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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哦!
老天啊,江湖到底是在哪里?为什么她已经走了好几天的路,却仍在山径之中?她到底爬过几座山头,连她自己也数不清,只觉得好累,不禁怀疑这山路是不是永无止境。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何放着千金大小姐的生活不过,却跑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折磨自己。
这位武林赫赫有名的南门世家千金南门天骄,就这么狼狈地困在山中。
这山中小径杳无人烟,没半个人陪她说话,她闷得快要发疯了;早知道会这么无聊的话,她死也要找个垫背,省得她在这里走得香汗淋漓,却没半个奴才可以拉她一把。
况且,她想要吃热食、她想要喝水
她原本带了一堆干粮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道没两天就吃腻了;想找个店家,这鬼地方却连个茶店都没有,真是失策!
最可悲的是,她居然连水源都找不到。
天啊!她快要被自个儿身上的气味给熏晕了,为何她还是找不到湖泊或小溪流?所谓的江湖到底是在哪里呢?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找对方向,为了闪避父兄的追寻,随便挑了一条山径就走。
呜呜,她好后悔没偷匹马出来,也没带个下人出来;好后悔选择这一条山径,没先查清楚到江湖的路。
要不要回头问大哥?嗯还是算了,她怕一往回走,这辈子就再也逃不出来了。
所以再难捱,她还是得要往前走,横竖已经没有后路可退。
现下她只盼能早点找到水源,至少先让她洗去一身尘埃,让她觉得舒坦些;万一在路上碰到了人,也不至于抬不起头来。
靠在一棵杉木上,她望着没有尽头的山间小径,稍歇了口气。没一会儿,她抬起僵直的纤腿,继续一步步往前进,边走还边喃喃自语。
倏地,些微轻柔的声响荡进她的耳中,她随即抬眼睇向远方。
“水的声音”该不会又是幻觉吧?
这几天下来,她已经不知道被骗几次了,每次循声找去总是扑空,谁晓得这一次会不会还是一样的结果?横竖路还那么遥远,拐个弯也费不了太多的时间,不妨绕道去瞧瞧;倘若真找到水源的话,那她岂不是赚到了?
南门天骄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个儿不该放弃这个机会。
有也好,无也罢,总得要去瞧瞧才知道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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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啊!”远远的,南门天骄听见越来越清晰的水流声,由涓涓轻弹转成泠泠震扬,这教她如何不心花怒放?
她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跃入溪水里。虽说她还没看见溪流,但已经可以肯定在不远的前方确实是有水源。
于是乎,她奋力地奔跑着,哪里管得着这双腿早已僵直得不像是自己的,横竖跑得了她就跑。
见旁枝杂末,她就跳;见腐木倒垂,她就跃;见荆棘丛生,她就飞,什么也挡不了她渴水的欲望。
她要狠狠地跃入水中,狠狠地洗他个一百零八回,把她这几日没洗到的份儿和住后几日可能洗不到的份儿都一并洗了。
南门天骄这么打算着,跑得益发快速,眼看溪流在她眼前慢慢成形,她更是止不住充斥全身的喜悦,几个箭步冲上前去。
终于,她停在溪畔,看着宏伟的瀑布自两座山间疾奔而下数十丈远,任底下冲出个小泊,溪流蜿蜒而出,漾在她清灵粉颜上的笑不由得更加深刻。
“水啊,好多的水啊!”南门天骄放声喊着,尽管被这震耳欲聋的水流声掩盖,她却是不喊不快!
总算是让她给找着了。
早说过天无绝人之路,老天怎么可能让她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倾国红颜、千年亦难再有的武学奇才就此香消玉殒?
况且她还没闯荡江湖、还没玩够本,怎么舍得去见阎王?说不定阎王见了她也不忍心收呐。
她呵呵地笑了半响,快速地宽衣解带,只剩胸前的抹胸和底下的亵裤,随即一跃入湖。她彷若是水中蛟龙一般,一会儿沉入清澈湖底,一会儿又浮上沁凉水面;一会儿拍水击上岸,一会儿掬水扬上天,玩得不办乐乎。
“我果然没有跑错路。”她银铃似的声音几乎隐没在震天价响的瀑布声中,可她一点也不以为意。“只要我再顺着这个方向走,一定很快就可以找到江湖,一偿宿愿了。”
一个女子要单独在江湖上行走是何等困难,何况她是南门家的宝贝女儿,在壮丁饼多的情况下,别说是出江湖。光是要踏出家门就得绞尽脑汁。
而这一趟呵呵呵,谁也挡不了她。
她要让哥哥们知道,她的功夫并非他们所说的花拳绣腿;只要让她找到江湖上极负盛名的残狼司徒吞残,打败他之后,他们就会知道其实她偷学他们的功夫已有好一阵子,而且偷学的每一套拳法和内功心法皆是精髓。
往后,他们就不能老挡在她面前,要她只能待在房里学些没个屁用的诗、书、琴、画。
她早已厌倦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也厌倦四书五经、三从四德;受不了拉断琴弦伤了手,磨穿砚台折了笔,更不想要再绣鸳鸯,然后把自个儿的手指也一并绣了上去。
他们别想要压制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以为她翻不过这几座山吗?哼,他们实在是太小看她了,还真把她当成文弱无能的闺秀咧!区区小山,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只要有水,要她再翻几个岭也不成问题。
不过,还不知道前方的路途上是不是有水,她先要把自个儿洗干净些,再蓄些水,待明天天亮再上路。
今儿个她要在这儿洗个痛快。
南门天骄在水中载浮载沈,放任纤细曼炒的身躯在湖水中优游,甚至顺着湖水往下游,全然放松在沁凉的湖水中。
突然间,一双有力的臂膀猛地将她拦腰抱出水面,她瞠大圆眸尚不及反应,便觉得身子一飞,离开了沁凉的湖水,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南门天骄随即回神,抬眼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
表啊!
南门天骄闭上眼睛、捣住耳朵,全身紧紧蜷缩成一团。
虽说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一碰上怪事儿就没辙了,平常听到兄长们说的鬼故事,就可以教她吓得夜夜不成眠。
呜真不想承认自个儿是这么窝囊,可她就是怕嘛!
“没事了。”
身边的“鬼”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温温的热气拂过她不犊禳动的长睫毛上,不由得救她一愣。怪了,这“鬼”东西也是有温度的吗?这下子可就和兄长们说的不符了。
南门天骄颤巍巍地掀开长睫,自浓密的睫缝中偷觑正抱着她的鬼。
唉,挺像个人嘛,只不过是让杂乱的长发遮去了脸,况且环在她腰际上的手臂倒也挺温暖的。
不对,她没穿衣裳!
“放肆!”一巴掌不偏也不倚,就这么的落在他的面颊上。“还不赶紧把本姑娘放下?”
这打哪儿冒出来的莽夫、登徒子,居然占便宜占到她身上来?
男人敛下冷眸,突地双手一松。
“哎哟!”狼狈落在地上的南门天骄,万分难堪地发出哀号声“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把我丢在地上!”
疼啊,方巧摔着了腰!
“是你要我放的不是吗?”男人低嘎地道,随即转身便走。
南门天骄蹙紧眉头盯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打算就这么走了。笑话!倘若真让他走了,她南门大骄这一张脸到底要往哪儿搁啊?
“你、你给本姑娘站住!”
她可是一身赤裸耶,他毁了她的清白,岂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颀长的身形停住,缓缓回头看着她“有事?”
“什么有事而已?是天大的事!你瞧了本姑娘的身子,你以为能够就这么一走了之吗?”南门天骄重拍一掌,一下子跃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的面前,指向他的纤纤玉指几乎要戳进他的眼里。
“你给我”要他如何?对了,要他怎么赔偿她?“那个”
总不会是要他负责她的清白吧?她可是行走江湖的女侠,岂能在乎这旁枝杂末的碎事儿?
可她已经唤住他了。
“先穿上衣衫吧!”饮禅叹了口气;
下山以来,她是他遇着的第一个人。见她沈在水底以为她溺水,本是不想睬她的,可想起方丈的谆谆告诫,即使不愿,他也不能昧着良心不顾。
若是早知道这女人如此蛮横无理,他宁可见她沈尸河底。
“衣衫?”听到他的话,南门天骄愣愣地低头看,不看倒好,一看又是一声尖叫:“啊”说是连滚带爬也不为过,虽然她已打定主意要成为浪迹天涯的女侠,可她还不成气候,还不能无视自个儿的娇躯就这么赤裸裸地让人瞧见。
待它把衣衫穿好再跟他理论。
南门天骄慌忙地穿上襦衣,穿上宽口裤,套上袜和油靴,才又赶紧抬眼,却已瞧不见那男人的踪影。
“不会吧,我已经穿得这么快了。”
让他这么走了,那她这一口气要怎么发泄?
她自然不可能嫁与他为妻,但也绝不可能放任一个男人瞧光了她的身子却默不作声,她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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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天骄望向林子里,逐渐昏暗的天色让她不算太好的眼力找不到他的踪影,可她仍是决意,一定要快马加鞭地寻找他。
不一会儿,随即在溪岸边发现他的踪影;她快步跃去挡在他面前,粉颜上满是怒火。
“谁准你离开的?”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饮禅敛眼瞅着只到他胸膛、看似十分娇小的南门天骄。“一个姑娘家穿衣衫时,有个男人在一旁,难道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在他以往见过的女人之中,她算是最大瞻的。
大胆的不是她衣衫不整却又不懂得遮掩,而是她竟不懂得在他面前露出羞意;饶是勾栏院里的花娘,也比不上她这般风情。
然而对这种女人,他是能闪则闪、能避则避。
“有什么好怪的,反正身子都已被你给看光了,”木已成舟,还有什么好辩解的?“我要你赔偿我。”
“我是为了要救你,才不得已将你自水中抱起的。’饮禅捺着性子解释。
这女人根本是老天爷派来考验他耐性的煞星。
“我何必要你救?”南门天骄杏眸圆瞠,咄咄逼人。“我在水里快活得很,是你这无赖莫名其妙把我从水中捞起不打紧,还拿你那一双色眼直盯着我只着贴身衣物的身体。哼,你想要轻薄我?你可找错对象了,我南门天骄并不是柔弱女子,更不是你想要轻薄便轻薄得起的。”
她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碰上她,算他倒霉。
“轻薄你?”饮禅拉长了尾音,难以置信她错把好人当色狗。“姑娘,小僧无意冒犯。”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对他真是一大考验,硬是要他修身养性,不可动气。
“无意冒犯?”她尖细的嗓音陡然提高“把我的身子都瞧光了,这样子还叫作无意冒把?倘若有意冒犯的话,本姑娘的身子不就被你给吃干抹尽了?”
哼,她岂会不知道这些男人在打她什么主意?
她南门天骄是何许人也?取名之意乃为天之骄女,不只是个练武的旷世奇才,更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胚子,光是偷瞧她入浴而让哥哥们打断双腿、戳瞎双眼的门下弟子,就可以排上一条人龙了。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她岂会不懂?
她年纪虽轻,却不是养在深闺、不解世事的小家碧玉。
“姑娘,此言差矣,小僧”
“别说了,多说都是狡辩。”不等他解释,南门天骄立即打断他“你只消告诉本姑娘,你打算要怎么赔我呢?”
她偏着头,眨着水漾大眼等着他的回答。
“姑娘休要咄咄逼人,要不”
饮禅缓缓地握紧双拳、敛下戾眸,硬是压下许久不曾沸腾的怒火。
“如何?”南门天骄大摇大摆地晃到他面前,抬起狡猾的水眸看着他垂下的脸,忽地一愣。
唷,挺有个人样的,倘若把这一头长发梳齐束好,倒是活脱脱的俊秀之辈;只
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在这张漂亮的脸底下,安着一颗多下流的心?
饮禅睇着她粲笑得骄纵的无俦粉颜,握紧的拳头松放又紧握,无可奈何地闭上戾眸。“依姑娘说,倒要小僧怎么做才成?”
不能动气,不能动气。此等骄恣娃儿比比皆是,他把不着为了这么一小桩事动怒,他只消静下心、平下气,如方丈所说的:似风平稳、如水静谧,忍一时之气即得海阔天空。
“这个嘛”是哦,她都还没想到这一点。“对了,你自称小僧,难不成你是个出家人?”
从方才他就小僧、小僧说个没完没了,而且他甫套上的衫子像件僧袍似的。
“小僧是个尚未祝发的修行僧。”他挑眉不愿多说。
“真是修行僧?”南门天骄瞧他微微点了点头。“既是修行僧,你怎能六根不清净?”
“小僧”甫松开的手不禁又握紧了。
“罢了罢了,既是尚未祝发就不是出家人,本姑娘娇艳逼人、倾城无双,你会动心是本姑娘的罪过,不过”南门天骄迳自地道,抬眸上下看着他。“你既是修行僧,那你打算往哪儿去呢?你知不知道江湖在哪里?”
她这个人向来是宽宏大量的,刚刚那一丁点的小事,她压根儿也不会放在心上,只要他知错能改便成。
“江湖?”饮禅挑起眉,真是笑不出来。“天下之大,何处是江湖,江湖便是何处;小僧还要赶往扬州,恕小僧不奉陪。”
他可不想带着一个愚昧无知、不解世事的小姑娘在身旁碍事;将搁在心里的那件事办好,他想要赶紧回净灵寺。
“咦?”他的意思是说,只要她认为哪里是江湖,那儿便是江湖了?“哈,本姑娘当然知道江湖在何处,这么问你,不过是想知道你要往哪里去,看能不能在路上找个伴罢了;既然你和我碰巧是同路,那好,本姑娘见你挺有悔意的,就不同你计较了,咱们就一道上路吧!”
还好,她伶牙俐齿、舌粲莲花,三两下就可以掩饰自己初入江湖的青涩。呼,好险。
“嗄?”饮禅侧眼睨着她,不敢相信她的恬不知耻。“小僧有要事到扬州,拖延不得,若是带姑娘上路,怕会”
“你这么说是瞧不起本姑娘了?”南门天骄噘起嘴“本姑娘脚程快得很,你怕本姑娘拖累你,本姑娘还怕你拖累我咧;还有,你方才瞧见本姑娘的身子,还没要你赔偿哩!”
不是她自夸,虽说她是不及草上飞的快速,但轻功倒也是数一数二,说不准他还跟不上她的脚步呢。
要他同行,是她瞧得起他,她可不是来者不拒的。
“姑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是甩不掉这煞星了。
“就这么着吧!”她轻点着头,心里把一切都盘算好了。“本姑娘要你当我的仆人,只要你当我的仆人,那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如何?够仁至义尽了吧。
“仆人?”她要他当她的仆人?
“别太感谢我,我向来都是这么宽宏大量的。”唉,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南门天骄对自己的机伶过人十分得意。
过了就算、过了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