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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巷已经一个月,亭嫣并没有跟富尔硕走。
富尔硕曾想带她走。“你早就恢复记忆了,是不是?”他问道。
他看出她对福晋和珠儿、亭渊等人并无陌生感,由此猜测她已恢复记忆。
他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不对德煌坦白?他必须弄明白这个问题。
亭嫣没回答,无言地承认。
空气中回荡着教人透不过气的压抑“你爱上他了,是不是?”富尔硕终于问出口,语调里有深深的失落!
亭嫣仍然没回答他的问题。
“你不会跟我走了!”他黯然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亭嫣抬起眼,终于轻轻道:“我们永远是兄妹”
“我宁愿不要。”他别过头,不教她看见眼眶里的男儿泪。
然后他回到西北,一去无讯息。
“珠儿!”秦晋在马前领路,到了东巷,他先行下马进屋叫唤。
“秦总管?”珠儿从后头出来,手上还拿着锅铲。
“你家格格呢?这会儿她人在哪儿?”
“你找格格什么事儿?”珠儿问道,放下锅铲,两手在围巾上抹了抹。
“十三爷来了!”秦晋急道,已经听见马蹄愈行愈近的声音。
“十三爷?”珠儿吃了一惊。“他来做什么?”
珠儿的话没说完,德煌的马已经到了门口。
“爷!”秦晋赶忙迎出去,珠儿跟在他身后。
德煌下马,任由随身小厮牵走坐骑,他不发一语,抬眼打量眼前这幢简单的四合院。
“爷,这儿就是大格格住的地方了!”秦晋上前道。
德煌皱起浓眉,转眼看见珠儿,他盯住她问:“格格呢?”
珠儿嗫嗫不安,没有立即回话。
见珠儿没反应,秦晋替她紧张,偷偷伸手扯珠儿的衣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提点。“珠儿,你哑巴啦?没听见爷问你话吗?”
“我我不知道格格在哪里!”珠儿结巴地道。
秦晋瞪大眼。“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真的不知道嘛!”珠儿理直气壮地道。她还不知道格格要不要见十三爷!
“你-”
“行了!”德煌挥手。“我自己去找她!”径自迈步进屋。
珠儿张大嘴呆了半晌,眼睁睁地看见德煌踏进门槛才惊醒过来-“十三爷-您不能进去啊!十三爷-”
她想跑过去拦人,无奈秦晋一把揪住她。“你不要命啦!敢拦着爷!”秦晋嘴里骂着,实则是为她担心。
“可是格格她”
“得了!让爷去吧!爷想见格格就一定要见到,格格总不能躲爷一辈子吧!”
秦晋叹道。
珠儿泄了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德煌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内。
此时房里的亭嫣正坐在椅子上缝衣。
她专心一志在手上的活儿,隐约听见开门的声音,她不经心地问道:“珠儿,有事吗?”没人回答,她疑惑地抬起眼不期然见到他阴鸷的黑眸,针头狠狠地扎伤了她的手!
“啊!”她轻呼,德煌立即上前抢过她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皱眉。突然把渗出血珠的纤指放入口中含吮“你”亭嫣想抽回手,他不许。
他的目光和她交锁。良久,慢慢地让她抽出手。
“你早就恢复记忆了!”他凝视她的眼,嗄声说。
亭嫣垂下眼,避开他炽热的眼神。
“刚才珠儿不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还真怕-真怕你已经跟富尔硕走了!”他捏紧她的手,坦率地告白他心底的忧虑。
亭嫣呆住,抬眼怔怔地凝睇他。
“为什么?为什么没跟他走?”他问,冲动地低头琢吻她的掌心。
亭嫣身子一震,挣扎地抽回手。狼狈地从椅子上站起逃开他身边“我我离开你并不是为了要跟任何人走!”她揪着心口,漠视他眼底的感情。“我们已经了无瓜葛了,十三爷,请你出去!”别开脸,她无悔地冷道。
“那么为什么离开我?”他不放弃,跨步逼到她身前。“今天你不说出个理由来,我不会走。”无赖地道。
“你忘了?”她回过脸直视他,目光矜冷,并不动容。“是你让我走的。”一字一句平声出口。
德煌抿紧嘴,眼底掠过一丝懊悔。“我以为你失去了记忆!你记得额娘,更该死的是你记得富尔硕却忘了我!”妒火让他冲昏了头。
亭嫣别开脸,不看他,漠视他的回答。“已经无所谓了,你要我走,我是否失去了记忆,已经无关紧要。”
“谁告诉你无关紧要!”他一把抓住她,强迫她面对他。
“请自重,十三爷,这儿不是宫内。”她握着拳,不屈地瞪视他。
德煌眯起眼,突然一拳击向墙面!
亭嫣一震,呆呆地看着他捏成拳的手已渗出鲜血“该死的自重!如果得在宫内你才肯就范,那咱们就回宫里去!”他暴戾地怒吼道。
她冰冷的神情教他发疯,更让他心痛!
亭嫣无动于衷地瞪视他手上的血口,木然地转开脸。“你不能胁迫我。”
“要不要试试!?”他威胁,突然眯起眼,嘴角邪气地勾起“只要你跟我回宫,我就救出你阿玛!”
亭嫣愣祝“你说谎没人能救出阿玛,先前你也只能让他在刑部的日子好过些!”她不信。
“信不信由你!”他放开她,态度变得不在乎起来。“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宫,我一点也不急!不过你阿玛可不同,他被关在刑部,多关一天就多受一天罪!”
亭妈怔怔地望住他。“你真的有办法救出阿玛?”
“你明白我在刑部的影响力!”他只撂下一句。
亭嫣当然明白。
圣上一直有意把刑部交给德煌掌理,要不也不会让德煌去执行抄府的差事,差别只在时间早迟而已。
她抬眼望住他,氤氲的眸中闪着迷离不定的光芒“这次,你先让阿玛出来!”亭嫣下了决定。
“一句话!”他咧开一抹笑。
她再一次同地做了“交易”
这回赌上了她自己的命运
简王爷在十日后”以病重、急需就医的理由被释放。
当日德煌立即派秦晋出宫告知亭嫣,要她隔日一早立即进宫见他。
亭孇知道她阿玛突然被释放的消息,心中起疑,又见德煌吩咐秦晋出宫,私下问了备车的小厮,知道是往东巷去,她心中更加惊疑不定,当天就偷偷跟在秦晋之后出宫,一路尾随到东巷。
她躲在院子外,听到秦晋跟亭嫣的对话,心中怒不可遏!
等秦晋走后,她径自走进屋内,在走道上撞见敉大娘“二格格,您回来了?”枚大娘一见亭孇,不由得惊喜,这些日子来简福晋因为思念爱女成疾,已经病入膏盲!
亭孇一见是敉大娘,她脑子里恶念一转,随即笑道:“是啊,我回来看我额娘了!”
“那大好了!今日王爷回来,您也回来,二家人总算能团圆了!”敉大娘不疑有它,说着就拉起亭孇的手。“二格格,咱们这就见福晋去吧!”
亭孇顺从地跟随敉大娘去见简福晋。
简福晋见亭孇回来,喜逐颜开,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额娘,您病着,快别起来了!”亭孇上前去搀扶她。
“孇儿,真的是你?额娘盼了这么久,你终于回来了!”简福晋怕是自个儿在作梦!
“当然是我,我出宫来看您了!”亭孇扯开笑脸道。
简福晋抓住亭孇的手问道:“孇儿,你不会再离开我吧?”
亭孇突然面有难色,犹豫地道:“我也不想离开额娘碍”
“孇儿,你又要离开我吗?”简福晋惊慌地问道。
亭孇叹了一声,抽回自个儿的手,面色忧愁。“我本来就想等阿玛从刑部放出来再回来见您,因为十三爷答应过我,只要阿玛一放出来,他就让我当他的少福晋,到时我就能接您和阿玛进宫享福了!”她信口胡诌,拿当日骗亭嫣的话,对着简福晋重新再说一遍。
“太好了!”简福晋笑开脸。毫不怀疑这是谎言。“那现在你阿玛放出来了,十三爷他”
“事情有了变化!”亭孇突然变脸,笑容消失。
“怎么?出了什么事儿?”简福晋不明所以,一颗心被亭孇弄得七上八下。
“还不就是那贱人生的野种!”亭孇眯起眼,恨恨地道。
简福晋张大嘴,起初不明白亭孇的意思,过了片刻才弄清楚“你是说亭嫣-”
“不就是她!”亭孇两眼发出幽光,咬着牙恨声道。“就是她勾引了十三爷,现下十三爷要她不要我,除非她从这世上消失!”
“消失?”简福晋被亭孇的恨意吓坏。“孇儿,你”
“额娘,”亭孇回过神,两眼盯着简福晋。“现下只有您能帮我了!”
“我?帮你?”简福晋怔怔望着脸孔扭曲约女儿。“孇儿你要额娘怎么帮你?”
“你快去赶走那贱人!她最听你的话,一定会走的!”亭孇两眼发光,激动地道。
“你要我赶走嫣儿?”简福晋垂下眼。
她虽然不喜欢亭嫣,可也不至于恨她,何况她实在孝顺,这些日子来她看在眼底
“额娘,您还犹豫什么?就是她碍着咱们的路,只要一赶走她,咱们就能有好日子过了!”亭孇抢道。
“可是,嫣儿她待我也不错,我实在狠不下这个心”
“她只是做样子的,您千万则让她的外表给骗了!”亭孇下了重药。“额娘,您不会忘了当年是谁迷惑了阿玛,让你受辱的吧?”
简福晋一震,脸色一变。
亭孇继续道:“亭嫣是那贱人生的女儿,您以为她会安什么好心?等她进了宫,她就会一脚踢开您,害死咱们全家。”
简福晋脸色由青转白,她望向亭孇,手脚不住颤抖。
“额娘,我知道您生气!这是个最好的机会,您可以向她们母女讨回她们欠您的了!”亭孇不断游说。
简福晋垂下眼,多年的压抑,夺夫之恨慢慢在她心底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