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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应验了那句阎王不好见,小表更难缠的道理。
江笙微微眯眼,警戒的注视四周向他团团围来的飞车党成员,一边暗暗衡量自己左手腕的伤势,足不足以对付这群二十上下的血性小伙子。
“喂!老头子,你走是不走啊!x的!欠扁是不是?!”
一根铁棒在他面前挥舞,很威喝的,江笙却连眼也不眨一下。
“李宓究竟在什么地方?”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见不到李宓,江笙是绝不甘休的。
“在什么地方我们不知道,不过,就是不在这里,你快滚吧!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到时把你的右手也给废了,就别怪老子了。”
说罢,人堆中迸出一阵轻蔑的笑声。
江笙唇边牵起一抹冷笑,往前跨了一步,像是挑衅一样。
“x的,臭老头子,你真以为老子不敢动手是不是?xxx的,大伙上。”
“上”字一落,眼看一阵刀光剑影,直直的就要朝他劈下。
“住手。”吼声自后方传来,众人微微一怔的转过身子。
“阿丰?你在搞什么鬼?”大块头放下铝棒,不解的瞪视突然叫停的伙伴。
阿丰看也不看众人的直直走向江笙,在他面前下脚步,睇着他“宓姐真的不在这儿,不过她要我交代你一句话,叫你别再来找她了。”
一阵寒意突然袭上江笙“什么意思?”
“这个,也是她要我交给你的。”阿丰抽出口袋的红色信封,神情冷凝的递给江笙。
“喜帖?!”江笙眼前闪过一片黑。
“她和元井预定在后天完婚,如果可以,她希望能收到你的祝福。”
祝福?!她希望能够收到他的祝福?!
江笙神情漠然的旋过身子,使尽了全身的力量,缓缓跨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离开这个属于李宓的地方。
窗外雨在飘,莫札特的音乐扬荡在四周,白子霖伸了个懒腰正要直起身子,门外却突然传来护士小姐的尖叫声,吓得他差点儿闪到腰。
“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冲到门口,只见护士小姐受惊的捧着心口,而他的同窗好友江笙狗吃屎的趴在她脚边,地上则散落着一堆酒瓶的碎片。
“你在搞什么鬼?!”白子霖不可思议的挑高了眉,一把拉起浑身湿漉漉的江笙。
“喝酒我来找你喝酒的咦酒呢?”江笙疑惑的皱眉,一身的酒气醺得白子霖差点打酒嗝。
狐疑的拢起眉峰,白子霖一边吩咐护士打扫锁门,一边揪着江笙走进诊疗室,跟着丢给他一套干净的衣裤,拉起了布帘。
“别借酒装疯啊!”白子霖对着布帘瞪眼“我认识你十七年了,几瓶绍兴都难不倒你的,别装疯卖傻的吐在我的诊疗床上,听见了没有?”
等了半晌,没有反应,也没有换衣服的声音,白子霖困惑的眯起眼“江笙?江笙?”
依然没有声音。
挑高眉头,白子霖上前拉开布帘,望见那张面对窗外黑夜发怔的脸孔,眼底马上窜过一抹忧心。
“我以为你睡死在诊疗床上了。”白子霖依然是不羁的玩笑口气。
江笙坐在床上,脸上浮起一丝不具任何意义的微笑“我很想睡,可是我睡不着。”
“所以你来找我?”白子霖缓缓敛去了笑意“发生什么事了?”
“李宓要结婚了。”江笙苦笑“你知道,新郎不是我。”
白子霖眼中掠过一抹了然“还要酒吗?我楼上还有几瓶珍藏的白兰地。”
“没有用的。”江笙突然抱住头,声音微弱的呻吟“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什么样的感觉?”
“像我父亲走后的那种茫茫然一个人总是一个人再多的酒精也麻痹不了我自己”
像是在抽搐,江笙的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把全身的悲痛捏碎。
白子霖沉默的驻足一旁,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不知自己能表达什么。
“她要我祝福她”江笙忽地抬起头,惨澹的笑着“你相信吗?她竟然要我祝福她!?”
“我”
江笙腰间的行动电话响起,打断了白子霖要说的话,眼看好友并没有接电话的意思,白子霖叹了口气,替他接起了电话。
江笙毫无意识的盯视空中的雨丝,毫不理会白子霖和彼端的对话,身体里的灵魂早已出穷,直到白子霖一脸质疑的推推他的肩膀。
“关若采是你什么人啊?”
“若采?”江笙微微困惑的抬起头,跟着又别开脸“告诉她我不想接她电话。”
“不是她打来的。”白子霖盯着纳闷抬起的眼睑,犹豫道“是医院,她割腕自杀了。”
天亮第一道曙光透进这间粉白的病房,明显的看清江笙脸上泛青的胡髭,还有一脸疲惫倦累的沧桑。
“睡一下吧!”一旁的白子霖望向床上若采苍白的面容,又转向好友“有我这个医生顾着她,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江笙缓缓摇首“睡不着。”
很讽刺的结局,一夜之间,他爱的女人要和别的男人共订鸳盟了,而他不爱的女人,却为他自杀躺在医院里。
江笙啊江笙,原来你执着的爱情,不过只是个笑话而已。
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是想哭或想笑,还是真的麻痹了?江笙连牵动脸部肌肉苦笑的力量都消失殆尽。
“江”若采微弱的声音惊动了两人。
“我在这儿!”江笙沉稳的应道,任由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他的,白子霖则识时务的退了出去。
“现在你相信了吗?”若采努力的对他微笑“我说过我会为你而死的七年了你应该相信我对你的爱无人能比”
江笙漠然的没有反应。
爱?什么是爱呢?曾经他以为他和李宓之间不需要那个字,就可以感受到彼此浓浓的爱意,而这个女人满口的爱语,他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而现在现在他不敢肯定了,所谓的爱情已颠覆了他对爱的认知。
“江笙?”若采看不见他脸上任何一种属于感动的表情,甚至连一点点的愤怒和咆哮都没有,不禁挣扎的要起身。
“别动。”江笙按住她,却还是被她死命的抱住。
“不要再丢下我不管,江笙。”若采在江笙胸前哽咽的掉泪“不管你和那个女人发生过什么事,我统统都可以不在乎,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好”委屈的泪水揉湿了江笙的衬衫,他毫无所觉的的后着她哭得颤抖的背脊,脑海里却回想着李宓背上的旧创,忍不住紧紧拥住怀里的女人。
“江笙”若采滑下一行泪,愈加环住了他的胸膛。
“你真的要这样做?”
白子霖握着手中的方向盘,睇了他一眼又继续道:“不眠不休的照顾她?如果你根本无心的话,就不应该再对她好而招来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我算是她在台湾惟一的亲人了。”江笙面无表情的说“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
“照顾的方法有很多种。”白子霖挑着眉“她不过是割腕失了点血,犯得着让你回去整理行李,到医院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的守着她吗?”
神经病!白子霖很想臭骂他一顿。同情归同情,倒也不必泛滥到这种程度吧!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怎么喜欢她。”江笙微挑起眉。
“我对美女一向没有偏见,只是那个女人”白子霖眯起眼睛“这么说吧!李宓的复杂并不带心机,比起那个心眼多的女人要可爱多了。而且”他将黑色富豪开进巷子里“我讨厌以死威胁男人的女人,太歹毒了。”说着,他斜睇身旁的好友“如果我是你,我会告诉她割腕的成功率不大,干脆跳楼比较省事点,连急救都免了。”
“你比她还歹毒。”江笙牵起淡淡的笑容。
“非常人必须以非常法制之。”白子霖耸了耸肩“前面那栋白色大厦是不是?”
江笙点头,黑色富豪随即驶入停车场,两人搭上电梯至五楼。
“这就是我困了一年的地方”
江笙的声音嘎然而止。,那头凌乱短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女孩站在他的公寓大门前,手中紧紧抱着一个深色桧木的匣子,是阿咪!
“你”江笙确定自己没看错人。
“我特地请假北上来找你的。”阿咪努力的对江笙微笑“你公司的人告诉我这儿的地址,我已经等了好几个钟头了。”
“里面坐。”江笙拿出钥匙。
“不!”阿咪摇头,迎视两个男人诧然的眼神,随即捧出手中的匣子。
“这是”江笙迟疑的接过沉甸甸的匣子。
“我知道你现在对宓姐的看法,但是事情并不是你看见的那样。”阿咪眼眶突然浮上泪光“这匣子是阿咪的宝贝,是我从她住的阁楼里偷出来的,这匣子里的东西会告诉你所有的事实。”
江笙震惊的望着手中的匣子,重复着:“所有的事实?”
“我希望你看了这些东西,能够回去阻止宓姐做傻事。”阿咪拭去眼角的泪水,紧抿着嘴角“为了我们这些手下,她不得不接受元井水澈的条件和他结婚,但是她不了解我们宁可不要这条命,也要她过得快快乐乐的。”
“阿咪”这小女孩的坚决震慑了他。
“我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我也不伟大,但是我最起码知道宓姐对我有恩,而我惟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让她为我们烦心。”说着,阿咪忽然对他深深一鞠躬“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江大哥,从今以后,我希望你能让宓姐幸福。”
“阿咪”江笙怔怔的看着她走进电梯,然后转过头来对他微笑,跟着电梯门合上,带走了她眼角的一抹泪光。
“看起来有点不对劲。”白子霖唤回他的注意力“我们最好看看匣子里有什么东西。”
两人进了屋子,坐在沙发上,江笙小心翼翼的解开匣子的绳子,翻出一张张排列整齐的剪报,所有有关他与“综艺门”的消息,顺序有秩的铺成了一排,还有从前他送给她的黄丝带。
江笙忽然闭上眼睛,无法承受内心的冲击。
“这应该是她的日记,你看不看?”白子霖从匣子翻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他。
“接过册子,江笙深吸了口气,修长的大手微颤的翻开了后半册,仔细审视李宓飞舞的字迹:
我又作梦了,这已经是七年来的第两千多次,梦见妈妈在我面前上吊的惨状,梦见自己哭着逃到江笙的房间,又梦见他掉泪的向我告别
小雨怎么还在飘?这样的痛怎么会没有尽头呢?
他出现了,像挟着万钧的力道不容忽视。
七年了,他还是一点儿也没变,但是我变了,我不再是从前的宓儿。
我们起了争执,我逃出了白子霖的医院,命运安排得很滑稽,我以为只是生命中的坛花一现,但是三天后,他却执意走进他空白了七年的生命。
他废了一只手我好像看见七年前江笙的梦想碎在我眼前,而捏碎那个梦想的人是我。
即使白子霖不威胁我,我还是会这么做的,因为我爱江笙,四千三百多个日子,将近我一生的岁月
册子啪的合上,江笙再次闭上眼睛,强忍住心中冲上鼻头的酸意。
“不看下去?”身旁的白子霖凝视他摇首的神情。
“够了。”她已经在日记中承认对他的爱,他又何必再看李宓其他的伤口和挣扎?
痛的人不仅仅是她,以他爱她的程度总而言之,现在不是他崩溃哭泣的好时机。
他必须阻止她!
看着好友那张毅然决然的表情和直起身子的动作,白子霖在心中一阵呻吟。
他当然知道这家伙想做啥,妈妈的隆地咚!两天下来东部和北部往返三次?不会吧!
“我负责搞定你的关若采。”白子霖干脆先发制人“李宓你自己看着办。”打死他都不愿再折腾第二次。
爱情的力量是很伟大,但是干他什么事呢?又不是他在爱!
“那若采就麻烦你了。”江笙毫不迟疑的走向大门。
“ok!”白子霖泛出笑容。
必若采?他倒很想看看那个女人暴跳如雷的模样,应该很有趣吧!
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轻轻嚼着江笙方才替她削好的苹果,半卧在床上的关若采缓缓浮上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一刀割得很值得,她看得出来江笙已有软化的迹象,难怪这老掉牙的苦肉计流传了千百年,到现在都还有人奉之为金圭玉臬。
若采脸上的笑意更深,直到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
“江笙?”走进来的是白子霖,若采不禁微微变了脸色“江笙呢?”
“赶回东部了。”白子霖大刺刺的坐进她对面的沙发“他要我留在这儿照顾你,一时片刻的他抽不了身。”
“回东部?”心中一阵不祥,若采急急坐起身“他明明答应要留下来照顾我的,为什么突然赶去东部?!”
白子霖微笑的望着她,没有作声。
“是为了李宓?是为了她对不对?”若采像疯了一样的咆哮起来,不得白子霖回答,挣扎的就要爬下床。
“你还站得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晕眩腿软,浑身没有力气吗?”白子霖目光讥讽的瞪视她僵住的神情。
“你是什么意思?”若采苍白的脸颊浮上不自然的红彩,美眸死瞪着他。
“先打电话到医院求救,‘顺便’告诉他们江笙的电话号码,时间算得恰好准确的再割那么轻轻的一切,你真的很聪明。”白子霖对她微笑的摊开两手“我猜得一点儿也没错,是不是?”
若采一张粉颊红得像夕阳“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白子霖的笑容不减“敝人在下我刚好和救世主的行列沾了点边,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病人了。”
若采脸上的绯红褪去,恶狠狠的瞪着他“我这样的病人?”
“割腕的成功率不高,更何况是那么无关紧要的轻轻一刀。”白子霖冷犀的注视她“你要是真的想死,大可以跳楼啊!咻砰的一声,肝脑涂地,多么壮烈又美丽,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啊!”“你”从没见过这么变态冷血的男人,若采气极的找不着适合他的形容词,不由得迸出口道:“你有神经病。”说着,她快步走向门口,未料白子霖忽然起身,一把捉住她受伤的手腕。
“啊”若采马上痛苦的尖叫。
“你找不到江笙的。”白子霖稍稍放开若采的手。
痛楚的眼泪自她眼角迸出,她猛地抽回手,恶狠狠的踹他一记,却被他迅捷的闪过。
“我会找到他的。”若采丢下话,无心再和他纠缠,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
眼看江笙就要成为她的瓮中龟,说什么她也不能让李宓坏了她的好事。她一定要找到他,非找到他不可。
白子霖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不觉泛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留不住。为什么就是有一堆白痴,死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啧!”
“你在开玩笑?”
昏黄的光线下,阿丰顿下敲杆的动作,一双浓黑的剑眉不可思议的挑起,双眸定定注视那张异常坚决的小脸。
刹那间,他几乎认不得那是自小和他从育幼院一起逃出来的伙伴,他不记得阿咪的脸部线条曾经那么柔美而坚毅,那么震慑人心。
“你说过,为了宓姐,什么事你都肯做。”阿咪面无表情的敲进一颗红球“现在要你做掉宫老,你却说我在开玩笑?”
“这不是做不做的问题。”阿丰丢下球杆,神情浮上恼怒“这是去送死,非但帮不了宓姐,还可能让她更快下九泉,你搞不搞得清楚啊?”
“我只知道这是惟一的方法,明天明天宓姐就要嫁给元井了。”
阿丰怔怔注视着那张坚强无比的小脸,脑袋开始在思索“你以为想做掉她就可以做掉她吗?那辆黑色宾士最起码也有三个持枪的彪形大汉,更何况宫老行踪一向成谜,再加上那些防弹玻璃车窗”
“大块头已经找来了三把手枪,枪对枪根本不成问题。”
“大块头?!”阿丰掉下了下巴,难以置信的瞪视阿咪“他也加了一份?”
阿咪冷冷地颔首“现在就差你这一份了,我们要你引出宫老。”
“你们”摇了摇头,阿丰合起嘴巴,不敢相信这个疯狂的计划。
“这条命算是宓姐替我重新打造的。”阿咪再次敲进一颗缘球,我想过了,就算要我现在替宓姐丢了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阿丰定定注视她半晌“我不确定能不能引出宫老,一向是她安排见面时间和地点的。”
“试试看。”阿咪对他泛出笑容“我们只有孤注一掷了。”
“孤注一掷?”阿丰苦笑的拾起球杆,简直太荒谬了。
“阿丰?”阿咪坐在台子上,背对着他突然唤道。
“什么?”他瞄准kiss球与球间的距离。
“我想和你一起死。”
声音虽低不可闻,但他仍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七个字,手中的球杆跟着一歪,目标球弹了回来,没有进袋。
“你说什么?”阿丰挺直身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有,没什么。”阿咪转过头来冲着他笑,两颗眸子水盈盈的。
不知怎的,阿丰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意,将阿咪那张笑脸深深的烙进心版里。