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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山子家也是村里的外来户,他几岁的时候跟着爹爹来村里落脚,不想老爹没过两年就病死了,留下他一个人在村里,大伙儿看着可怜就总是接济他一些吃食,帮着缝两件衣衫,山子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武艺,慢慢长大就去山上打猎,日子勉强也过得去。
后来西疆战事起来了,征召民夫,村里人家家户户虽都以赎作良民,但还是要出一个人手,不出人就出银子。山子没钱,就跟七、八个村里人上了战场。
不知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最后只有山子活着回来了,村里人虽然悲伤,似也知道战场就是九死一生的地方,不想山子却开始不停出门,回来就会拿银子接济那几户没了顶梁柱的人家。
四年下来,有的人家盖了新院子,有的人家娶了儿媳妇,有的人家孩子进私塾读书了,只有山子还住在那个破院子。
年前,山子送了一笔银子分给几户人家,然后就说他要走了,以后再不回来。
村里人聚在一起送他,都说当年就算再大的恩情,他也还完了,想去哪里就尽管去吧。
没想到,这话说完才不过两个月,山子就回来了,还带了胡家一家人,众人心里有多好奇,简直可想而知。
叶兰听得津津有味,实在没想到一直沉默寡言的山子还是一位知恩图报的无私英雄。
女人没有不喜欢八卦的,她还想再问两句,不想院子里却有人喊道——
“山哥,山哥,是你回来了吗?”
一众妇人们却是闻声色变,纷纷涌出门去,只留了吴大婶守在门口。
叶兰好奇的透过窗缝张望,只见一个穿了花棉袄的姑娘想要冲进吴家正房,妇人们七手八脚的拦了她,劝着“翠花,爷儿们都在屋里喝酒呢,你一个闺女就别进去掺和了,反正山哥儿也回来了,你以后肯定见得着。”
“不行,我就要现在看看山哥,他上次偷偷跑了,害我哭了多少回。我要问问他,怎么就这么狠心?”那花棉袄姑娘也是个执着又大胆的,喊声极大,想必山子在屋里一定听到了,但他却没有出来。
叶兰想起先前在村口听到的话,不禁问道:“吴大婶,这就是翠花姑娘吧?”
“是啊。”吴大婶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山哥儿说起过这丫头?”
叶兰摇头,又问道:“这姑娘是不是擅长腌酸菜?”
“是啊,满村里没有比她腌的酸菜更好吃的了。”
叶兰再也忍耐不住,笑倒在床上。前世的北方有个很出名的酸菜品牌就叫翠花,还记得那广告里,梳着两条黑黝黝辫子的女孩儿操着一口东北方言,托着盘子上酸菜的镜头实在让人印象太深刻了。
没想到,时空虽然变换了,这翠花擅长腌酸菜居然始终不变,实在是太恶搞了。
吴大婶看得一头雾水,不过倒也觉得叶兰这样子更让人觉得亲近,于是也笑了起来。
一晃眼,胡家搬来村子也有一个多月了,二月的天气早晚冻冰,正午有日头的时候却很暖,山子的小院拾操得干干净净,院角的两棵杨柳已恢复了些许生机,过不得几日就要发芽抽条了。
叶兰洗了两件衣衫,眼见太阳好,就把两个孩子抱到廊檐下的木踏上见见光儿,喜得他们咯咯直笑,不时伸出小手在半空乱抓,好像在同春风玩耍。
住在隔壁的王嫂子越过篱笆看见叶兰母子三个这般悠闲,于是玩笑道:“大妹子,你就是个坏心的,整日里陪孩子玩耍,也不多烤几炉烧饼,害得大伙顿顿吃饭不香,就盼着你家的铺子赶紧开起来呢!”
叶兰听得好笑,就攀着篱笆同她闲聊“我家姑母和姑父已经看好地方了,山子哥也跟村里的几个大叔打过招呼,过几日天气再暖一暖,就在村头路口那里开家铺子,到时候大伙什么时候想吃都成。”
“那可是太好了,路口那里是进城必经之路,离老寨沟、三湾子两个村子也近,到时候保管赚大钱。”
“借嫂子吉言。”
两人正说得热闹,胡伯和胡婆就踩了一脚泥回来了,叶兰赶紧上前接过两人手里的篮子,胡婆脸上带着笑,一边换鞋一边说起出门见闻,显见很是欢喜。
“那个青木镇也很繁华啊,我们去逛了逛,细面和素油卖得不贵,以后铺子开起来,置办这些东西可不用跑去都城了,太远不说,东西一定也贵很多。”
胡伯摘下腰上的酒葫芦晃了晃,笑道:“哈哈,酒铺里的好酒真是不少,比碎石城那边便宜好多。”
叶兰对于连累两老搬离故里,一直很是内疚,如今见他们这样欢喜,心里自然也是长松一口气,凑趣道:“晚上我下厨,多做两个好菜,姑父再好好品品这里的酒如何好喝。”
“那可好啊,”胡伯很高兴,应道:“山子这几日张罗盖铺子也累得慌,我喊他一起喝两杯。”
叶兰系了围裙就要下厨,结果正拎了竿子去取币在房梁上腊肉的时候,院子外又跑进来一个梳着两根长辫子的姑娘,红脸膛,浓眉大眼,身形高姚,典型的农家勤快孩子。
可惜,她一见叶兰却是瞪眼睛、噘嘴巴,极不友好。
叶兰这几日常同这姑娘打交道,对她已经是熟悉至极,于是手下该切肉就切肉,该洗菜就洗菜,脸上笑嘻嘻地挑衅道:“怎么,翠花姑娘,你又想起什么我不该住在这院子的理由了?来,赶紧说说,我今日无聊得紧,正盼着你来磨磨嘴皮子呢。”
翠花显见是个脾气急的,先前在家里想好的说词,一见叶兰这般模样,早就扔到脑后去了,只见她气咻咻的跺脚,恼道:“你你就是不要脸!山哥个是男人,你居然赖在他家不走。你你脸皮厚!”
叶兰不痛不痒的撇撇嘴巴,手下菜刀把腊肉切得薄薄的一片片,随口应道:“怎么,他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就不能住他家里了?那你爹、你哥哥都是男人啊,你是女孩子,不是也住在一个院子里?凭啥这事你做了行,我做就不行啦?难道你区别对待?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什么严宽,大鱼小鱼的?”翠花听得发懵,一挥手不耐烦的嚷道:“总之你就是不能住在山哥家里,他还没成亲,他”
“哎呀,没文化真可怕。”叶兰点了火,锅里放了油“滋啦”一下把腊肉倒进去,一边翻炒一边笑道:“成啊,我今日闲着就教教你。“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意思就是说,严格要求别人,宽松对待自己,明白?再简单点说,就是乌鸦站在猪背上,说别人黑,不知道自己黑。”
“你你!”翠花终于明白了,叶兰说她是乌鸦!她气得跳脚,但无奈嘴皮子实在不够利落,磕巴半天也没找出一句反驳的话。
叶兰乘胜追击,笑嘻嘻又道:“还有,翠花姑娘,你口口声声说山子这好那好,但你每次上门怎么都不拿些东西来啊?我听说,你家酸菜腌得特别好,下次别忘了带两棵过来啊,我最喜欢吃酸菜馅的饺子了”
“吃,吃,吃!怎么不撑死你!呜呜”翠花再也受不了,使劲跺了几下脚,再次败退了。
她那两根又黑又亮的麻花辫砸在**上,一甩一甩真是可爱至极。
叶兰呵呵一笑,欢快唱道:“村里有个姑娘叫翠花,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老俩口一人抱了一个孩子站在廊檐下晒太阳,见此忍不住摇头苦笑。
胡伯低声嘀咕道:“这翠花也是个倔脾气,明知道吵不过大小姐,还总跑来找架吵。山子那个闷葫芦也真是,这多好的姑娘啊,他怎么就躲着不见?”
胡婆没有应声,扭头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情情爱爱这东西,从来都是没有理由可讲的,强求不来,银钱也买不到,只能等,等到顺其自然,等着水到渠成
不说胡家人在宝塔村如何兴高采烈地开始了新生活,只说这一晚,藏鲲城角落的某一个小院子里落下了一只鸽子,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很快被摘了去,两道黑影映在窗纸上,一坐一跪,坐着的黑衣人神色十分恼怒,跪着的却是忐忑惊恐。
良久,那黑衣人把手里的纸条揉成了碎末,低声喝骂道:“没用的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跪在地上的下属哆嗦着应道:“首领息怒,谁也没想到那户人家有高手,一次截杀不成,再动手时候就着火了。”
“哼!”黑衣人冷冷问道:“那几具体尸体确实是胡家人?”
那下属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没敢撒谎“确实是四大两小,但已是烧得面目全非,谁也认不出”
“废物!”黑衣人再次大骂,但事情已经这样,不能重新来过,只得补救道:“加派人手探查,那个蠢女人不肯说实话,恐怕胡家有什么不妥之处。”
“是,首领。”
“另外往王府送信,告诉那蠢女人尽快把我要的东西送出来,否则小心她的小命!”
“是。”
叶莲这些日子心里时刻惦记着叶兰母子的生死,真是吃睡不香,身旁的丫鬟婆子们都是战战兢兢,生怕不知哪里又触怒这位主子,被拉出去打得没了半条命。
这一晚,叶莲好不容易吃了两口莲子羹就要早早睡下,不想小厨房里却是送了一盒子绿豆糕来,守在门口的婆子见此,忍不住骂那拎着食盒的小丫头“你这小蹄子,大晚上的,娘娘又没点名要这样点心,你多得什么心?是不是看嬷嬷我多活两日就不高兴,你这是要害死我不成?”
那小丫鬟被揪了耳朵,疼得尖声叫了起来,委屈哭求道:“嬷嬷息怒,奴婢也是被指派来的,是灶院的王嬷嬷说娘娘最近火大,特意做了这绿豆糕要奴婢送来,实在不关奴婢的事啊”她们两人这般吵闹,叶莲在屋里就听到了,原本恼怒的想要把两人都打一顿,但是听到是王嬷嬷特意做的绿豆糕,心头却是一颤,赶紧要人把食盒提了进来。
果然盘子里摆在最上面的绿豆糕里就藏了一张小纸条,待得看清上面的蝇头小字,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听得守在外面的丫鬟婆子都好奇不已,不知道怎么一盘普通的绿豆糕就得了娘娘的欢喜了?
不过总之是好事,她们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没过几日,洪公公派去碎石城接人的车队终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那年轻管事出发前是意气风发、满面红光,回来的时候却是面黄肌痩、憔悴至极,就好似春日里的暖风变了秋风,把他生生吹得枯萎了一样。
洪公公听到门房报信儿,就放下手头的琐事,赶紧迎了出去,不想马车里半个人影都没有,倒是年轻管事当先哭倒在地。
洪公公扫了一眼往大门前凑过来,打算看热闹的行人,冷了脸呵斥道:“哭什么哭,像个什么样子!有事进府里再说。”
那年轻管事就像挨打的孩子见了亲娘,抹了一把眼泪就老老实实跟在洪公公身后进了府。
待得一杯热茶下肚,洪公公才低声问道:“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王爷让你接的人呢?是没找到,还是人家不愿意来都城?”
年轻管事苦着脸,把脑袋摇成了波浪鼓一样“总管,都不是,是是”
“到底是什么?”洪公公不耐烦的催问,心里后悔当初怎么就派了这么个笨蛋出门,就看他话都说不明白的样子,怎么能办好差事?,
年轻管事冤枉至极,稳稳心神就把来回路上还有到了碎石城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末了哭道:“总管,真不是小的偷懒,路上耽误了功夫,我们赶到的时候,胡家出事已经快半个月了,我们就是用飞的也赶不上啊!”洪公公惊讶得大张着嘴巴,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太清楚王爷对这件事的重视,只这几日,王爷就询问了不下七、八次,显见很是盼望早日见到这胡家人。
如今人没接回来,反倒接回来六坛骨灰,实在不知王爷会如何恼怒。
“总管,你可要救救小的啊,小的一心办差,哪里想到运气这么不好。”那年轻管事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洪公公心烦至极,摆摆手说道:“你也别哭了,王爷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去取了骨灰坛,胡家人还有什么遗物吗?一起都拿着去见王爷。”
“有,有!那些捕快在火场里还找到一块玉佩,我都带回来了。”年轻管事生怕洪公公反悔,飞跑去马车上取了装着骨灰坛的木箱,亲手抱着随洪公公赶去外书房。
大军出征,绝对不是一拍脑袋就万事具备了,粮草,车马,民夫,琐事极多,每一件没考虑到,也许在战场上就会害死很多兵卒。
左元昊做为大元帅,这几日忙得恨不得长出八只手、四个脑袋才好,但偶尔忙碌间隙,想起即将回到他身边的女子和儿女,他又忍不住嘴角挂笑。
这会儿,他难得歇息片刻,就放下奏折打算去看看拾掇好的琉璃阁。春日阳光晴好,那处院子因为所有窗子都镶嵌了昂贵的琉璃而得名,采光最好,也最是通透,想必兰儿坐在窗下拨算盘、数银子,两个孩子晒着太阳睡午觉,一定都会很欢喜
他刚刚起身,洪公公就在门外禀报,于是只得皱皱眉头应道:“进来吧。”
洪公公赶紧开了门,偷偷扫了一眼主子脸色还好,心里勉强安稳一些,可那年轻管事却是个撑不住的,直接就跪到了地上。
左元昊毫无来由的心头一颤,好似冥冥之中有什么悲惨之事要发生,他下意识皱紧了眉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洪公公斟酌着如何开口,但不管怎么组织言语,这事也不能变成喜讯,最后只得咬咬牙,直接说道:“王爷,派去碎石城接人的车队回来了,没想到胡家年前遭了大火,一家六口都殁了。”
“殁了?”左元昊少有的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很快他的脸就一点点白了起来,死白得可怕。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洪公公困难的咽了口口水,那年轻管事更是把脑袋埋在地毯里不敢起来了。
洪公公没办法,只得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低声道:“胡家六口的骨灰已经取回来了,还有一块玉佩。”说着话,他拿起年轻管事身旁的木盒子,还有一块帕子包裹的玉佩递到书案上。
左元昊打开那块帕子,待见得玉佩上的图案,随即扯下自己腰上的那块,并排放在一处,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那些幸福的日子,刀子嘴豆腐心的胡婆,好脾气又嗜酒的胡伯,贪财又聪慧的兰儿,还有还有他两个刚刚来到人世的孩儿
“噗!”红艳艳的血花瞬间开遍了他的前襟,奏折,书案
“王爷,王爷!”洪公公眼见主子摔下椅子,晕倒在地,吓得魂都飞了,他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抱了主子在怀里,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拚命拍打主子的脸颊。
好在,左元昊只是一时心痛过度,很快就醒了过来。
“王爷,您要节哀啊,这这人死不能复生”洪公公任凭再好的口才,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劝慰了。
左元昊却是慢慢坐直了身子,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淡淡吩咐“下去吧,没本王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王爷老奴先找个太医来”
“下去!”
“是。”
洪公公不敢耽搁,扯了那个年轻管事就出去了,转身的时候,严严实实地关上门。
那扇门将阖的瞬间,他惊愕的发现,一向刚强的王爷眼里居然有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六个青花瓷坛,四大两小,一字排开在地毯上,安静又从容,冰冷又沉默。
左元昊只觉心头有无数钝钝的刀子在慢慢割动,彻骨的疼痛,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无法再活下去。
那些往日的时光,如今都变成最痛苦的回忆,原本以为不过是暂别,谁知道成了永远
一天一夜,书房里没有任何动静,洪公公急得时刻守在门前,生怕主子有个好歹,可他又不敢擅自开门探看。
正是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一样呢,叶莲却是带着丫鬟端着一碗汤水走了过来。
洪公公赶紧远远就迎了上去,行礼道:“娘娘怎么来了?有事让人通传老奴一声就好,天气虽说要三月了,但风还冷着呢。”
叶莲见这位大管家对自己如此恭敬,很是受用,娇笑道:“洪总管也是辛苦了,我不过是闲来无事,过来给王爷送碗汤。王爷这几日吃睡可好?”说话间,她就要往书房里头走。
洪公公无法,只得拦了她,低声应道:“娘娘,王爷这几日在处置一些要事,特意吩咐过老奴,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您看”
“哦?”叶莲挑眉,脚步停了下来,却突然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听说府里的车队回来了?这车队去了哪里,怎么无人知会我一声?”
洪公公心下一动,嘴里却是应得利落“娘娘容禀,那车队是王爷吩咐去外地办事的,因为不属于内院事务,老奴也就没有禀告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叶莲淡淡一笑,好似很大度的摆摆手“既然是王爷吩咐的,那就不必知会我了,不过,差事可是办成了?”
洪公公摇头“因为一些事,并没有办成。劳娘娘惦记了,等王爷忙完,老奴定然报给王爷知晓。”
“不必了,”叶莲眼里闪过一抹紧张,转而笑道:“我也不过闲话几句罢了,我这就回去,你记得把汤端给王爷喝了,这是我炖了两个时辰的,最是滋补身子。”
“是,娘娘。”洪公公赶紧接过丫鬟手里的汤碗,躬身行礼。
叶莲再次扭头深深望了书房紧闭的雕花门一眼,嘴角再也忍耐不住轻轻翘了起来,那抹笑里满满都是得意和畅快。
洪公公低着头,自然没有看到,但守在院门口的陈生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眼里的疑色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