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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穿越,就穿越。
只听法海大师的低咏了一声佛号,手中握着的那串紫水晶佛珠陡地亮了几亮,易玲珑还在兀自纳闷着这老和尚怎么说开始就开始,也不容人家准备准备带些穿越的必需品,比如dv机啦电池啦,维生素啦口香糖啦,云南白药创可贴啦,还有巾巾啦套套啦之类的东东,就稀里糊涂地开始了她梦寐以求的穿越之旅。
亏了她反应机敏,在意识开始涣散之前居然还记得高喊了一句:“啊,那个,大师,我要灵魂穿啦,我要去做美女啦”
就这样,易玲珑被刚刚见面不到十分钟的古怪和尚一声佛号送到了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重新恢复了意识之后,易玲珑按照她想当然的经验,直挺挺地躺着不动,紧闭了双眼,尽量柔弱又娇媚地发出了那么一声婴宁,苦苦期盼着意料中的丫环或者父母,当然更好是美男们喜出望外的惊呼声,然后拉了她起来,落入某个厚实而炙热,响着咚咚心跳声的美男怀抱。
谁知却苦等不来。
易玲珑只好自己睁开眼睛站了起来,颇为幽怨地扫视了一下她穿越过来的环境,然后
大呼上当,深悔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居然敢把“天上不会掉馅饼”这句至理名言忘得一干二净。
十秒钟后,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易玲珑才终于成功了喊出了她穿越过来以后第一句话:“啊~~~救命~~~”
想起三天前那恐怖的一幕,易玲珑顿觉后背爬上了一溜的冷汗,被风一吹,禁不住又抖起了身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她易玲珑这辈子,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永远,都不想再看到那样的场面!
满眼的血色,一地的死人,断胳膊断腿扔得到处都是,旗帜马匹躺得横七竖八,偌大一处空地,除了偶尔飞来觅食的老鸹呱呱声,再无一点正常点的声音来回应她那声歇斯底里的呼喊。
敢情她竟然被那个杀千刀的骗子老和尚送到了古代战场上,而且还是刚刚厮杀完毕,一个能出气的活物也没剩下的战场!
那个骨碌骨碌滚溜到她脚下的球形物体,原来竟是个大睁着双眼的死人脑袋!那团花不溜丢的,原来竟是从死人肚子里流出来的肠子!那堆白花花的,原来竟是,竟是从那半拉脑壳中流出来的死人脑浆!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起那恐怖的场面,忘了它,赶紧忘了它!易玲珑哽了哽喉咙,努力压制住胃里再一次掀起的翻江倒海般的感觉,又使劲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患上选择性失忆症。
却越发地觉得郁闷,悔的肠子都青了,不住地敲着自己的脑门懊悔道:笨丫头,傻丫头,天天守在电视机前头等着盼着看撒贝宁都白看了?怎么就忘了人家小撒童鞋反复强调的,天上不会掉馅饼,大家要提高警惕谨防上当受骗?你也不想想,那么多善男信女天天上香拜佛的想穿越都没机会,怎么就能让你个连佛脚都没抱过的笨丫头给摊上这等好事?穿越穿越,被人卖了还兴高采烈地替人数钱!人家穿越过去是从软玉温香中醒过来,你穿越过来却是,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骂完了自己,转身触到床上伤员兄裸露的胸口已经有些冰了,易玲珑无奈地出了口浊气,
挪步去火堆旁重新热了热布巾,拧干,再挪回来继续擦拭。
唉,要是晚饭没吃那么多,就不用出来散步消食,也就不会遇到那个骗子和尚了。易玲珑叹了口气,手上力道不由得重了两分。
唉,要是不搭理那个骗子和尚,不相信他那天花乱坠的鬼话,就不会被他不负责任地送到这鬼地方受苦受累,备受精神肉体上的双重折磨。易玲珑又叹了口气,手上力道又重了两分。
唉,要是当时就被那场面吓得晕了过去,或许就能又穿越回去了,为什么她扯着嗓门喊了半天也没能如愿地晕倒,反而被自己的叫喊声给吓得不敢再喊了。易玲珑再次叹了口气,手上力道再次重了两分。
唉,怎么以前没发现,她的适应能力抗变化能力就这么强大,喊叫完以后,居然还能冷静下来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然后犹如天外飞来一笔一般,被她想到了可以扒了地上那些死人身上穿的衣服,搜刮些银两物品之类的东西据为己有,等找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再继续她的穿越旅程。于是,扒着扒着,就扒到了眼前这个还没死透的男人身上。
直到现在,易玲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她的一双小手正在这男人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着,冷不丁地听到一声闷哼,顿时吓得她头皮发麻,噌地一下蹦开了老远,还不忘跳着脚摆着手解释道:“我没有吃你豆腐,你诈尸别来找我”
难怪人家都说意外之财贪不得,她易玲珑规规矩矩了二十多年,生平第一次贪图小便宜,就被人给送到这鬼地方来了;生平第二次贪图小便宜,就给自己捡了这么一个拖油瓶!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吊得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得好好的穿越之旅就这么成了泡影。易玲珑再再次叹了口气,手上力道再再次重了两分。
要不,就再穿回去吧,就当没这回事好了。这地方实在不是人能待得了的。而且,要是她此时又穿回去了,就看不见不知道伤员兄的死活了,那他最后是默默无闻地死掉了还是被别的路过的人给救了,也就跟她易玲珑无关了,那她也就不必受到良心上的谴责了,这样岂不是很好?易玲珑眼神亮了起来,手上力道也跟着轻了两分。
可是好像她临来的时候,一时太过激动,居然忘了问老和尚,怎样才能再穿越回去了
刚刚燃起的希望转眼便如肥皂泡泡一样破灭了,易玲珑又是懊悔又是沮丧,心神一分,一下子没控制住力道,她那双还在机械地擦拭着伤员兄胸口的手,便狠狠地按在了胸上的伤口处。
“嗯”身下的伤员兄闷哼一声,居然悠悠地醒转过来了“痛”
“你醒,醒了哈。”见那伤口又有血色渗了出来,易玲珑忙把一双惹祸的手藏在身后,嘴里敷衍着,心思早飞到了别的地方:要是知道疼能把这家伙弄醒,就该早点下重手才对。
伤员兄望向她的澄清目光中还带着一丝疑惑,显然还没弄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痛苦地皱着眉头,作势便要起来。谁知才刚一用力,胸口上的伤口便又流了血出来。
易玲珑见状,忙上前制止了他:“别动别动,好不容易才给你止住了血,再给你挣破了我可没办法了。”扶着伤员兄小心翼翼地躺好,又顺手拿起布巾擦拭起伤口旁的血迹来。
“这里是”伤员兄平躺着,转了转眼珠打量了一番屋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从前附近村子里的猎人们盖的木屋吧,不过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易玲珑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擦拭着血迹,看到伤口又破裂了,不禁有些心疼“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低着头,眼帘微微下垂,浓密的睫毛在火光的照射下,在眼帘下方投下一圈淡淡的阴影,叫人一时看不清楚她眼中神色如何。可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轻轻抿着的薄唇,让人一眼就能瞧出了她心中的担忧和为难。伤员兄见易玲珑为他的伤势焦虑,心里一阵感动,问道:“是你救了我?多谢了。”
易玲珑原本正因为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止住血的伤口又再一次破裂开了而心疼不已,就好比如一个人好不容易才粘补好的书页,又被自己一个不小心撕开来一样,有一种前功尽弃的沮丧感。听到伤员兄问她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伤员兄又重复了一遍之后,才猛地晃过神来抬头答道:“啊?啊,没错,是我把你从战场上拖到这里来的。路可不近,你又死沉死沉的,累得我胳膊都快断了,半路上几次都想把你撂下不管,可是又不忍心,怎么说你都还算是活的。”
死沉死沉的?想撂下不管?还算是活的?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词语形容他,不管是当面还是背地都不敢。这女子怎么能这样子说话?伤员兄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之前因为感动对易玲珑产生的那点好感也消失了。
又想到眼前这女子很有可能只是个不识礼仪散漫惯了的村姑野妇,伤员兄也就不再计较她用词上的不敬,依然和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儿的人?你告诉我,等我伤好了之后一定会答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伤员兄的嗓音低沉柔缓,带着久睡醒来后的倦懒,和多日滴水不进后的沙哑,听起来很是性感魅惑,易玲珑此时才算是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富有磁性的嗓音,就连她那颗具有强抗力的心脏也跟着至少停止跳动了一秒钟。
等她回过神之后,便只听见了伤员兄后面说的那句“等我伤好了之后一定会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刚刚罢工一秒钟的心脏又紧跟着多做了两次功,立马喜滋滋地想到,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从死人堆里救了他,那就是他的恩人,当然可以名正言顺地敲他一大笔喽。嗯,看他的穿着,似乎跟我在战场上见到的其他死尸的衣服样式不大一样,他身上的好像更高级些,看来十有八九他是个小头头军官,应该是拿俸禄有些积蓄的。我问他要多少好呢?五十两,还是一百两?要不一百五十两?不会太多吧,怎么说也是我救了他一命的,一百五十两买一条命,不算太贵啦。
易玲珑想到了好事,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只觉得她这几天窝在这破屋子吃苦受罪挨冻也算是值得了,一高兴,抖抖手上的布巾就跳了起来,欢喜道:“真的么?你真的要谢我?你要拿什么给我呢?”
此时她站直了身子,也离开床远了,伤员兄一眼瞅见她身上所穿的衣服,不禁脸色一变,又迅速恢复了正常。皱着眉头呻吟了两声,说道:“啊我觉得伤口还有些疼,你过来,过来帮我取些伤药出来,就在我腰间藏着,你找一下,我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