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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凉风徐徐,闲情逸逸。
衣满萝与丫发闲来无事在夜府的后院天然池塘旁野餐。
阳光洒落他池轻盈跳动,波光粼粼,岸边置了一些怪石,杨柳拂水,腰肢随风摇摆,好风好景,不禁令人慵懒起来。
“小姐,你可别自己去捡,我去拿竹竿来捞,记住喔,我马上回来。”采宁千叮万咛才走开。不过她不怎么放心,快去快回才好,她用跑的。
丫环离开后,衣满萝盯着帕子思量,掉落的地方并不远,说不定用手捞就可以。她的行动力与脑子同步,马上趴跪在石头上以手去捞,随着一次次勾捞不到,身子一分一分的攀出,结果一个拿捏不好滑落池中。
去而复返的丫环正巧看见主子落水的画面。
“小姐!”她惊声尖叫。
糟了!小姐不谙水性呀!而她也不懂。
“救命啊!有人落水,救命啊!小姐,你撑着,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救命啊!”采宁拉开嗓门死命的喊叫。
一道身影极快地刷过她,扑通一声接着响起。
“救咕我呀救命咕”衣满萝载浮载沉,连喝了好几口水。
无初迅捷的游向挣扎飞舞的身影,一欺近她的身,苦苦挣扎拍打水面的双手便不顾一切抓得死紧。
无初差点被衣满萝的蛮力给托垮了。
费了好大的劲,无初用手臂捆住次满萝的腰,让她背对着自己,这才把衣满萝拖上岸。
衣满萝趴在池边剧烈的喘气,余悸犹存。
无初站了起来,指定闻声到来的其他仆役去请大夫。
她是刚刚在廊道遇见采宁,她要自己找根竹竿捞帕子。当她拿着竹竿甫踏入后院,即听见呼救声,马上丢下竿子投入池中救人。
“小姐,你没事吧?你把采宁吓坏了。”贴身丫环急忙冲过来检视主子的状况,见主子安然无事,紧绷的心一放松“哇”一声,抱着衣满萝嚎啕大哭。
“别哭了,你瞧,我没事的。”她双手捧起丫环的脸安慰道。见丫环还是不停的哭,遂调侃道:“哭成大花脸了。”这才使她破涕为笑。
“小姐。”她好气又好笑。
“扶衣小姐回房换下湿衣裳免得着凉。”无初出声提醒。
“是啊,小姐,我们回房换衣服吧!”采宁抹干眼泪,扶起主子。
衣满萝让丫环搀着回房,方迈开三四步,即停住脚步回身,对无初道谢:“谢谢你救了我。”浮起感激的笑靥。
白皙无瑕的肌肤迎着光线显得剔透,徐徐的微风抖动黑绸般的秀发。无初睨着美得不可方物的衣满萝谦卑回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道谢也是我应该做的。”衣满萝回无初灿烂的一笑,然后主仆两人相偕离去。
望着纤细窈窕的身影,自卑的收回视线,无初拖着答答滴水的身子回房。
回到房间,动手要解下挂在脖子上的东西。
荷包呢?
无初慌张的东掀西找,莫非是刚才救衣小姐时被扯掉了?!
那是娘亲手绣的荷包,也是娘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她急忙的回到池塘边一跃而下,在幽暗的池子中四处搜寻,找了又找,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又沉下。
终于在一堆水草中看见一条红绳若隐若现的随波舞动,她欣然地向荷包游去,挥摆双脚上岸,脚踝却被水藻给缠住,试图扯断未果。
太久了,夜凛觉得不对劲,马上投入水中。
回府后听闻满萝落水为无初所救,他最初的反应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他担忧的人儿不是自己的未婚妻而是无初。
顺着自个儿的心意来找无初,正好看见无初跳水,他好奇的待在岸边观看,谁知看了许久都不见无初上岸,干脆下水一探究竟。
无初因氧气不足,咕噜噜地喝入好几口池水。
慢慢地意识涣散,原来死是这样,还不赖嘛!
只是遗憾没能见到少爷最后一面,不过也就快能与爹、娘相聚了,不用再难过少爷娶别人,这样也好。
是幻影吧?朦胧间她看见少爷朝她游来,无初欣慰的笑了,接着坠入不见天日的迷雾里失去意识。
把无初拖上岸,见她没了呼吸,夜凛马上抹去无初脸上的水滴和发丝并翘开她的嘴,猛力压她胸口。
探向她颈间的脉搏,感觉到微乎其微的跳动,他贴在她耳旁激动的喊:“活过来,无初,你必须活过来!”
“咳!”忽然一声夹带液体的咳嗽从无初嘴巴逸出。
“无初!”他惊喜万分。
“咳、咳、咳”无初咳个不停,胸口有如被一颗巨石压住,疼得吸不进气差点又昏迷,幸好夜凛及时拍了拍她的背,才爆咳出一大口水后顺了气。
她慢慢凝聚视线的焦距望向温柔为她顺背的人。
方才以为是临死前的幻影结果他是真的在自己眼前,可又存在得不真切,无初伸手触摸他的颊。
“是真的。”喃喃自语,她傻傻的笑了。手下的触感传来温热,真的是他。
“当然是真的。”他温暖的大掌覆盖她的。“好,没事了,别怕。”感觉到掌下的手微微颤抖,冰凉得不像话,夜凛将她拥入怀中安抚,其实也是在安抚自己,他差点就要失去她了。
只要想起她差点香消玉殒,他便一阵战栗。
心急则乱,没想到那滋味慌得教人失控。
男人抱男人这成何体统?!
两人相依相偎的画面,教路过的仆人给撞见。
“少爷,你该回房把湿衣服换下,要不会着凉的。”而不是随着她回到“她”的房间。
“等会儿没关系,你先换,要不会着凉的。”他学无初的口气,就着板凳坐下,手支在圆桌上托住腮,一瞬也不瞬的睨着无初。
“我去拿干净的衣物过来让少爷换下好了。”开玩笑,他在这里衣服能换吗?
他也不阻止。
未久,无初捧回一套干净的衣物。
“少爷,干净的衣物在这儿,你先换下。”她将衣服放在桌上往门口走去,要让出房间供夜凛换衣,手腕却被钳制住。
她偏过头来,用眼神询问夜凛还有什么事?
“我们一起换吧!”他丢下这么一句话。
“啥?一起换?”无初咋舌,若非手被俘虏她早就拔腿逃跑。
“是啊,你我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又没什么新鲜好看的,不用怕。”他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我不习惯同人一起换衣服。”问题她是女的,有苦难言啊!
“一回生,两回熟。”他送她六字箴言。
“但是这不是一次、两次的问题,而是而是我不喜欢不不不,是讨厌,对!是讨厌在别人面前袒胸露背的。”她有些语无伦次。
突然气氛沉寂了下来,夜凛灼热凝视,无初局促难安。
她疑惑的开口问道:“我的脸脏了吗?”
“没有,很干净。”
“要不少爷为什么直盯着我看?”他的目光好像当她是一道可口美味的佳肴。
“我是瞧你嫣红的菱形小嘴一张一合好可爱,不知道尝起来味道如何?”
无初瞠目结舌向后退了一大步,碍于手腕还被擒着又被扯回原位。
即使少爷行事再如何突发奇想,但把脑筋动到她的唇上,未免太过骇人了吧?!
好半晌,她才找回舌头“少爷,我是男的。”
他笑了,笑得好像她说了傻话。“我知道你的性别。”
“那”他还想吻她?!她说不出口。
“我想试试吻男人与吻女人有什么差别嘛!”吓呆的无初在悟出他想做什么之前,一张愈来愈放大的脸庞贴近,他的唇对上她的嘴。
他他真的吻了她!
这下,无初是完全惊呆了。
她是男人!不,是在他面前她是男人,而少爷竟然吻她,吻男人!那被吻的男人是她,她混乱死了,这是什么情况?
“嗯,是有些不同,但这就奇了,我倒是较喜欢你的吻。不过无初,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像块木头,不满意我的吻?”
“少少爷,我我是男男的。”她结结巴巴的再重申一遍。
“我说过了,我知道你的性别。”屈指在无初的颊旁来回滑动。“我们应该多多练习吻这门功课,直到你满意为止。”看着她呆傻的模样,他笑得灿然。“再不换下湿衣服就真的要着凉了,那我会心疼的。”在她唇上偷了个香之后,他走回自个儿的房间换衣服了。
无初除了呆立在原地之外,什么也没办法反应。
怎么不消一会儿的工夫,她的人生全都变了样?
月儿高高挂,夜凛命人布了一桌酒菜,极有雅兴地在月色下单独酌饮。
身旁站着的是清灵如水的人儿。
“同我喝一杯。”夜凛奉上酒杯。
“我不会喝酒。”无初没有伸手,她轻轻蹙眉地拒绝。
他行事原则无迹可寻,突然心血来潮要她备酒菜,说要赏月,还要她坐陪。
“身为男人不会喝酒会被笑话的,来。”他抬了下手。
似是赌气,又似是为了证明,无初接过酒仰头就喝。
“哇好辣!”因为喝得太急,微红的酒液渗出嘴角,循着颈项滑下。粉舌微吐,小手来回摆动。
另一只小手陡地被人一扯,整个人跌进温厚的胸膛中。
“是吗?我尝尝。”夜凛伸舌顺着无初的纤颈往上至唇角舔舐液汁。“不辣呀!”他意犹未尽地舔了下自己的唇瓣。
无初瞠目瞪视眼前带笑的脸庞,怔愣地僵直身子,感觉到口干舌燥“我好渴。”慌张转身拿起石桌上的酒仰头就喝,继而又添了一杯“呼”喝完便趴在石桌上喘了口大气。
夜凛扳过无初的脸,食指轻佻的在她的唇角揩抹了下。“怎么一滴也没流下?我还想再尝呢!”
“啊?!”无初这会儿才意识到他们太过于亲密直要起身,却被强制地压回原位。
这一震荡,酒力发威了,霎时天旋地转。
“怎么天在转?地牛生气要翻身了,要逃,对,逃。”她想逃。“啊我被压住了,逃不了,怎么办?”她试了几次,怎么也没办法逃,她懊恼。
对于无初娇憨的言语,夜凛眼底净是温柔的笑意。
“地牛还在睡觉,不用逃。”他抬起无初的小脸。
“啊!是少爷!地牛在睡觉呀?那我们不用逃了,还好、还好。”她松了口气,对他的话无庸置疑,她露出放心的笑容。“不过,少爷怎么有好多个?一、二、三,有三个少爷呢!”无初偏头,疑惑的蹙眉傻笑。
“我只有一个。”他抓住无初的双掌放在颊边,让她确认。
“呵呵!中间的才是真正的少爷。”小手在夜凛的脸上乱摸。“这是少爷的额头、这是少爷的眉毛,这是少爷的眼睛、这是少爷的鼻子、这是少爷的”每点一个地方,她便印下一吻,轻轻柔柔的,似羽毛刷过。
夜凛恣意的享受无初温柔青涩的吻。
“少爷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我都喜欢,都好喜欢喔!”
“我也喜欢无初。”
“少爷喜欢无初,无初好高兴,高兴得要飞起来。”她跳了起来,在月光下绕圈起舞,嘴唇逸出清脆笑声“我飞起来了。”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她好快乐喔!“少爷,你也来跳嘛!”她拉起夜凛一起跳舞。
最后,她气喘吁吁地倚靠着夜凛的胸膛。
“我累了,好想睡觉。”
“那就睡吧!”他圈住无初,眼眸划过一抹满足。
隔天,无初在自己的床铺上醒来,对于昨夜的记忆除了欲爆炸的头痛外,什么也不记得了。
夜凛同无初违反伦常的感情如火如荼地流传开来。
这个消息着实让夜家掀起狂涛巨浪。
仆役私底下议论纷纷,说是两人池中鸳鸯戏水、月下诉情流言不断。
终究这些流言传入了夜大夫人耳里
无初被召唤来已有好半晌。
厅房里除了呼吸声外,寂静得连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桧木椅座上的夜大夫人轻抿着唇,打量不卑不亢站在堂中央的无初。
当年凛儿带他回府说要收他为侍从,看在他安静沉稳、身世可怜便答应他留下,却怎么也没料想到在他们朝夕相处下,竟然发展出违反伦常的感情来。
“无初,你来到府里多少岁月?”大夫人轻声打破厅内凝重的气氛。
“八年。”
“待你如何?”
“如同亲人。”
“你可知府里正流传着什么谣言?”
“知道。”低垂下的目光里隐含着悲痛。
“那我不兜圈子,三个月后凛儿就要和满萝完婚,如今传出这样的丑闻,对夜府的名声及凛儿、满萝的感情都是打击。”她打住话看了看无初的反应。
只见无初仍是一样的态度及表情,似乎是在听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会是她误会吗?
她是没求证于凛儿,如今就算是她误信了传言也罢,她不能放任流言肆虐。
大夫人继续说道:“如你所言,我们待你如同亲人,那你忍心见夜府的名声毁坏,他们感情生变的情况发生吗?”
“不。”如此重的罪名要她如何担起?她什么也没有做呀,只是默默地爱他也不被允许吗?
“既然你也不愿意,现下有个法子可攻破谣言,你可愿意配合?”
坐在大夫人身旁的三夫人接下话“如今唯有给你娶房媳妇谣言才会不攻自破。陈总管的侄女长得不错又勤俭持家,当然,聘礼和婚事我们都会帮你打点好,并且会准备一笔钱给你们夫妻俩做点小生意,你意下如何?”
“一切由夫人做主。”同为女儿身如何结合?骑虎难下,只能先答应下来,再来想法子。
“那就这么订下,一个月后完婚。”听见无初答应,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速战速决最好。
“好。”
夜大夫人轻啜了口茶,放下白瓷碗后遣退无初“没别的事,你下去吧!”
无初足下轻巧,心情沉重地离去。
当夜。
阵阵急促的敲门声似是讨命般,无初低咒了声,懒洋洋地从床上起身。
看清来人,心下有几分明了,心情不由得更沉了几分。
“有什么事吗?”
衣满萝的贴身丫环采宁不请自入,径自端坐在板凳上,无礼地打量无初。
清清瘦瘦,人模人样,竟然有那种嗜好,直觉上是他不要脸勾引凛少爷,一抹不屑立时出现在她的脸上毫不遮掩。
“有事?”对于她恶劣的态度,无初捺着性子再问一次。
“我希望你马上收拾细软离开夜府,看在你救过我家小姐的份!会给你一笔钱好做些小生意。”她一副心胸宽大的模样。
钱就这么万能?无初冷笑了声。夫人要给,如今她也来凑热闹。
“你笑什么?”采宁清楚的听见那声冷笑,似是嘲讽,尖锐又不屑,令她不禁恼怒斥喝。
“你家小姐要你来的?”要真是如此,她对衣满略浦要失望了,她配不上少爷。
“我家小姐个性温和又善良,她才不会为难人,只是我不许有伤害小姐的情况发生。”
虽然忠心护主,但身为一个丫环如此盛气凌人,她也火大起来了。“那你是凭哪点要我离开?!”
“凭我家小姐是夜府未来的大少奶奶。”
“你自己也说了是‘未来’的大少奶奶,所以等你家小姐真正坐上夜家大少奶奶的位子之后才来赶我,如今能赶我走的人只有我家少爷。”她特别加重“未来”两字。
“你别不知好歹,你不过是个奴才。”
“我们做奴才有奴才的本分,但若是奴才越权管起主子的事,那便是奴才的不该,主子管教无方了,衣小姐的贴身丫环。”无初提醒她的身份。
在采宁怔愣当中,无初不客气地拉开房门做出逐客的样子。
“你好样的!”采宁狠狠的瞪了无初一眼,气冲冲的离开,她绝对要让他后悔说出那些话。
必上门,筋疲力尽的无初将自己丢在床上。
今天是什么日子?
人人都在赶她。
原来她这么不受人欢迎啊!她自嘲。
一层又一层的苦涩蒙上心头。
看来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夜已深,漆黑的夜空托着一轮光辉皎洁的明月,伴随凉风吹来的是蝉鸣蛙叫声。无初背着包袱悄然来到庭院,望向夜凛的房间,陷入回忆之中。
离开收留她八年的地方,事情仍没有解决,她像畏罪潜逃般。
耳边传来的打更声提醒她该走了。
一个旋身,跃上丈高的围墙,回过眸,往夜凛的房间看最后一眼。
别了,少爷,今日一别,相见无期了。
许久她才收回目光,绝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