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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旭背着一篓藐菜,蹑手蹑脚地跨出家门。
送东西不过是个借口,他终是按捺不住想见芳菲的心,只是始终不明白的是,为何朝明一直阻止他去,这天他想再拿自家种的蔬果送到芳菲那儿,还得小心朝明又一脸紧张兮兮地冲出来制止他。
他曾因此而追问妹妹,芳菲是不是生病了?
但朝明却马上摇头否认,秦朝旭虽说粗枝大叶,但在这种事上头倒十分经心,一点也不马虎,更何况还是有关心上人的事。
秦朝旭因朝明屡次的阻止而益生好奇,一直到终于忍不住了,他决定躲开朝明,偷偷溜到芳菲家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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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拿着针线盒走进孤自裳的房里,轻声的步伐原是不想扰人安眠,然而孤自裳却仍是睁开了眼。
芳菲微微一笑,带着些许歉意。“不好意思,将你吵醒了。”她走到他床前,拿起放在床尾的一些衣服。“我帮你把衣服改大些,穿起来比较舒服。”她柔缓地解释,声调平稳和蔼,就像在话家常。
甭自裳不答话,静静地看着她。
随着他伤势渐愈,芳菲的愁容也渐随之舒展,她对他,依然是那般谦和而温柔,仿佛那天的事全然没发生过一样,但他知道,终究是有什么变了。
凝视着她,好像看着世间最美的风景,她的一颦一笑便是说不完的故事,孤自裳甚而有时会忘却自个儿的满身心伤。
芳菲有这种力量。然而他怎能沈迷?他能避世一生、忘却冤仇吗?
是不是伤势一恢复过来,他就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似乎连时间也停顿的桃花村?“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便有丝不安。
甭自裳霍地坐起,芳菲闻声,原本低垂修补衣服的头便立时抬了起来。“怎么了?”
“你说过,你是从哪里把我带回来的?”
芳菲闻言,顿了顿“绿原。”
“绿原?那是什么地方?”一旦开始追根究抵,孤自裳才发现疑点很多,他知之甚少,仔细想想,他连这地方的确切位置都不晓得,所有发生的事犹作梦似的。
“那是桃花村外头的一片草原,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躺在那儿了。芳菲道。
“”孤自裳沈吟了一会儿。“发现我”
芳菲的脸晕上一抹红。“是啊,我原是不该到那儿去的”
“什么意思?”
“桃花村的村民,生在桃花村、死在桃花村,四、五百年来,祖先流传下来一句话‘人世尘嚣朝代换,桃花林外不相干’,便是要我们避世于此,安分守已的过生活”芳菲轻轻地述道。由她口中说出来的故事,也恍若只是个故事而已,那其中的真实,真教人有不可置信之感。“绿原,其实是我不该去的地方,那已经是桃花村的范围之外了。”她幽幽他说道。
甭自裳皱起眉。“既然如此,那天你又为何越界出林?”
芳菲淡笑。“朝明的母亲病了,我曾听人说绿原旁的池子盛产一种滋味鲜美的活鱼,食之补身,所以想抓一条去给她,也算聊表心意。”
“我不懂。”孤自裳疑惑地看着她平静的表情。“桃花林不过就是片林子,谁要来、谁要去,不都是随人自由?”
芳菲闻言,放下了手上正在修补的衣裳。“桃花林的桃树,均是根据奇门遁甲所栽植,并非天生自然如此,只是先人大智,想到利用桃树布阵,但与外界相邻的边缘,就只是随意种植了,这是为避免有人误人阵中,平白在送性命。”
甭自裳听得离奇。“若遇高手执意破阵呢?”
芳菲听他提出反驳,倒是摇了摇头。“他过不来的,桃花林两侧均是险耸峻壑,长年云雾罩笼,又不时有风,抬眼望去花海深处一片渺茫,谁会想要一探究抵呢?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孤自裳见她微微地叹息,不由问道。
芳菲原本出神的心绪教孤自裳的声音给唤了回来,她浅笑道:“我从没听说过,有哪个人进了桃花村后,还愿意再回到外头去的。”
甭自裳一震。
芳菲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甭自裳不语。
芳菲瞬间,忽地察觉到他眸中的一抹晦暗,那沈重的眼神,竟教她心弦无端紧绷。“孤大哥,你不同意我说的话?”瞧着他的默然,那不承认也不否认的表情,令芳菲美眸一黯。“难道你是这其中的例外吗?”
甭自裳看了芳菲一眼,然后,马上别开视线,咳了两声。“我想到绿原去。”
芳菲心一沈,只觉万般苦涩,她终究是留不住他!
甭自裳仍自顾自地说道:“你能带我去吗?”
“当当然好。”天!她是怎么了呢?为什么心如此的紊乱?甚至慌张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她兀自呆坐在椅凳上,孤自裳却在这时支着已恢复大半的身体站了起来,芳菲见状一愣。“现现在去?”
甭自裳肯定地点了点头。“现在。”
“可可是你的伤”她急切地找着借口。
甭自裳却丝毫不以为意。“好得差不多了。”
芳菲涩然一笑,脑海里竟是一片混沌。“原来如此。”失神的她有些语无伦次,茫然地站起身子,却忽略了搁在膝上缝补的衣服,在她注意到前,东西便已散落一地。
“衣服”孤自裳正想要提醒她,芳菲却因为东西掉落的声嫌邙霎时回过神,下意识便蹲到地上捡拾,孤自裳不解地看着她垂首收拾的模样,也跟着蹲下身来。
“我帮你。他顺手捡起一捆缝线,不料芳菲却突然抢过他手里的东西。
“不不用了!芳菲急急想要抢走孤自裳手上的缝线,但孤自裳却一个反掌便扣住她的手,芳菲想要抽离,他却不放。
“你怎么了?”紧握着芳菲的手,孤自裳问道。
“我没事。”芳菲紧盯着孤自裳的手,心头忐忑不安。
“你有事。”孤自裳断然道。“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他讨厌芳菲一脸神秘的表情,那使他感到她离他十分遥远。
“你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有吗?”芳菲力振精神,想要扯开一抹安人心绪的微笑,但才刚对上孤自裳认真的眼神,她就怎么也做不到了。
虽然他不说,但他的眼神却清楚明白的表示,他并不想留在这里。这层体认,教芳菲的心不禁疼痛起来。
甭自裳看见她那昭然若揭的不舍了吗?他即使看见,肯定也还是想要回到外头去吧?她算得了什么?她之于他根本一点都微不足道呵!
她是照顾着孤自裳,但就深一层的意义而言,芳菲毋宁说是依附着孤自裳的,第一次她有种被人需要的感觉,第一次她深刻的体认到没有她,面前的男子将会如何孤独的死去
即便她不明了那是什么复杂的情感,但她仍旧是屈从了,只因孤自裳的出现是那么绝对而突然,像狠狠地撞进她心中的一个牵挂,像紊乱她心湖的一颗投石,怎能反抗呢?投石人湖,虽然水面在那之后仍会恢复平静,但湖中,终究是多出了一颗石头了啊!面对孤自裳的要求,她又何能拒绝呢?
思及此,芳菲缓缓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然掩去了紊乱的情绪,那是让孤自裳可以放心,也可以忽略的平静。
“我哪有怕什么呢?”她低低地道,抽回了自己的手,将散落的东西放回床铺上之后,便伸手去扶孤自裳。“我只是心慌而已。”
“心慌?”孤自裳无法理解地看着她。
芳菲却故作微笑。“你要我再违反一次村里的规矩,我能不心慌吗?”
甭自裳一怔。
芳菲却不肯正视他的眼神,迳自搀着他走出了屋外。“要出桃花村,我也需要勇气啊。”
甭自裳被她弄得糊涂了。“你既然不想出桃花村,又何必听我的话冒这个险?”
是啊!她何必呢?芳菲自嘲地想,然而却诚实地答道:“因为你没办法一个人出村的,我不帮你,谁帮你呢?”
甭自裳闻言,唇角微微一勾。“谢谢。”
芳菲不语,迳自扶着他往不显眼的小径走去,孤自裳见她不再答话,也没成想这相扶而行的一幕,却正好尽数落人了一个不速之客眼中,只见那人滑下了自个儿肩上的竹篓,仅能以惊愕的眼神瞧着芳菲和那陌生男子渐行渐远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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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林外,绿原。
“这就是你倒下的地方。”芳菲指着她现在所站位置的前方,平静地道。
甭自裳闻言,蹲下身来,伸手抚着那处的青草,若有所思。
他被商离离一刀砍中跌落至山谷,没死也算是个奇迹了,多亏这片柔软而厚实的青草地,他才能活转下来,不过要不是芳菲,恐怕他到了最后即使不是摔得血肉模糊,也迟早会因失血过多而身亡。
芳菲见孤自裳沈思的表情,神情郁然。
她漫步走至初见他的那棵桃树下,像第一次一样,远远地看着他。
惊心动魄的感觉是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挥不散的哀愁。
第一次,是因为见到了他的哀痛,而这一次呢?是为了她自己。但孤自裳的心绪里却没有她。
“商离离。”芳菲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甭自裳一震,灵敏的听觉使得他即使与芳菲相隔甚远,却仍是一字不漏地将“商离离”三个字听进了耳里。
瞬间忘却了自身的疼痛,他霍地跳起身子,回过头来,凌锐的视线紧迫钉人地逼视着芳菲。“你从哪听来这个名字?”
芳菲恻然,缓缓走近他。“梦中。”
“什么?”
“你的梦中。”芳菲在他身前站定,哀伤的眼神再无法刻意隐藏。“我知道,她是使你不幸的原因。”
甭自裳眯着眼。“不许提她。”
“不许提?”芳菲看着他明显防备的模样,心中忽是一阵气恼。
怎会这样?她从来没恼过谁的,但孤自裳为何不告诉她呢?那个晚上,涓涓桃花溪流为证,面前这个男子曾拥她入怀,脆弱的声嗓如同她是他这世上仅有的依靠,孤自裳不要她畏惧他,但他却什么也不肯对她说这公平吗?
她不是只被依靠就能满足的芳菲忽然闪过这种想法,原本混浊的心绪也渐渐清楚了起来,她多不甘心啊多不甘心孤自裳忘不了商离离,即使是恨,她也好不甘心
“你怎么了?”孤自裳发现芳菲的表情忽地沈冷了下来,心头顿觉一阵不适。
芳菲闭了闭眼睛,她觉得自己好丑恶。抬起头,她试图扬出一弯笑意,但看见孤自裳的神情后,方才的想法又再度涌上,她竟又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为什么那么记挂着她?”
甭自裳脸色一变。
芳菲不管,仍看着他的眼神,故意剐着他最阴霾的心事。“你一定很喜欢她吧?”
“我说不许提她。”孤自裳眸中忽窜射出一股逼人的寒意。
芳菲灵敏的察觉到,商离离是他心底最深的伤,没有人能碰触,就算是她也不能。
她忽地转身,向着桃花林的方向走去,孤自裳原本怒火高炽,但芳菲的举动却让他还来不及失控,便又陷入一阵莫名的无措里。
彼不得伤痛,他冲身上前,一把将芳菲抓回来。“你要去哪?”
芳菲没有转头。“回我该回去的地方”顿了一会儿,她仍是回首。“你也是。”
甭自裳想都不想。“没有一个地方属于我。”
“商离离那儿呢?”
甭自裳闻声,不及愠怒,便清楚地瞧见她眼中那抹受伤的神色。心一恻,有些事忽地了然。“你在意?”
她在意?她是在意,芳菲心想,但“我又不是你的谁”
话未说完,孤自裳将她的身子往桃树上猛然一靠,芳菲吃疼,张唇欲喊,孤自裳却立即吻上她的唇。
桃树因撞击而撼动了下,细沙沙的声响是落叶花瓣自枝头飘落的声音。
芳菲怔了。与上次迥然不同的是,这次的孤自裳,眼中没有厉绝的凄痛,却是复杂而模糊地闪烁着魅惑人心的幽光,很温柔很小心的,待她如易碎的珍宝般,力道轻柔如绵
他在收买她吗?以一个情人之间特有的吻?即便芳菲初尝这情欲的颤动,也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揣想着。
他终究是看穿她了呵!看穿她的不忍、看穿她的弱点、看穿她的嫉妒
这是嫉妒原来她终究是陷进去了
芳菲垂着眼睫,无法不顺从地靠向孤自裳坚实的身躯,意乱情迷之际,殊不知孤自裳正与自己的自制力交战着。
芳菲的清新、芳菲的无邪、芳菲的未经人事,在在令他越是深入,越是沈迷,她怎能如此美好?如此纯粹?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啊!甭自裳昏惑地想着,却已停不下来了。
其实仔细一想,就能明白,初见芳菲时,他早已不自觉为她悸动,为她那不属于凡人的纤细完美而震撼,从没想过能像现在一样这般靠近她她的唇如此柔软而馨香,如同他记忆中的第一次一样,即使那晚的他狂乱得神智欲灭,却仍能觉察出那份甜美,是如何教人想要深深投入。
越是觉得需要她,孤自裳便越是该要远离她才对然而,来得及吗?
离了她的唇畔,孤自裳不自觉吻上她光洁的脸颊,但在这时,他却尝到一丝咸味。
舌尖的触感使他一下子由沈迷中清醒过来,微微抽离了自己,他赫然见到方菲脸颊上不知何时已漾出清泪。
“怎么了?”他不自禁地开口,连声音都是小心的。这时的芳菲看起来多么的楚楚可怜,宛若盈盛曦露的桃花,面颊上明明还残留着吻过的嫣红,却又这般的伤心,她怎能连矛盾,都美得教人心碎?
芳菲的泪未曾歇。“为什么吻我呢?”
甭自裳一震。
“你不爱我啊”她低哺。“为什么要吻我呢?”而且,怎会是那么温柔而令人心魂欲醉的吻呢?
“我会误会的啊”芳菲哺哺地,她竟让一个认识不过十数日的男子掳获了身心,而且,那命定的感觉,竟是教她一旦想起商离离三个字,便伤痛得无以复加!
她好害怕!好害怕这样的炙烈,好害怕那比理智还要冲动的情感,孤自裳的出现扰乱了她平静的心湖,她再不是从前的芳菲了!
甭自裳深沈地看了她一眼。“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
“什么?”芳菲困惑不已。
甭自裳却不答她,旋过身子,往桃花林外走去。
芳菲见他乍离,脑中轰然,便追了上去。“你要走了?”
甭自裳回头。“你希望我留下来?”
芳菲不答,只是扯着他的衣服。“你要走了?你要走了?在那样对过我之后,你要走了?”他怎能这样?怎能这样?那样突然的出现在她眼前,又要在夺取她所有心神之后毫不留情的离去,怎么可以?
甭自裳面无表情的看着芳菲泪盈于睫的模样,不自觉又想到了商离离。
商离离也曾这样对过他。
女人都只会利用眼泪来搏取同情吗?心肠一冷,他的语气也骤然降温。“不然,你想怎么样?”
芳菲闻言恸极,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如此冰冷、如此绝情?她是他受伤时的依靠、痊愈之后的包袱吗?
“你接下来要去哪?”她揪住甭自裳的衣角,猝然问道。
甭自裳尚不及回答,她便一阵抢白。“你说这世上没你可去的地方,没有哪一个地方是属于你的,那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孤自裳冷然地回答。
芳菲惊然。“你该不会,‘他难道又要去寻死?
仿佛预知她心深处的猜测,孤自裳忽然邪魅一笑,那苍凉的笑意竟教人寒冷得直发抖。
然后,他开口了。“可能吧。”
芳菲一震,桃色淡晕这回完全自她面颊淡去,全无血气。
半晌,她开口。“给我。”
“什么?”孤自裳听不清楚。
芳菲这回抬起头来。“把玉佩给我。”
玉佩?孤自裳先是一阵恍惚,尔后才突地醒悟过来,他由怀中掏出那枚曾被拒收的玉佩。
心中不能说是没有失望的,她要玉佩,就代表她终究还是一样,跟所有女人一样,初时,他还真为她的不求回报而感佩不已,却没想到现在,她仍是开口要了,人都有欲望,她不可能没有,也好,只要是有形的愿望,他都能尽力达成,若是芳菲不肯拿他的玉佩,他说不定还会一直在心头记挂着。孤自裳将玉佩放在手掌之上,递到芳菲面前。“你收下吧,这是我苍松派掌门持有的玉佩,向来不轻易许人的,哪一天若有什么愿望,无论是什么事,都可”话未说完,芳菲便伸出手来将那块玉佩拿走。“不用等到那天,我现在就许!”“现在?”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孤自裳有些疑惑。
“是,我要你不死!”芳菲双手握拳,牢牢地拟视着他。
甭自裳闻言愕然。“什么?”
芳菲不为所动,重复着话,一字一句地由她樱唇中吐出,声音的语调即便依然婉转清灵,却丝毫不减那震撼人心的力量。
“我用玉佩,换你不死!”她道。“你不许有轻生的念头,从此从此不许有,你要倾尽全力活下来!我的要求就是这个!就只这个!你能做到吗?”
甭自裳听着她那则玄奇的愿望,一瞬间又恍惚了。她知道她许了什么愿望吗?她不求已身,却只要他活下来?
皱起眉头,他一把将芳菲揽近腰侧,俯首困惑而有些愠怒地盯着她眼中认真的神色。“你的要求不像个要求!”
“是你说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的!”芳菲倔然地道。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激动、有多么愤怒?怒意里又掩藏着多少伤怀?她就是不愿看到孤自裳有任何一点差池。“你不答应我吗?”
甭自裳被她眸中的意志给眩惑了,一时之间竟有种拥抱她的冲动。
这个人要他活着!要他活着!冷汗滑落至额角,孤自裳发觉自己的意志正在崩溃。
半晌,他露出一抹僵硬、不知是什么涵义的微笑。“我答应你。”
就这一句话,命定了一场激烈的爱情,但这个时候,孤自裳仍不知晓,他只觉得芳菲整个人就是一股柔弱又坚强的力量,教他又想抗拒、又想接近的一种力量!
而这一刻,感情彻彻底底冲破了理智薄弱的把守,孤自裳的笑容忽敛,再度揽紧了她。“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要求我的?”
芳菲看着他,只觉晕惑。“我”
“你始终在为我哭泣,我看起来有那么悲伤吗?”孤自裳一边说,一边将唇凑近芳菲脸颊,落下一个细吻。
“我有那么悲伤吗?”他再问,又吻,这回的吻是落在芳菲的额首。
芳菲一直颤抖着,声音已经哑了,泪却未曾歇。
她终于明白了,终于“”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早已发不出声音。
甭自裳发觉她有话要说。“要说什么?”
芳菲的声音遗失了,但她却依然无声地开口说着话,唇形反来覆去,只有三个字。
甭自裳看懂了。
他伸出手,那是一双修长而历经沧桑凿刻的手,轻滑过白皙得几近蝉翼般透明的绝美脸庞,仿佛这样就能将所有感受到的触感统统烙印在他脑海
“芳菲这怎么可能呢?”他轻道,说的明明是伤人的话,却低沈温缓得教人心潮动荡。
“怎么可能呢?你怎会爱我?我又怎么会爱你?我又怎么知道,你不会是另一个商离离?”
随着轻声的语尾缓落,芳菲整个人在瞬间僵住。
甭自裳便在此时放开了她,然后,朝着绿原外的方向走去,没有再回过头,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大雾很快遮掩了他因伤而显得沈重的身影。
芳菲怔然望着孤自裳离开,然后,一个脚软,摔坐在桃树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