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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毗晃着脑袋,迷着三角眼,捏着有点发灰的山羊须,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王宫。
仆人驾车到他跟前,他说:“我先走一会,你们在后面跟着。”
就在刚才他为家族做了一件大事,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原来少典时找子毗商议政事,有意无意间透露统帅府想调第八军团前往中望州平叛,摄政亲王希望子毗给个意见。
第八军团说是跟子家有仇一点也不为过,在子毗的打算中与其让一支强悍的有仇的部队留在身侧,不如远远地调走为妙。如今王国的局势再发生什么巨变都不会令人惊讶,免得第八军团突然杀进镇京城屠了子家。
本来政务院首席大臣对军务没有多少影响力,不过少典时听完子毗的建议后,即刻用印同意了统帅府军令部的申请,第八军团马上就要南下中望州。
“什么!”子斯用力一拍桌子,“糊涂啊,你真糊涂!如今统帅府是谁在掌控?为何要调第八军团到中望州?
要是之前的消息没有错,中望州已经集结了第十三、二十一、二十二军团和安国军,加上地方军团起码有五六十万兵力。
叛军呢?叛军算上新组建的部队有四十万就顶天了!这时候用得着把王国的精锐军团调去中望州?”
“说不定统帅府有特别的进攻计划,想让第八军团在中望州打开缺口,总之子家身边少一个威胁不是坏事吧?”子毗蒙了,原以为能得到父亲的赞扬,现在却得到糊涂的评价。
“不对!”子斯没有理子毗,走到书架旁的少典国地图前查看,“南面要出事,己国终于按耐不住了。”
“那调第八军团南下也合适啊。”子毗不甘心。
子斯回头看了自己的接班人一眼,左手的虎口在额头上轻轻地揉按,“我问你,少典雍率领大军杀到镇京城,会放过子家吗?”
“不可能!那少典济可是,可是,您,您……”子毗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恩,这件事情上你还保持清醒。”子斯坐到靠椅上,十指交叉按在腹部,闭口不语陷入回忆中:
子斯独自乘坐马车来到当时的崇亲王府,也就是大王子少典济的府上。
那个时候的政务院首席是文臣中身材最好的,个高腿长不肥不瘦,为了撑起官服他还垫高了肩膀。
崇亲王府大门紧闭,门外无人值守,只有四盏死气灯笼在雾色里轻微的摇晃。
车夫上前叫门,过了好一阵侧门处才出来一个王府卫兵,问了车夫几句,望了一眼马车才点点头。
子斯从侧门进入亲王府,才踏进前院,发现四周回廊站满全副武装的卫兵,都以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
正厅前,两排铠甲珵亮的侍卫相对而立,表情严肃,目光凶狠,在子斯跨入中庭大门时他们齐刷刷地瞪过去。
子斯神色傲然,身上那股少典国文臣之首的上位者气势,完全无视侍卫们的目光,迈开方正步走向正厅。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正厅门前,他抬了抬右手。
“站住!”两排侍卫齐声喝道。
子斯正好走到侍卫的中间,止住脚步,双手抱拳,竖起两只拇指并贴紧,手势做好,他举过头顶,再拜到膝前,口中说道:“下官拜见崇亲王。”
那高大身影有一头红发,鹰钩鼻,薄唇大嘴,全身亲王服饰穿戴,正是当朝大王子,少典济。
“子首席,不在父王跟前侍候,来我这里干什么?”少典济的话音中不带任何感*彩。
子斯扯了扯脖子上的白绸带,说:“想必殿下应该看出来了,先王已经离我们而去,前往永恒圣堂安息。”
“父王啊!”少典济对着王宫的方向跪下来,“愿您一路好走!”说完掩面痛哭。
两排侍卫一起跪下,低头默哀。
子斯等少典济哭得差不多了,才说:“请崇亲王节哀,保重身体好辅佐新王继位。”
少典济乜了子斯一眼,站起身来,抹干脸上的泪水,“子公爵的话本王没听懂,辅佐新王继位是你的事,而本王正式你要辅佐的人!”
子斯转身面向王宫,躬身说道:“奉先王遗诏,由四王子少典丹继承少典国之王位。”
随后他站直身子转向少典济,说:“这是先王临终前的口诏,内侍总管只听到这么点,老臣已请出首席供奉确认过,是老臣与邬统领一起作的见证。如今先王留遗诏的影像已送往元老院,相信很快就能得到元老院的确认。”
“你!”少典济指着子斯,“肯定是你联合他们篡改了遗诏,还居然敢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信不信我杀了你!”
丁铃当啷,亲王侍卫们拔出长剑对准子斯,个别长剑上闪耀着赤红色的光芒,映在子斯饱满的脸颊上还盖过了亲王府的灯光。
子斯的脸皮抽动了几下,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杀了我就能推翻先王的遗诏了吗?我的义子羊峰已骗得丁道的印信,正率领第八军团前往王室牧场,邬延带着城防军主力就在府外,谋害政务院首席大臣的罪名殿下担当得了吗?”
“什么?羊峰是你的义子?”少典济最在乎这个信息。
“第八军团一动,相必这里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别告诉我殿下没有在第八军团安插人哦。”子斯轻蔑地看着那些快要刺到自己身上的长剑。
少典济的手掌左右一拨,侍卫们收起长剑回归队列。
“邬延,靠他能够抓得住本王?”少典济强行压制内心的动荡。
“哈哈哈,殿下,您太小看老臣了吧。老臣要的不是他们抓住您,而是要您反抗拒捕。最好您一剑捅死老臣,少典国的新王将会少承担一些压力。”子斯大笑。
“你是上门寻死的!要替你的主子把我赶尽杀绝吗?”少典济明白了子斯的用心。
“谁也不愿把事情闹到那一步,老臣倒有个办法,能保你的子孙永享荣华富贵,大王子一脉不至于沦落成为罪孽的分支。”
少典国的历史上也发生过宗室苗裔争夺王位的事情,输掉的一方还是少典氏的人,不过他们被定义为罪孽的分支,在宗室府的地位如奴仆一般,大部分人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你们退下。”少典济挥手让侍卫们离开。
正厅前的庭院里只剩下少典济和子斯。
“就在这里说吧,你不配踏足亲王府的正厅。”少典济现在只有王族的骄傲。
“呵呵,无妨。新王继位虽有先王的遗诏,可您在朝中的影响力不小,有您在一天新王的王位就坐不稳,不给您定罪恐怕是难安新王之心。
不过,新王最重亲情,绝不忍手足相残,为此老臣不得不给您定一个抄家灭族的罪名。今天来就算您不杀老臣,老臣也会自刺于院中。
当然,如果您因先王离世而悲痛不已,对人世和王位毫无留恋,选择自尽以追随先王,那么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新王必会封您的长子为亲王,在远离都城的地方选一个富饶的封地。
如此您的牺牲帮助新王保全名声,新王仁慈必庇护您的子孙后代,而老臣也可以留下这把老骨头继续为少典国卖命,这是对大家都好的结果。”子斯压低了声音说。
“哼,你们是害怕本王!”
“是,也不是。如今新王继位已成事实,除非您把天捅破,否则很难改变,您最终还是会沦为失败者,而且会影响一家人。现在死你一个,少典国不会发生动荡,你的家人还能保全下来,要怎么选?相信您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报!”通传声从后院一路传来。
“嘿嘿,第八军团的动向传回来了。”子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哼。”少典济转身走进大厅,没有让子斯跟着。
过了一会,崇亲王重新出来,一脸死灰,“就按你说的办,记得善待本王的家人,否则效忠本王的人誓要屠你满门。”
“遵命!”子斯恭恭敬敬地对少典济行礼,“殿下请放心,子家传承至今从未办过食言之事,老臣今天说到的日后必定兑现,如若不然便叫子家上下全部暴毙。”
……
“少典济是被我逼死的。”子斯回过神来,“这件事情外人或许不清楚,银沙亲王肯定一清二楚。叛军最容不下的名单之中必有我子家,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叛军打下少典国。
第八军团是护国军,主要职责是拱卫都城,虽然叛逆也有少典宗室的身份,但第八军团不允许带有恶意的军队进入都城百里的范围内,有第八军团在则都城无虑。”
“可是现在第十军团回来了,第一、四、十五军团也在罴王州,加上原来驻守的军团,都城不可能落入叛军之手。”子毗着急为自己分辨,连一些还未确认的消息也说了出来。
“第十军团?连一半都不到。看起来罴王州的兵力不少,可是真正能打的只有第九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