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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带着七个小姐妹马不停蹄离开定州,直奔杭州。
他发誓要把玉环找回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其实定州不叫定州,而是叫定远县。老百姓叫习惯了,才把这儿叫定州的。
定州同样是盐业基地,元明两朝,就是盐业加工的最重要场所。
相传,两千多年前,西楚霸王项羽,就是在这儿跟虞姬洒泪而别的。
一对夫妻被汉王刘邦逼得走投无路,霸王让虞姬逃命,女人却恋恋不舍,于是刎颈而亡。
最后,项羽也被刘邦赶到乌江一带,拔剑自刎。
一代英雄,只落得: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现在,陈浩觉得自己跟西楚霸王的境况差不多,只不过项羽是被刘邦追得无处可逃,而自己是被这个乱世逼得夫妻分离。
定远县距离杭州并不远,也就七百里左右,八个人骑马整整走了三天,终于在九月初三这天来到了秦淮河畔。
走进杭州,立刻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四周非常热闹。
其他的地方都是兵荒马乱,灾民流离失所,而杭州却显得特别繁荣。
这儿是所有富人的聚集地,同样是盐业基地,最富有的就是盐商。
绝大部分的盐商都是靠卖私盐发财的,家财万贯,一掷千金。
正是因为有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所以自隋唐以来,别管改朝换代也罢,江山易主也好,秦淮河永远是秦淮河,永远是个抛金撒银的地方。
陈浩跟七个女孩子疲惫不堪,牵着马走进城,踏上街道就来回寻找,找一个叫天香园的地方。
仔细一瞅才知道,这儿真是鱼龙混杂,叫天香园的不止一家,其他的还有甜香园,添香园,田香园等等等……。
陈浩立刻懵了,说:“我靠!这么多重复的名字,上哪儿去找啊?”
徐幺妹说:“哥,要不然先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吧?姐妹们连日赶路,都累坏了……。”
幺妹说的没错,七姐妹已经五六天没好好睡觉了。
跟着张士诚贩私盐回来,没有喘口气就被陈浩带到了定远县。
在定远县呆不到一天,屁、股都没坐稳,又风风火火赶来了杭州。
一路奔波,真是精疲力尽。
陈浩点点头说:“好!先找客栈,歇歇脚再找。”
于是,几个人一起找了一家不错的客栈,暂时住下。
七姐妹是有钱的,这次帮着张士诚贩卖私盐,那小子给了分红,每个姐妹拿到了一百两的酬劳。
而且张士诚还特意多给了徐幺妹五百两银子,让她转交给陈浩。
此刻的陈浩已经不再为填饱肚子而发愁了,也不用再讨饭。
他身上的衣服也变了,听说杭州的丝绸好,徐幺妹立刻到绸缎庄买了丝绸,又找最好的裁缝连夜帮着干哥哥做了一身衣服。
穿上新衣服以后的陈浩,完全是个古代人了,羽扇纶巾,风度翩翩,俨然一副公子哥的派头。
两年的时间,他的头发已经很长,同样挽了纂,罩在了帽子的里面。
照照镜子,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八个人就走上大街,开始寻找玉环的下落。
从街道上穿过,两侧到处是青楼,青楼上张灯结彩,站了好多花枝招展手拿香帕的女人,冲他们招手。
“公子,上来坐坐呗……我们这儿的姑娘可好了,包您满意……。”
“公子……我们这儿的姑娘会吹拉弹唱,各种舞蹈,还有佳肴美食享用,买一送一,不来你会后悔的……。”
“公子,你好帅啊,啧啧啧……。”还有几个姑娘冲他不断飞吻,扭动腰肢,媚态百出。
七个小姐妹同时羞红了脸,不敢抬头看她们。
徐幺妹却眼睛一瞪,骂声:“下、流!不知廉耻!!”
说白了,那些人都是站街女,专门为青楼招揽生意的。
这儿不但有青楼,还有绸缎庄,酒铺,当铺,铁匠铺,糕点铺,古玩铺……大街上熙熙嚷嚷到处是人,山清水秀,简直是人间仙境。
陈浩懒得搭理那些青楼的女人,他一路走来,看的就是各个青楼的牌子。
其中叫天香园的不下五个,音同字不同的,也有二十来个。
一下子他的头就大了,到底该去那个地方找?总不能随便进去一家,就跟人要姑娘吧?
就算玉环在某个青楼里,恐怕也改了名字。
每一个进去烟花之地的女孩子都会改名字的,第一是防止遇到老乡产生尴尬,第二,有个好听的名字容易招揽客人。
看到陈浩发愁,徐幺妹也很焦急,说:“哥,要不然咱们一家一家进,找到玉环,当场把这儿的鸡窝给烧了!”
陈浩立刻摆摆手:“不行啊,人家是合法生意,有执照的,不准乱来!”
的确,这个朝代的青楼就是合法的,人家都有朝廷的经营许可。进去捣乱,官府不允许。陈浩也不想找麻烦。
从大街的这头走到那头,那头又走回来,陈浩依然是愁眉不展。
脑子一转,他猛地抓住一个身穿华丽衣服的公子问:“老兄慢行,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啥事儿?”那人问。
“你知道不知道,这附近叫天香园的青楼,到底有几个?”
眼前的小子贼眉鼠眼,一瞅就是老司机了,而且是本地人。
年轻人嘿嘿一笑:“哎呀兄台,同道中人啊,失敬失敬。”他立刻给陈浩作揖。
陈浩心说:同道你麻痹!老子是过路的好不好?王八蛋才来过这种地方?
“你倒是说啊,作得哪门子揖?”陈浩生气了,恨不得将这小子一巴掌拍趴下。
“这儿叫天香园的不下四五家,其中甜香园跟田香园,还有添香园,也不下七八家。”
“最大的是哪一家?”陈浩问。
青年眨巴一下眼:“最大的一家,叫富贵天香园,是咱们杭州知府小舅子的大老婆的三叔公的干儿子开的。
里面有姑娘不下二百,来自全国各地,一个个国色天香。
今天你来的正是时候,那家天香园出了一个头牌姑娘,特别漂亮,好比仙女下凡,嫦娥姐姐离了广寒,多少富贵公子哥一掷千金都想一睹芳颜。”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陈浩立刻问。
青年抬手擦擦嘴巴上的哈喇子道:“从哪儿来的不知道,好像是老板娘一年前花重金买来的,名字叫塞虞姬,已经训练很久了。
那姑娘刚刚出场才几天,不但歌儿唱得好,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跳舞也是一流,还会舞剑。
可人家是卖艺不卖身,多少达官贵人想听她抚琴一首都要预约,茶水费都高达几百两银子。”
陈浩又问:“那你们就没见过她的样子?”
青年说:“没,因为她别管是抚琴,跳舞还是舞剑,都是蒙着面。但身条绝对一流,让人忘乎所以,昨天上午,赵公子都出到一万两了,想一睹赛虞姬姑娘的芳容,人家都没答应。”
“你说啥?让她摘掉面纱要花一万两银子?”陈浩大吃一惊,心说:妈的!难道这女人是镶钻的?还是镶了金边儿?
就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四大美女,也没这么大的架子啊?
那丫头的来历一定不一般。
“哥,他说的这女孩……不会是玉环吧?”徐幺妹在旁边问道。
陈浩没有回答,而是立刻拽上了那公子的袖子:“兄台,那你告诉我,富贵天香园在什么地方,带我去好不好?”
青年人抬手一指:“兄台看到没?这附近的公子哥争先要去的地方,就是富贵天香园。
这两天,赛虞姬已经把整个杭州城有钱的公子哥都迷住了。
还有各地的知县,盐商,包括咱们的知府,都来为赛虞姬姑娘捧场,富贵天香园人满为患,日进斗金啊。
你要去赶紧去,再不去,位置就没了,我走了,告辞!”
说完,这小子一溜烟跑了,直奔富贵天香园,就怕去晚了没位置。
陈浩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渴盼那个塞虞姬就是玉环,可又担心她是玉环。
渴盼,是因为希望夫妻团聚。担心,是不想她被这么多混蛋当宠物一样观赏。
他宁可玉环在青楼里挑水劈柴,烧水做饭,做个下人,也不想媳妇被那些王八蛋品头论足。
老子的媳妇,凭啥让你们这些龟孙子看?掏钱了吗?
掏钱也不准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哥,咱们去不去?你倒是说啊……?”徐幺妹在旁边催促道。
陈浩咬咬牙:“去!咱们也去看看……如果塞虞姬真是玉环,老子就一把火烧了那座鸡窝!”
说完,他手中折扇一挥,带着七姐妹直奔刚才那青年奔跑的方向而去。
来到近处一看,果然,前面是一座高大的门楼,门楼上有个牌匾,挂着几个大大的金字……国色天香园。
门口的两侧挂了两排灯笼,四周是彩带飘飘,十分气派,人山人海,好多公子哥在排队。
原来,这天香园不是白进的,进门费每人都要十两银子。
陈浩跟七姐妹没办法,只好排队,一共缴了八十两银子才进去。
到里面一瞅,原来这青楼很大很大,里面的装潢也特别豪华。
正中间是大厅,上面分为三层,每一层的房间都有编号,别管楼上还是楼下,都是人满为患。
大厅的中间是一个很大的看台,看台的四周摆满了鲜花,红毡铺地,显得十分富贵,豪华。
大部分的有钱人全都围着看台坐下,因为一会儿赛虞姬姑娘要出场了,大家都是来听她唱歌,瞧她跳舞,舞剑的……。
最让陈浩感到可气的是,前面的位置一般人轮不到,这狗曰的青楼竟然还要VIP会员。
也就是说,最前面的几排是贵宾区,不是会员没权利坐,只能靠边上站着。
陈浩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一声长叹: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一个民族的悲哀啊,眼瞅着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失所,都要人吃人了,可这群人竟然这么麻木。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怪不得大元朝要灭亡,这样的王朝,早死早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