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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期限算是到了,假使真要计较,她只剩一个小时考虑究竟要不要“下船”可风是这么说的没错。
将近两天的时间,除了走出巷口打发过两三餐,她没离开过这间一房一厅的小鲍寓。如果没将吃饭算进去,她可说是足不出户了。
若殊自沙发起身,许是在沙发上窝了一下午的关系,她走起路来感觉浮啊的,像是飘着走似的晃进卧室,坐上床直视梳妆台上她摆得十分整齐的整套彩妆用品。
两天来,她想了很多。可风说得对,她有勇气嫁一个不爱的男人,怎么没勇气争取爱的人?
她真的傻,不是吗?否则怎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推算不出!
就因为她直觉认定她的爱不会有回应,所以她从没打算争取,没更正努力争取饼。
相反地,她找了张看起来可靠的长期饭票,打算将自己质押出去,不管、也不问是不是对得起自己的心?是不是对那个用了心待她的男人不共公平?
看着梳妆台上那套全新从未拆封的植村秀化妆品,是两年前她上台北工作前杨逸凡给的,她一直舍不得用。
当时杨逸凡告诉她,一旦出社会开始工作,她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不施脂粉。
她想了很多,想着杨逸儿曾经告诉过她.有什么事他希望她是亲自面对面跟他“抗议”;想着他说过,等学会不让无法预测的结果影响抉择,才算真正长大;想着他还说过的没有能力捍卫自己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以及那个她即将离开的夜晚,杨逸凡问过她,她曾有不顾一切选择一个人、或一件事的经验吗?有没有什么事,是她梦想达到,却又害怕倾全力去争取的?
仔细回想起来,杨逸凡对她说过好多好多话,这两天她一点一滴想着那些他曾经说过的话,想他似乎是花尽心思要教她懂得的事,有些仿佛在迷雾里的感觉,忽然间变得清透了。
一直以来,她只看见自己的感觉,只感受到自己对未知结果的恐慌,不可否认的,她害怕被拒绝,害怕再经历一次“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是啊,她害怕被杨逸凡拒绝后,她可能会再次经历五年前逃家时无依的恐慌感。
五年来,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夜晚,不去想她父亲疯狂嘶吼着她是个连母亲都不爱的小孩。
她没将全部实情告诉杨逸凡,她父亲发了疯要她同归于尽的晚上,并不是完全将她当成了母亲。
那个晚上.她父亲其实是时而疯狂、时而清醒的,真正伤人的不是她父亲的疯狂,反而是他清醒时讲的每句话,那比利刃还让人痛心蚀骨。她父亲若完全疯了,她还可以安慰自己父亲是不得已的。
然而他在疯狂时偏偏有残忍清醒的时候,他在清醒时吼着她是没有用的孩子,吼着她是连母亲都讨厌到要抛弃的孩子,吼着说她活该得不到人疼,吼着诅咒她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爱!
那些话像是进了她的骨髓,她竟潜意识相信了。从那之后,她就把自己圈在一个安全的范围里,只会被动等待,或者用隐约暧昧的方式试探。
她没有勇气去争取什么,因为她太过害怕,怕她父亲的话是对的她是个连父母都不爱的人,自然不会有人真心爱她!
一如杨逸凡说过没有能力捍卫自己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五年前,她没有能力捍卫自己,所以她任由父亲打骂,随着时间过去,她甚至相信了那望毫无道理的话!
瞧她懦弱得多离谱!
杨逸凡愿意花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至少证明她并非如父亲说的得不到人疼,不是吗?!她还要让五年前的阴影纠缠多久才够?
她能不能不顾一切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能不能学会不让无法预测的结果影响抉择?!
能不能有勇气亲自面对面问上扬逸凡一句,愿不愿意试着爱她?
能不能当面告诉杨逸凡,她爱了他好久?
哪怕杨逸凡拒绝她,她也要尽力试试!
当这些问题、这些声音,在若殊心里逐渐清晰、逐渐强烈后,她知道她该给可风一个答案,不管杨逸凡会不会拒绝她,她都不该,更没有资格留在“船上”
对方的手机,响不到一声就被接起,像是对方已经等了这通电话许久,一直握着手机般。
“有答案了吗?”传来的是可风低沉的声音,没太大起伏,但听得出一点近乎不安的情绪。
“可风,我很抱歉,我不能”
“殊,不要道歉,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很奇怪,我等了两天,明明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可是真正听到了之后,却觉得自己其实没那么洒脱。”他苦笑一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回南部吗?”
“我可能坐夜车回去,我还没决定好,还在想”可风的语气让若殊不禁又涌上几分罪恶感。
“还犹豫什么?既然决定要下船,就赶紧去做下船后该做的事,别再婆婆妈妈。你只要拿出面对一整桌老板们讲解企划的勇气,就可以了。这样吧,我一会儿过去找你,送你到车站坐车,顺便拿那些喜帖样本还给店家。”
“可风,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喜欢我什么?”或许她需要一些“说服”证明她却使父母不爱,仍有某些人愿意喜欢她。
“你从没问过我这么情人化的亲密问题,假使你几天前问我这个问题,我大概会高兴到睡不着觉。”可风沉默了一会儿。“我喜欢你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的自信;你的笑容,还有声音;你处理事情有条不紊的明快手法我喜欢你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大概讲上一天一夜都讲不完。说得简单些,我就是喜欢原原本本的你。”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不像你说的有自信又能侃侃而谈,以前的我很胆小,所以你爱上的不是”
“不是真正的你吗?”可风接了若殊的话,叹气。
“殊,没有人生下来就注定必然是哪个样子,今天我眼中看到的若殊当然跟从前的你不同,因为人每天都在改变。可是不管从前的你如何,我爱的就是你。怎么?你对自己没信心?担心自己不够好,不能吸引杨逸凡?”
“我”她不知道能怎么回答,这问题太复杂。
“别烦恼,如果杨逸凡真没长眼睛,你还有我这个最佳候补者。”
不过杨逸凡显然没那么有眼无珠,否则前天晚上他不会在若殊的公寓外头,站半个多小时,可风想。但他不想跟若殊说这些,说她吻杨逸凡的那晚,杨逸凡一个人在楼下站了很久。
这该算是可风在一连串无私的愚蠢举动里,惟一能做的自私行为。
不可否认,在可风心底还有一丁点期待,渴望杨逸凡跟若殊没结果,尽管他深知希望渺茫只是爱情终究是自私的,他毕竟不像圣人能做到全然无私。
“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已经很不应该了,不能”她本想说她不能、也不会将他看成候补者。
“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这回事,一开始我爱你、你不爱我,就已经注定我跟你之间,没有所谓的公平。”可风换了轻快的语气。“好啦,别说这些了,我半个小时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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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牧场,是天刚亮的清晨五点多。
若殊才下计程车,关上车门,正巧看见从大屋出来的林伯。林伯看见她的表情很惊讶,但又似乎十分高兴。车子掉过头沿原路回去,林伯走到若殊面前。
“林伯,早。”若殊先出声招呼。“你回来了,我以为”林伯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完,停了半晌才问:“你回来找老板吗?”提问时,林伯显得忧虑。
若殊犹豫,继之轻轻点头。
“这样就好。你们年轻人真是”林伯又顿了顿。“真是让人担心。”
若殊这会儿真弄不懂林伯三番两次欲言又止究竟为什么。
才想追问,林伯接着就说:“老板从台北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小木屋里,已经两天了。就连老板娘送吃的过去给他,他也说不上几句话。你赶紧去看看他,说不定他会好一点。”
“杨逸凡生病了吗?”
“他唉。若殊,你真的要跟那个台北的大老板结婚吗?”林伯望着她,还没等到若殊的答案,他就后悔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当我没问,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你赶紧去看看老板,就知道他病了没。”
说完,林伯不再等若殊说话,就掉头去忙自个儿的事,不顾若殊一脸茫然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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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木屋门外敲了几下门,她隐约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一路,她反反复复不断挣扎,一下子安慰自己,不管如何,努力过总比什么也不做来得好;一下子又犹豫起来,害怕要是被拒绝,往后是不是再也无法泰然面对杨逸凡?
就这样,她在要与不要间回到牧场。
唉,都回来了,人都站在小木屋前了,难道要现在逃回台北?
不,她这一次绝对要清清楚楚问他,不再逃避,最少她要让杨逸凡知道她爱他
一段时间过去,门内没任何回应,正当她要再次敲门,门“刷”的一声突然打开。
门里门外两个人,这时各自因不同缘故患了不同程度的惊吓,若殊让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至于门内的杨逸凡,惊吓的原因则是由于看见不在预期内出现的若殊。
“你怎么”
“林伯说”
两人不约而同开了口,也不约而同停了口。
才两天时问不是吗?她为何觉得杨逸凡看起来,比起两天前又少了几磅肉?见杨逸凡没继续说断了的话,若殊接下原本想说的话。
“林伯说你一个人在木屋待了两天,连杨妈妈送吃的给你,你也说不上几句话。你生病了吗?,,他看起来憔悴得像是生病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若殊抬头看着那张没多少精神的脸,开始觉得忧心。
“我没事。只是有些事需要一个人想清楚,以前我也常一个人在木屋待上两三天,没事的。”他耸耸肩,避重就轻回答。
是没错!但为什么你瘦了那么多?若殊本想问,却问不出口,他的态度很清楚就算有事,他也不想说实话。
一时之间若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种情况难不成她真要劈头问他要不要爱自己?!
那样太怪异,也太突兀!
唉,她在冲动下连夜赶回南部,也许根本就是个错误。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质疑着她。她一路上的自我心理建设,正微微动摇并且扩大中
“小女生,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望着若殊局促不安的样子,他着急了,想着她突然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状况?
“有些事我想问你。”她鼓起勇气。不这么开始,她也许会转身逃走。
“你可以打电话问就好,不需要自己回来一趟。”若殊的答案安抚了他才提起来的心。
“不,这些事很重要,我一定要亲自面对面问你。”
她使用亲自面对面的口气,让他想起多年前她气忿时的模样,总是大声引用他的话,说着“亲自面对面”曾经“亲自面对面”是两个人拌嘴时,小女生常用的口头禅。
往事,引出杨逸凡几丝略含嘲讽的苦涩浅笑。这两天,他一个人关在这屋子想的往事够多了!多得仿佛他是个即将驾鹤西归的迟暮之人一般。
“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女生了,不再是那个总在我管辖范围内晃来晃去的孩子了,不需要老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每句话,不需要事事都亲自面对面问我。”他淡淡说,表情有着压抑。.,
“意思是,在你眼里我已经长大了吗?你不再当我是个孩子?”这话却莫名点亮了若殊的双眼,让她在惶恐之中,觅得一丝仿若希望的气味。
“在我眼里你早就不是孩子了,我吻你时,就表达得很清楚了。”她的眼睛怎能如此明亮?!逸凡的手不由自主摸了摸她柔软的右脸颊,那动作带点温柔、带点试探
某种形容不出的奇异感觉正在缓缓酝酿,让他的声音喑哑了,他甚至不能确定那些话怎么就滑出他的唇!必于那个吻,那个让他想了两天的亲吻,让他犹豫该不该不顾一切把这小女生抢回来的吻
他怎能在脑袋还没想清楚时,当着她的面讨论起那个让他差点理智全失就想在街上要了她的吻?
眼前让他把自己关了两天的小女生,真站在他面前吗?不是他过度思念,平空想象出来的?
“我一直以为,那个吻你是被我强迫的。”在杨逸凡那张带着温柔却又迷惑的脸色底下,若殊的不确定与不安逐渐消失。
他对她有一定程度以上的情感吧?不然,他怎会用这种蛮有情感的眼光向着她7
突然间,她觉得她终于能穿透长久以来覆盖在杨逸凡身上的保护色,他一直用冷漠、严峻掩饰的那层保护,不见了。尽管以往她偶尔会看见杨逸凡不经意的温柔,然而却是到现在,她才发现了这个有着渴望,又似乎脆弱的杨逸凡!
“小女生,我们为什么要谈论这些奇怪的话题?你回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一整夜没睡,不确定脑袋能完全跟着理智走。”
他想收回忽然间发现不知何时自动停在她颊上的手,但若殊却快了一步,将他才移动一寸距离的手,留在原处,低声问着:“跟着理智走很重要吗?”
“我不知道”她刻意拉近的亲呢,让他无法反应,乱糟糟的脑袋有一大堆该与不该在挣扎。
两天来,他不断在挣扎里听凭良知与情感交战,一边斥责着既然放了她,就该彻底成全;一边却不甘愿在毫无任何明白争取下,看着她嫁人!
他是矛盾的。为了若殊,他一直是矛盾的。
要她去看看外面世界的人是他,舍不得的也是他!
希望若殊在真正比较后,选择归属的人是他,但当若殊宣布要跟罗可风结婚,想抢回她的人依然是他!
这两天,明白他情感的母亲骂他,说他能撑起一个混乱的牧场,却没勇气抢回爱了几年的女人!然而母亲不清楚的是,他所欠缺的不是勇气,而是无法理清到底怎样才能让小女生得到真正的幸福。
倘使若殊选的男人不是罗可风,不是连他都自觉胜不了对方几分的男人,他还能干脆些
但罗可风那个优秀到他都愿意认可的男人,他没把握能给若殊的幸福,会比罗可风能给的多。
“杨逸凡,你交过女朋友吗?”若殊的问题稍稍错开了逸凡的千头万绪。
“学生时代有过几个。为什么突然对我的感情有兴趣?”
“最近几年你交过女朋友吗?”
“没有,你想帮我介绍?”
“对,我想帮你介绍。”
“是谁家的女孩?”听了若殊的问题,他拉开被留置在她脸上的手。回问后,反身转进小木屋内。
“一个没有家、名字叫刘若殊的小女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你”逸凡背对着她,双脚固定在原地,好一会儿忘了该怎么吸气吐气!
好久之后,他才找到气力转过身,神色复杂望向她,语气困难地问:“我若没记错,那个小女生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不确定你讲的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刘若殊?”
“如果是她,你有没有兴趣?”
若说杨逸凡的反应是震惊进而呆立原地,那么若殊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个问题可是用掉她全部号称勇气的细胞,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正剧烈地收缩震动着。
“”“你为什么把自己关在木屋里?”在他的沉默里,若殊狂跳的心不由得转为紧绷。她接着追问,想逼他说话,此时在杨逸凡那双明显转暗的眸子里,她确定看到了某种她绝对不想错过的压抑情感。
“”他没马上回答,好半晌才说:“因为我在考虑很重要的事。你回来是为了问我这些事吗?”
“考虑什么?”若殊一点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一径地追问。
又是一阵沉默!
她想着,也许再多等几秒钟,她的心就会因过度紧缩而死去。
“考虑到底要不要抢别人的未婚妻。”他终于给了答案,浑然不觉在震惊中要找到回应能力的过程,自己的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那个别人的未婚妻的名字,不会凑巧也叫刘若殊吧?”她问得小声却清楚,因为她得把大部分的力气,用在摆平心脏因激烈跳动而造成的呼吸不顺
若殊真的无法肯定,她耳朵接收到的那些声音,是不是她以为的意思?!
她不敢相信,等了几年、她总是认为无望的情感,竟会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下得到回应!
他们两个人到底是谁比较愚蠢?如果他考虑着要不要抢回她,为什么当初要替可风说话?!难道女人真要有其他人追,才能激起男人的竞争欲跟占有欲?
她想起两天前,杨逸凡在台北老试问着她,是不是确定要嫁罗可风?要不要再考虑
由那些问题推想,她刚刚听到的有八成是真的吧?是这样吗
她的心脏不知还能不能负荷?一刹那间,怎么她竟觉得有口气透不过来!
“不幸的,她正好叫刘若殊那个曾经在我家住了三年的小女生。”他肯定地说了。
刘若殊紧绷的神经,一路上反反复复折磨她的摆荡情绪,在他一句话后得到释放!
她在原地发怔了好一会儿,无法动作
等她回过神后,旋即冲向逸凡,抵挡不了刹那间涌上心头的各式情绪有种近似幸福的强大感受,白头顶处边下来;更有对杨逸凡的强烈埋怨,怨他竟愿意看她嫁人!
她宣泄似的,用拳头击打着他的胸膛,脸靠在他胸膛前,大声说着:“你这个笨蛋!白痴!居然要花时间考虑!笨蛋!笨蛋杨逸凡!你害我差点要不明不白嫁给别的男人!笨蛋!你这个世界超级大笨蛋、大白痴如果我不回来,你真要眼睁睁看我嫁别人吗?”
逸凡任由她宣泄着,假使要比较两个人的激动程度,他敢说此刻在他内心的情绪,激昂的程度绝对不亚于她
她毫无预警站在他面前、说着问着一串他从不曾想象过的话,他的心情,活像是经历白玉山顶峰到地面的高空弹跳,忽上忽下地由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瑞着。
许久许久,若殊落在他胸前的力气弱了些,慢慢停了下来;而逸凡也自上上下下的情绪中平复过来,正要说些什么,若殊却抢先一步,虽然语气已较之前缓和许多,但仍有责备意味。
“你知不知道我很胆小?知不知道我很害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一直逼我长大,我那么努力你都看不见吗?为什么?为什么连感情的事你都不肯让我一下下?如果你考虑要把我抢回来,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推给他?是你说他好的!是你说的为什么?笨蛋杨逸凡,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折磨我?逸桀总说你聪明,你念两年就大学毕业了,应该确实很聪明,你真的聪明,可为什么看不出我爱了你很久?还把我推给别人!逼我上台北工作!杨逸凡,你告诉我!”
他忍不住一声叹气,稍稍拉开两人身体贴身体的近距离。他要她看着他,清清楚楚听他的话
“因为我必须知道两年前我在你眼中看到的仰慕,是爱或是感恩?你能试着理解吗?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跟你一样害怕,怕你只是因为感激,怕你分不清是感激还是爱。小女生,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否则我会一辈子怀疑自己是不是你真心选择交托终身的对象。我永远忘不了去参加你毕业典礼那天在你眼里看到的,我不是不懂傻瓜,我怎会不懂”
逸凡的目光锁住她清亮却泛着淡淡泪光的眸子,用左手拨开几丝留连在她颊畔的黑发,动作诉说着怜惜。
他的脑袋不禁回想起那个她仰着头问他:在你心里,我真的是妹妹吗?
“当你问我,在我心里你真的是妹妹吗?那时候,我就知道、就懂了。只是那时我不能接受你的情感。你不会知道,当时我多希望几年前救你的人不是我”
这么说,他是爱她的了,是吗?!
“杨逸凡,你的意思是你爱我吗?”
“你也不笨,大学多念我一年就毕业了,为什么不问问自己,怎么就看不出我爱不爱你?”这是自若殊出现后,他第一个打心底展现出来的笑容。
她竟然回来了!竟然出现在他面前了!
“我就是看不出来!你到底爱不爱我?”她要他亲口承认!是她苦苦爱着他、是她从台北赶回来的,他休想连那三个字都要逼着她帮他说出口。
她自认为了爱情,成为没尊严的弱势一方已经很够了。
“我若不爱你,两年来我何苦每个月至少上台北一次,带你去吃你爱吃的王品排餐!”
“谁告诉你我喜欢吃王品排餐的?”这疑惑跟着她很久了,每次他都带她到王品,真的很腻。
“是你说的,你忘了吗?你毕业典礼那天,逸桀、小草跟我们约在王品,你当时说还是逸桀最好了,他知道你最喜欢吃王品的排餐。你说过的话,我一字不漏记下,现在你回答我,我爱不爱你?”
她其实是完全忘了曾经说过那句话!
那句话她根本是在无心之间说的,自然没记住饼。
“你记下我的话,很了不起吗?我也记了一堆你说过的话,那不表示什么!”
“不对,那表示我们很相爱。表示你爱我,表示我也爱你。”他正正式式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真的爱我”若殊有一下子恍惚,说到底亲耳听到的震撼,跟想象的总会有段差距。但接着,她很恨地用力狠捶了他一下“该死的杨逸凡!你爱我居然还白白浪费我两年青春,我唳你!”
对若殊的埋怨,他没再说些什么,因为有件让他足足忍受了五年的事,他想先跟她商量商量
“跟你商量一件事,请你把杨逸凡三个字减掉一个杨字,好不好?我听你喊杨逸凡、杨逸凡地,听了五年多,有点腻。”
“听腻了是你家的事。”
“既然你快要成为我家的人,我家的事当然就是你的事了。”他换了说笑的神情。
“我哪有快变成你家的人?”
“有啊,你嫁给我就变成我家的人了。”他说得突然,但十分认真。
如果她都回来站在他面前了,他若还不知道在这时候让她变成“他的人”那他杨逸凡无疑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了!
“这算求婚?”
“嗯。”“没有戒指的求婚,我才不想说好。”
“若现在有戒指,你就会说好?”
“你变得出来,我就答应,但是只要过了现在,我就再也不说好了。”
“这么绝情?”
“绝情的人是你吧?把我推给别人的是你!”还有什么在她心里没被满足,就算那三个字终于由杨逸凡口里说出来,她仍隐隐觉得生气。
即使杨逸凡说得有理,即使他认为该弄清她对他到底是爱情或是感恩之情,但为了“弄清楚”而白白浪费她两年的时间,她就是没办法马上平抚怒气尽管他刚刚非常认真,说l了不少让她的心不由得悸动的话
“还在生气?我认为即使现在我没戒指,你依然会嫁我。毕竟是你远从台北回来,赶着要介绍女朋友给我。不过”他停了几秒,接着变魔术似的,在口袋里竟掏出一只戒指“喏,戒指。”一改方才玩笑似的轻浮态度,逸几换了张再认真不过的表情说:“前两天在台北想拿给你,我一直带在身上。在你公寓楼下、你吻我的时候,我本来想拿出来的,可是后来你说,我是你的试验品其实上上次我到台北就想给你了,我想问你能不能在罗可风跟我之间,重新考虑。
“但我下不了决心拿出这只戒指,我没有把握能给你更多的幸福,毕竟罗可风是个比我还要好、还值得女人托付终身的对象。他家世好、人品好,重要的是,我看得出来他确实用了心爱你。
“我实在找不到足以说服自己介人你们之间的理由,这两天我关在这里不停想着,要不要把你从罗可风身边抢回来?我想来想去没任何结论。假使爱累积的深浅浓淡,能由时间长短判定,那么在我爱你这点上,是我惟一勉强能胜过他的,因为我爱了你五年。
“小女生,从五年前你刚到我家第一次醒过来,我进你房间看你带着眼泪睡着那一刻起,就爱上你了。我解释不清为什么,只是从那一刻起你就开始影响我,我希望你坚强、逼着你长大,正是源自于我对你自私的爱;我希望你赶紧长大,能看见我的爱,能以对等的方式回应我的爱。
“但我不得不承认,即使此刻,我依然没办法肯定告诉你,到最后我会不会选择看着你嫁给他;我依然没办法想清楚该怎么做,对你才是最好的。虽然这一刻我很庆幸你回来了,站在我面前清楚告诉我,你爱我。一直到这一刻,我才脑葡定你爱我并不是因为感激。因为你愿意放弃罗可风,选择我。”
转眼间,拿着戒指的他已单膝跪下。
他
若殊不晓得能说什么,那些自他口中接连跑出来的话,甜得不像真的,倒像是梦里头才能听见的情话。而她隐隐的怒意,竟也在他催眠似的甜言蜜语里,跟着消散了。
唉,女人真的很好哄。
“可是,小女生,尽管你爱我,我仍然要请你仔细考虑,你愿不愿意把下半辈子赌在我身上?说不定我能给你的幸福,能比罗可风给的多。”
“我该说愿意吗?这个赌注永远没答案,我如似知道你给的幸福一定更多?”她咬了咬下唇,一副不想就此干脆放过他的表情,然而她整颗心,早让他动人的话填满了。
“我也不知道答案,惟一能保证的是,我一定尽最大努力。你愿不愿意赌赌看?”
若殊拿过他握着的戒指,自动自发帮自己戴上
讶异地发现戒指竞分毫不差圈住她的无名指。
“在木屋我抱你睡的那个晚上,我偷偷量了你的指宽。”见她眼底讶异,他笑着解释。
“那时候你就想娶我了?”她震了震,若要说她还有任何疑惑怀疑杨逸凡只是为了让她好过才说他爱了自己很多年!那些疑惑也因为这枚戒指而全部消失了。
“我只是想,也许有一天,我有机会用上,若你在台北没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他耸耸肩,表情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
“你”她更不知能说什么,连究竟要感动或者生气,她都拿不定主意。这个两年前就准备好求婚戒指的男人,脑袋到底装了哪些东西?!若殊轻叹了气,半责备地说:“你一直跪着,不累吗?”
“我可以起来了?你愿意嫁我?”
“你真笨还是装笨?!”她拉了他一把。“我都把戒指戴上了,不够清楚吗?”
“不好意思,我是装笨,想用苦肉计,让你不再生我的气。”
“杨逸凡,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是个话很多的人!”
“我猜你这是在暗示我,要多‘做事’少说话,很好,我等很久、也想很久了,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才说完,他根本不给若殊反应的时间,瞬间将她锁进怀里,狠狠地如恶狼似的吞了她的双唇
他想着吻她的滋味,想了两天两夜呵这个吻长长久久持续着,两人从站着直到躺上那张单人床,吻得疯狂难舍,压根没想起小木屋的门还敞着,还好路过的“好心人”悄悄帮两人关了门
当逸凡已经接近发疯程度,恨不得一口吞下眼前可口的小女生,正带着急切与不耐对付着她衬衫前排难解的扣子时,一个念头硬是要挤进他不想运作的脑袋
“小女生,你要嫁给我,那罗可风怎么办”他实在不想问,应该先吃掉她再说。
“问得好!我正在想该怎么同时嫁给两个男人,才不会犯重婚罪的方法”还好、还好,她庆幸自己融成一摊水的脑袋,尚存一息作用,勉强能在口头上捉弄他。
“不行、不准、不可以,你只能嫁一个男人,就是我!听见没?!你只能嫁给我一个人!”
这男人原来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啊!只不过他的强烈占有欲会不会出现太晚了些?
“呵呵!”她忍不住得意发笑。“你刚刚还说要让我仔细考虑的”
“那是刚刚,是在你还没出现、还没收下我的戒指前。现在你没机会考虑了。可恶,我先把你吃掉,让你知道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许娶你!”
吃吧,吃吧若殊带着最后一丝理性,模糊地想,带着被幸福充满的满足。对于杨逸凡的话,她根本不想反驳。
但是,等等她一定要告诉他,罗可风比他大方多了!
她要告诉他,若不是罗可风给她机会下船,还逼着她回来,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勇气站在他面前,问他要不要考虑刘若殊这个人了!
不过此时此刻,比起杨逸凡在她身上制造的强烈魔力,所有的事相对不重要,全都飘到好远、好远的地方了。
那些相对不重要且遥远的事,等等再说吧
。--。--。--
至于之前那位路过的“好心人”现正则忙着打电话四处询问,哪家饭店的喜酒办得最好呢!
这一次,她的宝贝大儿子绝对会娶了吧!都动手脱人家女孩子的上衣了
唉,现在的孩子啊,发起疯来连门都会忘记关,真是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