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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在伤心吗?"前几日那名古灵精怪的少女不知又从哪儿冒出来,挨着小倩问话。
"姐姐,你怎么认识定隽贝勒的?"
"小十四?"小倩回过神,看到小十四正挤眉弄眼地研究她。
"哈,姐姐还记得我小十四!"小十四高兴地拍着手,活像个天真的小女孩。
"你救了我一命,我当然记得你了!"小倩道,勉强自己扯出一抹笑容,不再去想定隽带给她的伤害。
"姊姊认识定隽贝勒?"她转头瞧了定隽离去的方向一眼,明媚的大眼掠过一抹恶作剧的星芒。
"你知道他?"小倩问。
"当然知道啦!我小十四可是堂堂大清"
"小小姐!"小十四身边一名面目慈祥的老妇人,突然出声制止住小十四往下说去。
小十四吐吐舌头。"呵,差点忘了奶娘交代的!"她讨好地冲着老妇人绽开一朵甜笑。
那老妇人——即小十四的奶娘,爱恨地朝她额角轻轻敲了一记爆栗。
"姐姐,我今儿个可是特地带奶娘来瞧你的!"她转过头去朝奶娘道,"奶娘,你瞧,姐姐同我长得像吧!当真就是我的亲姐姐一般!你现下亲眼见着了,就信我不诓你老人家了!"她得意地道。
那奶娘没等小十四说完,就怔怔地瞪着小倩瞧,出了好半晌神,连小十四一连唤了她几声都没听见。
好不容易等奶娘回过神来,她老人家却不知怎地,眼角竟淌下两行泪,竟然哭了!
"好奶娘,好好儿的,小十四也没给你惹麻烦,你怎么哭了?"她手忙脚乱地替她奶娘拭泪。
小十四一见她亲爱的姐姐哭了,顿时手足无措,平时满脑子古灵精怪,这会儿全派不上用场!
"唉呀、唉呀,我知道啦!你是不是瞧姐姐长得太漂亮,恨我没早些带你来瞧,所以你就让小十四我给气哭了!"
她不知怎么劝她奶娘,便拿出她的看家本事——胡说八道一番!有啥大不了的,呻!
"你这孩子!"她奶娘果然不哭了,又好气又好笑地拿白眼瞪自个儿哺大的小泼皮。"自小到大说过几遍了,老这么没正经!在你'爹'跟前,可别给我这么胡言乱语!"
"知道啦,奶娘大人,在我'爹'眼前,我谨记奶娘大人的教诲肯定不会说错话的!"
奶娘见她贫嘴,抬手又要敲她一记爆栗,这回让小十四给躲过去。
"好啦,亲亲奶娘,这会儿你总能告诉我,方才你为啥哭得浙沥哗啦的罢!"小十四凑上前问。
奶娘又望向小倩;仔细瞧了一阵,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太像、真是太像了!"奶娘失神地叹道。
"姑娘,啥东西像呀!"
小十四挤眉弄眼的,学她奶娘怔怔盯着小倩直瞧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促狭表情。
"嗅,我明白了,奶娘是说姐姐同我长得很相像罢!这一点我不早就说了嘛!奶娘你干啥还大惊小怪的——"
"这位小姑娘同你像不过三分。"奶娘蹬了小十四一眼,早知道这娃儿夸大的本事已经没救了!
"那我就不懂了,姐姐不同我像,那还能同谁像!"
她喜欢小倩,便认定了只有两人能相像!
小倩则只能左瞧瞧、右看看,这老少两人一搭一唱,她半天也搭不上一句话。
奶娘白了小十四一眼。"小姑娘同你长得不像,可却像你娘!"
"我额——"小十四被奶娘白了一眼,到口的话又吞回去。"我娘?"
"没错,这位姑娘同小姐就有十足十地像!"老奶娘称小十四的娘叫小姐,小十四是小小姐。
"像我娘?"小十四惊叫。"那多晦气!我娘那么命苦,年纪轻轻地就过去了——?
"小十四!"老奶娘这会儿真个生气了,原以为这娃儿要说几句大话,料不到出口的竟然是这混帐话!
"好好好,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她也知道自个儿玩笑开大了!
在奶娘面前,什么事儿都能当笑话开,独独攸关她那薄命娘亲的事儿是绝对开不得玩笑。
奶娘不再理会她胡闹,转而执起小倩的手,亲切地问这问那,"小姑娘,你叫啥姓名,是何方人氏,家里可还有亲人?"
"我是个孤儿,原是在苏州大街上流浪乞讨的小乞儿,幸好十岁那年遇上泰老爹,他老人家可伶我,不但收留我住进他屋里,给我饭吃,还给我取了名字叫小倩,可我自己也不知自个儿究竟是哪里人——"
小倩道完自个儿的身世,神色有些黯然。
之前她从不认为自个儿的身世卑下,可自从她明白定隽的身分,明白一个人出身便可决定这辈子注定卑贱或高贵与否——她心中便有了比较,知道自己虽对定隽的爱不过是份奢望!
就算他要她,他们之间的身分阶级便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更退论他根本不要她!
"原来她是个孤儿!"
老奶娘脸上多了份心疼的悲们之色,一方面却又反常地现出喜色。
"那就更多了几分可能——"
"什么可能啊,奶娘?"小十四插嘴问。
小倩也糊里胡涂的好奇地仔细听奶娘要说些什么。
"就是有关你那——"老奶娘话没说完突然顿住——她看到小倩倾身向前时,绑在腰间的那把小剑!
老奶娘顿时傻住,之后霎时清醒过来,老脸上露出狂喜笑容——这许多年过去,她原已不再抱任何希望!
没想到在她迟暮之年,竟能完成使命!
天可怜见,总算在她百年之后有脸见小姐——她应春花不负小姐临终所托,终于找着十七年前在混乱中走失的皇十二格格!
原来十七年前当今圣上带着心爱的妃子——容妃北上,在往秋狩围的路上遭到叛党的突袭,混乱中虽保住了圣驾,容妃也毫发未伤,一行人均平安无事,可年仅四岁的珍格格却在这场混乱中走失了!
事后圣上虽裁处了当时负责看雇珍格格的嬷嬷,且动员了大批人力,大肆北上搜寻走失的珍格格,四岁大的珍格格却有如平空消失了一般,任凭动用多少人力寻找;却渺无踪迹谁知小倩——即当年走失的珍格格,原来不知怎地流落到了江南,难怪当年任圣上在北方动用了大批人力,翻遍每一寸土地亦追寻不着幸亏当年小格格走失时,手上正把玩着一把她额娘塞在她手上、哄她乖乖儿不哭闹的小剑。
那小剑原是圣上身边的宝物,原就是拿来赏玩用的,没什么实用处,刀锋圆钝,不能拿来做用,又因为小格格自出生起便是个古怪娃儿,从来只爱玩些刀剑、捧棍的,除了这四样外,拿别的东西来哄她,一沾上手便要哭,是以她额娘才会拿这把不伤人的御赐小剑,塞在她手上哄她;没想到此时这剑竟成了确认珍格格身分的唯一信物!
这把小剑应奶娘可是印象深刻,她压根儿就不赞同让小格格玩刀弄棍的!
另外,小倩同客妃年轻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的相貌、更是教人不得不信眼!
至此应奶娘终于替因过度思念走失的爱女,以致怀忧而逝的容妃找回女儿,更替当今圣上找回走失十三年整的爱女儿珍格格!
小倩——即珍格格,这会儿正头罩红帕,正襟危坐在喜床上——今日正是她的大喜之日!
可她却焦躁不安地坐在炕床上,脑子里转了无数逃走的念头,可惜一个也用不上!
自从她身分被确认是当年在秋狩途中走失的珍格格之后,她便被接进入人人称羡的皇宫里去。
原以为"皇宫"是个遍地黄金的好地方,可等她一进了它,却发现宫里不过尔尔,地上铺的还不就是石板路;哪来的黄金!更教她头疼的是,宫里不但规矩多如牛毛,而且皇上——也就是她阿玛;她亲爹——还禁她的足!
说什么身为格格之尊,非比往常,得守宫中规仪,再要拋头露面,便是不成体统!
没事给她扣上这么大个帽子!
小倩这才明白,原来当上等人也有当上等人的苦处!若让她选择,她还宁愿回复以往啥也不是的卑贱身分,至少活得自在快活许多!
难怪小十四——便是十四皇格格,也是和她同个额娘的亲妹子;要成日嫌自个儿格格的出身,隐藏身分偷溜到"外头"去透透气!
小倩原以为等过了这一阵,待圣上不特别注意她了,就可学小十四份溜到外头去"透透气,谁知皇上竟然自做主张;迅速而秘密地替她指了婚!
等到她知道自个儿叫刚认的"爹"给卖"掉后,已经来不及逃走了,几乎是临上花轿前一刻才被告之。
为了这事她已不知在心中骂了圣上,也就是她阿玛、她亲爹——多少回昏君!
到达地步,她竟连自个儿究竟被"卖"给谁都不知道。
早知不认这个"爹"还好,啥好处也没有,反惹来一身腥。
现在这"麻烦"该怎么解决——凭她江湖经验再老到,这会儿也要教她那刚认的爹给打败了!
她是想逃出去的,可不是不为,是苦于不能为也!
"什么爹嘛,哪有亲爹这么防自个儿女儿的!"小倩恨恨地嚼咕,一边低头望着缚在手脚上的麻绳,叹气。
圣上从伺候小倩的宫女处得知珍格格"生性顽劣",为了"君无戏言"四字,竟把自个儿的皇女绑成一粒人粽,好能如期出清存货!
"要嫁得这么没尊严,我不如当寻常女子算了!再怎么也比当个人肉格格好!丢死人了!"
她嘴里嚼咕着,心底暗自着急——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如何还能嫁得人?
更何况她此生已无嫁人的打算心都丢了,如何能同其它男人相守一辈子?
要这么浑浑噩噩过一世;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左一个规矩来、右一个规矩去的!原来不知道自个儿嫁给怎样的阿猫、阿狗,就叫宫里规短!"她继续泄忿地嚼咕着。
"你自个儿在房里嚼前咕咕的,唠叨些什么!"一个不甚耐烦的声音传来——瞬间让小倩屏住了呼吸——不会是他!
不可能是他骤然她顶上的盖头被大力抓起,小倩两眼一花,紧接着映入眼帘的,真的就是她心想的那人。
"怎么会是你!"她失神地喊,半是惊,半是喜!
"当然是我!"定隽寒着脸,瞧出他见着她并不似小倩般欣喜,俊脸上是一片漠然。
"圣上开金口指婚,我敢说个不字吗!"他冷酷地表明娶她是被迫的。
"我我也是临上花轿前一刻才知道阿玛给我指了婚,之前我半点也不知道这回事;我怎么知道我阿玛他——"
"不是你?"定隽瞇起眼,冷笑。"不是你要十四格格到圣上跟前嚼舌,告我毁了你的清白,让我非娶你不可?"
小倩无辜地瞪大眼,拚命摇头。"我发誓从没跟小十四说过那些,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到阿玛跟前去胡说八道!"
他轻蔑地冷哼。"无所谓了!"他冷道,突然动手解下外衣。
"你、你要做什么!"
小倩两眼睁得老大,呆呆看着定隽一件件解开衣裳。
"做什么?"他冷嗤。"你早不是处子,会不明白我想'做'什么?!"
他打赤膊上床,翻过小倩的身子,欺她手脚被缚,便拖住她纤细的脚踝,把她拽倒在炕床上。
"你、你别这样!只要你替我松了捆,我就同阿玛说去——咱们这桩婚事不算数"
"想害我?"他寒着脸,冷下眉头。"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何况是圣上指婚,满朝文武众人尽知,你以为圣上会由着你出尔反尔?"他边说,边粗捍地扯开她身上的吉服。
"你、你做什么?住手——"
"闭嘴!"
他突然凶她,她吓得噤了声。
"你以为我有兴致碰你!"他神色阴蛰,针对她的反抗怒道:"要不是圣命难违,休想我今晚会踏进这房里一步!"
小倩瑟缩了下,不再挣扎反抗。
他当其动了气真的这么讨厌她吗?
"你当真这么讨厌我,你可以不跟我圆房,我不会同阿玛说的"她垂下脸,小小声地说。
定隽嘴角抽搐了一下,两拳骤然捏得死紧——"你以为我会给你握住我把柄的机会?
他冷酷地扯下她的亵衣,沉重的身躯整个压在她身上,刻意地羞辱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待她她做错了什么?
她叫喊同时,他手上突然松了劲,长指抽出她外。
小倩瘫软在床上,泪水模糊了两眼;隔着泪花,她看到覆在她上方的定隽,脸上是阴晴不定的复杂神情——突然他解开她手脚上的束缚,背着她翻过身去。
小倩愕然地躺在他身边,不明白他突然的举动所代表的涵义直到听到他均匀的鼻息声传来,她一直嚼忍在眼眶的泪珠儿才潜然落下对着他的背影,她小小声地喃喃呓语,"我明白你不喜欢受束缚;更明白你不喜欢我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死缠着你不放的,明儿个我就会离开,回去苏州。我还会留一封信给阿玛,告诉他是我自个儿厌烦这一切,要回到苏州去过快活的生活。一旦他认定是我自个儿任性,就肯定不会刁难你了"
泪珠儿随着所说的话相继滚落而下,她多想靠在他厚实的背上,可她不敢"我好爱、好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她怕自己哭出声,终于背过身去,掩着嘴无声地唤泣。
就因为背过身去,她没见到定隽逐渐收紧的双拳,和他背脊起伏不定的呼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