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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为了答谢浣衣房的一个婆子,赏了那婆子一袋子金叶子的事风一般传遍了盛府上下。
当日就有不少人找上来,要把自家闺女、孙女、侄女、外甥女等等说给容长脸婆子家的小儿子。
可这是一袋子金叶子,在金沙置上一栋宅子都够了。
容长脸婆子看着快要被踏破的门槛喜极而泣。
任何一家府上在浣衣房当差的下人都算得上最底层。月钱少,没油水,若是洗坏了主子的衣裳还要担责任。
她一共两个儿子,大儿子拖到二十来岁才倾全家之力讨了个媳妇,小儿子耽误到二十好几了还在打光棍,没想到因为表姑娘赏的一袋金叶子,连采买上的管事都托人来说话了,有意把他家闺女嫁过来。
这一切多亏了表姑娘啊!
容长脸婆子又是惭愧又是感激,暗暗发誓从此要把表姑娘当菩萨供起来。
至于羡慕容长脸婆子的人更是不知凡几,并悄悄转变了对表姑娘的看法。
下人救主子本就天经地义,能得些赏银已经是遇到好主家了,表姑娘居然记挂着这事还赏了一袋子金叶子,可见是个宽厚的。
嗯,以后没事要多往表姑娘跟前凑一凑,万一被表姑娘用上就发达了。
咳咳,听说表姑娘在京城的时候有一群下人呢,专陪着表姑娘上街玩的。
哪听来的?当然是从红豆大姐那里听来的啊,以前听着暗骂那些下人为虎作伥,现在么,就一句话:忒羡慕了!
骆笙并没留意盛府下人看法的转变,立在八角亭里示意红豆把王大夫送来的养元丹收好,露出个浅淡笑意:“让王大夫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王大夫忙作了个揖。
亭间风有些大,却吹得人通体舒爽,就如王大夫此刻舒爽的心情。
骆姑娘虽没说过这味药的用途,可他仔细研究了配药,这药是调养身体用的!
先是治疗风寒的,再是调养身体的,这两个药方要是被他利用好,名医之名唾手可得。
仿佛看透了王大夫的心思,骆笙突然笑了笑:“前几日苏家太太染了风寒,听说是请王大夫治好的?”
王大夫心头一凛,干笑着承认:“小老儿是给苏太太看诊过。”
自从盛府表公子风寒痊愈,李大夫就替他把名声宣扬出去了,这些日子他享受到的尊重与追捧非昔日可比。
他险些忘了那药方的真正主人。
王大夫被骆笙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打起鼓来。
骆姑娘突然问这个是何意?莫非猜到治好苏太太风寒的药就是千金丸?
骆笙把配制退寒丸的方子与药材交给王大夫时并未提及药名,因成本昂贵,王大夫悄悄取名为千金丸。
“王大夫医者仁心,用药救人我不多言,不过有一件事还请你记在心里。”
“姑娘请说。”王大夫听着骆笙这话大有深意,心中不由一阵紧张。
他以为骆姑娘这样的贵女对这些压根不会关注,没想到竟是个难糊弄的……
“今日王大夫送来的这药的方子,王大夫就忘了吧。”
王大夫一愣,第一个想到的是千金丸。
“那先前的——”
骆笙笑笑:“我刚刚说过,王大夫医者仁心,用药救人我不多言。”
当年李神医配出退寒丸与养元丹,就曾感慨退寒丸价格高昂,难以惠及寻常人,不然这世上会少许多短命人。
王大夫用退寒丸求名也好,求利也罢,能多救下几条性命总是好事。
至于养元丹,李神医却交代过不得外传。
王大夫大喜,对骆笙一揖到底:“多谢姑娘!”
“那就不耽搁王大夫看病救人了,只望你能记住今日的话。”
王大夫一叠声应下,拎着药箱欢欢喜喜离去。
红豆咬了咬唇,小声提醒:“姑娘,有些人会得寸进尺。他现在答应您了,时日一久说不准就会起贪心。”
“是么?”骆笙望着王大夫离去的背影,面色平静,“若是那样,他会后悔的。”
配好的养元丹还需要一味药引才能起效。王大夫若是食言而肥,恐怕要为自己的毁诺付出代价。
她允许别人拿的东西才能拿,她不允许别人拿的东西拿了会烫手的。
完全指望一个人守信,不存在的。
养元丹的药引,正是晨间露水浸粳米一撮,再把养元丹浸入其中片刻。
说来简单,不说破却无人能想到。
骆笙带着红豆去了骆辰那里。
骆辰第一反应是去看红豆,见她手中空空如也,脸色就有些臭。
他早就让扶松打听到了,骆笙让他饿肚子的那日给外祖母送了红烧肉。
红烧肉!
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两边都不送也就罢了,可他这里什么都没有,外祖母却吃上了香喷喷的红烧肉。
骆辰一想就生气,一直气到现在也没等到骆笙有更多表示。
当然,气归气,骆笙送来的饭菜他还是照吃的。
这毕竟是两码事。
“你来干什么?”骆辰哼哼。
又不是饭点儿,又没带吃食,难道找他闲聊天?
骆笙把一个大肚窄口的白瓷瓶放到骆辰面前。
骆辰有些疑惑:难道是果脯蜜饯?
可他不爱吃零嘴儿。
当然,如果是骆笙做的,他可以勉强尝尝。毕竟他以前还不爱吃鱼,现在觉得真香……
骆辰伸手去拿白瓷瓶。
骆笙开口:“这是调养身体的药。”
少年细长的手指落在白瓷瓶上,皱眉看向骆笙。
“一共七七四十九颗,每日睡前以温水服送一粒,服完这一瓶后你的身体应该会好转不少。”
骆辰眉头越拧越紧,半晌问出一句话:“哪儿来的?”
“王大夫配制的。”
骆辰深深看了骆笙一眼,挑起一边唇角:“哄我。”
骆笙眨眨眼:“怎么哄你了?”
骆辰冷笑:“王大夫要是有这个本事,这药几年前就送到我面前了,还用等到现在?”
骆笙愣了愣,不由弯唇。
有个还算聪明的弟弟,偶尔也让人头疼啊。
“在京城时偶然得来的药方,肯定有效就是。”骆笙想了想,补充一句,“以我做菜的能耐保证。”
骆辰这才缓和神色:“早说不就得了,扯什么王大夫。”
最烦把他当孩子哄,他都十三岁了!
这时骆笙说了一句:“我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