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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事实证明杜荣的确是有意隐瞒一些事情不说,不管上官擎宇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是诱之以利都没有用。为此,杜绮玉也管不了爹娘为何要避着她,不与她提及杜三老爷的事了,忍不住找了个机会便向爹娘询问。
然而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此举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不仅让向来疼爱她的爹对她发了怒,连娘也是满脸怪罪责备的神情,事后都变得不太理她。可是最令她错愕且难以置信的是,爹娘竟将此事归咎于上官擎宇,甚至破天荒做出以下犯上的事,直接开口要驱赶上官擎宇离开田庄。
“这事看来不单纯。”上官擎宇对她说,神情莫测,若有所思。
杜绮玉也觉得这件事太令人疑惑了,但是现在可不是讨论研究这件事的时候,因为爹都下了逐客令,还让阿牛哥他们帮着敦兮收拾行李,向大伙说明了上官公子明天就要离开的事情。
“你明天真的要离开这里吗?那我怎么办?我还未向爹娘提起要与你一起返回京城的事呢。”她眉头紧蹙的说,最重要的是她回家也不过才五六天而已,这么快就又要离开爹娘,她真的舍不得!
“我到镇上客栈等你,你再多待几天没关系。”上官擎宇说。
“镇上的客栈很简陋,现在又是冬季天寒地冻的,不能让你住到那里去。”她摇头,随后又挣扎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的道:“我待会儿去劝我爹改变心意,如果说服不了,你只需要等我一日就行,后天早上让敦兮过来接我和紫衣,我与你一起回京城。”
“你应该想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多陪陪你爹娘吧?”他看着她。
杜绮玉情绪有些低落,脸上神情充满了挣扎、犹豫与不舍,但她还是摇头“比起多几日的陪伴,我更想要他们长命百岁。”说完,她深吸一口气,甩开那些妇人之仁的情绪,换上一往直前的坚定决心。
上官擎宇深深地凝视她一眼,点头道:“知道了,那就照你所说的做吧。”
于是当晚杜绮玉便去了爹娘的厢房,想试图说服爹收回成命,让上官擎宇在田庄多留几天,结果却是令她失望的。
不知为何,爹的态度异常坚定,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上官擎宇在最短时间内离开田庄,不管她说什么都没用,而娘则是沉默的坐在一旁支持着爹的决定。
“如果女儿说,上官公子若是离开,女儿也得跟着离开呢?”杜绮玉无奈,只能亮出最后的王脾。
周氏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女儿脱口斥道:“绮玉!”她不相信女儿会说出这种没羞耻的话来威胁他们。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没名没分的你要跟谁离开?”杜荣怒不可遏的瞪着女儿,痛心疾首的质问道:“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若胆敢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你这辈子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杜荣就当从未有过你这么一个女儿。”
“绮玉,还不快点跟爹认错,说你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快点啊!”周氏着急的朝女儿叫道,也被老伴的决裂言词给吓到了。
“爹、娘,你们真觉得女儿会这么不懂事吗?”杜绮玉说完这句话后却突然想到上一世的自己,然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上一世的她还真是个不懂事的,这也难怪爹娘会这么想她了。她改口道:“爹、娘,你们忘了女儿曾经说过这辈子誓不为妾吗?既知奔则为妾,女儿又怎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呢?”
“那你,才还说要跟上官公子一起离开。”杜荣指证历历的看着女儿。
“是,女儿刚才的确说了这样的话,而且也得这么做,不得不这么做。”杜绮玉点头对着杜荣说。
“绮玉?!”周氏愕然惊叫,脸上尽是震惊的表情。
“你说不得不?”杜荣和妻子不同,注意到了这三个关键词。
杜绮玉点头,脸上表情苦涩中带点无奈以及心有余悸的惊与惧。她缓缓地开口,第一次向爹娘诉说李敬那人的卑鄙无耻与可怕,对他们坦诚当初李敬随二少爷到田庄作客时,针对她的所做所为。
她从李敬借脚伤要她服侍不成便想纳她为妾说起,说到被她拒绝后又阴谋设计想对她用强,失败离开回京之后却依然不死心,又派人来将她从秦山城掳走,欲将她占为己有,做他个人的禁脔。这些事有些杜荣夫妻知道,有些不知道,但一件件都令人发指,让人愤恨、惊骇,可是毕竟都过去也就算了,现在的问题在于李敬依旧不肯对她死心。
说着,她便将上官擎宇在京城遇上李敬时,李敬对他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让杜荣夫妻俩的脸色顿时从铁青变成苍白。
“这便是女儿不得不跟着上官公子离开的原因。”杜绮玉无奈看着爹娘,坦诚道:“一方面是为了借上官家之势防备李敬,另一方面则担心留在这里会连累爹娘和田庄里的其它人。李敬那个人现在就跟疯子一样,谁也无法预料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怎么会这样?”周氏忍不住哭了出来,觉得既心慌又无计可施。她的女儿怎会遇到这种事、这种人?真是太可怜了!她倏然转向老伴哀求道:“孩子她爹,咱们写信去求老太爷吧,请他老人家帮忙——”
“没凭没据的,你要老太爷怎么帮咱们,又要怎么做?”杜荣摇头说。
“那怎么办?”周氏泪如雨下。“以咱们的身分根本就没办法与李家人对抗啊,绮玉她要怎么办?”她边说,边抹着不断从眼眶中滑落的泪水,整个人已慌得六神无主了。
“别哭了,绮玉不是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吗?”杜荣闭上眼睛,语气疲惫的说。他真恨自己的无用,连女儿都保护不了还得仰赖他人。
“已经找到了?”周氏泪眼婆娑的看向女儿,一时没领悟这句话的意思。
“再待几天陪陪你娘吧,过几天再走。”杜荣说着,终于松口表明愿意让上官擎宇在田庄里多待几天的话。
“爹,谢谢您,还有对不起。”杜绮玉满脸歉疚的说,又转头对娘道:“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会在家里多待几天,等这件事解决之后,我立刻就会回来。”
父女俩的对话让周氏瞬间想通了那所谓的解决办法,原来女儿还是得跟人家走。她不舍的看着女儿,表情挣扎,犹豫地开口道:“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杜绮玉眨了眨眼,愕然问道:“娘,您怎么这么说?您和爹都在这里,这里是咱们家,女儿怎会不回来呢?”她讶异不解。
“上官公子不是想娶你为妻吗?娘看他意志似乎挺坚决的,娘就怕你跟他走之后就直接嫁给他,不会再回来了。”周氏拭去脸上的泪水,苦笑着说道。
“娘!”杜绮玉顿时被说得面红耳热,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女儿即便要嫁,也要从家里嫁出去吧?况且家里还有爹娘为女儿准备的嫁妆呢,女儿当然得回来跟爹娘要,不是吗?”她撒娇道。
“是,没错,正是这个理。”周氏迅速地点头道,破涕为笑。
“高官贵胄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媳妇不是好当的,爹本来希望你能嫁个家里人口简单、家境殷实的人家,没想到也许这就是你的命吧。”杜荣看着女儿说,慈爱的神情中带着几抹涩然与无奈,语气中则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爹?”杜绮玉疑惑的看着爹,不懂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杜荣摇了摇头“爹先前不知道你与上官公子之间竟有这么多交集,他前前后后还救了你这么多次。看这样子你们俩或许真是天生注定的有缘人,这门亲事说不定真是老天特地为你安排的。”
杜绮玉怔了怔,总觉得爹这说法有点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绮玉,虽然知道你早晚都得嫁人,但娘真的没想到你会嫁到京城那么远的地方。以后娘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周氏忧愁道,已经开始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你嫁给阿牛,这样咱们娘俩还能住在一起,天天都能见到面。”
“胡说什么!阿牛能和上官公子比吗?”杜荣一脸严厉的斥责老伴。
周氏愣了一下,不服气的撇唇道:“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早知道就该让绮玉嫁给阿牛,也好过嫁到京城上官家去,就在前两天你才这么说过。”她扯老伴的后腿。
“咳!有吗?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杜荣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偷瞄女儿一眼。
“有。”周氏斩钉截铁的答道,完全不给老伴留面子。
“咳咳,总之嗯,就是这样。”杜荣又瞄了女儿一眼。
“这样是怎样?”周氏不依不饶。
“你这婆娘是怎么一回事,干么一直找我麻烦?”杜荣忍不住瞪眼道。
“谁让你这老头刚才胡乱凶我。”周氏回瞪他。
杜绮玉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爹娘斗嘴时好可爱,也好羡慕他们这种真实不做作的朴实情感。
爹说高官贵胄家的媳妇不好当,她又怎会不明白呢?也之所以重生的她才会誓不为妾,用以斩断嫁进权贵富户人家的一切可能性啊,毕竟以她这种家奴出生的卑微身分,也只有为妾才进得了富贵门怎知人算不如天算,她会遇到且又爱上上官擎宇呢?这也是命啊。
“笑什么?丫头!”杜荣佯装生气的瞪了女儿一眼。
“女儿高兴笑就笑。绮玉,别理那老头。”周氏立即说道,就是故意要与老伴作对到底就对了。
杜绮玉忍笑忍得好辛苦,她倏然起身道:“爹、娘,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女儿也要回房休息了。”说完,她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才不想掺和到爹娘的斗嘴斗气上。
离开后,她立即找来紫衣,让她去通知上官擎宇可以不必离开的好消息,至于其它事只能等明天天亮再说,例如爹娘对他们俩的婚事态度改变这件事。
杜绮玉和上官擎宇又在田庄待了一个多月才起程动身回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年关将近,上官擎宇不可能待在秦岭不回京城过年,所以也只能委屈杜总管这一家三口了。
这段期间上官擎宇又尝试了两次,企图想与杜总管深谈,再从他那里挖出一些有用的陈年往事,但杜总管似乎对此已有防心,总能顾左右而言他的避开他的探究,让他无功而返,最后也只能作罢了。
杜绮玉那边亦同,因不敢再去惹怒爹,只能从娘那边小心翼翼的试探,旁敲侧击,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也只能放弃。
腊月初七,宜出行。
杜绮玉在爹眼眶泛红,娘泪眼汪汪,以及田庄大多数人带着羡慕的目送下,再度随着上官擎宇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与来时一行人逢城进城、逢镇进镇不同,此次回京之路几乎都在赶路中渡过,一来是因为天气冷,二来则是时间也有些紧迫。
杜绮玉对此没啥适应不良,倒是紫衣却被折腾得病倒了,让杜绮玉反过来得照顾她,惹得上官二少爷有些不悦,把紫衣吓得宁愿让敦兮照顾她,也不敢麻烦未来的二少奶奶。
杜绮玉得知这个前因后果后,当真是哭笑不得,还为此瞪了上官擎宇几眼,但后者完全是面不改色。
总之,随着紫衣病情加重后又逐渐康复,京城也遥遥在望了。
早上要离开客栈时,上官擎宇还对她说:“再忍耐两天,咱们后天就能抵达京城回到家了。”
听到这消息,她只是点了点头没太大的反应,反倒是一旁的紫衣闻言后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在上马车之后更是一路粲笑如花,有时还会情不自禁的哼起小调来,把杜绮玉看得不断摇头失笑。
“真有这么高兴吗?”她开口问紫衣。
“嗯。”紫衣用力的点头,反问她“就快要到家了,姑娘不高兴吗?”
“那是你家可不是我家。”杜绮玉摇头道。
“不久之后,等姑娘嫁给二少爷,那也是姑娘的家了。”紫衣笑嘻嘻的说。
“知道我的身分来历之后,你不觉得我配不上你家二少爷吗?”杜绮玉好奇的问她。这个问题一直存在她心中。
“奴婢可以说实话吗?”紫襩uo读艘幌拢簧先险娴谋砬槲实馈?br />
“当然,我会问你这个问题便是想听实话。”杜绮玉点头道。
“老实说,以姑娘的身分,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姑娘你配得上二少爷,奴婢自然也不例外。但是除此之外,奴婢真的觉得姑娘和二少爷是天生一对,是老天特地安排的。”
紫衣一本正经的正色道。
“姑娘应该也知道二少爷性子淡漠,与他人相处时多是沉默,鲜少开口,所以外头很多人私下都说二少爷高傲、不可一世、难相处之类的。这些以二少爷的身分自然可以不需理会,所以二少爷也始终我行我素,不仅在京城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少爷、公子们面前这般,连在那些名门闺秀、未婚小姐们面前也是这个样子,真是把老爷夫人给愁死了。”
一顿后,紫衣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可是二少爷在姑娘面前完全不是那样,不仅话变多了,看起来还很开心,甚至从未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样子。最让奴婢惊喜的是,二少爷竟然学会了追求姑娘,不仅买东西讨好姑娘,还向姑娘表白,亲口说喜欢姑娘,要娶姑娘为妻,说今生今世绝不会让姑娘后悔。”
紫衣说到这里一脸羡慕又心存幻想的表情,真希望自己也能遇见另外一个二少爷。不过她也知道二少爷是独一无二的,这世上绝不可能会再有第二个二少爷,姑娘真是幸运又幸福能够遇到二少爷。
“姑娘,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觉得你配不上二少爷,你只要记住一件事,那便是二少爷觉得你配那就够了。”她认真的凝视着杜绮玉,诚挚的说:“只要二少爷喜欢姑娘,想娶姑娘为妻,想和姑娘一起过一辈子,那么别人说什么姑娘又何必在乎呢?你说对不对?”
“谢谢你,紫衣。我——”一脸感动的杜绮玉话未说完就被马车一阵剧烈颠簸给打断。
马车猛然停了下来,车厢内的主仆两人被狠狠一甩,跌得七荤八素。
“姑娘,你有没有受伤?没事吧?”紫衣迅速爬起来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杜绮玉在紫衣的扶助下坐起身来,伸手揉着撞疼的肩膀开口问道。
“外头有打斗的声音,咱们该不会遇到强盗了吧?”紫衣忍不住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的确,车厢外头不仅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刀剑互击的声响,感觉像是一片紊乱,还很危急。因为光是听声音就可知对方来了不少人,而我方两名车夫加上敦兮,还有上官擎宇,就是算上她们这两个毫无战力的弱女子也不过才六个人而已。
“紫衣,你家二少爷会武功对不对?”杜绮玉顾不得肩膀的疼痛,猛然抓住紫衣的手着急的问。
紫衣点头。“上官家的少爷们小时候都得跟武师习武。”
杜绮玉顿时松了一口大气,这样的话不足以抵抗外敌至少也还有自保的能力,暂且不需要替他担心,该担心的是她们自己。
“紫衣,快点帮忙找找车上有没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快点!”她迅速命令道。
“姑娘?”紫襩uo等徊唤獾目醋潘?br />
“快点!”杜绮玉严厉的再次催促“任何可以当作武器或是防御的东西都行。对敌咱们帮不上忙,但至少也不能成为累赘,变成对方的人质拖累或威胁到你家二少爷,让他束手就擒。”
紫衣恍然大悟的用力点头,迅速转身去寻找姑娘说可以当武器的东西。手炉、杯具、装东西的小木箱都可以用,还有被毯、衣物之类的也勉强能用上。
主仆俩一起动手,才将车厢内可以利用到的东西都抓到手边而已,就有一个贼人猛然打开车门想闯上来。
杜绮玉反应迅速,立即将手边的手炉砸了过去,紫衣则随后丢出被毯罩了那贼人一头,让那人不由得惊慌的往后蹬着退去。
突然间眼前刀光一闪,那人无预警的向前倒了下来,露出了身后握着染红长剑、脸色凝重,发丝有些散乱的上官擎宇。
他迅速地看了她们一眼,命令道:“把门关好、躲好,别出来!”
杜绮玉与他对视一眼,神情沉着的朝他点点头。“紫衣,快点把车门关上,然后”
她迅速转头在衣物中翻出一条腰带“用这个将两扇门紧紧地绑在一起。”
紫衣动作迅捷的执行她的命令,两人合作无间的将马车车门从内侧紧紧地绑上,虽说这样做也阻挡不了敌人,甚至会阻碍自己的逃生路,但是如果外头的人都挡不住敌人了,她们这两个弱女子又能逃去哪?
紫衣瑟缩在她身边颤抖个不停,却仍开口对她说:“姑娘别、别怕,奴婢保、保护你。”
若非眼前情况太危急,气氛又太紧绷,杜绮玉说不定真会笑出来。
怕吗?其实还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比起害怕她更担心在外头御敌的上官擎宇的安危,担心他受伤他若有个万一的话,她可以陪他死,但是她的爹娘会不会遭她连累而受到上官家无情的报复?
拜托老天,求求老天保佑他平安无事吧,倘若敌人太过强大真的不敌,那就让他果断地逃吧,别管她的安危了,拜托!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衷心祈求着。
突然间,马车一阵晃动,外头传来“驾”的声响,随即马车就动了起来。
杜绮玉立即浑身一僵的张开双眼,扬声问道:“是谁在外面?”千万不要没有回应,如果没人响应的话,她们恐怕已落入对方手中。
“是我。坐好了。”上官擎宇的声音倏然在外头响起。
“谢天谢地。”杜绮玉完全遏制不住的低念了一句。
“姑娘,是二少爷,是二少爷!”紫衣也认出了这个声音,兴奋又激动的叫喊。
“别高兴得太早,危险还在。”杜绮玉脸色凝重的说。
她隐约猜想得到上官擎宇会选择亲自驾车带她们逃离,定是眼看不敌才会孤注一掷,铤而走险所做的选择。他们三人逃不逃得了暂且不说,留下来为他们争取逃离时间的两名车夫还有敦兮,他们三个人的结果会如何,能逃出生天吗?她光是想到这个就心情沉重到有些难以承受。
马车在道上飞奔前行,一路颠得车内两主仆面无血色,几度碰撞,几度作呕想吐,但两人都强忍了下来,因为比起丧命,这点难受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个时辰,杜绮玉突然感觉马车飞奔的速度似乎有放缓的迹象。她抬头看向前方,当然只看见被她和紫衣紧紧绑死的车门。
她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昏了过去的紫衣,犹豫了一下之后挪动身体,移到车门边动手解绳结。之前因为太过紧张害怕,这绳结被她和紫衣打得极紧极牢,害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成功将那些结解开,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车门打开一个缝隙,瞄到坐在车夫座位上的上官擎宇。
看见他安好无恙,杜绮玉终于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但目光往下移时却看见他沾血的衣袖以及握缰绳的那只手整个被血色覆盖,她的一颗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上。
“你受伤了!”她惊慌的脱口叫道。
“不碍事,别担心。”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冷静,但脸色却因失血过多而明显变得苍白。
杜绮玉咬了咬唇瓣,很想开口要他先停车让她包扎伤口,但也知道这恐怕有些冒险,因为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摆脱追兵没,冒然停车只会徒增危险,让敦兮他们白白犠牲。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他血淋淋的那只手,转移注意力的开口问他“咱们现在要去哪儿?”之前逃跑时,她明显感觉马车转了个大弯,并未照原路前往京城,又或者只是绕路?
“柳月山庄,四皇子的私人产业,距离这里大概再走上半个时辰就能到达。那些黑衣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往那里闯。”上官擎宇解释道。
“黑衣人?不是拦路打劫的盗匪吗?”杜绮玉不禁露出愕然的神情。
“不是,这应该是一场有计划的劫杀。”上官擎宇面带厉色。
“怎么会?!”杜绮玉震惊叫道,不由自主的问:“这是要杀你还是要杀我?”
“很明显不是吗?”上官擎宇沉着脸道,随即又歉疚的对她说:“对不起,把你卷进这样的险境。”
杜绮玉摇了摇头,满脑子都是想不透的问题。“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想杀你?”
“不知道。”
“不知道?”上官擎宇的回答令杜绮玉呆了一呆,错愕的问他“既然如此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针对你而不是针对我来的?”
“你有想置你于死地的敌人吗?我有。”上官擎宇不答反问的对她说。
杜绮玉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犹豫道:“以前我没有那种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敌人,但是现在或许有。”
“谁?”上官擎宇迅速转头看向她,神情锐利肃杀。
“温家四小姐。还有一个可能人选——李敬。”杜绮玉蹙眉答道:“虽然这两人乍看之下都不到会想置我于死地的程度,但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人疯狂起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且以李敬卑劣疯狂的性子,他真有可能会产生“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他会派人对我下杀手也不是不可能。”
上官擎宇蹙紧眉头,抿紧嘴巴的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才沉声道:“我会将这件事调查清楚,一定会将幕后主使者揪出来,绝不会留下后患。”
“谢谢,又得麻烦你了。”杜绮玉歉然道。
“咱们之间还需要说这种话吗?”上官擎宇看了她一眼。
杜绮玉勉强朝他扯了下嘴角,问他“还需要多久才能到达柳月山庄?”
“半个时辰左右。”
“怎么刚才说半个时辰,现在还是半个时辰?”她蹙眉道。
“刚才到现在也不过过了一会儿而已。”上官擎宇说完,又看了她一眼,露出些许犹豫的表情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如果可以的话再忍一忍,我无法确定后面的追兵是否已经放弃,又或者何时会追赶上来,咱们最好是别停车。”一顿,他忍不住尴尬的小声道:“如果真的忍不住,那就在马车上解决吧。”
解决?杜绮玉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他误会了她想停车是为了如厕。
“我不是”她窘着脸开口解释,将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我是想停下车来帮你包扎伤口,你再不止血,让血这么流下去,没事也会变有事的。你说过要娶我,可不能食言而肥。”
上官擎宇愣了一下,随即露齿微笑对她安抚道:“别担心,伤口的血已经停下来没再继续流了。”一顿他又开玩笑道:“而且我也没这么虚弱,流这些血还死不了的。”
“你别逞强。”她一脸担心的看着他苍白的脸。
“放心,我不仅说过要娶你,还说过要和你生活一辈子,让别人羡慕咱们一辈子,我说到做到。”他一本正经的说。
“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要他保证。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认真的点头承诺。
“好,我相信你。”她点头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依然昏迷未醒的紫衣,对他说:“咱们再加快点速度吧。”也能早点抵达目的地,早点帮他治疗包扎伤口。
“你受得住吗?”他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待在这样一个长时间剧烈颠簸的马车上任谁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娇弱的姑娘家。
“嗯,我没那么虚弱。”她肯定的点头道。
看她明明面无血色,却又露出一脸坚忍不拔的神情,上官擎宇一颗心柔得几乎要泛水。
这样一个坚强勇敢、临危不乱的好姑娘,叫他如何能不倾心爱慕?
“好,我再加快点速度。”他说。“你抓牢了。”
“好。”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