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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的灯光如采摘了天上的银河系。远处,密密麻麻,似银白长龙,似天蝎座、金牛座、天鹅座。近处的几只路灯明亮耀眼。
他说,多么美丽的夜晚,我们不要把不开心的事情再放在心上。你看,那星星就是你的眼睛。那月亮也多么像你的笑脸。你应该开心地笑一笑。笑一笑好看。人人都喜欢美丽的笑脸。
他仰视夜空,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浅笑,目光中平添了几分诗情。
不。我固执地说,请别把我跟星星、月亮扯在一起。荒谬。我只是一个有感情有感觉有思想的人。会哭会笑。会开心会不开心。我不要好看。我就要绷着一张苦瓜脸。绷着一张苦瓜脸给你看。
我依然无法摆脱他没有按时赴约所带给我的困扰。而对于他并没有存心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却无缘无故责怪我,最后又以满不在乎的样子来对待这件事,更是可愤。
掠风跟我说过,在你开心的时候,别忘记了我;在你不开心的时候,也请记得我。我能感觉到你的眼泪,你的快乐。
我竟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掠风,心头不禁涌出一阵酸楚。
27
叶普凡埋下了头。继而,他来回踱步。
郁水,这是你吗?我觉得你应该不是这个样子。他说。
他的声音很低,扭了一下身,迅速捉住了我的双肩。
我们的相遇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对你,我多想送上我心中永远的祝福。祝你永远青春倩丽。我们一起祝福吧。祝福我们的未来……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依然喋喋不休。他的语气紧促,说到了最后把我的身子扭向灯火辉煌的街市,又用手托起了我的下巴。
没必要吧。我心不在焉地说。
他顿时推开了我。
他的目光变成陌生,像一把利剑,刺痛了我的心。
我冷笑一声,低下头沉默着。
他说,你太不乖了。你的脾气太臭了。你乖一点就好了。根本不为什么事。你想想,我们是为什么事生气呢。不值得的。不值得的生什么气呢。
他双手搓着脸,与我面对面。搓了脸,搓脖子。搓了脖子,隔着衣服搔肚皮,搔脊背,又搔大腿。他像患了皮疹,搔了半个钟。我半个钟没理他,只是看他搔这里搔那里。搔完了,他说,抓痒最舒服了。即使不痒也越抓越痒,越抓越想抓。
我说,我可不想再看你抓痒,浪费我的视力。
他愣了愣,悻悻地走到了一边。他把双手按在护栏上,头贴着胳膊,一幅痛苦的样子。然后,他翻转过来,背靠着护栏。看不清楚了他的脸。他的眼镜发着白光。靠在护栏上的身子看起来很死板。
我把视线转移到别处,眼眶里不知不觉地盈了一窝泪水。我看灯光成了银柱子。眼睛眨动一下,银柱子增高一节。再眨一下,银柱子又变短变细,成了银线。
一个男孩和女孩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男孩和女孩缓缓迈步,从桥头上来。他们手挽手,边开心地笑着,边甩着胳膊。女孩身材适中,着装休闲。男孩的个子要比女孩高出一个头,年龄要大三四岁。我从桥这头把他们看到桥那头。叶普凡也注意到他们了。当他们消失在对面的桥头后,我和叶普凡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我主动走到了他跟前。
我想跟他说,好了,我们好了。没等我说,他扬扬手,先说话了。他说,你是不是觉得不仅浪费了你的视力,还浪费了你的时间?那么,就不要浪费了。他说了,我便不说了。没了说的****。
我看着他从我的眼前走开。他的手有节奏地前后摆动。留给我的背影是忧伤的,把忧伤也带给了我。当他顺着刚刚经过的那位男孩和女孩离去的方向走去的时候,我则从另一边下了桥。
§§§第十四节
28
我孤独的身影轻飘飘地穿过热闹非凡的街市。
我的心情糟透了。想哭。哭不出来。
热闹的街仿佛跟我无关。街上那么多张面孔,我见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很多人逛街,边逛边和同伴愉快地聊着。我也想跟他们一样。可没有人跟我说话。我也不知该跟谁说话。
我只是走路。心里并且催着自己走快点。
来到小区第一幢住宅楼。爬上楼梯,站在自己的房门前,我把一把扁平的钥匙****锁孔轻轻拧了一下。
门开了。一团黑暗扑面而来。黑黑的屋子像虎口,将把我吞噬。我跑进去一头倒在了床上。
床,柔软如堆堆棉花。我的身子像一只漂浮在海上的气圈,不停地浮动、摇摆。
屋内很静。
让人窒息。
卫生间里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正滴着水。
一滴,两滴,三滴……
如钟声,滴滴答答,轻缓而热烈。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凭听着自己的心跳。
想着叶普凡。
我的生活范围刹时间变得只有被蒙着头的被子那么大。我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我的心膨胀得难受。心中的沉闷又一古脑儿地朝外挤,胀了我的眼睛,我的肢体。我坐起来,揉揉胳膊,揉揉腿,又揉揉眼睛。
床、墙壁、天花板以及我自己全成了黑色。
一簇又一簇的白泡泡在我的眼前飞动,像蝶群,像鲜花。那些白泡泡,我想把它攥在手心,可伸手一抓是空的。抓不住白泡泡,可我还是看到白泡泡在飞。让我眼花缭乱。
我打开灯,白泡泡不见了。一会儿又跳出来,一会儿又隐了身。
感到口渴。我跳下床,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又倒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端着空茶杯在房内来回走动着。走“8”字步,走“1”字形。走困了,倦了就坐床上休息一下,再接着走。
到了午夜十二点时,我烧了热水洗澡。我的澡盆是一个红色的大胶盆。我把热水舀在澡盆里,自己坐进去。热水湿了我的全身。沐浴露使我的肌肤变得光滑。沐浴花粘满的泡沫留在了我的身体上。冲掉泡沫,洁白如玉。我穿上一件粉红色的睡裙走来躺床上了。
想给叶普凡打一个电话或发一条信息,问一问他此时在干什么,说一说我的情况。总之是想跟他和好。
想归想,做是另外一回事了。
29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到电话薄,速拨了叶普凡的电话号码。叶普凡的电话通了。通了,我就挂了。跟他说什么呢?又不想跟他说话了。认为有必要给他发一条短信。
写好了一条。修改一遍删掉几个字,又修改一遍删掉几个字,最后全部删掉重新写。再次写好了一条,但没发出。
不想按那个“发送”按键。
不想按那个发送按键的原因不是不想花一毛五的信息费,而是想想看,我先联系他不就等于我先向他妥协了吗?也就是他是对的。表明我的态度是错的。
我才不。我把手机丢在了床头,沮丧地用双手捶打着床。
软的床被我攥紧的拳头捶了一个大窝。然而,它又迅速弹起来。发出的“嗵嗵”的响声,像小时候母亲在河边用棒槌捶被单。
捶软床不解闷,我转向拍打墙壁。因怕吵到了隔壁邻居,我拍了两下手痛了,也便不拍了。我跪下来,把头扎在床上。
这时,手机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
一首《丁香花》打破了整个屋子的沉寂。
我抓起手机一看,屏幕显示的是叶普凡的来电。
手机屏幕两边的五彩灯光不停地变换着颜色,明明灭灭中呈现红红绿绿,十分漂亮。
我盯着那闪烁着的彩色灯光,大拇指放在接听键上,但不愿意按动。
手机铃声响了一阵子便自动停止,五彩灯光也突然灭掉。
我慵懒地倒在了床上,把手机朝枕边放了放,又重新攥在手心。
叶普凡发来了信息。他问,你还好吧?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立刻删除,给他拨了电话过去。
他的手机彩铃是《大长今》,我一直把歌曲听完,他才接。
喂,郁水。是你吗?
不是。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
错就错了吧。不是,我们也说说话。
说说说,说你个大头鬼。你太没良心了。你说过的要对我好。你好好对我了吗?
我够好了,是你的脾气太倔。没人受得了你。
叶普凡,我真的就有那么糟糕吗?你也不检点一下你自己。
我没错,为什么要检点。你要检点一下。要不然,没人敢要你。到时,只怕嫁不出去。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看你斯斯文文的,你说话太不斯文了。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还让我怎么对你,我说星星是你的眼睛,月亮像你的笑脸。这么好的诗句,你都不听。让我还怎么吟诗给你。
我头昏脑胀地尖叫了一声说,好了。你还烦不烦人。
他不说话了。不说话了就挂了。
我关了机,心烦气躁得用双脚蹬着床。蹬一阵子,仰躺着懒得动了。
不知何时睡去。我做了一个这样的梦。梦见我和莲子站在一座高山的山顶上放声大笑。然后,我们牵手乘坐上一片白云飞了起来。在我们的身后是追来的叶普凡。
梦中笑什么呢。这梦怪到了极点。一觉醒来已凌晨四点。灯依然亮着。灯光有些刺眼。
顾不得回忆梦了。我掀开被子,下床打开电脑。我对自己说,我得抓紧做好自己的事。而
爱情,爱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控制的。
§§§第十五节
30
中午时分,我到了万寿商贸科技公司的大门外给莲子打了一个电话。
万寿商贸科技公司位于华强北段,是一家从事电子业开发、研制的中美合资企业。
莲子在这家公司做外文翻译。
我说快出来,我在你们公司门口。莲子说好好好。不一会儿,她笑盈盈地从大门口出来了。
莲子穿着面料柔软的黑色套装。套装的上衣略短略紧。淡妆的她端庄秀丽、温柔可人,笑起来面颊上出现了两个甜醉的酒窝。
见了我后,莲子说,难得你来找我。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我说,东风?西风?愿是什么风就是什么风。来找你就找你嘛,谁还看风向。
莲子挽起我的胳膊。我把刚买的一只雪糕给她,另一只则自己剥开了舔着。
我和莲子同龄。亲同姐妹的我们虽有时意见分歧,但彼此关心。我来找她想跟她说说我和叶普凡的事。只有跟她说。可又觉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跑了几步路蹲下来拚命地啃雪糕。
莲子也蹲在了我身边。她的眼眸子妩媚动人,偶尔瞄我一眼,我说莲子,我要是男的,准被你的秋波迷得神魂颠倒的。我没魂了,你还得找人给我叫魂。莲子说,看,你不是男的。我说那你把我变成男的,我要你的秋波。我是胡扯。莲子说,打住。我就打住了。莲子眉飞色舞又说起了她公司的事,她说某某领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陪某某领导见了某某。我只是听。
听完了,我说那某某领导,人怎么样?你陪某某领导见了某某,见的那个某某怎么样?莲子说我刚不是说了吗?莲子刚是说了,她说的正是这些问题。我听了没听进去。
吃了雪糕,我们朝旁边的一条小路走去。
路两边的一排绿树成荫,像军纪严律的行军队伍,一直延伸到前方的街市中心。
风吹得绿树枝叶前后晃动,像在热情地给路人打招呼。
莲子突然身子一歪,靠在了身旁的一棵梧桐树上说你应该去治病了。
不,莲子,不。
你找我不是说这个?!你的身体要紧。如果缺钱,我可以帮你凑一部分钱的。
谢谢你,莲子。你不要想那么复杂。我来找你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真肉麻。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肉麻。我可不想你死。
我要是死了,你给我烧烧香就是了。
不,你不会死的。你再去医院检查一下。看能不能换肾或者什么的。也许是误诊。
今天的天气不错。我不想就这件事再说下去就换了话题。莲子显然是生气了,她把身子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我,又抖抖肩,浑身颤栗。
我握住了她的手。她埋头,后退了几步又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我理解她的心情。我想跟她说,亲爱的莲子,我永远记得你。记得我们共同拥有的这份友谊。你也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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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叶缝射下来。一束束光线形成了鱼鳞状的小白点。
在风的感召下,树影变大变小。
我把莲子从树下拉了出来。
她抖擞了一下精神说,哦,对了,叶普凡在前面等,我们快去吧。
叶普凡?是等你的吧,那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不,你一定要去。
我不去。不去见他了。
为何?
没什么。
那就去吧,免得让他等久了。
那是他的事。
看,你又来了。你就是嘴硬。
莲子强硬拽着我朝前面的正街跑着。她说要我非去不可。
街上,车辆拥挤。大巴车、小巴车与面包车及各类轿车混合在一起,如蜗牛爬行一样在马路上蠕动着。两边的站台人山人海。
车辆碰到红绿灯便停下。
于是,一大群男男女女从斑马线上穿到对面。
摩天大厦。车辆。人群。这犹如这座年轻城市新鲜的血液与壮实的肌体。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位着盛装,举彩旗的年轻女孩排着整齐的队伍在马路边上一边行走一边喊着“文明城市、争做第一”的口号。
莲子说叶普凡这个人呢,你要学会哄他。你别以为只有女孩子需要哄,男孩子不需要哄。我说我哄他?连我也想让人哄呢。莲子,他是不是向你已说了什么了。莲子说你们的事,他跟我说了。我说,啊,他真跟你说了。你评评理究竟怪谁。本来芝麻点大个事,是被他闹大了。莲子说他说是你闹大的。我的火气就这么又来了。
我说他呢?他在哪里?我找到他跟他算帐。明明是他不讲道理。他怎么能那么跟你说我的不是呢。莲子说问题是他已经说了。说了,追不回来的就不要再追究了。争来争去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莲子当起了和事佬。我把莲子的手背捏了一下,意思是你真行。莲子便笑。她边笑边四下瞅。她说这个叶普凡,他跑到哪里了,不是说好了在这里嘛,怎么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莲子掏出手机打了一下电话。我问莲子怎么样?莲子说叶普凡病了。我说不会吧?莲子说如果他真的生病了呢。我说倒也让人心疼。
我和莲子步行经过几家手机店,又朝里走,来到一家小型超市门口见到了叶普凡。在我和莲子朝叶普凡走近的时候,莲子趴在我的耳根说是相思病。不信,你问问他。
§§§第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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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普凡的头发凌乱不堪,腰略有弯曲,整个人一幅萎靡不振的样子。
管他得什么相思病,我才不过问这事。我转身要走,莲子一把拉住了我。她说,你们谈。我公司有事,先回去一下。
莲子意在把单独相处的机会让给我和叶普凡。她把我朝叶普凡跟前推了推,又笑着分别给我们挤了一眼。
我说你走,我也走,我要跟你一起走。莲子说不,你不走,我回公司,你去哪里。你先不走。莲子转了身,又笑眯眯地挥了一下手臂,身影消失在大楼的拐角处。
我盯着大楼的拐角处,愣了神。我为什么要见叶普凡?我本来见的是莲子,见叶普凡有什么意思?明明是他的不对,我真的也有不对的地方吗?我应该体谅他,不该再误解他?我就这么一串一串的问题问自己,问到了最后,忍不住扭头去看叶普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
他的脸盘红红的。浓眉被头发盖住了一半。鼻孔边吊了一滴清鼻涕。只有一滴,如清晨草叶上晶莹的露珠,颤了颤,顺着上唇滚落到下唇不见了。他的衬衫系在腰间没系好,显得身体是歪着的。
我说叶先生,别来无恙吧。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我是越来越看清楚你的为人了。你的发型真不错,这套衣服穿在你的身上效果也不错。我是故意这么说的。说完就有些后悔。心想这么说岂不是刺激了他。我又说对不起。叶普凡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他说,你叫我普凡挺好,怎么叫我叶先生起来了。我苦笑了一下,把胳膊缩回来。叶普凡却再次把我的胳膊拉住,他让我别走。
我发现他的脸生动了起来。微笑从他的眉宇间铺开,贯穿颊部,又驻留在了嘴边。
他的嘴巴张开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眼睛里真情毕露。
二十五岁应该是走向成熟的年龄。可此时此刻他带给我的感觉是需要疼爱,需要照顾的小男生。
这样的男孩子需要的是一种母性的温柔与他的灵魂相融。
我像一团火,随时喷发,随时碰撞,随时燃烧。这与他的心理需求不一样。我想我们也许是把个人的位置摆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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