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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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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卷起雪花,胡乱地飘洒,白惨惨的天空,荒凉得再无其他颜色。干净的台阶上,并排坐着三人一狐,从左往右:轩辕荐一、狐十三郎、雪天涯、狐四郎。

    闲着没事的四个家伙,仰头望着天空,四双回异但美丽的眼里映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淡然出尘的轩辕荐一、活泼狡猾的狐十三郎、高傲任性的雪天涯、玩世不恭的狐四郎这样的组合,确实是完美的搭配,彼此的性格得到互补。如此相处着,倒也不差。

    “救了我,失去了所有的法力,后悔吗?”雪天涯问狐四郎。

    狐四郎随意地笑笑“失去法力,可以再修回来;失去雪雪,修十辈子都修不回。”

    “你从没有得到过我,又谈什么失去?”

    “没得到,就还有得到的希望,失去就连希望都没有了。雪雪,救你是为我自己着想。”

    “我说过我不可能爱你,不管你做什么、再怎么努力都是没用的。”雪天涯的神情严肃而冷凝,她无比认真也无比坚定。她了解自己,她不是容易被感动的人,她的心比任何人的都硬。

    这一点,狐四郎何尝不明白,但他就是不愿放弃,爱着一个人,是一件既幸福又快乐的事情。看着她的冷漠、看着她的傲慢、看着她的任性,他自得其乐。他想开了,不奢求她的感情,保护她、看她开心快乐就够;当然,如果她能抛弃轩辕荐一那个家伙接受他的感情,那就更好了

    哈哈笑了几声,狐四郎往后一倒,四脚朝天,吟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狐四郎。”轩辕荐一低低唤着。

    “怎么?”

    “现在的你没有自保能力吧?”

    唉!今天是什么日子,所有的人都非得谈论这件事情吗?狐四郎没啥好气地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懒懒地答道:“碰上小喽啰还能应付。”

    “所以,留在衍雪峰并不安全,你应该带着十三离开。”

    “然后让你独自霸占雪雪吗?”即使知道他不是这样的意思,狐四郎仍不屑地冷哼。

    “哦。”轩辕荐一没再说什么,没认同也没反驳他的话,甚至丝毫不介意他说了什么、态度如何。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情不宜多管。

    似是听烦他们的话,狐十三郎有气无力的呜了一声,跳进雪天涯的怀里,晃了晃小脑袋,蜷起身子。

    雪天涯轻抚牠光滑柔顺的皮毛,冷漠的眼中多了些许柔情,这是一只需要爱护、需要关心的狐儿,有着和人类孩童一样的心性,也有着狐狸的灵活和狡猾,让牠待在衍雪峰,是扼杀牠的灵性,狐四郎难道不明白吗?牠需要的是伙伴、阳光、草地这些也是她所需要的。她哀怜地叹口气,合上忧郁的眼眸。

    大雪无情,寒风肆虐,这样的天啊“怎么了?一个个都死气沉沉、怨天尤人的,世界末日快要来临了吗?雪雪,你好歹也说说话嘛!”狐四郎看不过去地嚷嚷。

    “十三是无辜的,你想留下来等死随你便,但十三我绝不允许。”雪天涯冷冷地说着,没有看他一眼。

    “你”狐四郎呆住了“你、你是在关心十三吗?”

    “呜”狐十三郎也仰起可爱的小脑袋,睁着漂亮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瞅着她,姐姐真的是在关心牠!

    “带着十三离开衍雪峰,我们就还有再见的机会,如果你硬要留下,那即使我们全都平安无事,我也永远不会再见你,狐四郎。”她下了一剂狠葯。

    呜姐姐真的是在关心牠耶!十三感动得眼眶都湿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她,久久不肯移开,牠头一次见到这么有人情味的姐姐!

    “雪雪”狐四郎一百万个没料到,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雪雪吗?

    最不感到意外的是轩辕荐一,因为这不是一件值得他变脸的事情,而是再平常不过;在他看来,即使翻天覆地也没什么必要大惊小敝。

    天生异象,妖孽要横行了,席卷天地的邪气已经开始作怪,亡灵复活,妖魔重生,血腥与杀意充斥着整个衍雪峰,衍雪峰的末日即将来临。

    若说曾经衍雪峰是由雪央雍掌控的圣洁之地,那么,此刻衍雪峰就是衍生妖物的魔窑。冰岩已决意一搏,这就是最大的麻烦。如果再不离开,可能就再没也机会了。

    “狐四郎,走吧,留下来没有任何的意义。”轩辕荐一站起,念动咒语,打开结界之门,从这个门,他们可以离开衍雪峰,回到人间。

    雪天涯把狐十三郎放进他怀里,冷冷瞪他,彷佛他不走就会将他碎尸万段。

    他头皮发麻地抱着狐十三郎站起来,看看雪天涯,看看狐十三郎,看看轩辕荐一,又看看飘洒不停的雪花,讷讷地问:“真的要走?”没有人理他。

    “你们两个会没事吧?”

    他做垂死挣扎“留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过了好久,见没有挽回的余地,狐四郎才死心,放弃地道:“雪雪,我一定要再看到你,对你,我是绝对不会死心的。”豪气万千地宣告完毕以后,他眼一闭、心一横,抱着狐十三郎,一个飞身穿过结界之门,消失不见。

    茫茫衍雪峰,再没有他们的气息,轩辕荐一打开的结界之门也在瞬间消失。

    雪天涯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走了。

    “放心了?”

    雪天涯点头。她是冷漠,却不冷血,要她无视十三的安危,她做不到;当然,如果仅仅是狐四郎,那就另当别论了。

    “怕吗?”

    她皱眉,瞟他一眼“为什么要怕?”

    “我可能保护不了你。”

    “我不怕死,只怕活得孤独。如果可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死?”那样的话,黄泉路上至少有他陪她。

    “我现在想的是一起活下去。”并不是怕死,但想想,活着或许更好。活着的前提是保护好雪天涯,他没有忘记雪央雍说过的话--保护不了天涯,你也会死。

    不知不觉地,一开始的目的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什么征兆,就好像心上的阴影,时刻想着,便无法消退,不去想,则随着时间流逝,它也便淡去直至消失。他的心现在是平静的,或者就如雪央雍说的,能救赎他的只有雪天涯,她影响他,让他的整颗心、全部心神部落到她的身上。

    “我爱你。”

    啊?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轩辕荐一怔住,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句话,教他不惊讶也难。

    雪天涯转过身去,淡淡地道:“我怕以后没有机会说,就现在说了。”可他的表情真让人感到挫败,被她爱上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她微感羞窘,举步欲走,却被他拉住手。她回头,看到他一脸疑惑。

    “你真的爱我?”他不确定地问。

    “我没有开玩笑的天分。”见他怀疑她的话,雪天涯有些生气。

    “为什么?”

    “爱就是爱,没有为什么,如果你觉得我的话让你烦恼,你当作没听见就好了。”她没好气地扭过头去。

    轩辕荐一沉默一会儿,放开了她的手。

    雪天涯心一凉,咬紧唇,失望的想回房,一眨眼她落入他的怀中;她错愕地抬头,看到他微微含笑的眼。

    “你、你在干什么?”她的脸一下子烧红起来。

    “第一次有人对我说爱我,我怎么可以当作没听见?我想,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我还是会记得你刚刚对我说的那句话。”

    雪天涯突然觉得他的笑容好刺眼,此刻的她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雪央雍回来,我就会离开衍雪峰。”

    “什、什么?”她僵住了。

    “我不会一辈子留在衍雪峰,等他回来,我也算尽到我的责任,到那个时候,我就必须离开了。”他告诉她。

    “你要走?”她黯然地低下头,脸色刷白。

    “这里不是我的归所,我当然要走。你呢?你是选择雪央雍还是选择我?”轩辕荐一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的眼。

    “你、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可能离开衍雪峰的,离开了,我、我会死。”雪天涯何尝不想离开,只是,如果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她是不会那么做的。

    “如果你可以离开,你会怎么选择?”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选择你也是没用的。”之前她不是已经问过他了吗?那时,他的表情很为难,她不会不懂他的意思。

    他笑了,低头吻住她的唇,那是一个很深情的吻,融入了他对她的感情;毋需言语,他已经给了她承诺。

    雪天涯完完全全呆住,她已经无法去思考他在做什么,而自己又在做什么,她臣服在他的柔情之下,丧失自我的情感。原来,他是要她的,他并不是一切都无所谓,他有心有情,虽是淡漠、单纯了些,但他不会掩饰自己,他就是他,透明得如同初生婴儿般。

    一吻结束,她已泪流满面。

    “哭泣的你更美。”轩辕荐一拥住她,轻轻拍着她颤动的肩,温柔而带着怜惜“现在的你可以离开衍雪峰了,狐四郎将你救回的同时,也给了你新的生命,你可以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真的吗?”

    “不骗你。”

    “我一直想去一个温暖的、有着泥土芳香的地方,不像衍雪峰这么冷,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寂寞得就好像无处着地的幽魂。我不希望我的耳边只有吹不尽的无情寒风,我好想听到流水、鸟儿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吵闹声。这里的一切都是冰冻的,好像地狱,没有任何的生命,包括我”她已泣不成声。

    轩辕荐一更紧地抱住她,像要把她揉进心里。“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

    冰之洞

    “你好可怕。”屈膝坐在洞口的红衣女子面向洞外,不冷不热地说。

    洞中盘膝而坐的男子邪气一笑“你怕了?”

    “你们还是有相同点,全都处心积虑得教人害怕,而你看起来似乎更胜一筹,为达到目的不惜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言语之中,多是嘲讽、不屑、厌恶。

    “她欠我的可不只这些,既然她不可能爱上我,我就要她恨我,我要看她痛苦、伤心欲绝的样子。”

    有病!凤凰回头白了他一眼,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转过头去。

    “恭喜你,你已经成功加入因爱生恨型男人一族。”她口气凉凉的。

    “看出来了?”冰岩俊眉一挑,俊容优闲,语气揶揄“看来你还不是笨得无可救葯,配雪央雍那个笨蛋绰绰有余了。等我得到雪天涯,我会好心地送你去和他团聚。”

    “算了,谁是真正的笨蛋现在还不知道呢,至于雪天涯哼!如果你能得到她,你得到的肯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话刚落,一道速度骇人的红光闪过,她白皙的脸庞马上出现一道血痕,渗出了血珠。

    冰岩眼中闪过慑人的寒意,更教人可怕的是他依然笑着,笑得邪魅而迷人“雪央雍原来欣赏牙尖嘴利的女人可惜,这种女人往往不长命。”

    凤凰瞇起了眼,没去管脸上的伤痕,嚣张地冷笑。“怪不得雪天涯视你的感情如粪土,像你这样的妖怪,实在让人不敢亲近,还不如成天围着雪天涯、对她一往情深的狐四郎。真搞不明白,一样足妖,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你让我很为难耶,凤凰,我本来还想多留你两日的,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我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身旁的天魔剑躁动不安,他低头看了一眼,幽幽叹息“天魔剑啊天魔剑,我知道你也急了,像这种不知轻重的女人,确实不该留下。”他斜瞄她一眼,又笑“不过留着她,还有好戏看哦。你说,如果我在雪天涯的面前用雪央雍的这双手杀了她,他们兄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哈哈,太有趣了!哈哈”

    “疯子!”凤凰嘀咕着,不再理他,纵使这男人有着雪央雍的身体又如何?不一样的性子、不一样的感情,他哪比得上他?不会太久,她始终相信那个男人,他怎么可能让她失望?她留下来是为了什么,他曾经答应过她什么?她没忘,他也不会忘的。

    目光放到远处,凤凰看到雪中的一抹娇小身影,那是矜。矜憔悴了,整天不说一句话,随便找地方就能发呆,现在的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孤魂野鬼,飘飘游游,不知哪里是去处。矜太软弱,所以才会受到伤害,她不想留在衍雪峰,却不敢离开;她深爱着轩辕荐一,却又不敢去爱;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又不得不听从冰岩的命令。矜很可悲,她似乎永远也没有希望,或者说,打从一开始,她就遇错了人;如果她遇到的是另一个“他”结果就会不同。

    凤凰叹息,同情却没办法。她能如何呢?除了等待,她什么也不能做。

    ----

    雪天涯突然想到,便问:“你知道天魔剑的克星是什么吗?”

    “天魔剑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神剑,是一把嗜血之剑,传说中,能制伏它的,只有与它一同出世的双生剑,即天御剑。这两把神剑,数百年前随着雪央雍的出生一同现世;如今天魔剑在冰岩手中,至于天御剑,几年前雪央雍把它给了丛觉。”

    想起往事,轩辕荐一不禁感慨,是雪央雍的天御剑阻止他犯下滔天大错,却也是它让他失去最心爱的人。

    从一开始,雪央雍就计算好一切,一切只为了雪天涯。

    “丛觉。每次你说起这个名字,你的眼神就变得好落寞,好忧伤,你的世界彷佛只剩下他。我好想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会让你这样的放不下?”能不介意吗?在轩辕荐一的心中,恐怕她雪天涯将始终无法与那个丛觉比吧。

    “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去见他,我想,你也会和我一样喜欢上他的,他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他纯真地笑着。

    看着他的笑容,雪天涯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孩子!他依然把那个人类当作孩子!难道他不知道,人是会长大、会变老的,数十年以后,他眼中的孩子早已成为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到那个时候,他们相遇会是怎样的心情?

    失望对了,他一定会失望。因为在他的心中,他心爱的、在乎的永远是个孩子。算了,她不想了,毕竟她现在需要关心的是更重要的事情。

    “荐一。”她唤他“那你应该去拿天御剑,这样你才会有胜算。”

    “天御剑?”轩辕荐一不解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并不适合用剑,并且,我也是不能杀人的。”

    雪天涯被他的话迷惑了,不适合用剑她还可以理解“不能杀人?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或者是妖怪。”

    “这就是你不能杀人的理由?”雪天涯好想笑,他不是不能杀人,而是不敢杀人;无力地闭了下眼睛,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拿回天御剑,不是为了杀掉冰岩,而是为了对付天魔剑。天御剑是有灵性的,在主人危难的时候,它会保护主人。况且,我们也不可能杀冰岩,杀了他也就是杀了哥哥。”雪天涯没有忘记,那个卑鄙的妖怪强行地占据哥哥的躯体。

    “天御剑”轩辕荐一顿了顿“已经不可能拿回来了。”

    “为什么?”

    “我们现在离不开衍雪峰,冰岩在衍雪峰布下强大的结界,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有一点让他觉得奇怪,冰岩的功力似乎在一夕之间增强不少,强大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正常的话,冰岩不可能有那么强的功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涯,冰魂能让功力提升到怎样的程度?”

    “相当于一百年的修行成果。”

    “哦。”轩辕荐一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么?”

    “即使是多一百年的修行成果,也不可能让冰岩拥有现在这样的功力。”

    雪天涯抱住他,决心暂时抛弃所有的烦恼。“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会有办法解决的。我们说些别的吧,说些开心的事,好不好?”

    “开心的事情?你有吗?”他无心的一问,便把雪天涯给问住。

    她呆呆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开心的事情,为什么她都想不起来?从小到大,她有开心过吗?她黯然神伤,没了言语。

    “你怎么了?”他似乎问了不该问的话。

    她默默地放开他,出了门,走到雪地里;他静静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两个人定了很长的一段路,直到她停下,他也跟着停下。望着茫茫雪海,雪天涯突然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曾有一次哥哥抱着她到雪地里玩耍,哥哥说要给她堆个小雪人,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小雪人。她记得,当年的那个小雪人,哥哥堆得很漂亮。

    她忍不住笑了“荐一,我们来堆雪人吧!”

    轩辕荐一不知道她为什么又突然高兴了,但高兴总是件好事。于是,在这样的风雪天里,他们开始堆雪人。堆什么呢?雪天涯说堆我们吧。为什么?雪天涯说没有,只因为我喜欢。是啊,喜欢就好,随性地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开心。

    雪地里,他们就像两个孩子,笑着、叫着、闹着这辈子他们谁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放肆过。好久、好久以后,他们终于成功地用冰雪复制出自己:不像雪天涯的傻傻的雪天涯,不像轩辕荐一的傻傻的轩辕荐一。

    “这是你!”

    “这是你!”

    不约而同的,两人指着象征着对方的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后,他们相视而笑。原来,这就是开心。

    “把你的手给我。”她向他伸出手。

    轩辕荐一依言伸出了右手。

    “换一只。”

    他照做。

    雪天涯拉住他的手,拉高他衣服的袖子,满意地看到他手腕上清晰的一圈齿印,那是她的杰作。

    “你真的还留着它。”她轻轻地抚过。

    “你说要它一辈子留在我身上的。”

    “没想到,我没想到”她的声音哽咽,当然不是因为伤心。

    轩辕荐一反手抓住她的手,拉她入怀,手掌抚过她乌黑柔软的长发。

    他们是那么的匹配;突然间,周遭的气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