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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礼过后,沈薇处理完琐碎的事情,继而开始整理母亲的遗物。
她惊讶地发现母亲的银行帐户里没有多少存款,而且她们住的老公寓还在付银行贷款,母亲在三个月前发现罹患癌症的时候,就已经停止支付每月的房贷。
安琪抱著戴隽宇送的大熊宝宝,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沈薇坐在厨房,面对著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帐单,沉重的撑著头。如果她再不补足缴款,房子即将被银行查封,医院自付款的部分,也需要她拿出多年的积蓄付清,虽然丧礼的奠仪可以负担一些时日,但想到她的工作,她在美国租的公寓,她和安琪的将来
手边的电话突然响起,沈薇接起电话!
原来是在美国的上司打来的,这个时候正好是美国加州的早上。
“什么?你说我被裁员了!”沈薇原本还打算再延期回去,现在她丢了工作,又面临了更大的经济问题。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听著上司的解说,他说公司财务困难,必须裁掉三分之一的职员,她请了那么久的长假,公司才会把她放在优先裁员的名单中。所有她私人的东西他会寄到她的公寓,遣散费也会直接汇入她的户头。
许久后,沈薇放下电话,心情更加沉重,心想如果丢了工作,那么她就必须尽快赶回去处理。
突然门铃响起
沈薇心神不宁,没有察看就打开门,一大束红色玫瑰霎然跃进她眼前。她吓了一跳,以为那红色玫瑰花的后面,是她最想见的人戴隽宇。
然而花很快地移开了,她一阵失望,脸上撑不出一点笑容。
刘伟城将花递给她。“送你的。”
“谢谢”沈薇低头收下了花,回头要寻找花瓶。
刘伟城大方地跟在她身后进入,来到客厅坐在安琪身边。“怎么样?心情好一点了没有?”
“安琪,你怎么没有叫叔叔?”沈薇提醒著正在看电视的安琪,将一杯果汁放在刘伟城的面前。
“妈咪,我饿饿”安琪丝毫不想理会这个陌生的大叔叔。
“好,你叫一声叔叔,妈妈马上就去做晚餐。”沈薇坚持著。
安琪嘟起小嘴,很不情愿的轻声叫,刘伟城皱著眉,根本就听不见,也就不知如何回应。
“我看我带你们出去吃好了。”刘伟城勉强地笑了笑,他原本就是想约沈薇出去的,不过现在看到安琪,却开始烦恼要怎么带这个小表头到高级餐厅,这小表一定会破坏情调的。
“不用了,我正想炒个饭就好,我们两个人吃不多的。”
刘伟城起身想再说服沈薇,一眼瞥见了餐桌上堆积如山的纸张,他好奇的瞄到了几张银行寄来的催款通知。
“你在忙啊?”他问。
“哦是,桌上很乱,我正在处理我妈妈的事。”沈薇急忙上前,将桌上混乱的纸张推向角落。
“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沈薇迟疑了一会儿,不想说,但是又无法拒绝回答。“我可能要早点回去。”
“为什么?”
“刚刚老板打电话来,说公司在裁员,我也是其中之一,我必须赶紧回去,很多事情要处理。”
“被裁员了啊!这也不意外,现在美国景气不太好。”
沈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继续收拾。
突然,刘伟城眼睛一亮,欣喜的说:“沈薇,你现在一定很需要工作吧,我看你事情一处理完就赶紧回来,我可以马上帮你安排一份工作。”
“哦不不,不能这样麻烦你。”她想和他撇清关系,纵使需要工作,也不会想到刘家的公司上班。
“你不是丢了工作吗?还是回来台湾住比较有人照应,这房子的贷款、生活的花费,还有安琪,这些都需要花钱的,我可以罩你,工作很快就能上轨道,你和安琪也不用担心经济问题。”刘伟城滔滔不绝的想要说服她。
就在沈薇正犹豫不决的时候,门钤又响了起来。
沈薇上前应门,门一打开,随即听见了安琪兴奋的大叫:“朱朱!朱朱!”
正在看卡通的安琪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到门边来。
“嘿!小猴子来!叔叔抱抱!”戴隽宇还没有进门,就将门口的安琪抱了个满怀。
安琪露出快乐的笑容,从外婆的丧礼过后,安琪就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现在她最期盼的人出现了,稚嫩的小脸藏不住满满的笑意。
“想不想我?”
戴隽宇说话的口气像热恋中的情人,沈薇恍然间觉得他好像在对自己说似的,不禁痴望着他,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嗯!想!”安琪揽著戴隽宇的颈子,很用力的点头。
“隽宇”
沈薇正想告诉戴隽宇刘伟城的来访,刘伟城已经走到她身后,宛如男主人似的挥手打招呼。“嗨!隽宇,你来了,昨天才刚见面而已,今天又见面了。”
看到他,戴隽宇的表情瞬间显得意外,不过很快就恢复平常,把注意力转向沈薇,问道:“你还好吗?”
“嗯进来说话吧!”沈薇让戴隽宇抱著安琪一起进来。
“对不起,我应该事先打个电话,但是出了门才发现忘了带手机,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自从辞掉主持工作后,他常把手机丢在家中,不想再听到一些烦人的琐事。
“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向你说声谢谢,丧礼的事情,幸亏有你的一些朋友帮忙。”沈薇感激的说。
戴隽宇伸手阻止沈薇的感谢。“不要再谢我了,我没有出席丧礼已经感到很不安了。你知道,虽然我退出了电视圈,还是有些记者对我很好奇,我不希望造成你的困扰。”
“不!你不用对我说这些,你没有来,我能够理解的。”
两人表面上都客客气气的,但是说话问却有种难以掩藏的多情温柔,刘伟城听在耳里,妒意油然而生,他上前转移话题。“隽宇,告诉你一个最新消息,我请沈薇到我们公司上班了。”
戴隽宇讶异地看着沈薇。“你们不是要回美国?”
刘伟城兴冲冲的替沈薇回答:“沈薇被裁员了,她要回去把事情处理好再回来。等沈薇回来,我马上就安排她工作,放心啦!有我,我会帮她把一切都搞定的!”
“是吗?那很好啊!”戴隽宇有些讶异,却要故作自然。其实他原本打算在沈薇离开台湾后,到美国去找她,在那里没有刘伟城,或许他和沈薇之间会有更多可能
刘伟城迳自又说:“隽宇,现在我来照顾她们就可以了,这些日子谢谢你这么帮忙。”
沈薇拧眉,表情有点不悦,她早已经不是刘伟城的未婚妻了,他却还是如此任性霸道。
她不理会刘伟城,向戴隽宇解释:“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我很快就会回来,回来后我没有要到伟城的公司上班,我会先试著找其他的工作看看”
戴隽宇正想开口说什么,怀中的安琪不耐烦的插嘴。“朱朱,我饿饿好饿好饿!”
戴隽宇笑看着安琪摸著自己的小胖肚,问:“饿了吗?叔叔也饿了,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东西,好不好?”
“嗯!好!”安琪开心的说。
“那太好了!隽宇,你带著安琪,我要和沈薇单独出去吃个饭,我们有很多话要说呢!”刘伟城马上接话,觉得这个老朋友实在太识相了。
“不!我不想出去,我去炒个饭就好,隽宇,你留下来吃吧!”沈薇根本不想跟刘伟城出去。
虽然和刘伟城是情敌关系,但戴隽宇还是保有君子风度。“没关系,如果你们有什么话要说,那就好好的说,我带安琪出去吃饭。”
“我要吃冰淇淋!”安琪撒娇的说。
“你这个小猴子,这么会吃啊!小心变成大象哦!”“你才是大象!”
“你才是!你看你的鼻子这么长”戴隽宇轻轻地捏住了安琪的小鼻子。
“你也是!嘻嘻嘻”安琪格格笑着,也模仿戴隽宇捏著他又高又挺的鼻子。
沈薇看着安琪和戴隽宇亲密的互动,忍不住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现在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父女连心”了,可她什么都不能说,如果戴隽宇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她怎么能用安琪当作争取爱情的武器?
她做不到!她仅有的一点尊严告诉她绝对不能!沈薇心底一阵酸苦,感到快要流出泪水了,急忙转身。
戴隽宇盯著沈薇的背影,只能落寞地说:“那么我带安琪走了,你们好好聊聊,我大概九点左右会把安琪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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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饭,戴隽宇带安琪去逛购物商场。
安琪似乎对有猫图案的东西特别感兴趣,他们在一家精品店挑选著小猫咪的背袋。
“这个好不好?是粉红色的哦!”“我要那个!”
安琪小手指得高高的,戴隽宇随著小手的方向看去,伸手拿下一个小背包。
“不错!你很喜欢吗?”
“嗯有小猫咪,好可爱。”安琪将背包上的小猫贴在自己脸上,嘴角扬得好高好高。
戴隽宇怔怔地看着安琪生动的表情,心底感到好满足,仿佛又抓到了遗失已久的童心。
“戴隽宇!”
戴隽宇正全神贯注的和安琪欣赏猫咪背包,身后突然有人大声叫唤著他。
“我的天啊!我今天实在是太幸运了,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原来是电视公司的一个二线女主持人。
“嗨!美苓姐。”戴隽宇礼貌的回应。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想不到你说离开就离开,一点也不眷恋我们对了!我听一个制作人说,他现在在策划一个节目,准备等你休息够了,要请你回去呢!”美苓向来喜欢谈其他名人的八卦新闻,好几次在节目里说了些信口雌黄的事情而闹上法院。
“是吗?我不知道”
“这小女生好可爱哦,是你女儿吗?”美苓半开玩笑的说,不忘打量许久不见的戴隽宇。他今天穿著休闲上衣和卡其长裤,高大挺拔的身材和斯文俊秀的五官让人难以移开目光,更何况他有满腹的才情和满口袋嫌冢当的存款,更是女人梦寐以求的好对象。如果这小女孩真是他的,那些崇拜他的女生们恐怕会十分失望。
“不是,是我朋友的。”
“这样啊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这背包好可爱哦,我女儿也有一个,她好喜欢这种小猫咪。”美苓摸了摸安琪的小手,亲昵的说话。
“她叫安琪。”戴隽宇简单的回答,急著想脱身。
“隽宇,你在电视圈也四年了,虽然绯闻不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你有女朋友,我和几个朋友还怀疑你是同性恋呢!”
“同性恋?怎么可能!”他不禁皱眉。
“因为你从来没有一个真正公开的女朋友啊!”戴隽宇一脸无奈,干脆抱起安琪,幽默地说:“其实她就是我公开的女朋友。”
美苓看着小安琪,会心的大笑。“哈哈哈!原来她就是你的新欢啊!你会辞掉这么多节目,原来就是为了陪新欢。”
他笑了笑,也不想反驳,因为有一部分是正确的她说得没错!安琪是他的新欢。
“朱朱我要尿尿”安琪摇了摇戴隽宇的肩头,及时说出来的话,正好解救了他。
“安琪,很急吗?”戴隽宇故意装腔作势的问。
安琪嘟起嘴,用力地点头。
“哦!那我们快走吧!对不起,美苓姐,不能和你多聊了,我们要走了。”
“好吧!你真是个好男人,这么照顾朋友的女儿。那再见了,记得要保持联络哦,还有,我女儿的同学和老师,还有我几个朋友都想要你的签名,不要忘记了哦还有”
戴隽宇点点头,抱著安琪冲出精品店,身后还传来美苓不停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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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隽宇和安琪比预定的时间晚回家,沈薇一打开门,看见安琪已经趴在戴隽宇的肩膀上睡著了。
“对不起我们回来晚了,她太累了。”
“难怪安琪喜欢你,你总是带她出去玩,还买这么多东西给她。”沈薇看见几个纸袋子,带点埋怨和不安的说。
“哦,这没什么。”他将手上的提袋放下,环顾四周后问:“伟城走了吗?”
“嗯”“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吧?”
“是啊!你离开后不到三个月,我把订婚戒指还他,之后就没有再见面了。你呢?”
“我也是,回国后我们就很少联络,直到前几日他来找我。我们彼此的父母都熟识对方,陆陆续续得知伟城的去向,这四年他似乎把自己流放在外,四处游历,连伟城的父母都难得听到他的消息。”
“我也一直没有伟城的消息。”
“连你也一样?真是奇怪,难道伟城是故意逃避我们的吗?”
“可能吧!我们分手的时候,不是很愉快”沈薇沉默,没有告诉戴隽宇,他走了后,她就决定要离开刘伟城。
她还记得当时刘伟城悲愤的抓住她的手怒吼,狂问她为什么,她紧闭著嘴,什么都不想说
她只是不想再欺骗自己、欺骗刘伟城。爱与不爱,分与不分,反正她和刘伟城都注定要受伤的。戴隽宇一定没有想到,他一味的成全,只是换来三颗破碎的心。
“就算如此,老朋友了,怎么可能会四年都不联络呢?”
沈薇心怀歉疚,淡淡的说:“我妈妈的丧礼他不是出现了吗?刚刚我们谈了很多。”
“这么久没有见面,一定有许多话要谈。”
“是啊!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把安琪带走,我们也没有办法深谈这么多。”
戴隽宇故作不经意的问:“哦!你们谈些什么?”
“我们一直在谈高中时的事,都是一些过去的事了把安琪给我,我先抱她进去睡觉。”沈薇的神情难掩疲惫,刘伟城不断表现想回头照顾她的意思,她一再拒绝,但他似乎都听不进去。
“好。”戴隽宇把安琪送到沈薇的手上,望着她将女儿抱入卧室。
好一会儿后,沈薇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戴隽宇正站在客厅的柜子前,看着她高中时和母亲合照的照片。
照片里的沈薇美得出尘脱俗,头发上结了个水蓝色的发带,她握著母亲的手,头斜斜地倚著母亲的肩膀。
戴隽宇看得出神,浑然不觉沈薇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沈薇望着他宽阔的背,突然有种渴望,想伸出手轻轻地拥住他,想将沉重的肩膀依靠在他的怀里。
只是她再也没有勇气主动表白自己的感情,那已经探出来的手,又悄然放了下来。
她转头走向沙发,一边捡拾几个散落的玩具,一边低声的说:“安琪已经睡著了。”
戴隽宇听见她的声音,回头痴望着她轻柔的动作,她的纯净、美丽、腼觍的笑容,是他心底一份永远无法抹灭的记忆。
“你什么时候走?”他突然开口问。
“下星期一早上。”
“这房子要怎么办?”
“贷款欠了很久,可能会被法院查封拍卖吧!我妈妈一直都瞒著我,我今天才知道她的财务早就有困难。”
“这几年,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戴隽宇话中带了点埋怨,他但愿她早点回来,或许许多事情都会改观。
沈薇低著头,淡淡地说:“是我妈不要我回来,她说不要我丢她的脸。”
“怎么会?”戴隽宇疑惑地问。
“我会让她在亲戚朋友间抬不起头来。”
“因为你未婚生女?”
沈薇点了点头。“我和伟城解除婚约让她很失望,我生了一个私生女,让她对我更是彻底绝望。我妈要我拿掉孩子,我不肯,我们冷战了四年,直到她生了重病告诉我,我才匆忙地赶回来”母女两人终于抛弃了心中的隔阂,但却为时已晚,沈薇想到此,眼眶又是一阵泛红。
“难怪我向你母亲打听你的去向,她都不说,我以为你还和伟城在一起。这四年多来,我卯足劲地工作,也一直在等你回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别就是四年多了。”
“四年多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预料到。”就像生了他的女儿安琪,没有人能够预料这样的意外沈薇语意双关,戴隽宇却无法猜出真相。
“安琪和你一起走吗?”看着沈薇凝眉欲哭的表情,他转移了话题。
“是的。”
他凝望着沈薇,心里有著淡淡的哀伤。
“你要回去处理事情,很快就回来了吧,不如把安琪留下来,我可以照顾她。”
“不了!这阵子已经麻烦你很多了,更何况安琪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我也不习惯身边没有她。”她已经不再奢望什么了,如果他不爱她,她何必再找他呢?
“可是你要回去办事情,带著安琪会比较不方便。”他私心希望留下安琪,就能确保她会早些回来。
“不会,我已经习惯了。”
“那么你处理完事情打算住在哪里?”
“我还没有决定,看情形吧!”
“不管你的决定如何,我都希望能在你和安琪的身边照顾你们。”他的语气坚定中隐含著温柔。
沈薇抬头怔怔地凝望着他,希望能够看清楚他的心,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涵义和目的,是爱情?还是偿还?
“为什么?”
他看着她,缓缓地说:“这是我欠你的。”
最怕他说出这种话,他却一字不漏的说出口。
沈薇就要崩溃了,她恨他说出“欠”这样的字眼,她宁愿什么感情都不要,也容不下亏欠而来的慈悲。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问:“为什么说你欠我?”
“因为”他深深地看着她,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低笑,所有激动的情绪全化为一声轻叹,干脆替他回答:“因为你和我上过床?”
“沈薇,我想照顾你们和这个无关。”他否认。
“怎么可能无关?隽宇,我曾经是你好朋友的未婚妻,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因为你,才和刘伟城解除婚约,之后遇人不淑、未婚生子,还让我妈失望丢脸,这一切不幸的遭遇都是因为你的关系才造成的?所以所以你觉得你有责任要照顾我们!所以你才会对安琪那么好!是不是?”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昂,原本平静的脸庞突然泛起了潮红。
“不!我很喜欢安琪,我由衷地喜欢她,也由衷地想照顾你们,绝对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误解我了!”戴隽宇绕过沙发来到沈薇的面前,内心有许多话想说清楚。
“我误解了吗?那么告诉我,你到底欠我什么?”
“沈薇那一夜发生的事,我一点都不感到后悔。我唯一希望能够改变的,是那一夜以后,我可以选择不必离开。”
“可是你还是离开了,而且潇潇洒洒地写了几句话,连再见也没有说!”
他情绪激动起来,音调不禁提高。“我必须要走的!你也知道,我隔天就要搭机离开美国,我没有本钱留下来追求风花雪月,我不像刘伟城可以尽情挥霍浪费人生,尽情追逐感情。薇,我和他不一样,我必须走!我连出国的费用都是伟城的父母帮我出的,我不是一个自由的人,无法自由追求我想要的。当时,我只想赶紧努力赚钱,偿还负债,偿还人情的压力,我没有选择,我必须离开。”当时他有满腹的理想和抱负,有许多机会等待他去争取和把握,他一刻都不能停留,否则他就无法追赶上成功的脚步。
沈薇能够理解,所以她才会感到如此心碎。她的爱,从来就不值得戴隽宇的停留和追求。
她用破碎的心来回答。“我知道风花雪月并不值得你追求,爱情也不是你人生中的任何一部分。”
“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更何况你是伟城的未婚妻,在道义上,我根本不应该这么做,我挣扎过,也痛苦过,可是我还是我说过,我不后悔,只是觉得亏欠。”他无法否认,这亏欠的心情已经啃蚀他整整四年了。
“难道你不知道,那一夜是我”沈薇霎然住了口,恍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不知道那一夜是她的第一次,那一夜他们都醉了,酒精的催化下,情欲已经淹没了理智,更侵袭了他的记忆。
她紧闭起眼睛,还能看见那个晚上的自己,脱去了女人的矜持,勇敢的付出了自己也付出了一生的青春代价。
“是什么?”戴隽宇不明白,他已经不记得那一夜的细节了,但是他记得那个令人终生难忘的晚上。
他抱著她一觉到天亮,早上几乎赶不上飞机,当时他匆匆地跳下床,随手撕了一张纸写了几句话后,就急忙离开了。
沈薇,需要我的时候,来找我。
仓卒间,他心里的千言万语全化成了这短短的一句话。他以为,只要沈薇离开刘伟城回到台湾,他就一定能够继续接续他们之间的情感。只要她回来,他们之间就有无限的可能
没有想到,这一别,等了四年才又见面。
沈薇强忍著泪,缓步走到门边,力图平静的说:“没什么,隽宇,男欢女爱,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你一点都没有亏欠我,我也没有要你负责什么。这里的事情已经都告一段落,你也尽了朋友的情谊,幸好有你的帮忙,帮我度过这几天最困难的日子,我还要谢谢你呢!”
他紧蹙著眉,并不想听她感激的话语。
沈薇握住了门把,将门缓缓地打开。“如果在道义上,你还是觉得亏欠我,那么我希望,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因为你这几天这么照顾安琪,就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他痛苦的望着她。“沈薇,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是为了弥补才照顾你们,难道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从前的情谊了吗?”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一点机会都不想给?四年来,他已经改变了,他停下了脚步,他想要重新衡量爱情在他心里的分量,可是她却不想为他停下来。
“不可能的,因为我不想再为难你。”
“我并不觉得为难,照顾安琪对我来说是一种享受,我很喜欢她,事实上,我不希望你和安琪离开。”
“如果刘伟城说要照顾我们呢?”她想测试他的心,如果他还是顾忌刘伟城,那就表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不及朋友、远远不及道义,她追不上,也无力去改变。
“你和他会重新开始吗?”
厌倦了历史重演的镜头,沈薇不禁苦笑。“是啊!经过今天晚上的长谈,我发现伟城改变了很多,我想我会认真考虑,起码我们不欠彼此什么,重新开始会比较容易。隽宇,我说过,我不想再为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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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为难你了”
夜晚,戴隽宇回到宽敞冷清的家中,脑中像是有个放映机器,不断重复著这一句话。
他环顾屋内客厅,那昂贵的音响电视,一大片墙面的藏书,高格调简洁的家具,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银行里存款的数宇,证券公司存放的股票,几栋在市区投资的楼房,几本一版再版的畅销书,炙手可热的代言身价,海内外重金邀约的演讲,媒体评论和fans的吹捧赞赏
每一样,都是他用自己的能力一点一滴累积而来,没有这四年不眠不休的努力,就没有今天的戴隽宇。
四年前他的离开是对的!他曾经承诺过不能爱上沈薇,就算他的心早已经背叛了刘伟城,他还是得离开她。
他的离开是对的!如果没有及时把握良机,就没有今天功成名就的戴隽宇。
他是对的!他是对的
可是为什么嘴上说对,心里却这么的痛
“不!不对,我是爱她的,我爱她!”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抓著自己梳理整齐的短发。他明白他一直在抗拒压抑这种感觉,好多年了,欺骗自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他很想对沈薇说:“我爱你。”他却说了:“我欠你。”
他又再次伤害了他最爱的人
他张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四周,把客厅想像成舞台,台下观众掌声雷动,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涌来。然而坐在羊皮沙发上,他感到身体冰凉,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吵杂声。
他成功了,心里却从没有如此寂寞冷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