅,这是不可能的。鲁迅是唯一的,是不可复制的。毕竟时代已经变了,任何英雄人物或名人都是由时势造就的。同样,孔圣人也成为了历史,孔圣人同样是不可以复制的。
因此无论是孔圣人还是鲁迅,或是别的圣人名人,都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我们能“黜百家”吗?书可以烧毁,人可以杀灭,而思想却是杀不死的。
读鲁迅的文章,发现鲁迅居然就是在说我们自己的内心世界,我们与孔乙己何异?阿q不就是我们的影子么?
进一步启迪我研读鲁迅的是中学的班主任黄金城老师,我昵称其为夫子,打心底里崇敬他,当然也就更加喜爱鲁迅。唯一遗憾的是我并未能去从事文字业,以至于多年来,将这思想和情愫深深压在快要遗忘的角落里。
未能深入研究和学习,怎能在所谓的伟大者或名流们面前放言是非?
诚然,毛泽东早就给鲁迅作出圣断:伟大的革命家,伟大的文学家,伟大的思想家。当然有些人不仅对于鲁迅感到不满意,也对这位下圣断者也未必满意。我们为何总爱吹毛求疵?
革命家属于政治时期,文学家属于历史时期,唯独思想家永远属于整个民族。
如今我们不仅浑浑噩噩地繁衍着后代,更将自己的所谓理想抱负寄托在下一代。当年鲁迅就在呐喊“救救孩子”而我们的邓公也在说:“我们最大的失误,是教育。”而在两千多年前的孔子,不正也“有教无类”地教化众生吗?可是,我们却在绝望中沉沦,又一次看见坟前盘桓的乌鸦和依稀的花环。
襄阳是一种历尽数千年风雨的历史名城,发生过重大的历史事件,诸如卞和献玉、三顾茅庐、水淹七军等,而在三国演义中,有40回故事发生在襄阳。古城记载的是沧桑,汉水洗涤的是灵魂。鲁迅并未到过襄阳古城,未能见到“华夏第一城池”——“铁打的襄阳”自然没有沧桑迷茫的感觉,也见不到水天一色里面的风筝。
心爱的风筝在江面自由飞舞,矫健的雄鹰在天宇飞翔。既然夏季就在前面,尽管道路还很漫长,也许愿望会遭遇绝望,但圣者的思想却仍将燃起乐观的希望。
或许我们不能成为鲁迅认为的民族脊梁,但至少我们的脊梁可以挺直,我们中间也未必不会形成中国的脊梁!
(2010年5月2日于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