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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说“母爱似海,父爱如山”是因为大海博大而深沉,高山魁伟而稳重。而我,拥有一份属于我自己的爱,那就是“母情无限,父爱无边”无限的母情超越了大海的深远和宽广,无边的父爱逾越了高山之雄伟与厚重。在人生的长河之中,朋友可以割袍断交,夫妻可以分手离别,然而“血浓于水”那细脉绵长的血脉怎可割断?那无声无息潜滋默化的情感又怎可割裂?儿女就是一棵幼苗,父爱母情就是雨露和阳光。
1、婴儿时期
残留在婴儿时期的记忆并不多。依稀记得在经历无数次的黑暗洞穴的挤压后,突然感觉一下轻松后见到了光明,随后看见一位娇小的女人,突然有了一个意识,那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没几天,一位喜悦可亲的面孔抱着我,走出阴暗的空间,突然一片光芒刺得我眼睛睁不开。当我经历多次睁眼转头后,终于在一棵桃树下,看见了笑的乐呵呵的脸,这时我意识到这人将是我生命中最亲的人,这人就是我的父亲。
这样就在桃树下,第一次感觉到了阳光穿过树叶的星光闪耀和绿荫的温馨。但那时根本看不见更远其他的东西。
夜晚父亲又抱我去看星星,抱着我转呀转,我只觉漫天的星星也在转,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这样感觉后来经常出现在梦里。
在婴儿时期的记忆里,我出生后不久,父亲就不在身边,直到后来读书了才知道父亲是去了西藏。
2、幼儿时期
父亲是从外地来到母亲这边的,家里很穷,就在距离外婆家附近修建了一间小小的土瓦房作为卧室和堂房,小屋的左侧是间柴房。那时只有煤油灯,而且是凭煤油票限额供应。父亲的户口多年以后才迁移过来,在我的记忆中,大多时间都是在黑暗中与母亲相依相偎的。
白天,母亲就背着我上山下地和公社社员一起劳动。我记得我那时还在吃奶,在母亲背上熟睡后,母亲就把我放在了草丛里。时常是在一片锄头挖掘声和说笑声中醒来。对于大人们说啥并不在意,而是仔细听耳边的虫鸣声和观看蚂蚁小虫。
中午收工,小肚子饿的哇哇哭,母亲一边烧火做饭,一边要喂我吃奶,要挑水。我总是吃不饱,老是揪着母亲的奶叫道:“我还要吃一口”!
后来不再吃奶后,我则经常在外婆家度过的。我和表哥经常打架。表哥比我大两岁,外婆老是护着我,我更野性,表哥常被我打哭。由于外公喜欢舅舅,舅舅是独子,表哥也就更是专横,所以我也就常常被舅舅打,也因此而生出恨意来。也因为父亲是外地的关系,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就不和。
母亲胆小,怕坏人、蛇、怕老鼠、更怕黑。常记得灯被风吹熄了,母亲就叫我去拿“洋火”——火柴。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有些奇怪为何黑夜母亲总是叫我去开门、关门或拿东拿西,往往门外一有响动,就怕得要命。尤其是雷电风雨交加的夜晚,狂风吹打着被抵的死死的小屋门,哐哐地响,母亲总是把我抱得紧紧的躲缩在漆黑的被窝里——那时我不知道母亲到底怕啥,这也使得我也变得十分警醒和胆小起来。
小屋的屋前屋后种了不少南瓜,天天看南瓜长大,是我最开心的记忆。记得家里漏雨,姨父来帮修捡,我高兴地告诉姨父好消息“南瓜长大屋后边”——这是我儿时的语言,至今记忆犹新。
3、面王
很难得和大人们一起赶集。那次母亲和外婆轮流背着我赶场,在一棵电杆下拾得一大汤勺,高兴极了。后来这把大汤勺一直陪伴了我们20多年,直到断了手柄也还用来舀肥料。大家难得赶场一次,外婆请我和母亲在街上的“上游餐厅”吃面条——那时吃面需要粮票的,餐厅还是国营的。外婆要了三碗面,我吃得香,自己的面很快吃完了,把母亲河外婆的也吃了。那时候哪里知道穷人吃面是多么的不容易呀!——自此外婆送了我一个别名叫“面王”
4、父亲归来
三岁后的一个夏季,我正在午睡,朦胧中突然一只手把一件硬物什塞入我的口中,我一惊,醒了,座了起来,吐出来一看,是一颗白色方形东西,以为是白石头,一下子就扔在地上,并十分恼火,凶怨地盯着站在床边的人,立即跳下床来,跑在了一边。这时才注意到这位男子面孔十分熟悉,后来听见他叫我的小名,并说了句“我是爸爸”这才知道是爸爸回来了。随即爸爸说那是糖,不是石头,我才再次把父亲给的冰糖含在了嘴里。
父亲从西藏带了很多东西回来,送给外公一款军大衣,送给外婆一只银镯子。给我和表哥表弟崭新的分钱纸币——那时表弟根本没有数字概念,而我有了朦胧的意识,表哥选择了5分的轮船,表弟喜欢车车,选了一分的卡车,我不依,我说我也要轮船。父亲解释说飞机可以上天,我的小名是龙,是飞在天上的,所以就要飞机,表哥小名海,所以要轮船,我似乎也就认同了这种解释。
这样,我两家人关系更近了一层。经过外婆的多方走动,大队书记同意父亲的户口迁移过来。父亲去西藏工作三年积攒了点钱,舅舅找人帮忙,推到小屋,修建了4间土瓦房。这样一家人才算是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5、孤独的伙伴
更多的时间里,我是和家里的白狗一起玩的。现在想来,在那时的记忆里,我竟然孤独的想哭。
新房修建好后不久,迎来一场狂风大雨,我家的白狗突然不见了。第一天我就只是四下里找,四下里唤,母亲说别叫了,回自己回来的。要知道这几年来一直是这只白狗与我朝夕相伴,形影不离啊。第二天依然没见白狗回家,我哭着呼唤,喉咙都喊哑了——这时外婆来对我说,别叫了,狗狗可能被坏人打了。我一听,顿时痛哭昏过去。一连几天,我都在经常与狗狗一起玩的地方发呆——心里总还幻想着狗狗回来——那时候的心情,现在想来,至今都让我流泪——写到这里,我竟然失声哭出来。
6、日子
大人们白天继续农业社的劳动,日子依旧异常清苦。那年天干,刚栽插的红苕苗都干死了,我则和母亲一起去地里捡干枯了的红苕叶子,回家洗干净了用盐清炒烧成一锅汤,如今已经记不起那是怎样的一种味道。
那时的土地几乎都是属于集体的——当时我家自留地只有我和母亲才有,不到一分地。种的蔬菜根本不够吃的。
由于新修了房子开挖了荒地,父亲在荒地上种满了南瓜和“龙爪豆”长得十分喜人。二妹降生了,母亲和我吃稀饭和南瓜汤,父亲则用米汤和着“龙爪豆”一起吃。“龙爪豆”的皮也晒干后用盐炒着吃。
我常常在外婆家玩,外婆总是偷偷地把刚煮熟的鸡蛋剥了喂我吃。记得有一次,我一口就吞下了一整只鸡蛋——那是刚出锅,含在嘴里太烫,又不敢吐出来,只好吞下。我被噎住,只觉得那种滚烫的痛从口里向喉咙慢慢经由食道滑向胃里,我痛得眼泪直流,却不敢哭出来——那一刻也哭不出来。这外婆吓坏了!——后来一直长不高,外婆老是常念及起此事,以为我被烫坏了才不长个子的。
后来三妹也来到人间,外婆家也多了个表妹,此时才感觉到不再孤单。
房前屋后,山上山下,田间地里都是我们的嬉戏天堂。我们经常在地里偷食豆荚和蚕豆。最后一次和表弟在蚕豆地里比赛谁吃的多,最后我们俩都因吃多了生蚕豆——胡豆——肚子痛得住进了医院——自此后再也不敢吃生蚕豆了。
在后来,我敢下水里后,便和表哥表弟一起下田到水里摸鱼捉虾子。冬天田里的芋子长得很好,芋子苗杆处理后可以食用——那时穷,能吃的都设法吃——我和表弟就去摘芋子杆,表弟不小心用力扯,反把自己摔倒,头向下整个人陷进了泥水里。我吓晕了,大叫救命。正好生产队有人在不远处干活,来人一把抓住表弟的脚,提了出来,表弟满脸都是泥,所幸时间很短,不然表弟危矣。
7、病危
就在三岁那年的八月中秋,吃了鸭子肉,由于体质太弱,夜里突发疾病,高烧不下。大队赤脚医生叫送往公社医院,我已被烧晕迷。我在不断地颠簸起伏下醒来,发现父亲背着我一路疾走在山野田间,母亲则在后面一路小跑,连叫父亲的名等等她。我无法出声,又昏迷过去。原来父母亲送我到公社医院后立即叫送县医院。那是很少有车,加之是夜里,父母亲只有连夜步行小路把我急送十五公里远的县城医院。当我再次醒来时,我们已经走在漆黑的巷子里。感觉我已经轻飘飘在父亲背上,黝黑的深巷没有尽头,两边潜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他们不断地在喊我,拉我。我除了感觉到全身冰凉以外,再也没有肉体的感觉。对于那些妖魔鬼怪也并不觉得恐惧。只见父亲艰难地跄踉而行,母亲亦步亦趋,空间里只有脚步声,传的老远老远。这一段路似乎是十分的遥远和漫长,感觉父母亲走这段小巷走了很久很久,痛苦的记忆至今常在梦里萦绕。后来才知道这是死神在亲吻。
当我第三次醒来时,已经是天明后的医院里,头上挂着“吊针”父母亲已经赶回家劳动去了。外婆来了,在医院里我吃到了有生以来最好吃的肉稀饭。
后来才听外婆说要是再晚半小时送到医院就没人了。而到医院后,全身冰凉已经找不到血管了,几个地方都刺烂了,最后一位老医生在印堂找到了血管,命悬一线,终于抢救过来。至今我的印堂还留着那个救命的针眼痕迹。
8、疾病缠身
六岁那年我突然患上了急性支气管炎——哮喘病——由于缺乏治疗条件,转化为慢性支气管炎。我要照看两岁的二妹,父母要上下地劳动。三妹刚出世后不久,父母时常就把三妹捆绑就被我的背上。瘦弱的身子根本无法承受长时间的包袱,身子被压迫成矮矮的一团,时常被压在门槛上喘息。实在受不了,只好一路咳喘,一路痛苦地流着眼泪,牵着二妹到外婆家去,让外婆把三妹放下来。外婆要为一大家人做饭,还要耕种自留地,也要照顾表弟和表妹。因此更多的时间是我守着两个妹妹。
一年多的记忆里只有永无休止的咳嗽和哮喘。父亲无言,只能在一边叹息,母亲则经常性地打骂,要我做这做那。本来就没有钱,怎么去医治?父母亲和外婆一家人对我患上这“痨病”感到绝望和悲哀。表哥表弟经常性地嘲笑和打骂,那时的我,自己也以为生命没有希望了。开始在一旁寂寞孤独地思考或期待着什么,生命中没有了欢欣和喜悦,只有落寞和悲哀,我的痛苦和哀号没有人理解。
父母亲下地回来后,我则要背着背篼去割草喂兔子。由于哮喘,我根本无法割多少回来。回来后经常性地被母亲打骂。记忆最深的是一次被母亲用扒(pa)材用的竹杆将我的脚追打的直跳。哇哇的哭声惊动了外婆,外婆跑过来一把夺过扒扒(pa pa),一边骂母亲,一边反过来把母亲打哭了。
经由这事后,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孤独倔强自此形成。
也许正是内心中这种痛苦的倔獒和孤独,成为战胜自己病魔的力量源泉。刚满七岁那年生日那天,外婆一大早就用滚烫的4个鸡蛋塞进我的被窝,我非常高兴,因为每年的生日,外婆总是偷偷地多给我鸡蛋吃。我知道我满七岁了,可以和表哥一样上学了,可以有更多的小伙伴了。说也奇怪,我忽然感觉获得了新生,原本一直哮喘的我,竟然不药而愈。
9、初上小学
满了七岁不久,父亲就带我去报名上学了。上学的第一天,父亲送我,我是高高兴兴地去的。进教室坐下后,父亲就回家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陌生的面孔,竟然发现他们跟我完全不一样,他们大多穿的新衣服,新书包。很少有几个和我一样光做脚丫,衣衫褴褛。我的内心再一次被触动和感到被伤害,将石桌上的书本一掀,夺门而出。冯老师追了出来,我一路飞跑回了家。外婆让我回学校去,我说死也不回去。
父母中午回来后骂了我。下午父亲便又拉着我去上学,但父亲走后我依旧再次逃离了教室。第二天我死也不去,父亲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打我——父亲一路用竹鞭抽打我的脚,我是一路哭着回到教室的。
冯老师和父亲说了些啥,第三天我也有了新书包和新凉鞋。
开始学习“a 、o、e”和“1、2、3”从来没有用过笔的我,根本不知道怎样写圆弧的笔画,老师和父亲手把手教,我依旧不会写。由于写不好“3”字,我不睡觉,母亲心痛煤油,叫我第二天写。可是一早起来我依旧写不好“3”纸都擦烂了,连连撕了几页,母亲就打骂我浪费纸。因为没写好,我就不去上学,父亲则用手捻着我的小手皮,痛得我直流泪,只好写了一篇横折横折的“3”字后上学去了。到了学校,看见别的同学写的“3”有的很好,也有的和我差不多。我就悄悄偷看别人如何写的,加上老师也在黑板上写,我学会了模仿,终于会写字了。
从此以后我上课竟然是十二分的专心,虽然课后也十分的调皮任性,后来也时常不完成作业——而是照抄别人的,但我的学习考试却也排在前几名。
童年能够记起的也就这些痕迹。一棵幼苗就这样在父母这片风雨阳光中,在刻骨铭心的迫压下逐渐成熟长大起来。“血浓于水”血脉相连的情感铸就了儿女坚强不屈的倔强个性,清贫和苦难塑造了儿女自强不息的奋勇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