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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锃亮的刀片划过文桦的眼前时,他想到的,并不是他的事业。
他想的是,叶蓝茵会不会因为他容貌受损而感到害怕?又会不会为他而感到伤心难过?
曾经的文桦,为了对抗父亲古板的性格,和几乎不近人情的教育方式,毅然决然的选择遵循自己的内心,去做一名演员。
初到美国的时候,他什么也不是。
想要当一名演员不易,想要当一名出色的演员更不易。
美国的那些演艺公司并不看好黄皮肤的亚洲人,有时候,他们宁可把机会给一个看起来并没有表演天分的黑人,也不愿意让文桦试试戏。
屡遭打击,文桦一度怀疑过自我,也一度否定过自我。
可幸运的是,他坚持了三年,努力了三年,终于碰到了自己的伯乐。
文桦的电影处女作便让他名声大噪,且在电影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为了寻求更大的突破,获得足够的领悟,文桦挑战过各式各样的人物,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种的考验和艰辛。
“影帝”的殊荣,来之不易,但是实至名归。
可文桦万万没想到,在面对职业生涯即将被摧毁的这一刻,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叶蓝茵。
这个从头至尾都不会和他有可能的女人。
他感到有些悲哀,却也不曾后悔。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他影迷的那句话,他是上帝的宠儿,那刀片居然在离他的脸还有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停下了。
他得救了。
涌出来的保镖们将他扶起来,并请他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周亦行。
兄弟两个人见面后,长时间没有过互动。
他们心中的那些心思,看起来隐秘非常,可却又似乎并不难叫人猜想。
“你怎么会找人保护我?”文桦率先打破了平静,“伤我的那些人,又是谁?”
周亦行没有立刻回答,他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出此毒手的是关禹。可是,有人想要伤害文桦,这已经不争的事实。
如果文桦有个三长两短,文厉绝对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而叶蓝茵……她也会伤心不已。
“离开这里。”周亦行沉声道,“新西兰是个不错的地方。适合舅舅养老,也适合你修心养性。”
文桦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把我们父子赶出帝都?还是你有什么计划?”
周亦行坦言:“帝都不太平。我的仇人不少,你们做为我的亲人,会首当其冲。”
文桦又是一愣,脑子里顿时蹦出来叶蓝茵的样子,他拧眉道:“这话你该对别人说。我和我爸对你没有什么价值。”
“为什么没有价值?”周亦行反问,“我们有血缘关系,这是永远都剪不断的羁绊。”
这话令文桦沉默了下来。
接着,周亦行从抽屉里掏出来一份文件,是文厉的体检报告。
报告上显示文厉的心脏不好,相对于他这个年龄的人,他的心脏明显要脆弱一些。
“你也知道舅舅的身体不好。”周亦行说,“我妈的去世,对舅舅打击很大。现在,他只剩下你这么一个骨肉了。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说完,周亦行起身,准备留下空间给文桦思考。
可文桦却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他问周亦行:“要是我真的出事了,你会觉得自责,对吧?”
周亦行没有否认这话,但回答的却是:“她也不希望你有事。”
文桦一怔。
……
文桦接受了周亦行的建议。
他假装毁容,连凯文都被他瞒在鼓里,更不用说佟若舒和叶蓝茵。
之后,他带着文厉秘密离开了帝都,飞往新西兰。
在新西兰安顿好一切,他才让凯文到惠灵顿,并在见到凯文后,告知了他事情的真相。
凯文又高兴又生气,喊道:“你怎么连我都瞒呢?我还以为你真的毁容了!”
文桦笑笑,没有说话。
凯文继续说:“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佟若舒?你知不知道佟若舒为了你的事情,有多么的愧疚自责?她每天去庙里三拜九叩,祈祷菩萨可以保佑你恢复容貌。”
“什么?”文桦微微蹙起眉头,“你说的是真的?”
凯文点头。
文桦是真没想到佟若舒会这样。
周亦行提议的比较急,他答应的更急。
他想着,反正文厉会跟着他,而叶蓝茵那边有周亦行,凯文这边他也会找时机解释清楚,剩下的,就没有值得他惦记的了。
可原来,他还落下了一个佟若舒。
文桦赶紧联系了佟若舒。
此时的帝都,正是月明星稀之时。
佟若舒拒绝了朋友的聚会邀约,回家研究她买来的关于皮肤创伤恢复的相关书籍。
手机来电时,她正是烦心,盯着这个来自新西兰的号码看了半天,最后才不太情愿的接通。
听筒里一上来就传出那个她烂熟于耳的声音:“是佟若舒吗?我是文桦。”
佟若舒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就泪崩了。
自从文桦出事以来,她就没见过文桦一面。
一开始,是凯文坚决不同意。
再后来是文桦自己表示他要静养,不见任何人。
佟若舒心里愧疚难当,十分想安慰文桦,几次动了想要找叶蓝茵求情的念头。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她又放弃了。
她害怕她这个“罪魁祸首”会让文桦厌烦。
“喂?”文桦久久没得到回应,试探了一下,“佟若舒,是你吗?”
佟若舒回过神来,立刻擦了擦眼泪,平复着自己澎湃的情绪,回应:“除了我,还有谁?你……你的伤,好些了吗?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那天不该……”
“我没事。”文桦立刻道,“我也并没有毁容。”
佟若舒愣住了。
之后,文桦把事情向她解释了一番,临了,他还说:“我没想到你那么自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该早些告诉你真相的。”
话音落下后,电话的听筒里就再没有传来其他的声音。
文桦心想,佟若舒大概是气死了吧。
有哪个人愿意背负着愧疚的心情过日子?本想用尽一切办法赎罪,结果却被告知这不过是个玩笑而已。
反正这事要是放在文桦身上,文桦得气死。
“对不起。”文桦又一次说,“我如果早知道你……”
“真好。”
佟若舒的轻轻的两个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却听得文桦心头蓦地一颤。
佟若舒又说:“你没事,那真的是太好了。我不生气,你不用道歉。希望你以后都好好的。”
说罢,佟若舒挂断了电话。
那一刻,她几乎是嚎啕大哭。
……
当天晚上,佟若舒就做了个梦。
她梦见她和文桦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时候,她十二岁,他十五岁。
文家的太老爷文彧八十大寿,邀请了许多朋友去祝寿。
佟若舒的父母和文厉都在大学任教,特别是文厉和佟若舒的父亲还做过同窗,文佟两家的交情一向是不错,所以早就收到了邀请。
大寿当天,佟若舒的母亲特意给她穿了一套樱花粉的唐装,上衣是绣着荷花图案的唐服,下衣是素净的丝绸七分裤。母亲还给她扎了两了小丸子,让她看起来俏皮活泼。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夸佟若舒乖巧可爱,独独文厉的独子文桦,对她爱答不理。
佟若舒也是个硬气的小姑娘,心想:你不跟我玩,那我也不跟你玩。
一群小孩子在文家大院的后花园玩起了捉迷藏来。
等到了佟若舒当鬼的时候,有个顽皮的小男孩故意逗她,害她碰到了文彧老太爷养了好几年的一盆君子兰。
据说,这还是文彧的夫人,也就是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和文彧一起种下的。
是文彧最最宝贝的东西。
小孩子们一看闯祸了,有的哭起来,有的干脆跑掉,只剩下拉下眼罩懵圈的佟若舒,面对着那一盆碎成泥的君子兰。
“佟若舒,你完蛋了。”之前逗佟若舒的男孩幸灾乐祸,“这花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你到人家家做客祝寿,居然打碎主人家的东西,人家一定讨厌死你了!”
佟若舒这个人打小就喜欢热闹,更喜欢交朋友,她最怕的就是别人讨厌她,不跟她好。
所以,听了这话的佟若舒咬着唇,默默的哭了起来。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把花园里的情况和文厉说了,文厉知道后,居然急急忙忙的亲自赶了过来。
可想而知这盆君子兰对文彧是何等的重要。
“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能摔碎东西呢?”文厉气恼道,“这可是父亲最珍视的花啊!精心培育了那么多年,居然……成了这样子!”
佟若舒听到文厉这么说,心里愧疚极了,也害怕极了。
可她想了想,父母一向教导她,做错事了不要怕,要勇敢的承认,并且尽力去弥补。
想到这些,佟若舒站了出来,想和文厉承认错误。
而就在这时,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传了过来:“爸,是我不小心打碎的,我去找爷爷承认错误。”
文厉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都十五岁了,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顿时勃然大怒。
“去祠堂罚跪半小时!”文厉厉声道,“把这里收拾好,看看这君子兰还能不能补救!另外,先不许把这事告诉爷爷。你啊你,你这个劣子啊!”
文厉在骂完之后,愤愤离开。
文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没有一句怨言,神情淡漠的走过去瞧了瞧那盆粉身碎骨的君子兰。
佟若舒在一旁瞧了整个过程,她绞着手指,有些想不明白文桦为什么要替她背黑锅?
她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说:“谢谢你。我真的不是故意。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
文桦不说话,自顾自的收拾着那些泥土。
佟若舒被文桦这冷漠的气场给唬住,没有文桦的允许,她并不敢上前,就只能这么安静的看着文桦把那些泥土一点点的收拾起来。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发现文桦长得很漂亮,是那种令女孩子也会嫉妒的漂亮。
白皙的皮肤,高挺通透的鼻子,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估计文桦要是站在桃花树下,那灼灼桃花都会在他面前失了风华。
而此刻,文桦举起那碎了的白玉瓷片,把碎片放在阳关下观想,这个举动顿时就让佟若舒脱口而出一句诗:“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文桦听到了这句诗,侧头微微瞥了佟若舒一眼,冷声道:“还在这里做什么?”
佟若舒被这一眼看的脸色绯红,她忙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就是看看能帮你做什么。”
“不用。”文桦说,“我喜欢清静。”
说完,文桦就抱起那收拾好的那些东西,往前走去。
佟若舒有心叫住他,她想问问他: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吗?
可文桦没给佟若舒这个机会,而佟若舒的母亲也在这时候寻她,说是文老太爷要见她。
佟若舒就这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花园。
可从这一天起,这个为他承担过错的冰冷少年却是住进了她心里,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因为这个梦,佟若舒睡不着了。
她下床走到自己的镜台前,这里有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面全是她收集的文桦的各种新闻报道。
佟若舒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大概就是文桦在西班牙斩获影帝这件事了。
她把文桦的理想视为她神圣的崇拜,更把文桦视为她心里永不会褪色的那个男孩。
只是,这时间那么久了,她竟然也会觉得这件事美好的事情令她疲累了。
她忽然想为理想活一次。
如果她和他永远都没有可能,那她希望她可以为理想奋斗,也可以以此更加靠近他的灵魂。
……
周亦行被逐出创为后,文桦意识到之前周亦行口中的“不太平”来临了。
他庆幸自己那时听从了他这位表哥的建议,所以他和文厉都没有成为周亦行的软肋,也都没有受到波及,更没有让叶蓝茵陷入两难。
只是,周亦行倒了,叶蓝茵又该怎么办呢?
文桦为这个问题日夜担心。
某日。
文厉晨练回来后,跟文桦说:“你佟伯伯和佟伯母正好来新西兰这边度假,我邀请他二位来家中做客。你也留下来招待一番,注意着礼仪。”
文桦点头。
过了一会儿,文厉又说:“你和若舒还有联系吗?”
文桦愣了那么一下。
自从那次打完电话后,也过去三个多月了,他和佟若舒并有再有过任何联系。
“没有。”文桦说,“怎么了?”
文厉叹口气:“听你佟伯伯说,若舒不太让他们两口子省心,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算了,你向来也不怎么关心外面的事情。记得买瓶好红酒回来,我和你佟伯伯也好久没见了。”
……
一周后。
佟秋明和俞芳到文家做客。
好友相见,文厉十分欣喜,难得的话多了些,和佟家两夫妻天南海北的聊着。
聊到一半的时候,佟秋明忽然看向文桦,问道:“阿桦,你认不认识摄影方面的行家?”
“摄影?”文桦略有吃惊,“您和伯母想拍照留念是吗?我拍电影的时候,跟一个挺厉害的摄影师学过些皮毛。您要是不嫌弃,我愿意给您和伯母拍。”
佟秋明尴尬一笑,摆摆手,求救似的看了一样身边的妻子俞芳。
俞芳说:“咱们和文厉也都是老朋友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俩这次出来旅游啊,出了休闲放松,也是散心。小舒这孩子,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按部就班的上学工作,从来没有要我们操心过。说句不知高低的话,她在外交部工作,有几个能去外交部工作的?可两个月前,这孩子一声不吭的把工作给辞了。”
文桦和文厉听后,都是一愣。
文厉皱眉道:“原来你俩就是为这事发愁啊。若舒为什么辞职?是不是在工作中受委屈了?”
俞芳摇头:“她马上就要被分配到常务委员会去了。估计再熬个几年,搞不好就是大人物的专属同声翻译。这个节骨眼儿,她把工作辞了,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是啊。”佟秋明叹口气,“而且这孩子辞职后,还说要去搞摄影。说什么她的梦想是当个摄影师,不是做翻译。她做翻译,都是为了给我们俩争脸面。哎!为着这事,我们家是鸡飞狗跳。她眼瞅着也要三十了,恋爱都没谈过,工作也没了……这可怎么办啊?”
佟秋明越说越着急,咳嗽了起来。
俞芳心疼的为佟秋明顺背,又喃喃说:“我们倒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父母。小舒要是真的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也不会拦着她。可问题是,她也没学过摄影,说是要做……做谁来着?”
“中国的安妮·莱博。”佟秋明说。
“对。”俞芳点头,“是位外国的女摄影家。我和老佟一辈子研究的都是国文,哪里懂这些?阿桦是艺术圈里,我们这才想着问问看。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只希望她幸福快乐。”
说着,俞芳不禁流泪。
“你可以帮帮若舒吗?”文厉看向文桦,“你拍电影,不是和这些摄影师们也很熟吗?”
文桦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可实际上,他的内心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当年,他受邀参演一部美国科幻片,标准的大片。
可他的出现不过七分多钟,这只是制片方为了可以在中国市场获得好票房的一种手段而已。
他本不想出演,可凯文却说必要的知名度必须要有。
文桦答应了之后,就开始了体能训练。
那时,安妮·莱博拍了一张他累躺在地板上的照片,没成想反响很大。使他一下子成为了美国时尚界的宠儿,各种一现品牌的代言,纷纷邀约。
文桦曾在一次颁奖典礼上,说过自己是安妮·莱博的粉丝,他从没想过能被她记录在镜头里。而这样事情的发生,大概就是所谓的“梦想成真”。
……
文桦联系了他相熟的摄影师。
他把这些摄影师的电话号码整理好给了佟秋明夫妇,希望可以帮助佟若舒。
佟秋明和俞芳万分感激收下。
也是从那天起,文桦再也没有过佟若舒的消息。
……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
在这三年里,文桦一部电影都没拍过。
但是,他拍了一部以新西兰原住民为题材的纪录片,得到了美国电影学会的肯定,还入围了电影节的竞赛单元。
他把获得的奖金,一半给了文厉,另一半存了起来,做为下一步电影的启动基金。
文厉看完那部纪录片后,终于肯定了自己儿子的能力,并且为他感到了骄傲和自豪。
可是,他心里也越发着急,他和文桦说:“你都35了,还不想着成家,是吗?你表哥那边局势不明,咱们一家子是已经四分五裂!你要是再……”
“他那边一定会没事的。”文桦说。
文厉一怔,立刻问:“你怎么知道没事?咱们已经很久没有亦行的消息了!”
文桦淡漠一笑。
他就是知道。
周亦行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因为叶蓝茵在等他。
如今,叶蓝茵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部分,很自然的与他一同生长。不会痛,不会痒,更不会有什么期待和奢望。
他只希望她能好好的,将来和周亦行好好的,那他便会觉得好好的……
没过多久,文桦盼望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他和文厉收到周亦行的邀请,请他们父子去参加婚礼,地点就定在了西班牙的特鲁埃尔。
文桦已经许久不回西班牙了。
因为,这里不仅是见证他事业最辉煌的地方,也是他祭奠他未能成型的爱情的地方。
两种极致的感受交缠着,叫他实在不想旧地重游。
……
婚礼那天,叶蓝茵特别的美。
文桦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人,美的叫他心动,也叫他内心平和。
他亲眼见证了叶蓝茵和周亦行的爱情,似乎也是给自己心里的爱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虽然他依旧不能对叶蓝茵忘情,但他却可以以一种更为豁达的视角去看待叶蓝茵,看待他对她的爱。
礼仪结束后,所有参加的婚礼的人在教堂外合影。
叶蓝茵问文桦:“我特意邀请若舒,可她没来,你知道原因吗?”
“我和她很久没联系了。”文桦说,“我只知道她辞掉了工作,想做一名摄影师。”
“摄影师?”叶蓝茵先是疑惑,随后却又明白了过来,“摄影师在电影创作的地位举足若轻,是不是?”
“对。”文桦点头,“很多著名导演在成为导演之前,都是摄影师。而且,我觉得摄影师也是造梦师,他会发现很多不同面。”
叶蓝茵笑了笑:“那你喜欢摄影师胜过翻译家了?”
文桦一愣,像是明白了叶蓝茵话中的意味,又像是不明白。
这时候,周亦行走到叶蓝茵身边,握住她的手,然后对文桦说:“茵茵是学新闻的,可为了能更好的帮助我,私底下自学了工商管理。当一个人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以那个人的梦想为梦想,以求得思想上的题解。”
文桦听的迷迷瞪瞪的,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叶蓝茵又道:“喂,你不会真的那么迟钝吧?若舒喜欢你,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
“他这人就这样。”周亦行故意道,“对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反应慢好几拍。小时候,我就是嫌他脑子不灵光,所以不想和他做游戏。”
“你脑袋才不灵光!”文桦反击回去,“我这是懒得多管闲事。”
叶蓝茵和周亦行都是微微一笑,叶蓝茵说:“爱你的人,可不是闲事。”
文桦怔然。
……
参加完婚礼后的几天里,文桦没有急着回新西兰。
他在西班牙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走着,想了许多的人、许多的事。
佟若舒占了一大部分。
记忆中,那个穿着樱花粉的俏皮女孩,终于出现,也变得越发的立体起来。
原来,他和佟若舒早就见过面了。
“先生,要照相吗?”一个西班牙女孩问道,并且把手中的宣传册给了文桦,“我们在搞公益活动,可以为参加者拍摄一张笑脸照。先生,你要试试吗?”
文桦没立刻同意,他阅读了一下宣传册,赫然发现这个笑脸活动的发起人是一个叫做RuoShu·Tong的中国摄影师。
那一瞬间,文桦感觉到了内心深处的一种悸动。
他问女孩:“你知道这个摄影师在哪里吗?她在巴塞罗那?”
“她不在。”女孩摇头,“Tong的下一站是挪威,她要去那里宣传笑脸计划。我想,她现在应该在机场。”
文桦攥紧册子,叫了辆计程车,火速赶往机场。
他到的时候,从巴塞罗那飞往奥斯陆的航班已经在办理登记手续,再有十分钟就会起飞。
文桦泄气,心里觉得有几分惋惜,他是碰不到佟若舒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个人在用不太灵光的西班牙语和机场的工作人员说:“这叫油茶,油茶!不是什么违禁物。听着,我从中国来,需要中国味道来抚慰我在异国他乡的心情,明白吗?”
“不明白。”工作人员说,“小姐,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shit!”佟若舒骂了一句,无奈的把她那一包的油茶给拿了出来。
可她心里实在不甘,又用中文开始了碎碎念:“我真是不明白了。我可以过的了帝都的安检,居然过不了西班牙的?我们国家的安检最严格了,它都说我没问题。你们这些土包子,不都懂我国饮食文化的博大精深。我真是服了!”
“你干脆在这里把它们都吃了,不就好了?”
冰冷中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听得佟若舒漏掉了一拍的心跳。
她转动了僵硬的脖子,扭头便看到那人向他款款走来……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在她心里的那个人,还是和当年一样,依旧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文桦走到佟若舒身边,拿起她的油茶,笑道:“寿安斋的,品味不错。”
说罢,他拿着油茶就走了。
佟若舒愣在原地,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等到意识终于回笼时,那人都已经走出去一大截了。
“喂!”佟若舒拎着行李箱追上去,“这是我的东西,你怎么能拿走呢?”
文桦耸耸肩,“反正你也带不上飞机,不如进我肚子里。”
佟若舒微微握紧了拳头,克制着自己想哭的冲动,问他:“你就不怕胖吗?你是个演员,要有演员的觉悟。”
“没关系。”文桦说,“我听说挪威那边空气很好,我可以跑步消耗掉这次的热量。”
佟若舒听了这话,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
在文桦以前的意识里,巴塞罗那机场是他和佟若舒初遇的地方。
那一次的见面不怎么愉快。
而这一次,他们在机场的休息区,喝着家乡特有的味道,有说有笑,由衷的感受到了快乐与轻松没有什么负担。
这感觉就像是文桦第一次见佟若舒,他觉得这是个好姑娘,会带给人快乐,而且这姑娘勇敢乐观。
所以,他决定帮她背锅。
“你那时候一直看我,是觉得我很好看吧?”文桦挑眉问道。
佟若舒一愣,顿时心跳加速,心想他是记起来他们当年的相遇吗?
“眼睛长我身上,我还不能看了?”佟若舒故意虚张声势的清清嗓子,“再者说了,你是演员,不就是得让观众们看?要是我们不看,你就该担心了。”
文桦无奈,真是佩服佟若舒的这张嘴。
而佟若舒见他不说话了,心里又后悔又忐忑,便试探道:“你刚才说去挪威,是有工作吗?还是……你去旅游啊?”
“很想知道?”文桦忽然探出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佟若舒,“我当初被爷爷骂的狗血淋头,还对着我奶奶的牌位额外跪了半个小时。所以啊,我这次去挪威的路费和住宿费,你出。”
佟若舒眸光微闪,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那年若如初见的美好之中。
一切回到了原点,一切更是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