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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闯进花厅里,她张开嘴,连喘了好几次还是说不出话来,一张皱纹满布的脸上满是惊恐。
“到底怎么回事?”老国公夫人不耐烦了,怒斥道。
“老、老、老夫人皇、皇上来了!”
皇上?天呐,果然传言无虚,皇帝如此看重韩璟叡,竟连老国公夫人的寿辰都纡尊降贵,过来讨杯寿酒喝。
老国公夫人骄傲地抬起下巴,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呐,她笑着训斥徐嬷嬷一句“没见过世面的狗奴才,这也值得你抖成这样。”
有夫人立刻讨好道:“这可不能怪嬷嬷,咱们也没见过天颜,一听到皇上来给老夫人祝寿,心里头可也吓得慌。”
“可不是吗?老夫人好大的面子。”
“这就是世子爷的功劳啊,老夫人好福气,有个光耀门楣的好孙子。”
一时间阿谀献媚之词四起,捧得老国公夫人眉弯眼笑,乐得说不出话。
“花厅小,不能让皇上到这里来,大家一起到大厅拜见皇上吧。”
话才刚落下,霍秋桦从外头进了花厅,她也听见消息,急忙过来领人。
却见众夫人纷纷起身,拢头发、正珠钗,抚平裙子上的细纹,就要随老国公夫人到前头见皇帝。
霍秋桦正想着要怎么解释呢,幸而徐嬷嬷顺过气后,把话给补齐“皇上发话了,说是不劳动老夫人和众位夫人,他只想见见余敏丫头。”
余敏?皇帝竟要见余敏?此话一出,老国公夫人一阵天旋地转。
皇帝怎么会在这时候想要见一个丫鬟?这会儿这会儿正是紧要关头啊老国公夫人吓得两腿发软,居然一个没坐稳,滑下椅子,回来复命的翠珊也吓得全身抖不停。
霍秋桦看见两人神情,心知事情不对劲,转头望望周遭,发现钱盈盈不在、余敏也不在。
她深吸气,缓声问道:“老夫人可知余敏去了哪里?得尽快把人给找出来,皇上等着见她。”
“是啊,皇命可怠慢不得。”众夫人当中有人看出不对之处,催促起老国公夫人。
老国公夫人再加上皇帝,都对那丫头青睐有加,她肯定有什么不同之处。
“翠珊姑娘,方才不是你带余姑娘去逛园子的吗?人去了哪儿你最清楚的不是?”一名年轻妇人道。
被点名了,翠珊心头一惊,左右望望,最后求救地看向老国公夫人。
这会儿老国公夫人哪有力气顾得上翠珊,她全身颤栗,在丫头的扶持下,连试过两、三次才重新坐回椅子,但整个人已经吓得瘫在丫头身上。
见到这对主仆的模样,霍秋桦心知定是出事了,她们对余敏做了什么?
霍秋桦顿时心急火燎,指着翠珊道:“你过来!”
眼见老国公夫人不济事,翠珊一张小脸惊惧不已,她颤着双脚走到国公夫人身边,二话不说就双膝跪地。
霍秋桦也不问她事情经过,只道:“带我去找余敏。”
带?这一带岂不出大事儿,她犹豫地朝老国公夫人望去,但老夫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霍秋桦冷笑“你还指望谁为你作主?倘若余敏出事,皇帝震怒,看在世子爷面子上,当主子的或许没事,但你一个小丫头肯定会被推出去抵罪,只怕死一个你不够,还得摊上你爹娘父兄,诛满九族。”
诛九族?!翠珊吓得连连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能不能饶,得看你的命,余敏没事便罢,倘若她有事”霍秋桦深吸气,抑下满腹狂怒。“人在哪里?还不快点带路!”
翠珊抖着身子,强迫自己站起,她怎么都没想到只是领命行事,竟会连命都赔上。“禀夫人,余敏在芳霏园。”
霍秋桦对身旁丫头道:“素心,领几个嬷嬷一起到芳霏园去。”
“是。”素心领命下去。
霍秋桦瞪翠珊一眼,她乖乖走在前头领路。
几个好事的见状,心知有戏,虽然靖国公府的笑话年年有,不过多个谈资也不坏,更何况女主角还是皇上指名要见的,不晓得今儿个靖国公府能不能过得了关,会否生辰、祭日同一天?
众人互使个眼色,不必言语就心领神会,大伙儿主动跟在霍秋桦身后。
霍秋桦没心思与她们打交道,只担心着会不会来不及?余敏那孩子很好,最重要的是这是叡儿第一次为女人动心。
霍秋桦走得飞快,众人跟得气喘吁吁,才刚走到芳霏园前头,就听见屋里头的动静,气喘娇吟声、激情高喊声,叫得守在屋外的两个丫头面红耳赤。
都听见声音了,还能不知道里头正上演着什么?
霍秋桦恨得咬牙,眉头打结,她对叡儿深感惭愧。
站在后面的夫人们窃窃私语,而守在屋前的丫头见到霍秋桦吓得都快站立不稳。
“开门。”霍秋桦强忍满腔愤怒。
“不可以!”丫头直觉回话。
闻言,夫人们心头惊诧,连小丫头都敢跟夫人回嘴,可见得传言无差,靖国公府被老国公夫人把持,国公夫人地位比奴婢还不如。
让一个昏昧的老太太掌事,难怪靖国公府怪事年年出。
“我说,打开!”霍秋桦咬牙。
“老夫人吩咐”
丫头们话没说完,看见翠珊频频摇头,她们这才发现事态严重,急忙闭嘴,转身把门打开。
女人脑子转得快,尤其这种后宅的阴私事儿,丫头只说出“老夫人吩咐”五个字,众人脑中便自己补出不少情节。
难怪老国公夫人把孙媳妇晾一旁、对媳妇臭脸相向,却对小丫头亲热异常,原来是有后招在等着呢。
只不过弄出这等事,那丫头是怎么得罪她啦?
不通啊,如果是丫头做错事,几十棍子下去就能要她的命,何必设局坏人名节?何况名节这种东西,对姑娘、小姐有用,对下贱奴婢差别在哪里?
众人想不透当中原由,只见丫头将门打开,这时候素心领着嬷嬷们也到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屋。
屋子里,衣服散放,床上的男人无视外边动静,继续在女人身上使劲儿,而这男人大家看清楚了,竟是大伙儿争相称赞“人才如玉、气质翩翩,将来必成朝廷栋梁”的韩璟华?
屋子里有着浓浓的靡靡气息,素月、素心连忙将门窗打开,让味道透出去。
霍秋桦走近,翠珊惊疑不定,二爷怎么还不停?难道他也吃了甜点?她下意识看一眼桌上的点心,还来不及反应,就有眼尖的夫人失声喊道——
“小叔子和嫂嫂”
“什么?”一句疑问,数人往前挤。
璟华仿佛看不见旁人似的,抱着身下的女人,持续大力冲刺,而他身下的女人也紧紧扣着他的脖子回应着。
看到这景况,还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这叫害人不成反害己。
霍秋桦蹙眉不解,是余敏聪慧,发现情况不对先行逃开?
不对,她逃开后,顶多是奸计不成,不至于让众人看到这个场面,所以是脑子一转,她明白了,是叡儿出的手,他对那丫头果真护得紧呐。
这是好事,终于有能让他全心维护的女子。
她不在意余敏出身,家世好未必人好,非要选择,她宁愿选择心性好、与儿子气性相投的。
她是过来人,当年爹看着靖国公府这块金字招牌,让她嫁进来,一进门方知错了,若当年她嫁给铭哥哥,或许名声不响,或许生活清贫些,但日子不至于过得如此委屈。
“来人,把这对奸夫yin妇给绑了!”
像是一吐胸中怨气似的,霍秋桦扬声道。
正当后院闹得一团乱时,余敏已经跪在皇帝跟前请安。
皇帝望着眉目清朗、说话清晰,聪明却心思单纯的丫头,心里有几分欢喜。
漂亮的女人看太多,聪明的女人也见过不少,但既聪明又单纯的女子,只此一人。
并非皇帝偏袒,能摆弄出那么多好东西的女子,绝对不是蠢货。
但她也单纯,望着至尊崇高的皇帝,态度并不巴结,也不惊惶,就像对待邻家大叔那样,有问必答,没有弯弯绕绕,实心实意地回话。
和余敏说话,轻松、惬意,不必去寻思她的言下之意,这种交谈法对一个随时随地都在揣测人心,行制衡之术的皇帝而言,是个很新鲜的经验。
“怎会想到用禽类的羽毛做衣服?”
皇帝已经收到她的羽绒衣、手套、围巾、毛袜、皮靴,并且让“正在用功奋发”的吕襄译去处理这件事,大量制作这些保暖衣物。
其他几州还好,但屠虎关和衮州,这两个最靠北的地方,士兵的保暖非常重要,万一仗还没开打就冻死一大半,真是个大笑话了。
这年头还没有人想到用羊毛织线,更甭说用羽毛保暖,至于靴子仍是以布靴为大宗,皮靴只有少数北方豪族才会穿。
“您想想看,为什么冬天那么冷只有人需要穿衣服,鸡鸭羊却不必就能度过寒冬?那只有一个解释,它们身上的毛是可以御寒的,这也是为什么富贵人家要用皮子做衣服的道理。穷人家买不起兽皮,只好想别的办法,用羽毛和羊毛是我能想到的法子。”
叫皇上想想看?韩蔷的心脏都快跳不过来了,这丫头的胆子是什么做的?他想喝斥几声,却看见皇帝满脸的兴致勃勃,哪还敢多话。
皇帝点点头,确实是个聪明孩子,难怪襄译和璟叡对她另眼相看。“听说你算帐比襄译还厉害?他同你打赌赌输了。”
余敏吐吐舌头、缩缩脖子,朝璟叡望去,璟叡给她一个安心笑容,她方才回话。
“皇上其实我取巧了。”
“取巧?怎么个取巧法?”
“我会乘法,我给平王世子的题目中同一个数字加很多次,世子爷一次一次慢慢加,速度当然会慢点儿,尤其又要拨动算盘珠子,我用乘法就省事得多。”
“乘法?那是什么?”
“是一种规律,比方一个五是五,两个五是十,三个五是十五九个五是四十五小时候,我发现这个有趣的规律,就把它背下来,后来发现拿来计算同样的数字加很多次时,好方便。”
她试着用最简单的话把乘法描述一遍,只是穿越这种事不能随便泄漏,她只好把自己当成九九乘法的发源人。
可她越说皇帝越吃惊,这孩子不是一般的聪明,谁都想不出来的事在她脑子里转过几圈就能形成某种道理?
解释到后来,皇帝玩心大起,找来靖国公府的帐房先生,与余敏再赛一场。
要比拨算盘,襄译敢自承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名,连襄译对她都要甘拜下风,何况是帐房先生?
比到后来,皇帝突发奇想——如果让小丫头进户部,朝堂会不会掀起风浪?
赞叹之余,皇帝说道:“小丫头,这次你立了大功,告诉朕,想要朕赏你什么?”
赏?皇帝的话让余敏发傻。
赏什么呢?食衣住行,她样样不缺,有爷在,连人身安全都有人保护着。
银子吗?不是她嫌弃,这里的钱这么重,想腰缠万贯的话还需要好体能,何况他们家的爷已经替她争取到不少铺子的“两成股份”这辈子吃穿是不会愁了,所以赏什么?
她歪着头想半天,真想不出来该让皇帝赏啥?
“想这么久?是不知道要赏什么,还是不敢狮子大开口?”皇上看着挤眉弄眼、一脸娇憨的她,被逗乐了。
“我什么都不缺啊”突然,她想起璟叡说过,皇帝刚上位六年,已有几名成年皇子,那些皇子成日对皇帝的宝座虎视眈眈,因此皇帝性子多疑,生怕被人分权。
为了与金人交战,把兵符交到爷手上,纯属不得已。
所以日后要怎样不动声色把兵权归还,既让皇帝觉得爷忠心,又不致让其他不肯交出虎符的将军们认为爷标新立异、巴结矫情,进而心生怨恨、排挤爷,这件事得好好琢磨。
一弹指,她扬眉笑问:“要不,皇上可不可以答应小鱼一件事?”
叫皇帝答应她一件事?这是挟恩求报吗?韩蔷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说看,如果不太过分的话。”皇帝望着她的一派天真,笑答。
“我们家爷好辛苦呢,成天都要练兵,夜里还得对着一张莫名其妙的图画来画去,睡不安稳、吃不香,日子过成这样真可怜。皇上可不可以等爷把兵练好了,就把兵给通通收回去,让爷能够睡个安稳觉?”
把兵通通收回去?
此语一出,惊动四座,这听来只是一个小丫头的憨言傻语,但在座的都是朝堂上的老江湖,她说的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当武官的最高境界,除了官位品级、爵位封号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兵权了。让皇帝把兵权收回去?这是吃里扒外的恶奴呐。
璟叡垂眉,却乐得心情飞扬,嘴角忍不住贝起,真是幸运啊,有这样一条好小鱼,不疼她,疼谁?
趁这回,在众多官员与皇帝跟前把事情定下,一来让皇帝明白,自己无拥兵自重之意,唯有为国卖命之心,耿耿忠心可昭日月。
二来,日后将虎符交回,不至于惹得其他武官心生厌恨,只会觉得他倒霉,让一个只丫头在皇帝面前胡言乱语,把到手的兵权又交回去。果然,皇帝龙心大悦,笑问:“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家主子的想法?”
“是我的想法啊,可我想得不对吗?爷真的很辛苦,他最喜欢吃的蒸蛋,现在连半盘都吃不下。”
“你也不问问就乱说话,万一你家主子不乐意朕把兵通通收回去,回府后狠狠打你五十大板,把小丫头给打坏了,怎么办才好?”
讲到这里,璟叡再不跳出来表态,就代表他恋栈兵权,想拥兵自重了。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跪在皇帝面前,深深一揖,道:“禀皇上,兵符乃国家之大器,战时归将,战后本该收归皇上掌握。”
璟叡的回答让皇帝非常满意,就算武官不满,可他们也明白,在这种状况下,璟叡除了这样回答别无选择。
“既然如此,丫头,等你家主子忙完后,朕让他休假一个月,好不?”
“谢谢皇上,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余敏笑得一派天真,其他官员却对璟叡投以同情的目光,有这样的傻丫头,可抵得过千万敌军。
日子过得飞快,马上就要过年了。
这段日子,好消息多过坏消息,好事也多过坏事。
璟叡和钱盈盈已经和离,钱盈盈成为璟华的小妾。
韩蔷本打算等璟华考过乡试、中了举之后,身价水涨船高,再替他寻一门好亲事,如今知道叔嫂luan伦一事的夫人不少,生怕此事传扬太快,韩蔷和老国公夫人不得不降低标准,急忙托媒替韩璟华议亲,盼着能趁韩璟叡之势,找到不太差的亲家。
吕襄译“闭门读书”期间,在汾河以东又开设不少铺子,卖的都是余敏做出来的小东西,生意不错,其中经营得最好的是饭馆。
因此余敏除掌家里事之外,还得负责训练厨师,忙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她的理念:赚钱是用来让自己过好日子,不是用来替存款簿增加数字的。
因此她决定挑三个天分不错的厨子,亲自训练过后,让他们巡回全国,到吕襄译开的饭馆里指导众厨师手艺。
“点睛坊”也开幕了,它窜起的速度比众人想象中更快。
当然,皇后娘娘暗暗助的一臂之力有很大的关系,虽然宝珍坊还没有出现亏损现象,但吕襄译预估,三个月,三个月内他会逼得宝珍坊关门。
大齐皇子相争、皇帝吐血、朝堂不稳的情事,屡见不鲜,消息一路顺畅地传至金人统领札尔拜耳里,终于挑动他的好战神经。
即使金人部落之间,争地盘、抢主导权等不和现象已显,并非攻打大齐的最好时机,然而错过这次,下次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消息传来,金人已经开始集结部队,如无意外,战事将在预估中的二月份开打。
听到消息的皇帝龙心大悦,兴奋不已,成天盘算着要花多久的时间让“龙体康复”
不过他没康复,已经有本事让璟叡和吕襄译忙得团团转,要是他康复,还让不让人活啊?
霍秋帼在前天率领精英部队前往屠虎关,物资供应充足,再加上足够的御寒衣物,大军精神奕奕,气势如虹。
过完年后,璟叡也将领兵前往衮州,他们预估这场仗会在六个月之内结束,这是计划,至于战场上的变化,就得靠领头人去应变。
余敏习惯把事情往坏了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所以不求神的她开始拜佛了,没做过军装的她,把时间用在研发“更强效、有抵御力、重量更轻”的盔甲。
除了忙璟叡的事之外,为筹备国公夫人移居叡园一事,她不但将西院重新打理粉刷,连系统家具和沙发都弄了出来。
国公夫人发了准话——过完年就要搬到叡园,理由是儿子出征,却尚未娶媳妇,当娘的不过来帮着打理,难道能假手外人?
至于搬过来之后,还要不要搬回去?到时候再说,反正靖国公见到长子像老鼠见到猫,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整理屋子,购足年礼,备好过年所需物事之外,还有件相当重要的事——年终大算帐。
各处的庄子管事进了叡园,点收一年收入,这些杂事璟叡早早交代余敏。
皇帝赐给璟叡的田亩不少,过去这种事都得拜托吕襄译帮忙,现在出现一个算术比吕襄译更好的余敏,何必假手他人?
即使如此,吕襄译也在昨儿个搬进叡园。
他还在“生病”呢,自然不方便回平王府,因此他待在叡园里,与各大铺子的掌柜见面对帐。
这两天叡园接待了不少客人,门庭马车来来往往,大伙儿都尽量低调了,还是一番热闹。
庄子的帐对余敏而言是小事,不过是加加减减,把送上来的米粮银票入库,花不了大功夫。吕襄译发现她三两下就把事情给厘清了,竟抓她公差,帮忙对铺子的帐。
基于自己也是小鄙东之一,余敏没有拒绝,反而乐陶陶地盘算着,今年的第二桶金会有多大一桶。
余敏的日子过得很忙碌,也很充实,虽然挂念着在京畿大营练兵的璟叡,却也很期待,待把皇帝的大事给办了,皇帝金口允诺,要给璟叡一个月的休沐,到时有钱有闲,她打定主意规划一个三十天的完美旅游计划。
不过有件事,余敏始终参不透。
国公夫人霍秋桦有三处陪嫁庄子和五个铺面,听说过去几年这些管事都会进靖国公府与夫人对帐,可是今年夫人竟然命他们到叡园,找自己对帐?
是因为即将要搬家,刻意让管事们适应新环境?还是靖国公府缺钱缺得紧,怕管事们搂的钱袋子被无良老公吞去?
她不知道理由,决定把手边的帐算清楚后,亲自走一趟靖国公府。
但她学聪明了,会让凌大哥护着自己过去,吃一堑,长一智,遭到两次祸害,再学不会防人,她脑袋真可以摘下来洗一洗。
璟叡已经在京畿大营待上七、八天,没估计错的话,大概要到二十三、四日,才能回府准备过年。
过年在前世的那些年她是怎么过的年啊?
除夕那天,他们早上先到外公外婆家送礼,约定好大年初三相聚,然后回爷爷奶奶家吃年夜饭,他们从除夕到初二都会待在爷爷奶奶家。
爷爷奶奶住在乡下,不大的四合院隔成六间房,伯伯、叔叔全带家人回来了,根本住不下,长辈有独立房间,小一辈就分男女睡通铺。
可是她天生挑剔,在那种地方根本睡不着,哥就开车,带着她一直绕、一直绕,绕到她入睡,绕到清晨醒来时,她发觉自己在溪边、在山上、在海边他们总是在不同的地方,迎接每个新的一年。
她要复制那个过年经验吗?让爷驾着马车,在一处陌生的、美丽的地方,迎接他们的新年?
“余姑娘。”叫小芽的丫头匆匆走进厅里,神态紧张地喊着她。
余敏和吕襄译同时抬头。
小芽道:“靖国公府派人过来,让爷回靖国公府一趟,说是夫人病重,要见爷最后一面。”
吕襄译和余敏相视一眼,无法相信。
最后一面?怎么可能,夫人看起来那么健康,如果是老国公夫人还有可能,什么病会来势汹汹,短短几日就要了人命?sars吗?
“靖国公想把璟叡骗回去。”吕襄译直觉反应。
“不可能,他没那个胆,他看见爷像老鼠遇到猫,骗回去又能做什么?”
“你认为国公夫人真的生病?”
“也不可能,这次爷出京前回了靖国公府一趟,回来后爷很高兴,让我把西院打理好,说是过完年夫人就要搬进来。既是如此,夫人怎么可能突然病重?”
“那怎么办?要通知璟叡回去一趟吗?”
“不管是真是假,都得让爷知道这件事。”万一是真的,爷错过夫人的最后一面,肯定会很难过。
“知道了,我去一趟京畿大营,把情况对璟叡说清楚。”
“我去一趟靖国公府,看夫人是不是真的病了。”
“别犯傻,上次人家没把你留下来,你还自动送上门。”吕襄译瞪她一眼,好了伤疤忘记痛?后院女子的心计深,她还没弄懂?是不是几百年后的女人越活越回去,连心机这种东西都不懂了?
“你别去,我去!”他写一封信,让人送给璟叡好了。
余敏细细分析“夫人是女眷,就算世子爷你登门,也不可能见到夫人,我是女子,领着爷的命令,说不定他们会放行。我先过去探探虚实,再作决定。
“爷曾说过,靖国公府穷得很,倘若夫人真的生病,我就许以好处,让夫人随着我回叡园养病,看在银子的分上,靖国公不会反对的。”
她说的话在情在理,吕襄译只能同意。“让凌建方陪你一起过去。”
“好。”
两人议定之后,分别行事。
车行至靖国公府,余敏对门房道明来意。
“烦请大叔通报一下,让我进去看看夫人的病况。”
她说得很客气,没想到门房闻言却连连挥手。
“夫人病重,府里正乱着呢,你们别来添乱。”
“正因为府里乱着,怕伺候不好夫人,我恰好可以帮个手,免得爷冋来责备我们不关心夫人。”
“少啰唆,快走!柄公爷和二爷已经发话,除大爷之外谁也不能放行。”
“要不,大叔行行方便,别通报上头,只让我过去瞧一眼,行不?”她顺手递十两银子过去。
门房看见余敏这么大手笔,分明动心,眉目间却万分挣扎,可是到最后,还是咬牙拒绝“不行,有钱拿也得有命享。快走!”
“我悄悄进去,悄悄出来,绝对不会给大叔添麻烦。”
“你听不懂人话吗?就说了不行,快走!”
门房心头一急,用力推了余敏一把,力道十足,余敏差点儿摔跤。
情急间,余敏喊了一嗓子“大叔不让我进去,是在害怕什么?莫非夫人已经出了差错?如果不是”
话还没说完呢,那门房像看见鬼似的,满眼惊惧“砰”地一声,用力把门关上。
门房的表情烙在余敏心底,她转身对凌建方说道:“情况非常不对,凌大哥,你可以带我进去探个究竟吗?”
凌建方没有丝毫犹豫,点头。
余敏让驾车的车夫先回叡园,自己与凌建方一个闪身,躲到墙后,只见靖国公府的大门悄悄地打开一条缝隙,门房探出头来,看见马车离开,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转回府里。
两人看见这幕,对视、点头,靖国公府确实很不对,不知里面有什么玄机?
“凌大哥,夫人住的兰萱堂在国公府的后方,我们从后院过去。”
“好,失礼了。”
凌建方挟起余敏,施展轻功,带着她直奔到后院,再轻轻一纵,便越过高墙,进入靖国公府。
寿辰闹的那出,把老国公夫人给吓病了,这一病,无法抓权,只好把中馈放给霍秋桦,可她又不放心,硬是让钱盈盈在当中插一脚。
霍秋桦无所谓,心想反正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何必趟这淌浑水,因此抽身,把所有事全交给钱盈盈。
能够掌家,且是掌一个偌大的国公府,对钱盈盈而言根本是天上掉下来的荣耀,她兴致勃勃地接手后,却发现国公府是个空架子,库房是空的,能变卖的东西都卖光了。
可是老国公夫人医病要钱、厨房买菜要钱,每天睁开眼就有人等在跟前跟她要银子,可她总不能卖掉国公府吧?
不能卖房,只好卖下人,一个丫头七到十两、一个长工十到十五两,人牙子进出几趟,她手里攒下五、六百两银子,情况稍稍缓解。
人变少了,国公府还是一样大,自然无法照管得周全,因此凌建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余敏带进后院。
只是余敏只听璟叡提过兰萱堂,可没真正去过,现在是大白天,行踪容易被人发现,她想了想,让凌大哥隐身,暗中保护,自己低头垂眉,假扮府里丫头。
绕过几圈之后,她发现一名落单的女子,见那服饰打扮应是府中奴婢,她走近低声道:“可否麻烦姊姊,领我去兰萱堂见夫人。”
夫人?女子听见这话像看到鬼似的,倒抽口气后猛抬头,目光对上,她,认得余敏——
严格说来,她不是奴婢,她叫作夏芬,是韩蔷的通房。
去年老国公爷离世后,老国公夫人不管、夫人不管,于是婚书上那条“不能迎妾纳婢”的约定,便形同无物,那时候国公爷便纳了她。
她认出余敏就是皇帝召见的女子!
老国公夫人生病之后,府里流言四起,说是钱盈盈嫉妒余敏,想使计害人,却没想害到自己,以至于丢了大奶奶的位置,成为二爷的小妾。
见夏芬没有反应,余敏把递给门房的十两银子放在她掌心,夏芬低头一看,心里瞬间有了主张。
余敏再说一次“请姊姊领我去兰萱堂,我只瞧夫人一眼即可。”
瞧一眼?怎么可以呢,要是她去禀报世子爷,国公爷戏还要不要往下唱?微微一笑,夏芬攒紧手里的银两,低声道:“随我来。”
“多谢姊姊。”
余敏随着夏芬走进兰萱堂,整个兰萱堂静悄悄的,连个粗使丫头都不见半个,可匾额上确实写着兰萱堂,没人知道她会进府,应该不会特地弄个假院子来糊弄她吧?
余敏状似轻松,问道:“素心、素月两位姊姊呢?”
“她们被调到老爷身边去,夫人生病,不喜欢吵闹。”
这话太扯,夫人生病不是更需要照料吗?余敏双眉微蹙,跟在夏芬身后,悄悄从发间拔下簪子,紧握在掌心,她下意识往后望去,凌大哥应该在不远处看着。
夏芬领着她进屋,走到内室,转身对余敏道:“瞧,夫人在床上躺着呢。”
余敏偏过头,向床上望去,是夫人没错,她仰头朝上,张着眼睛望向屋梁。
怎么回事?没发觉有人进门吗?
余敏上前,仔细一瞧,心头一惊,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